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了一座极为奢靡华丽的楼舍前,楼中正是欢声笑语喧哗鼎沸之时,朱门黛瓦,灯火通明,其上牌匾“百花楼”三个红色大字赫然可见。
“原来这便是百花楼啊,里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阿姝跟着慕容桓追着马车来到了这百花楼前,但见来往过客竟然都是男人,偶尔还有几个喝得醉熏熏的男子看到阿姝与慕容桓便凑近过来,一脸淫笑模样嘴里还喊着:“小娘子,给我抱抱!”吓得阿姝拉着慕容桓赶紧跑到了一边。
“这,这是什么地方,阿桓,我们还能进去睡觉吗?”
“能,马车上的那位郎君也来了这里,我们,要把我阿耶的鱼符要回来!”
“是是,还是鱼符要紧!”阿姝连声道。
慕容桓思忖了一刻,再次抬首:“我们换个装扮再进去吧!”
……
再次来到百花楼前时,慕容桓与阿姝皆换成了男子装扮,且在嘴角边贴了个八字胡须,这些还是师傅做那些傀儡戏木偶时所留下来的。
“哟,两位郎君这是要找我们这儿的哪位女郎?”
“女郎?不不,我们不找女郎,我们要找郎君,这位姐姐好,你有没有见到一位白头发的郎君进你们这座百花楼?”
阿姝这么一问,那老鸨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找人啊!那我们这里就不欢迎了,你们去别处找吧?”
阿姝不解,正要发怒,慕容桓拦住了她,迎上老鸨道:“我们不找人,就是想找个地方睡觉!”
“睡觉?”老鸨掩嘴咯咯的笑了起来,“郎君真是会说笑,来我们这里的男人哪个不是来听曲睡觉,那也得看郎君你能出得起什么样的价钱?”
她话还未落,阿姝便将一大袋银子给举到了老鸨眼前:“欺负我们没钱是吧?我告诉你,我们可不是什么田舍儿,我们有的是钱!”
“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吗?给钱就是了,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赶紧带我们进去,安排一间房,我们要睡觉!”
老鸨被阿姝这近乎命令的气势给整懵了,看着她扬起来的钱袋,目光变得游移不定起来。
百花楼在思恭坊,而思恭坊中住着的多是门阀士族、达官显贵之人,虽然这两个郎君看上去衣着朴素,不像是贵人,但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银钱,还说要找那位白头发的郎君,难不成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人?
老鸨的目光很快便在慕容桓身上停了下来,暗道:这位小郎君更似不简单,身上竟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势,这种气势仿佛是久经沙场才能练就出来的渊渟岳峙之从容。
上下打量一番,老鸨很快眼尖的发现了她手中的一枚玉环。
“太原王氏……这是太原王家才有的玉环,莫非你们是……”
慕容桓没有答话,老鸨立刻就换了一副殷情的脸色:“请,请到里面去,妾身马上给你们上好的厢房,找最好的女侍来陪伴!”
“都说了,我们不要……”
阿姝话未说完,就有好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从楼中跑出来,将她们二人簇拥着进了百花楼。
阿姝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这些缠着慕容桓的小娘子们一个个推开。
“干什么干什么?我们要一间房,睡觉,不要女侍,能听明白吗?”
“哦……好似听明白了!”
几个女妓掩嘴吃吃的笑了起来,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方才扭着水蛇般的腰身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老鸨才带着她们进了一间厢房,但厢房中依旧有一位美貌女子抚琴而坐,隔着一扇屏风,唱着一些她们听不懂的曲调。
老鸨看了那抚琴的女子一眼,正要走,被阿姝叫了回来。
“等等,都说了,不要女侍,为何还让她在这里唱歌弹琴,吵死了?”
老鸨一听,吓得赶紧上前去掩阿姝的嘴。
“这位可是咱们百花楼的朱七娘子,多少文人墨客想要见上她一面而不得见,你这小郎怎能说她的歌声吵呢?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那朱七娘子倒是不介意,檀口微张,便展现出一个极美的笑容道:“没有关系,既然这位小郎说我的歌声吵,那便是听过更美妙的歌声,妾身倒是想要向小郎请教。”
阿姝连连摆手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啊!我们只是困了,累了,想睡觉而已,绝没有要诋毁朱七娘子歌声的意思,其实她刚才的歌唱得很好听,真的!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心情听罢了!”
“原来如此!”
朱七娘依旧莞尔含笑,将琴抱到慕容桓面前,道了声:“打扰到郎君休息了,妾身这便离开!”
说罢,她果然离开了厢房,只是跨出厢房之门时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慕容桓这个方向一眼,才含笑离去。
待这里的人一走,阿姝连忙关上了门,伸了个懒腰,叹道:“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哦不对,我们不是要找那个白发郎君要回鱼符吗?”
“没关系,你可以睡一觉。”
慕容桓接了句,阿姝又道:“不行不行,我们得要回鱼符,否则女郎就回不了家了。”
阿姝说着,没想到慕容桓回了句:“那个家,其实不回也罢!”
“阿桓——”
阿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儿,忽地想到什么便转移话题问:“对了,阿桓,你是怎么治好那位王家娘子的心的?阿姝也没见你做什么,那位王家娘子怎么就突然好了?还将自己所有的遭遇都告诉了我们。”
“我只是给了她一个梦,一个在她死后,可能发生的一些事情。”
“师傅曾说过,人生来自由,而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每个人的生命都带着使命而来,都很重要,我们不光要为自己而活,也要为那些爱我们的人而活,而自我的放弃往往是对生命的不尊重,也是对爱我们之人的一种伤害和磋磨。”
“倘若那位王家娘子真的走了,她的母亲柳氏可能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之中,不得欢愉,甚至更加不得夫家欢喜,王五娘的轻生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爱她的人更加痛苦,而伤她害她的人不会得到一丁点的惩罚,反而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将这种伤害再次转移到她的母亲柳氏身上。”
“这些都不是王雪莹所想要看到的结果。”
阿姝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所以王五娘子是梦到了自己的死可能会给母亲柳氏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所以便从梦中清醒过来的么?”
“也可以这么说吧!”
阿姝的眼中立即露出崇拜之情。
“阿桓,你现在真的好厉害!若你真是一位郎君,便好了……”
阿姝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窃笑声好似从隔壁的厢房中传来,有男子声音竟然说道:“郎君,听见没有,这真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两个憨憨!你是没看见刚才在外面……”
“谁在那里骂我们?”
阿姝突然暴起,抬起脚就踢了对面的“墙”一脚,原本她不过是给偷听的人示威,吓唬吓唬一下对方,没想到这一脚竟是将这堵墙踢了开,眼前登时就冒出两个人来。
一人身着玄衣铠甲,面容清俊,原本挺严肃的一张脸此刻却是堆满贼笑。
而另一人身着鹤白大氅,正端着一只精致的琉璃玉盏品着茶,一头银发赫然醒目。
然而此刻,最吸引阿姝的已不再是这一头银发,而是他的面容,近乎完美的侧颜轮廊,唇若点朱,面似冠玉,只是单单坐在那里,便如同一幅吟风弄雪、月射寒江般的绝世画卷,让人有一见之下便入忘我之境的陶醉之感。
阿姝再度呆了一呆,忍不住叹了一句:“这位郎君莫不是那活了几千岁的仙人?怎地头发都白了,面容还显得如此年轻又好看?”
慕容桓接道:“他不是仙人,看面相,年龄应该刚及冠不久,只不过,他也是一个病人,他的头发便是因病而白!”
慕容桓的话音一落,这名白发男子便倏然放下茶盏,将目光向她投射了过来。
慕容桓但觉心口有如重重一击:好清透洞察人心的眼神!
阿姝却是被这男子一双极为清澈好看的凤眸再次摄得一愣,好半天才找回神识,叹道:
“原来也是一位病人啊!”
说这话时,阿姝的眼中几乎要冒出精光,表现得极为欢喜,这让一旁站着的玄衣少年很不舒服。
人家有病你高兴啥劲?
转瞬就听她道:“郎君,那你要医治吗?我家郎君可以治病的,专治怪病!”
白发男子还没接话,慕容桓又道:“他的病,我现在还不能医!”
“啊?不能医吗?”
阿姝深表遗憾和可惜。
这时,慕容桓便站起身来,走向那白发男子,并向他伸出手来:“请这位郎君将我父亲的鱼符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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