马雨筱深知南方倭寇为害甚厉,朝庭征伐不力,反将尽心竭力抗击倭寇的名将俞大猷罢官下狱,致使倭患越来越厉无人能制,没想到北方的胡虏也同样猖獗,不由叹道:“朝庭官兵如狼似虎,怎会如此不堪一击呢?”
秦二似有些激愤地道:“还不是严蒿那奸贼弄权误国?”
世人皆知,时皇上只顾修仙练丹,极少问及政事,辅严蒿趁机专权,排除异己,对上,他还是谄媚逢迎;对下,则大权独揽,独断专行,加紧网罗党徒、大力培植亲信,在朝中重要部门中安插了大批党羽爪牙,从而控制了朝中大权。只他一人独揽朝政,严蒿尚觉不够味,又将他未得科举之名的独子严世蕃弄进庙堂担任工部侍郎之职,从此父子两人把持朝政,即使是皇子有事也得给他们送礼,求他们办理,朝堂内外皆称他们父子为“大丞相、小丞相”,由此可见他们父子两人的嚣张和**。
秦二平息了一下激越的心情,仍有些激动地道:“严嵩父子专权,任性妄为,败坏纲纪,搅乱朝政,致使国势衰微,边事废驰。特别是大将军曾铣被他们害死以后,西北边防再无良将,因而,俺答才如此嚣张,胆敢来犯,兵临古北口,不废吹灰之力便攻克了这个要塞。”
马雨筱顿足叹道:“古北口一失,胡虏岂不是长驱直入?”
秦二道:“俺答攻陷古北口后,率军长驱直入,一路烧杀掳掠,直奔京城。”
马雨筱似有些无奈地道:“这下朝庭有何反应呢?”
秦二道:“古北口失守的消息传进京城,朝廷内外一片震惊,文武群臣面面相觑,一愁莫展;市井百姓人心惶惶,听天由命。一时之间,整个京城充满了惊恐、混乱的紧张气氛。虽然没想出什么退敌的良策,朝廷还是很快做出了反应,时兵部尚书丁汝夔下令集合京城各营兵将加强防守。军令下达后,兵将却迟迟召集不起来。这一切皆因当今皇上只醉心仙道,不问国事,任由严嵩父子专权乱政,胡作非为,根本不考虑国家、民族和百姓的安危,不重视军备,军队的管理松懈、纪律松弛、作风松散,平日根本不养兵,此时哪有兵用?”
马雨筱又道:“难道兵部的命令竟成了一纸空文?”
秦二道:“仓促间,好不容易才召集了四、五万人马,但大都是老弱病残者,看上去萎蘼不振,有一些人可能连枪都扛不动,更别说冲锋陷阵了,象这样的一支部队哪有战斗力可言?更可笑的是,队伍集合起来后众兵将拿着兵部的批示到武库去领武器,可是管理武库的太监却伸手索要贿物,不给钱就不武器,还说这是按例办事。无奈,众兵将只好凑了几百两银子,满足了那几个太监的要求。等到武库打开后,却现里面空空如也,除了一些残缺不全、锈迹斑斑的头盔、铠甲和没了枪尖的断枪杆外几乎一无所存,让众兵将感到既气苦异常又觉得啼笑皆非。”
顿了顿,秦二接着道:“在此敌兵压境,战事紧迫之际,最忙乱的当属兵部尚书丁汝夔,他不仅要负责派兵遣将,更要负责保护京都和皇上的安危。可此时皇上并不知道自己正受到俺答的威胁,还在西苑里为长生不老而专心修练。丁汝夔几次去西苑探看,皇上都在静心练功,追求羽化登仙的境界,丁汝夔见状不敢打扰,只得自己独撑局面,谁知情况越来越紧急,丁汝夔实在顶不下去了,才不得不斗胆禀报皇上。”
马雨筱似松了口气,有点喜悦地道:“皇上知道了此事,应该无恙了吧?”
秦二冷哼道:“皇上什么都不在乎,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如今兵祸临头,性命有了危险,他能不又急又怕吗?于是慌忙命令文武大臣全体出动,分守九门,严加防护,同时传檄各府镇兵入京勤王,而他根本不管事情的进展如何,只是草草地下达了几道命令,又忙着修练仙功去了,将这一切交由严蒿那奸贼处理。”
虽然说的是已过去之事,但众人皆觉得此事似乎正当目前,都显得有些紧张,心情随着事情的展而起伏跌宕。马雨筱不敢再抱有任何希望,却又抑制不住想知道事情的结局,于是懒散地问道:“后来结局如何?”
秦二道:“俺答在京城附近的村落中大肆掠夺民财,*妇女,焚烧了大量的庐舍,洗劫了通州、涿州等地和京城四郊。俺答的残暴行径激起了每一个有良知的官民的义愤,纷纷要求朝庭派兵剿灭敌兵,丁汝夔忙向严嵩那奸贼请示是否出战。严嵩那奸贼却给他出主意道:‘在边塞失败,还可以瞒住皇上,在京郊失败,就难以隐瞒了,俺答轻易不敢进攻京城,他抢够了,闹乏了,自然就撤兵了,我们千万不能出战,唯有坚壁守城才是上策。’丁汝夔那傻蛋一听,严嵩那奸贼的话虽然不顾百姓生死,但却颇为有理,皆因京城中的兵将多是乌合之众,真的与俺答交起手来,确实没有取胜的把握,对自己反倒不利,于是便听信了严蒿的‘忠告’,传令诸将坚守京城,不得轻易出战。那些将领平日里惯于养尊处优,只会寻欢作乐,个个养得脑满肠肥,胆小如鼠,爱惜自己的性命胜于一切,他们一见打仗,腿都直打颤,此时巴不得不出战。丁汝夔此令一出,立即赢得一片叫好歌颂之声,但却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马雨筱深有感触地道:“百姓们饱受胡虏的蹂躏,一心盼望着自己的军队能前来搭救,可是见那些官兵却按兵不动,见死不救,又听说是丁汝夔不让出战,当然要责怪丁汝夔了,事后他不被拿来杀头泄愤才怪。”
秦二道:“这只是一个原因,而且是最次的一个原因。当日俺答兵*京城,在京郊一带肆意劫掠破坏,受害最严重的应是京城西北郊,而许多太监的宅园皆在此处,当然无可避免地被抢掠一空,焚烧干净。这些太监见自己的私有财产受到损失,心里的愤恨可想而知,他们势又不能找那些胡虏算账,于是把这笔账算在丁汝夔身上。他们纷纷跑到皇上面前告状,大骂丁汝夔贪生怕死,见到鞑靼人和俺答害怕得要命,不但自己不敢迎战,还下令诸将不得出战,从而助长了俺答的气势,致使烽火满郊,让皇上费心*劳,影响修练。”
马雨筱道:“难道皇上只听那些太监的一面之词便胡乱斩杀大臣?”
秦二叹道:“作为皇上,自然手握生杀大权,杀个把人只一句话的事,他才不管你是忠是奸、有功还是有过、是大臣还是平民呢,要不然世上为何人人都想当皇帝呢?”
马雨筱有点激愤地道:“可是这事皇上也有份参与呀,他就没有责任吗?”
秦二道:“皇上比谁都看重自己的面子,象这种被敌军直*京师的奇耻大辱他怎可担待?自然要冠冕堂皇地找个借口火,找个机会出出气,找个人背背这万民所指的罪责,他听了太监们的告状,当然正中下怀,立即下令把丁汝夔打入死牢,准备论罪严办。”
马雨筱道:“丁汝夔原是听令于严嵩,难道严蒿就脱得了干系吗?”
秦二讥笑道:“要是严蒿敢作敢当,他就不是奸贼了。当时严蒿十分害怕丁汝夔把自己牵连进去,又怎敢公然维护丁汝夔?为了保住自己,严蒿便一心稳住丁汝夔,宽尉他说:‘丁尚书不必担心,有我在,你就丢不了命,此事我一定鼎力周旋。’丁汝夔这一次又听信了严嵩的许诺,果然没供出下令按兵不动是严蒿之意。但严嵩见到皇上之后,见皇上正在火头上,决意要处死丁汝夔,他虽然权倾天下,但此时也吓得禁若寒蝉,一句为丁汝夔求情的话也不敢说出口。可怜的丁汝夔一心巴望严嵩替他求情,得到皇上的宽恕,谁知圣旨降下,竟是将他立即斩,这时他才明白上了严嵩的当,可是为时已晚。”
马雨筱叹道:“丁汝夔误信奸贼之言死不足惜,可怜多少无辜百姓惨遭蹂躏,想我们堂堂天国人杰地灵,地大物博,又处处藏龙卧虎,怎么就任由胡虏和倭寇肆意侵略妄为呢?为什么辛劳办事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呢?难道朝庭就任由俺答长期盘踞在京郊不闻不问吗?”
秦二道:“北虏南倭之所以横行无忌,不是官兵抗击不力,而是上位者措施不当,指挥不力。那俺答见明军不敢出城应战,更是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烧杀抢掠,最后终于抢劫肆虐够了,便志得意满地引兵退去,同时还掠走了大批男女百姓、牲畜骡马和金银财宝。”
马雨筱道:“难道就无有胆略之人去追击那些可恶的胡虏?”
秦二道:“当时确实有不少将领欲抵抗俺答的进犯,却被丁汝夔之令所阻,也有人欲趁俺答退兵军心思归战斗力大减之际追击,但又无兵将武器和物资可用。时任平虏大将军的原大同总兵仇鸾眼看着俺答率军远扬,以为有机可乘,便率领十五万余兵马衔尾追去。”
谈论着这些过往旧事,马雨筱仍显得极为投入,所有之事恍若身受,此时竟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仇鸾终于做了一件象样的事!”
秦二又讥笑道:“乌鸦就是乌鸦,无论它怎样乔装打扮也变不成凤凰;奸贼就是奸贼,无论他怎样装腔作势也仍然是奸贼,象仇鸾这等奸诈无能之辈岂能成得了气候?”
马雨筱有点诧异地道:“难道他劳师动众地只是跟在俺答后面瞧热闹?”
秦二痛心地道:“要是他只是瞧瞧热闹也还罢了,谁知他所干之事竟比俺答那等胡虏所为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雨筱惊异地道:“难道仇鸾竟敢公然强抢民众财物?”
秦二叹道:“如若他只是抢一点民众财物又算得了什么?官兵强取豪夺之事哪天没有生?当时,满携辎重的俺答原打算抄近路从白羊口出塞,不料却遭到白羊口驻军的猛烈阻击,俺答只得原路折回,再奔古北口而去,却正遇上歪盗斜甲的仇鸾所部。只是看见俺答的兵马,不等俺答冲杀过来,仇鸾所部顿时大乱,根本无心反击,大溃而逃。俺答见状却率军追击,斩杀仇鸾所部千余人,然后大摇大摆地从古北口返回老巢。仇鸾收拾残部,打道回京,沿途斩杀千余名百姓,并取其级假称鞑靼人冒领军功,皇上竟然信以为真,大加赏赐,在大奸贼严蒿的游说下,仇鸾又被加封了太子太保的头衔。”
马雨筱有感而言道:“为何忠直良臣不得好死,为奸作恶之辈反而备受封赏呢?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秦二亦叹道:“仇鸾兵败又做下丧尽天良之事仍被封赏,是因为他曾拜奸贼严蒿为干爹;丁汝夔无甚大过反被斩杀,是因为他与严蒿并无深交。唉!若不是奸贼严蒿从中作梗,俺答怎敢长驱而入,又怎能全身而退?奸臣误国之说实不谬也!”
鲁妙儿忽然将手中剑重重地拍在长几上,愤愤地道:“那厮恁地可恶,竟敢如此胡作非为祸国殃民,若不取他级来以谢天下简直就太无公理了!”
众人默默地听着马雨筱和秦二两人一问一答,已将当日之事了然于胸。对俺答胡虏的暴行无不义愤填膺,对严蒿、仇鸾的所作所为无不深恶痛绝,对丁汝夔之死无不深感不值,此时听到鲁妙儿的话,皆不自觉地漏*点澎湃,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前往擒杀奸贼。
鲁妙儿忽然又叹道:“世人皆道奸臣祸国殃民!若为君者贤明圣达,又何来奸臣,又怎能祸国殃民?就拿当今皇上来说吧,若他不是醉心修仙练道,而把全部心思精力用于朝政,亲贤臣远小人,如严蒿之类的奸臣怎可独揽朝政?我们刚才所听闻的那些令人指之事又怎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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