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下,覆着辉芒的太祖神兵如有灵性,旋绕赵都安雀跃地飞旋一圈,将自己递入他的手中。
“太阿剑!”
结界之外,联手撑开通道的众人皆神情凛然。
愈发确信,院中的女帝极大可能,身处某个关键阶段,否则不会二次借剑给赵都安。
天海小和尚三只眼孔皆是一眯,却并不畏惧,只是死死盯着这柄神兵,嘲弄地说:
“沽名钓誉之辈,我听闻你曾赢了青山弟子,还以为有所长进,如今看来,依旧不敢堂堂正正,与我对敌。”
不是……你脑子没问题吧,你们一伙人来围攻我,我拿个厉害武器就不对了,何况你手里的六道棍不也来历不凡?赵都安翻了个白眼,眼神鄙夷:
“幼稚。”
分生死的时候,有神兵利器不用,才脑子有问题。
天海小和尚摇头道:
“你以为,这次仰仗兵器,你还能胜我?”
在得知女帝与赵都安在一处时,众人就知晓太阿剑的存在,天海依旧敢于冲锋,自有底气在。
昔日擂台,赵都安以初入神章,重创天海,既是倚靠神剑内部蕴藏的法力,也是彼时的天海尚不够强大。
可如今,大不同。
女帝封禅后,一路逃窜,太阿剑被动用太多次,内里的法力早已耗尽,换言之,赵都安想驱动此剑,只能消耗自身内力。
此为一不同。
此外,天海踏入世间后,防御大增,神兵虽利,但若只赵都安来用,对他的威胁大减。
此为二不同。
况且,当初他先与金简苦战,又低估赵都安,本就大意;如今法力全满,警惕十足。
此为三不同。
“今日,我就要令你明白,修行参天地,依赖外物终归为下等。”天海小和尚平静地迈出一步。
“嗡!”
他每一个毛孔中,皆喷吐出细针般的佛光,映照在身后。
佛经有云,大尊者可以佛光映照诸天,呈现世间万象。
顿时,有如孔雀开屏的佛光之中。
一尊通体漆黑,头顶、脖颈、四肢腕部悬挂黄金饰品,愤怒凶恶的“神明法相”栩栩如生,自佛国净土“走”出,呈盘膝打坐端正姿态。
祂左右手中,分别持握一剑一鞭,皆呈红铜色泽,古朴神秘。
“不动明王。”赵都安脑海中,浮现出神龙寺传承相关资料。
世尊座下,有诸佛,佛有万象,这便是其中一相。
“各大传承,晋级世间境后,都可以将主修的神明召出加持自身……这是最大的变化么……”
“老徐所创的武神传承,也沿袭这思路,因世间无武神,才在‘六章经’壁画中,留下人间武道强者,是以人为神的路线。”
赵都安心头明悟。
这会看到那漆黑明王走出后,凌空而立,继而缓缓下沉,庞大的神明法相融入天海小和尚体内。
刹那间,天海体表喷吐出虚幻火焰,那青蓝色的火焰迅速游走全身,他的肌肤都转为靛青发黑的色泽。
周身的金钟罩也收缩体内。
所谓不动如山者,心神、肉身,皆防御大增,可硬抗太阿剑气。
而更为神异之处,在于法相却有两条手臂不曾消失,仿佛嫁接在天海脊背后。
拥有四条手臂的天海额头竖眼撑开,单手持六道棍,居高临下:
“出手吧!”
蠢货……结界外的一群人心头怒骂,哪里有提醒对方动手的道理?
应抢先动手才是!
赵都安略作沉吟,受到启发。
他晋级太短,这几日全部精力都给了贞宝,压根没时间掌握新境界的变化,更遑论学习新术法、新武学。
“记得当初唐进忠,也曾将观想出的神明融入自身……”赵都安心念一动。
他身后,一根根虚幻丝线凭空出现,绵延向上,空气扭曲之际,裴念奴的身影犹如被宫廷画师,一点点画出了出来。
大红嫁衣,暗金面甲,踩绣鞋,持金秤!
“这是……”
结界外,围攻众人一愣,修为浅薄的,只隐约间丝线,看不清女术士容貌。
但如戒律堂首座这等人,却能看破,不禁变色:
“裴……六百年前的第一女术士……她竟入了武神图,不该是……”
这个大和尚似知晓某些尘封的隐秘,惊愕失神。
而这时,裴念奴瞥了赵都安一眼,轻轻一叹,在后者心念的引领下,一步步走入他的身躯。
二者合二为一。
刹那间,惊人的一幕发生:
赵都安身上的青衫蓦然转为殷红,如被鲜血浸染。
他发冠震落,黑发凌乱披洒脑后,脸颊上,一左一右蓦地浮现暗金的火焰纹路,左眼珠转为妖异的纯银色,竟被裴念奴的“法眼”取代,右眼则依旧清明。
“前辈……你进来了?”
赵都安惊讶发现,自己的左眼发生某种诡异变化。
身体中,好像多了另外一个意志,但却臣服于他的自我意志之下。
若仔细去瞧,会发现,他银色的左眼瞳孔深处,有个微小的裴念奴虚影悬浮。
“别……废话……杀了……这群……和尚……”
裴念奴断续的声音在心海响起。
这一刻,赵都安清晰地察觉到,前者对眼前的僧人心存强烈恨意。
“天海,快动手!莫要再耽搁!”
这时,目睹赵都安的变化,戒律首座厉喝!
“聒噪!闭嘴!”天海扭头,凶神恶煞地怒骂首座,似心底的暴戾被放大,他转回头,再次迈出一步。
毫无犹豫,手中六道棍笔直朝赵都安撞去!
好似要将他戳出一个窟窿!
黑发红衣银眼的赵都安回神,毫不躲避,手中的太阿剑也依样画葫芦递出。
剑尖准确地抵住六道棍的前端。
“轰!!!!”
二人之间的那张桌案崩开裂纹,炸的四分五裂,化为齑粉。
以二人兵器碰撞处为中心,脚下涤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烟尘,继而,是第二圈,第三圈……大地如泥沼,荡开涟漪。
狂暴的气机与法力对撞,几乎将周围区域的空气湮灭。
众人只觉短促耳鸣,有修为较弱的下意识后退,双手捂住耳朵,面色发白。
天海脸色微变,以他深厚的积累,虽是世间初境,法力醇厚却堪比中品。
按预想,压制前几日才破境的赵都安,本该毫无悬念。
可这次力量对轰,他非但分毫没有占到便宜,那从六道棍身反馈来的气劲,更令他体表溅起一串火星!
若非明王附体,只这一下,他肉身就要受创!
“世间中品?怎么可能?!”
天海三只瞳孔同时收窄,生出了个无法理解的猜测。
然而,没有时间思考,他几乎应激般,额头天生的竖眼撑开,一束佛光自“慈眼”激射而出。
赵都安听到“裴念奴”冷哼一声,他空余的左手自行抬起,掌心竟托举着一枚缓缓旋转的古朴印章。
水神一脉镇物,玄龟印!
这件从湖亭意外得到的古代镇物,在赵都安手中许久,但因他终为武夫,始终难以发挥出法器的真正力量。
而此刻,当玄龟印落在裴念奴手中,滚滚水流自印中滚出,在他身前凝聚为一面水镜!
“慈眼”激射出的佛光撞在水镜的镜面上,嗤嗤消融,好似被吞噬掉了。
“这也行?我对法器的使用果然不在行,和真正的术士相比,天地之别。”
赵都安好整以暇,啧啧称奇。
与此同时,他右手抓握的太阿剑,也不曾停歇,而是施展桃花剑法,与天海的六道棍交击、缠绕、碰撞起来。
两件来历不凡的兵器撞击,震的整个结界疯狂闪烁。
这时,佛光逐步黯淡,天海的术法攻击暂告一段落,而那面水镜却并未扩散,悬浮于空,镜面波光粼粼,呼吸间明亮起来。
继而,天海面色狂变,只见一束佛光竟从水镜中激射而出,原路返回!
他额头竖眼近乎本能闭合起来,用青黑色的法相皮肤硬抗。
“哼……”
小和尚闷哼一声,双脚犁地,竟被这一束佛光撞的朝后退出丈许,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深沟壑。
天海又忌惮,又愤怒,突然,他身后的另两条手臂动了!
属于神明的手腕一转,红铜色的名为金刚索的鞭子倏然延伸,朝赵都安抽打。
“砰!”
水镜被硬生生抽碎裂,漫天水花四溅,如同落雨。
虚空中,一杆缠绕红绳的金色秤杆迎上,鞭子突然不受控制地缠绕住秤杆,试图抢夺,却失败了,一时僵持起来。
这时,另外一条手臂突然甩出三钴剑,缭绕火焰的,由法力凝聚的长剑奔向赵都安面门。
赵都安心神一动,后腰掠出一只暗沉的飞刀!
进入世间后,金乌飞刀的潜力被完全激发,如有灵智,与三钴剑在半空缠斗起来。
与此同时,赵都安手中的太阿剑翻飞,一片片虚幻的桃花凝聚,又消散。
二者武道相仿,天海或更强一筹,但赵都安凭借神兵与“中品”的境界,竟逐步占据上风。
小和尚则节节败退,虽竭力支撑,额头却沁出汗珠来。
赵都安失望道:
“看来,你已经没有手段了,还以为你这般来势汹汹,有什么长进,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与此同时,他突地感觉太阿剑的辉芒自行明亮起来,自己体内的龙魄也自行苏醒。
似受到某种天象的刺激。
成功了么?
他面上不动声色,轻轻叹了口气,表情也冷漠起来:
“既如此,便结束了吧。”
话落,空中突兀垂下一道道猩红的丝线,这丝线从四面八方袭来,眨眼间,缠绕住了神明的手臂、天海的四肢、躯体……
“你要做什……”
天海生出强烈的危机感,手中六道棍横扫出漫天虚影,将赵都安逼退。
竭力挣扎,却被那虚幻的红线死死束缚,如误入蛛网的飞虫,越是挣扎,陷的越深。
赵都安轻飘飘后撤,抵住宅院大门,平静地斩出一剑。
与此同时,附身天海的明王虚影被硬生生从他身体内逼出,那一根根红绳,竟是缠绕在神明躯体之上。
“开天。”
小和尚三只眼中,同时倒映出迅速放大的一虹剑气,而他身后的“不动明王”已被红色丝线切割的四分五裂,崩溃湮灭。
“不——”
他体表的乌青色泽迅速褪去,恢复本来的肌肤颜色。
在剑气席卷下,毛孔沁出鲜血,眨眼成了个血人,如炮弹般倒飞而出,狠狠撞出结界,摔在地上。
剑光湮灭,红绳消失,地上只有一片焦黑的痕迹,以及末端那持剑站在庭院门口的赵都安。
他身上的衣衫恢复了青色,银色的瞳孔也复归正常,唯有黑发依旧凌乱披散。
静。
一片寂静。
重伤的天海怔怔地仰躺着,三目无神,仿佛被摧垮了精神与信念。
“真以为,我打你需要神兵?没有太阿剑,你依旧是条败犬。”赵都安语气轻描淡写。
戒律堂首座、法神派术士、慕王府家将等人沉默了下,心绪翻滚。
而这时,悬空的紫金钵终于扛不住连番的轰击,“咔嚓”一声,崩开裂纹,从空中坠落。
那笼罩整个宅院的结界也消弭无踪。
“一起动手!”
慕王府家将眼睛一亮,大声喊道。
他们一群人合力,赵都安不可能是对手。
然而神龙寺的僧人,与法神派的术士们,却没有动作,只是怔然地仰头,望着天穹中,一注清气拔地而起,气冲霄汉。
与此同时,方圆数十里内的生灵,无论贵贱凡俗,都惊讶地抬起头。
望见高空中,云层凝聚为黑白二气漩涡,一根磅礴浩瀚的气柱贯通天地。
……
玉袖与白衣门术士们同时后退,扭头望向百花村。
钟灵毓秀的二师姐身周青玉飞剑盘绕,她却怔然失神,眼神异样。
……
“铛——”
赤潮巨剑与镔铁禅杖一触即分,荒野间搏杀的钟判与龙树菩萨拉开距离,二人扭头望向百花村,一人惊讶,一人恐惧。
……
“那是什么!?”
公输天元全副武装,整个人藏在一具贴满了符纸的人形傀儡中,扮演机甲术士,此刻缓缓将胸前的“炮口”缩回,胖脸上尽是惊愕。
半空中,顶着黑眼圈,手持法杖,身后悬浮残月的金简也呆了呆,下意识扶了扶眼眶。
对面,率领法神派拖住他们的邋遢道士双股战栗,道袍内的符纸已几乎耗尽,望向百花村,脸上蒙着灰败:
“完了。”
……
贯通天地的巨柱只持续了约莫几个呼吸,便湮灭消失,仿佛从不曾出现。
“走!”
戒律堂首座反应最快,他吼出一句,拧身就逃。
炼体术士雄霸与扛着鬼幡的小胖子紧随其后。
身为术士,他们对危险的感知更为敏锐。
“朕容许尔等离开了么?”
忽然,所有人耳畔回荡起一个淡漠的女声。
朝外逃窜的几名术士近乎同时双膝一软,噗通跪地,眼神惊骇!
并非他们想如此,而是那道声音中,仿佛蕴含着“律令”般的力量。
就如君王金口玉言,普天之下,莫敢不从!
这是女帝此前从未拥有的能力。
不只是他们,其余没等跑掉的一众人也都被神秘力量压制,跪了一片。
唯有赵都安一人丝毫不受影响,而他手中的太阿剑却也自行脱离,飞向紧闭的院门。
“吱呀。”
寂静中,院门被从里头打开,一身白色衣裙,黑发如瀑的女帝平静地走了出来。
没有所谓的恢弘异象,平淡寻常的如同一介凡人。
返璞归真!
赵都安蓦然心生这个词,心想天人境,大概便是将一切力量囚禁于体内,不浪费分毫。
徐贞观面色如霜,凤眸威严淡漠,虽脚踏凡尘,却仿佛下一次呼吸,就直奔九天之上般。
仿佛寻常一句话,便是整个世界的意志。
“恭贺陛下,否极泰来,晋级天人境界。”赵都安拱手恭贺。
天人!
一众杀手只觉肝胆剧震,不愿相信,但那股毫不费力,压制他们所有人的无形力量,却似佐证这个事实。
“陛……陛下……贫僧……”戒律堂首座竭力扭转头颅,试图求饶。
徐贞观眸中掠过一抹细细的剑光。
天地明亮。
只是一瞬间,门外跪地的上百名分属不同势力的杀手,头颅整齐地被切断,如镰刀收割秋天的麦穗一般简单容易。
一地尸骸,这就是天人武神的伟力。
嘶……赵都安轻轻吸了口气:“陛下,你……”
徐贞观转回头来,看向他,刹那间,她脸上冰寒的霜雪融化了,女帝眉眼含情,笑如春风:
“他们敢伤你,便都该死。”
嘶……这女霸总包养小娇夫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晋升了是不一样哈,刚才威严高贵的样子,好像这几天下不来床,动不动喊停的人不是你一样……
赵都安无声松了口气,挤眉弄眼挑眉毛:“那接下来……”
徐贞观收敛笑容,望向花海之外,磅礴神识席卷方圆:
“朕去杀几个人,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不是,我感觉你在占我便宜,但没有证据……赵都安张了张嘴,目送女帝持剑,冲天而去。
……
……
“他们要走!怎么办?拦还是不拦?”
金简目睹花海远处气柱消散,回过头来,镜片后眼睛瞪大。
只见以邋遢老道为首的法神派术士掉头就跑,速度奇快。
将自己用法器鼓捣成机甲战士的公输天元头疼地望着跑的漫山遍野的一群术士:
“这么多人,就咱们两人,如何阻拦?罢了,何况,我们的目的,也不是抓这群人……咦。”
正说着,公输天元突然看到,一道白衣飘飘,如画中仙子的身影突兀出现。
“陛下?!”
小胖子神官吓了一个哆嗦,他对女帝有阴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金简飘然落地,好奇地打量一身素色衣裙,仿佛没有变化,又仿佛换了个人的虞国女帝:
“金简参见陛下。”
她虽然有点呆,但不傻,明白基本礼数。
“你们为何出现在这?”徐贞观好奇询问。
公输天元忙道:“我等为救驾前……”
金简心直口快:
“师尊写信,要我们来救走赵都安,免得他被杀了,我们两个,和大师兄,二师姐一起来的。”
公输天元气坏了,心说师妹果然是个坏事的,话都不会说。
张天师下法旨,救援赵都安?
徐贞观眸光一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等会回去找赵都安询问,这家伙果然与张衍一不干不净……
以前,她为君,他为臣,因涉及张衍一,便没有去仔细问。
现在有必要问清楚了。
“朕知道了,赵卿乃我皇室夫婿,既是保护他,倒也与救驾差别不大,朕回京后,会向张天师道谢。至于赵卿安危,有朕庇护,就不劳烦张天师了。”
徐贞观不咸不淡丢下一句。
旋即手中太阿剑轻轻一挥。
“噗!”
远处,已经四散疯狂逃窜出一段距离的法神派术士同时栽倒,邋遢老道扑在地上,鲜血渐渐从尸体下流出,他脸上兀自带着惊恐。
杀人如割草。
金简和公输天元愣愣地看着女帝飞走,呆了呆。
“这就都死了?”
金简眼神羡慕,心想陛下真厉害。
“皇家夫婿……陛下说赵兄是皇夫?这是给名分了?赵兄不愧吾辈楷模,我今生若能得赵兄本领十之三四,此生无憾了!”
公输天元一脸向往,激动崇拜,化身小迷弟。
……
“玉袖参见陛下。恭贺陛下晋级天人境界。”
官道石碑旁,天师府二弟子恭敬地稽首,朝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帝行礼。
“朕已从金简口中,得知你等来意,退去吧,赵卿安危自有朕庇护。”徐贞观俯瞰气质素雅,腰悬青玉剑的玉袖。
“……可是……”玉袖面露迟疑,她还想抗争一下:“天师法旨……”
“没有可是。”徐贞观粗暴打断,身形掠向远处骑马逃走的白衣门术士:
“不是商量,是通知。”
玉袖深吸口气:“……是。”
抬起头来,却见远处血光大作,那群术士实力不俗,她应对起来也觉头疼,但面对一位新晋天人的绞杀,不会有任何活路。
“赵都安……能令师尊和陛下争抢的男子,究竟是何等风采?”
玉袖抿了抿嘴唇,有点好奇了。
……
……
荒野的山林中。
钟判盘膝坐在自己的马车旁,赤红大剑刺入身旁泥土,他正捏着一个瓷瓶,将疗伤的药粉倒在胸前的伤口上。
望见白衣女帝到来,钟判眼神微动,放下瓷瓶,起身拱手:
“贺喜陛下……”
徐贞观不喜欢看丑陋的男子,所以皱着眉头,打断了小天师的话:
“与你交手的,可是龙树?”
“……是。”
“他去了何处?”
“龙树方才夺路而逃,贫道尝试阻拦,但失败了。”钟判摇头说道。
龙树与他实力相仿,一心想逃跑,钟判除非也拼命,否则拦不住。
“哪个方向?”徐贞观平静问道。
钟判抬手指了指西方:“他没跑多久,陛下应很快能追上。”
徐贞观点头,说了声“好”,旋即裙摆飘动,人御空朝西方追去,全力赶路下,可谓风驰电掣。
她俯瞰下方,浓密的森林如同一片墨绿的海洋,在她身下飞退。
忽然,她美眸中倒映出正疯狂在山林中遁逃的龙树。
高大魁梧的老和尚背负禅杖,大步流星,每一步都跨出十几丈。
“秃驴当杀!”
徐贞观美眸含煞,一剑斩落。
狂奔中的老僧龙树惊恐回头,竭力举起禅杖抗击,撑开巨大的金钟罩。
然而只扛了不到半个呼吸,金钟罩破碎,老僧口喷鲜血,滚入密林,勉强撑起身,眼神绝望地望着天空中,女帝飘然落下。
他曾以为自己很强,已经站在世间境巅峰,距离半步天人也不远。
然而当真正对上天人境“武神“,才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陛下饶命……”
徐贞观面色冰寒,举剑就要斩落。
然而就在这一刻,突然间,一声叹息突兀自林中浮现:
“陛下,且收手如何?”
徐贞观猛地抬头,美眸盯着那在她的神识覆盖中,突兀出现的人影。
她银牙紧咬,惊怒交加:
“玄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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