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青莲为孙芸清理毕伤口，霍平心疼不已："你这又是何苦？泰安侯府毕竟是孙蔷的夫家。她的立场也不容易。"
孙芸望着帐子里的银熏球只怔怔不语，半晌才道：“都说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国必兴盛；君子道消，小人道长，国必衰亡。都说如今是圣主明君，太平盛世，为何我孙家遭遇的都是奸佞当道，小人为祸？我爹爹于朝有功，偏被革职流放。泰安侯赵氏导上作奸，反言听计从，荣宠有加。这口气你要我如何咽得下去？”
霍平叹了口气。这朝野政斗从来皆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哪只看谁有功，谁刚正不阿，谁无劳，谁奸佞乱纲？其中的算计，哪里又是简简单单几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但见孙芸愤然落泪，又不能逆着她的话说，只得转而嘱咐青莲：“看好她，别让她再弄伤了自己。”
语罢，便要起身，却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拉住了衣角："霍平，我要回去！让我回去看看！――求你！"
霍平低下头，孙芸正泪眼朦胧的望着他。鬓角的白兰花被泪水打湿，花瓣染成透明颜色。
“孙芸，你听我一言。此时时机并不适合。”
拽着他衣角的手紧了紧，语调是绝望的乞求："霍平，我不可能一辈子藏头藏尾的躲在将军府。你答应过要帮我找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这第一件便是光明正大的身份。孙蔷已经知道我藏匿于此，我再这样躲下去，不过是自欺欺人。"――她不能再连累霍氏，再怎么躲下去，她和孙蔷终有面对面的一日。
霍平身形一顿，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冰冷的手背："这几天城里正乱着，又是靖王世子在主持孙府查抄。据我所知，他与赵世乾私交甚好。。。你若真想回去，等过几天休沐结束，我陪你一同回去，可好？"
"霍平！孙氏一门没落，总还有京郊的义庄在。朝廷的律法，抄家不抄族中义庄。我留在将军府名不正言不顺，总不是长久之计。你若为我好，便送我回孙氏义庄。"孙芸喃喃摇头，豆大的泪水顺着眼角一路滑落到鬓角白兰花的花蕊上，晶莹剔透，轻轻摇曳。她下定了决心，从今往后孙家的路再怎么难走，也不能将野火烧到无辜的霍氏身上。
霍平看着她不语，眼中寒意点点。
青莲从旁劝道：“姑娘还是听少将军一言吧？总是为了姑娘好。”
孙芸缓缓松了手，躺在床榻上，脑子里嗡嗡作响。恍惚间，绣着仙鹤的衣袂飘动，堂口毡毯一晃，青莲送了霍平离去。
孙芸四肢沉痛，形神俱丧，混混噩噩的躺了一个下午。晚上，连青莲摆的饭菜动也没动。如何端上来的，照旧如何端下去。
青莲急得团团转：“姑娘这样自苦，饿坏了身子，到时候少将军知道了，要怪罪我们的。”
孙芸勉力支起上身向她道：“我心上悬着利刃，胸口胶胶扰扰。昼不能食，夜不能寐。就算少将军知道怪罪你们，亦是如此。你若真心为我着想，便帮我打听一下，我的父母、弟妹和从前身边伺候的仆从们下落如何？好使我安心。”
青莲一介内宅仆从，如何能打听到这等事情，只得将孙芸的意思原原本本转告了霍平。没几日，有黄州书信传来。信表面上是写给将军府的，实际却是让孙芸宽心。信中孙怀楠感谢霍平对孙氏一门的帮助。又道自己和孙夫人在黄州幸得同僚旧友的照拂生计无忧。孙颂在扬州柳青澜的书院读书一切安康，只是痛心孙芬虽入了贱籍，没入教坊司为乐人。孙蔷为虎作伥。
得此书信，孙芸方略略安了心。
这几日，霍平未曾再踏入绿韵阁半步，或许是被孙芸的不信任寒了心，又或许是不愿面对她要离去的央求。孙芸只好让青莲三番五次的传话，表达自己回孙氏义庄的要求。上房那边巍然不动。孙芸慌了神：“青莲，帮我请陶先生过来一叙。”――陶先生不是一直希望她离开将军府吗？
青莲看着她在自己眼看来回踱步，眼睛都花了：“陶先生已经回京城了。”
“什么？”孙芸立定看她。
“是啊！那天陶先生来见过姑娘之后，就让少将军赶回去了。”
孙芸懊恼，她早该想到！――那现在怎么办？只能自己去见霍平，当面锣对面鼓的和他说清楚了。
孙芸有些犹豫：“你们少将军在上房吗？我要去见他！”
青莲的脸色更加为难：“少将军出去打猎了，不在别院里…”
“他什么时候回来？”孙芸瞪眼。
青莲被逼问得结结巴巴：“上午回不来…下午也回不来，恐怕得晚上或者明儿才能回来…”
孙芸心中有了数，霍平这是故意躲着她，但他不能一辈子躲着。她去意已决，向青莲道：“我们去上房等着，霍平总要回来的。”
“啊？姑娘…”到上房去堵人这么出格的事，青莲还是头一遭。她连忙去拦，孙芸已经快她一步，提着裙摆，先跑了出去。
上房二门口，秋平见是孙芸来了，一愣神，急忙笑着迎上来：“孙姑娘怎么自己来了？青莲呢？”
话音刚落，青莲踩着小碎步，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
秋平打量青莲，又看看孙芸，奇道：“哟，这是怎么了？”
趁着青莲气息未平，孙芸抢一步道：“你们家少将军可在？”
青莲扶着胸口，一字一喘的道：“我跟孙姑娘说了少将军出去打猎了，明儿才能回来，姑娘非要来看看。”
秋平是什么人？霍家一等一的大丫鬟，最善于察言观色。听青莲这样说，她立即明白过来，笑嘻嘻的向孙芸道：“少将军确实一早儿出去打猎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姑娘有什么事急，我帮您哨句话也是一样的。”
孙芸道：“少将军总是要回来的，不劳烦姐姐带话，我在这里等着他回来便是。”
秋平讶异转向青莲。青莲站在孙芸身后使了个无计可施的表情。
http://www.xvipxs.net/1_1529/152526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vipxs.net。VIP中文手机版阅读网址：m.xvipxs.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