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矛吞吐,血流成河!
白毦兵身经百战,但这一次出战,他们出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狠辣。
确切地讲,白毦基本处于暴走状态。
来的路上,陈到和他麾下将士已经见到飞军。
白毦早就听说飞军损失惨重,可当他们亲眼看到飞军残部仅剩数十人,且王平以下,所有人遍体鳞伤,形销骨立,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凄惨模样时,白毦兵震惊之余,心中全是深深的伤感和愤怒。
居然被追杀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他们可是无当飞军,逐鹿军最强大的王牌部队之一!
白毦和飞军是逐鹿领最早拥有的两支特殊兵种,同为步卒,战力超群,自然会被很多人放一起比较,换作其他势力,两支部队多半会因此而较劲,心存芥蒂。可白毦兵和无当飞军并非如此,较劲在所难免,都想力争上游,成为领地最强悍的部队,但都是公平竞争,恶意内耗的苗头却是从未有过。
谁更强,不是靠自己说了算,而是在战场上证明。
这种公平竞争氛围,是在多重因素共同作用下逐渐形成。
首先,领地内部团结。
高薪高福利以及一系列让民众与有荣焉的事迹,使得逐鹿人对领地归属感和自豪感分外强烈,外部势力对领地的轮番进攻,屡次险置逐鹿领于死地,客观上也迫使逐鹿人必须抱团抵御。领地利益高于一切,是所有逐鹿军民的共识,任何个从或小团队都不可能凌驾于领地利益之上,不同番号部队的竞争自然也不能悖逆这一大潮流。
其次,主事者公平公正,赏功罚过,无有不服。
徐庶不仅文武双全,个人品行与节操方面更是无可挑剔,有这样的人执掌军队,军队的风气自然不会差。另一方面,领主鱼不智对内慷慨大方,对外强硬暴躁,护犊子的名声更是尽人皆知,常为逐鹿人津津乐道,更难得的是这厮眼毒,以善于拔擢人才著称,昔日果断让陈到、王平各自组军,成绩斐然,被逐鹿人视为再世伯乐。久而久之,逐鹿军内部早已形成公识:在逐鹿军效力,有能者自会脱颖而出,还没有出人头地的,妥妥本事不够,或能力功绩不足以被提拔,否则能不被拎出来重用?如此大环境下,搞内耗纯粹是在作死,不但没前途,还会为众人看不起。
第三,逐鹿军内部,战友情远比普通领地深厚。
这个其实很明显,领地经历过太多征战,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寡敌众、以弱敌强,各部戮力同心并肩作战的机会多了去,这次你帮我挡刀,下次我替你断后,类似的事情简直多不胜数。白毦和飞军是领地两大王牌部队,几乎每次恶战都有他们的身影,两支部队配合机会极多,无数次血战下来,生死之间,彼此扶携,袍泽情谊越来越浓厚,哪还会当对方是竞争对手?
第四、两支部队主将性格。
白毦和飞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陈到和王平两人,但凡有一位心胸不够宽广豁达,潜移默化之下,两军发生龃龉机率都不小。幸运的是,陈到为人向来低调,领地危难之际才会如天神下凡般光芒万丈,人品和能力都让大家敬重,公认的军中楷模;王平则是少年老成,虽很早就独自掌军,但论军中资历、个人能力和统兵能力,都跟陈到有些许差距,处于全面被压制状态,王平也就不会有非跟陈到分个高下的念头。王平是能带出飞军的牛人,可也正因如此,王平比任何人更清楚白毦兵多么逆天,他对陈到的敬重和景仰之情,比其他人又深了几分。
刚才王平看到白毦兵的身影时,禁不住泪如雨下。
在他敬佩的老大哥面前,沉稳老成的飞军主将哭得象个孩子。
“叔至,叔至啊……”
陈到至今都记得王平的呼声,声声泣血。
虽然王平只是呼喊他的名字,陈到完全能够感受到王平的痛苦与悲愤。飞军由王平亲手打造姑,倾注了所有心血,数年磨砺,百战余生,亲眼见证了飞军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成长历程,结果这一战打下来,千余子弟兵仅数十人生还,换谁都难以承受。尽管飞军匪夷所思地完成了领地任务,把贾氏兄弟带到这里,可部队承受的损失实在触目惊心,无比惨痛。
经此一役,飞军元气大伤。
鉴于特殊兵种选拔难度极大,准确地讲,飞军已经残了。
一支王牌部队几乎全灭,逐鹿军战史中,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从来没有!
陈到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王平没有回应,因为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平。
他不忍多看飞军的惨状,飞军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更不需要同情。所以陈到只能率部迅速离开,带着冲天煞气。
白毦得为飞军报仇!
只有杀戮,才能慰藉那些忠勇赴死的壮士!
陈到与白毦兵朝夕相处,他了解他的兵,白毦自然也了解他们的主将。不需要陈到再说什么,只是简短的一个“杀”字,就足以表明陈到的心情,白毦要做的,就是用手中紧握的长矛,让羌人品尝暴力碾压的苦涩。
以手中长矛,证逐鹿军威!
长矛毒蛇般吞吐,羌人就象纸糊的玩偶,又象是鼓胀的气球,在锋锐矛尖前毫无悬念地被刺破,每一次刺杀,总有鲜血狂飙,总有人颓然倒下!羌人崇尚勇武,同伴的鲜血让他们怒火中烧,一个个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有的甚至不惜用同归于尽的打法,试图缠住白毦,为同伴制造近身的机会,可白毦的长矛仿佛滑不溜手的游鱼,总是在缝隙间游弋,一旦捕捉到机会,就会游过去给予羌人致命一击,无论羌人如何奋勇,始终难以近身白毦。
一寸长,一寸强。
面对使用超长长矛的白毦,无法近身的结果,就只能是一边倒的屠杀!
一支支长矛结成的矛阵,带起一波波波浪式冲杀,冰冷矛尖冷酷无情,刺破羌人身体后便翩然远去,紧接着寻找下一个目标。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精准得让人叹为观止,击杀效率高得令人心胆俱寒。
到处都是长矛!
矛影重重,厚重如山!
矛阵森森,滚滚向前!
浪潮涛涛,吞噬一切!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白毦兵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手中握着沉重如山的长矛,施展着平日里演练过无数次的战阵配合。主攻手每一击都稳定而致命,策应者总能恰到好处的瓦解羌人为数不多的攻势,或轻描淡写间将一个个羌人从群体中分割出来,让袍泽能够轻松地将其击杀。白毦兵仿佛化身为世间最暴虐、最冰冷无情的战争机器,冷酷、致命、高效。
白毦真正恐怖的地方,是单体强大的同时,部队始终保持着团队协作。有人在战斗中倒下,立即有人顶上去,保证战阵完整运转;有人受伤或力竭,换位便是,自有同伴接替位置,矛阵始终锐利如初。
无论多么强悍的羌人勇士,都没有办法阻挡矛阵推进,一个个以勇武著称的生命就此划上句点。不到三十息,羌人竟然生生被矛阵逼出炮塔阵,矛阵全然没有据炮塔阵而守的意思,保持着波次进击的节奏,继续向前。
欲望在燃烧!
杀戮在持续!
白毦兵以防御超强著称,惯常战法是以守为攻,后发制人,象磨盘一样将大量敌人磨得粉碎。而此刻,白毦兵却展现出平时不多见的进攻欲望,部队顶着潮水般涌来的羌人,以攻对攻,以硬碰硬,追求最高效率的杀伤。
他们寸步不让,却又势如破竹。
整齐的踏步声在山间响起,如催命的战鼓,震慑人心。
白毦兵顶着羌人的猛攻,一路逆推,将战线推进到距离炮塔阵五十步。
炮塔不同于战偶,组装设置完毕后即使没机关师操作,也能继续攻击。
陈到喝道:“住。”
令行禁止,白毦止步。
不是白毦已无力向前,再过去就是炮塔封锁区,白毦这次没有带甲具,飞石炮塔的真实伤害非同小可,被误伤可不是闹着玩的。另一方面,徐庶给白毦的命令就是坚守,陈到大致猜到徐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知道再主动进攻反而可能误事,陈到并非贪功之人,自然见好就收。
矛阵不再向前,并不意味着羌人的日子变得好过。白毦径直将战线推到飞石炮塔封锁范围边缘,羌人冒险穿越飞石肆虐的封锁区,距安全区仅几步之遥,立即需要面对煞神似的白毦兵,结局如何,可想而知。
羌人不愧是有血性的勇士,依然前仆后继,奋不顾身地冲击防线。
勇气可佳,可惜他们的对手是白毦,防守稳如泰山的白毦!
封锁线附近又倒下近千具尸体,防线岿然不动。
羌人终于胆寒。
他们不吝惜拼命,可拼命至少得有价值,无论如何都撼动不了的防线,冲上去白白送死,有什么意义?
长矛部队简直比那个汉人巫师还要邪门!
这是人能战胜的对手吗?
族长们手脚冷冰,脸色苍白。
他们隐隐有些后悔,不该轻易卷入这场风波,这些汉人简直强得可怕。
但他们已别无选择。
“别让勇士们送死了,上牦牛吧!”
“这么快就用杀手锏?”
“留不住了,用吧!”
“对,上牦牛!”
“他们死定了!”
很快,百余头牦牛出现在炮塔封锁区尽头。
牛角上缚着利刃,尾上缚着象是苇草状的东西,远远传来一股桐油味。羌人点燃苇草,牦牛吃痛发狂,甩开四蹄,冲向白毦。
火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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