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走了进来,来到太极宫后,急忙跪倒在地,“儿臣李泰,参见阿耶。”
“青雀啊,起来吧。”李世民揉了揉眼睛。
“多谢阿耶。”李泰有点忐忑,其实他已经从李世民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一次李世民召见他,绝对没有好事。
“青雀,能跟阿耶说句实话吗?”
李世民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青雀。
“阿耶,您说吧。”李泰尽管感觉到了一丝紧张,但还是抬起了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李世民。
“最近太子府中不太平,你可知道?”李世民声音逐渐抬高,到了后面,就有点呵斥的意味了。
李泰又不傻,当然听出来了他的老爹的言外之意。
换句话说,此时李世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李泰做的事儿已经暴露了。
不过,李泰毕竟是久经沙场,坏事做多了,此时根本不怕。
“阿耶,您为何要这样说?”李泰只是略微吃惊,缓缓抬起了头,很是委屈的样子。
“青雀,如果你还认阿耶,认为阿耶对你不错的话,还是实话实说了吧。”李世民张了张嘴,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不过,李世民的这个笑,看起来可是比哭还要难受。
李泰此时只觉得如芒在背,瞬间就感觉到一丝不妙,他明白此时阿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难道是阿耶掌握了什么证据,这才这么说的,还是因为阿耶此时只是试探而已?
一个个疑问,直接在李泰的脑海中闪过,让他非常郁闷。
但是,侧脸看着李世民,只见到了李世民的一个侧脸,他瞬间就明白了,此时李世民已经震怒,应该是基本可以肯定,他做的那些龌龊事儿,已经全都被李世民全都捕捉到了。
这对于李泰来说,是非常致命的存在。
不过,他还是要坚持一下,如果阿耶只是诈他,那岂不是底裤都能给亏掉了?
想到了这里,李泰狠狠地咬咬牙,抬起了头,“阿耶,儿臣确实不知道,还请阿耶明说。”
“好,阿耶就让你知道得清清楚楚,太子府中的奸细怎么回事,还有是谁刺杀的太子?”
李世民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本来是想给青雀一个机会的,没有想到他不知道珍惜,眼看着这个机会要在自己的面前溜走,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时,李世民倒是要看看李泰有没有悔改之心。
李泰听完之后,心凉了一半,“难道这些事儿,父皇都已经知道了?”
“这也不科学,不应该啊,不管如何,最终的结局都必须是我李泰做太子。”
“李承乾,瘸腿,而且能力与我李泰相比,他还差得多,我虽然年龄上是老四,但是能力上却是妥妥的老大。”
李泰想着,把牙齿狠狠地咬了咬,决定来一个死不认账,“阿耶,儿臣不知,儿臣在武德殿,怎么会知道太子府的事情?”
“啪!”
李世民大怒,一把抓住了桌子上的水杯,狠狠地摔了下去。
水杯遇到了地面上的巨石,当即就被摔得粉碎。
“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真的以为朕没有任何证据,就会喊你过来?”
“你枉费了朕对你的信任!”
李世民嘴角不停地颤抖,额头上的青筋也是跟着不停地颤抖。
看得出来,李世民的怒火此时已经被点燃。
此时,李世民已经几乎忍无可忍,一双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几次都准备伸手去怀里拿出那些证据。
最终李世民还是忍了下去,突然转身,狠狠地瞪着李泰,他要看看这个儿子的心,到底是有多狠。
自己都提醒了他这么多了,仍然还是来了个死不认账。
这样的人,内心该有多强大才会有这样的定力。
除了他李世民本尊,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就是在长安城,可汗兵临城下的渭水之盟之中,李世民才打肿脸充胖子,其他的时候,李世民也都是打的有准备之仗。
这种无准备之仗,李世民也是够了,不敢轻易行动。
没有想到,今天李世民是真的开了眼界,他的亲生儿子,竟然在他面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
直接惊掉了李世民的下巴,他甚至自认为自己也都做不到这些,但是他的这个儿子却是做到了。
这让李世民震怒不已,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李泰,只见他的眼神只是飘忽了一下,然后却是一如往常,仍然是那么的镇定。
这一刻,李世民也是动容不已,他不得不佩服李泰那强大的内心。
这些操作下来,别说是李泰,即便是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
所以,这一刻,李世民倒是平静了,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李泰,到底能强大到哪里。
只见李泰,两只手不停地搓揉着,很显然,他的内心此时正在经历极度的挣扎。
虽然事情是他做的,但是此时他却不愿意承认。
“阿耶,儿臣...儿臣真的没有做,倒是听说过...”李泰决定抗争到底,努了努嘴。
哪怕已经到了此时,他仍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非得等着李世民把证据直接拍在他的面前,让他无法争辩。
李泰的做法,彻底让李世民寒心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对于权力的渴望,这些儿子都比他强。
尤其是这个李泰,此时的表现,让李世民非常失望。
“你看看这个。”李世民终于忍无可忍,从桌子后面拿出了老三和那个内线尉迟怀英的供状,全都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阿耶,这是什么?”李泰非常吃惊,但是看见这个信件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定是证据,否则父皇也不会这么动容。
“看看再说!”李世民说着,闭上了眼。
此时,李世民不愿意听李泰多啰嗦,很不耐烦。
李泰见事态严重,明白了阿耶所说的这个供状的重要性,急忙小心翼翼地从桌子上拿了起来,然后打开观看。
本来他还没有觉得什么,只是一看,瞬间上头,原来这些都是针对他的,而且都是有签字画押的。
而且供状上面的名字,他非常熟悉,那个刺客老三一共是兄弟六人,如今其他的几人,要么被杀,要么就是下落不明,没有想到这个老三竟然被李承乾这小子给逮住了。
还有那个刺客勾魂的事儿他也知道了,这个勾魂竟然背叛了他。
这一幕幕都让李泰心力憔悴,他明白,属于他的时间不多了,一切都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而且是越来越复杂。
尤其是下面的一封信,他的一个内线,交给尉迟怀英的,竟然也被李承乾逮住,而且直接提供了供状,还交给了阿耶。
轰——
李泰只觉得五雷轰顶,而且最重要的是笔迹确实是他们两个,这就要命了。
此时,李泰明白了,他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阿耶是拿到了充分的证据,这才把自己给叫过来的。
“阿耶...儿臣...”李泰语无伦次。
“你就是这样对阿耶的?阿耶多次提醒你,可你就是屡教不改。”李世民说着,突然从旁边的一个武器架子上,拿起了一个马鞭。
没错,这个马鞭正是李世民曾经抽打李承乾所用的那个,李世民一直都珍藏着。
“阿耶...”李泰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张得很大。
“你这个逆子,到底是认还是不认?”李世民气到浑身发抖。
“阿耶,这都是故意抹黑儿臣的,儿臣确实...”
“够了!”
李世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真的是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朕让你见到你最想见到的人。”
李世民说着,‘啪啪...’拍了几下。
很快,侍卫们走了进来,“圣人,您有什么吩咐?”
“把那两个人带过来,立即!”
“是,圣人。”侍卫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李泰见到了他最不愿意见的两个人,正是老三和尉迟怀英!
“你们两个...”李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李泰彻底明白了,他的末日来了,天要塌了。
“殿下,还认识我们吗?”尉迟怀英抬起了头,看着李泰,嘿嘿一笑。
“不认怂!”李泰装作不认识,企图搪塞过去。
“这个东西,殿下该认识吧?”尉迟怀英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佩,淡淡地说道:“这个玉佩,可是魏王府的东西,而且还是殿下亲自给卑职的,说是事成之后另有重谢,只是卑职等的花儿都谢了,始终没有等到殿下的重谢。”
“你...”李泰瞠目结舌,他没有想到,这个尉迟怀英的胆儿竟然这么大了。
“殿下,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圣人什么都知道了。”尉迟怀英抬起了头,劝说李泰。
尉迟怀英说的当然是事实,李世民早就掌握了第一手的资料,这才找到了李泰。
只是李泰表现得太过于顽强,李世民无奈之下,才动用了大招。
面对此情此景,李泰彻底懵圈了。
“逆子,你还不承认?”李世民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马鞭。
“阿耶,儿臣...”李承乾跪了下来,声音颤抖。
“你认罪了?”李世民把手中的马鞭高高举起,甩了几下。
“儿臣知道错了......”李泰泪流满面,抬起了头看着李世民。
“你们都下去。”李世民摆了摆手。
“是,圣人。”侍卫急忙领命,把尉迟怀英和刺客老三带了下去。
此时,大殿内只剩下李世民和李泰。
“逆子,你想气死朕是不是?”李世民说着,手中的马鞭却是直接落了下来,正好打中了李泰的后背。
“啪”的一声!
马鞭抽打在李泰的背上,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啊~~”
强烈的疼痛感,让李泰发出了如同杀猪一般的哀嚎。
“你还有脸喊疼,太子可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下得去手?”李世民不解气,再次提起了马鞭。
“阿耶,隐太子和李元吉也是你的亲兄弟,你怎么下得去手了?”李泰一时之间气急败坏,口无遮拦。
哗——
这句话可是要了命了,直接捅到了马蜂窝上。
李世民彻底绷不住了,他最烦的也正是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头最痛的存在。
当时,发动玄武门之变之时,他与隐太子李建成早已经势同水火,完全不能立于同一个屋檐下。
但是,好巧不巧的是,他们都在京师,低头不见抬头见。
更致命的是,李建成已经准备对李世民动手,只是碍于李世民的实力,他一直有所顾忌,这才让李世民钻了空子。
而如今的局面,远远没有到这一步,至少此时,还差了不少火候。
太子李承乾的位置只是有一些摇晃,而李泰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是在太子府安插内线,奸细,钉子,就是派人刺杀,这心也太急了点,比自己当年可是要狠得多,幸亏自己还没有册封李泰为太子,否则他还不上天了。
一个人有才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骨子里坏掉了,那么这个人的本事越大,对社会的危害也就越大,所以李世民一念及此,终于明白了,李泰是一定不能册立太子的。
李世民怒不可遏,此时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哪块伤疤疼,这个李泰就揭哪一块,简直是往李世民的伤口上撒盐。
只见李世民暴怒,大喝一声,“青雀,你还敢提隐太子,他是谋害朕,承乾啥时候谋害过你?”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就把马鞭悄悄举了起来,对准了李泰。
“啪”的一声!
李世民的马鞭突然狠狠地落下,再次落在了李泰的后背上。
本来一鞭子就把李泰抽得眼冒金星,这一鞭子下来,李泰彻底绷不住了,怒火中烧。
只见李泰抬起了头,瞪着李世民,恶狠狠的说道:“阿耶,你打死我好了,就如同之前你亲自射死隐太子一样...”
这一句话,更是把李世民的底裤都给扒了下来。
根本就扛不住啊,李世民的脸面是一点都没有了,感觉自己的脸被青雀按在地上摩擦。
“青雀....”
李世民眼珠子瞪得很大,缓缓走了过来,再次举起了马鞭,“你个不孝子,朕的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是吧?”
李世民说着,马鞭再次狠狠地落下。
而李泰此时则是往后一闪身,李世民的这一鞭子直接落空。
哗——
气氛,瞬间就燃到了极点。
李世民大步向前,一把就抓住了李泰。
“你还会跑,你个逆子,给朕跪下!”
李世民说着,举起了马鞭,决定再给他一鞭子。
而李泰则是把眼珠子几乎都瞪裂了,这一刻李泰也是暴怒,抬起了头,看着李世民,“打吧,就跟打太子一样,从我的脸上打。”
轰——
李世民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前些时日,自己确实是不小心抽到了李承乾的脸上,但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而李泰此时则是直接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可是触碰到了李世民的逆鳞。
“你...你真的以为朕不敢?”
李世民声音颤抖,突然把马鞭直接扔下,然后从腰间拔出了宝剑,高高举起。
“阿耶这是要杀了青雀,那你就动手吧,青雀绝对不还手...”李泰针锋相对,把头一抬,恶狠狠地看着李世民,没有半点的退让意识。
李世民举起了宝剑,一连下去了三次,但最终都没有落下去。
都说虎毒不吃子,而他李世民是龙,龙的觉悟可是要比猛虎要高得多。
“动手啊...父皇,儿臣能死在你的剑下,也知足了!”李泰仍然在找死的路上疯狂摩擦。
李世民的脸上青筋直蹦,这一刻,他彻底蹦不住了,但凡李泰能说几句软和话,他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明明李泰做错了,反而在这里胡搅蛮缠,他刺杀李承乾未遂,在李承乾的太子府中安插钉子、内线等,准备置李承乾于死地,如今却是避而不谈,而是谈起了他的过往的不堪。
这让李世民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智。
“好,那朕就成全你!”
李世民已经气得暴跳如雷,举起了宝剑,狠狠地砍了下去。
而李泰则是跪在原地,眼睛都不眨一下。
最终,在宝剑距离李泰还有0.01米的一刹那,李世民还是收回了宝剑。
李世民与李泰,毕竟是亲父子。
即便是李泰叛逆,李泰不懂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对儿子的爱,却是真实的。
父子情深,血缘关系,这个是改不了的。
李世民突然把宝剑扔在了地上,叹了口气,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
“你想气死朕?”
李世民说着,此时感觉到头痛欲裂,突然晃了几下,几乎直接被气嗝屁了。
“阿耶,儿臣没有,儿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李泰仍然是一副不服不忿的姿态,而且李泰的眼睛也是瞪得更大了。
李世民缓缓站了起来,很是无奈地看着李泰,叹了口气,“观音婢,你生的好儿子,都跟朕作对...”
“阿耶,母亲对儿子是真爱,你呢?”李泰仍然不愿意服软。
“你...”李世民被气到几乎不能言语,最终却也是无奈地摆了摆手,“朕送你一句话,那就是好自为之。”
“阿耶,儿臣告退。”李泰说着,快速地站了起来,转身就退了出去,头也没回。
李世民看着李泰远去背影,心中不是滋味,喃喃说道:
“难道,必须要如此吗?父亲,儿终于明白你曾经的苦衷了,你的这几个孙儿,真的不孝啊。”
“父亲,曾经你也是这样无奈吧?”
李世民说着,苦笑了一声,缓缓回到了龙椅上,然后端起了茶水,直接浇在了自己的头上。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父皇...”良久之后,李世民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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