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末冬初,金蝉城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下得好大,天地之间一片苍茫,北风呼啸,刮在脸上一阵生疼,彷佛钢刀一般。
可就是在这时节,金蝉城里依然是一片欣欣向荣,买卖铺户鳞次栉比,来往商贩穿梭不绝,叫买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好一派繁荣景象。
作为大秦东北边陲小城,金蝉城人口不多,可战略位置却极其重要,出北门经过一片密林,便是北赢帝国地界,东靠泗水江,南面直通大秦帝国腹地。
而在金蝉城的东边,三千里,经过一片浩大的淤泥沼泽,是万里大东荒,那里人迹罕至,蒙昧蛮荒,是各种普通野兽和珍奇灵兽们繁衍生息的乐土,每一年,都有许多冒险者团队从金蝉城出发,到大东荒去一试身手,至于此去是发财还是送命,就要看冒险者个人的修为高低,以及天命造化了。
金蝉城,飞梭巷。
巷如其名,飞梭巷状如飞梭一般,又细又窄,又兼之地处偏僻,平rì里少有路人经过,所以这里跟金蝉城里那些繁华地段相比,安宁寂静,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就在这条飞梭巷的深处,有一家门面不大的店铺,招牌上的油漆已经斑驳不堪,门上挑着布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张记医馆。
这家医馆的创始年代已经无从考据,现在的东家名叫张宗发,也是这里唯一的坐堂先生,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头发却因为这艰辛生活的打磨,已经有些斑白了,平rì里他就在医馆里给人诊病,连带着贩卖一些常见的普通药材和价格低廉的下品灵草,以此谋生。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医馆里的生意格外清冷,整条巷子里空荡荡的,看不到有人来寻医问药,按理来说,这种天气经常会有一些不小心摔伤胳膊腿的情况发生,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连一个鬼影子也看不到。
张宗发百无聊赖地坐在门槛上,手里搓着两个油光发亮的山核桃,看着外面白茫茫的积雪,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喝上几杯。
浮生偷得半rì闲,rì子如此乏味,应该给自己找点乐子。
他回过头去,对着医馆里面喊道:“长顺啊,干啥呢?”
一个孩子的声音回答道:“擦灰呢!”
张宗发道:“别擦了,去,到前面老陈家酒馆给我打一壶酒去,再随便来两个小菜。”
长顺答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抹布扔到水盆里,到后屋找酒壶去了,他今年只有十岁,是张记医馆里唯一的伙计,每天任务就是端茶递水,帮人送药,干点跑腿打杂的零活儿,偶尔得了空,就跟着张宗发学习怎么诊病开方子,勉勉强强能算得上张宗发的半个徒弟。
长顺拿着酒壶连跑带颠的出了医馆,活脱脱的孩子脾气,看他这么不稳当,张宗发急得大喊:“小兔崽子,你稳当点,别把我的青瓷酒壶给摔碎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宗发的话音未落,就见长顺脚下一滑,哧溜一声,眼看就要摔倒了。
张宗发眼睛瞪得老大,叫了一声小心。
他本来想过去把长顺扶住的,可他身子骨不灵便,嘴巴里在叫,身体却没有反应过来。
“完蛋了,我的青瓷酒壶呀!”张宗发心中狠狠颤了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门旁忽然转过一人,一伸手把长顺给扶住了。
“我的天啊,吓死我了!”
这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看见自己的宝贝酒壶保住了,张宗发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后怕不已!
来的这个人年纪不大,十二三岁的样子,在一般人看来,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可张宗发脸上却没有半点小瞧的意思,相反,却是一脸尊敬。
古家七少爷,古云天,虽然年纪不大,可他的身份,却不是张宗发这种小生意人能够惹得起的。
张宗发面带笑容,对古云天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他转头呵斥长顺:“混账东西,还不快跟七少爷道谢!”
长顺一脸谦恭,道了声谢,拿着酒壶转身去了,看着他的背影,古云天却是皱了皱眉,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长顺身上有点不对劲。
正在狐疑,张宗发已经走了过来,亲热的揽住古云天的胳膊,说道:“七少爷啊,咱们可有些rì子不见了,来来来,里边坐!”
“张叔,刚才那位是……”古云天回忆了一下前一世的事情,似乎曾见过那个叫长顺的孩子,却印象不深,终其一生,两个人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交集,要是没人提醒,古云天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了。
“他啊,他叫长顺,原来是个要饭的,两个月前饿倒在我家门口了,我看他挺可怜的,人又机灵,就留下来跟我做个伴。”张宗发笑着说道:“刚才还得谢谢七少爷啊,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我把那青瓷酒壶可就完蛋了!”
“举手之劳!”古云天笑了笑,跟张宗发一起进了医馆的后堂。
一边走,古云天一边在心里寻思:一个只有十多岁的孩子而已,马上要摔倒了,他脸上应该是一副很害怕很慌张的表情才对啊,可他呢,脸上没什么惊慌的表情,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甚至,就连他的呼吸也是平稳如常,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这孩子,太古怪了!
古云天有些想不明白,可这毕竟只是一件小事,并不重要,古云天只是想了想,然后就忘了。
进了医馆后堂,两人入座,张宗发给古云天倒了一杯茶,问道:“七少爷最近是不是又缺钱花了?只是不知道,七少爷这次要卖的是什么样的货sè啊?”
说着,张宗发又从炕柜里拿出一只造型jīng致的点心盒子,摆在古云天面前。
往常的时候,古云天积攒下来的灵草都是拿到这里卖的,背着外人,只由张宗发偷偷接货,之所以古云天会选择这里,就是因为张宗发为人还算厚道,嘴巴也严实,不会把事情到处乱说,而且这里是飞梭巷,比较偏僻,几乎见不到什么熟人。
要知道,古家虽然家大业大,可对于灵草灵药的事情还是控制得很严,一旦古云天偷偷卖药的事情传扬出去,势必要受到很严厉的惩罚。
所以,古云天必须选择一个安全的接货对象。
只是这样一来,价钱就有点低了,不过,只要安全,别的事情都好商量。
张宗发虽然为人厚道,却也是个jīng细的生意人,像古云天这样的大肥羊他怎能轻易放过?每次古云天来这里贩卖灵草,张宗发再转手出去,都能发上一笔小财,所以,对于这位败家子似的古家七少爷,张宗发伺候的很殷勤,把他当成小财神爷一般的供着。
只是,这次古云天却不是来卖药的,而是买药。
等他说明来意,张宗发先是一愣,继而一阵大笑:“真是想不到啊,七少爷也有往外花钱的时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忽然,他止住笑声,压低嗓音问道:“七少爷,是不是你在我这里卖药的事情露馅了?所以你想把之前卖给我的灵草全都再买回去?”他一脸苦相地说:“七少爷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存货了,你看看,这是我的账本,现在只有八棵银叶草,十一棵太阳草,两朵血叶向阳花,至于其他的……其他的都已经被我卖掉了!”
张宗发抓着头想了半天,突然道:“要不这样吧,七少爷,你现在先把我这里的存货全都拿走,先应应急,也不用给钱了,等风头过了你再还我就行,然后我再找人调调货,看看能不能先把你要的量给凑出来,然后我再……”
张宗发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意气风发,一板一眼就跟真有这么回事儿似的,弄得古云天哭笑不得,浑身都不自在,最后只好拍了一百秦币在桌子上,说道:“张叔,你误会啦,我这次来就是想买一点普通的药材,不信你看,我就带了一百秦币……”
“啊!”
张宗发拍了拍胸口:“早说啊,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古云天笑道:“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张宗发:“张叔,这上面的药,你都有吧?”
张宗发看了一下,只见上面写的是七棵黄温草,四朵木葵花,二两蓖麻,还有一斤水钱子,都不是什么稀缺的药品。
“有么?”
“有,我给你算算价钱。”张宗发拿起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阵:“这些东西一共是八十八秦币。”
“多出来的钱不用找了,给我多拿点蓖麻吧!”古云天说道:“再帮我拿个袋子装起来,我出来的急,忘记带了。”
张宗发笑道:“没问题没问题,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拾掇去。”
长顺不在,这种事情就只能张宗发这个当东家的亲自动手了,不过这也没什么的,长顺没来医馆之前,这些杂活儿也都是张宗发亲自做的。
古云天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张叔,最近城里有拍卖会吗?”
“有啊,明天是十月初一,正好是拍卖行开门的rì子,七少爷,您想去看看热闹?”
古云天笑了笑:“没,我就是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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