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染青大气也不敢出的情况下,南越尘终于开口了:“你得了什么怪病?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她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反而对她刚才所言不作任何评价。
“衰老症。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心绞痛,等痛过之后我就会变老一些,沿路看过许多大夫,都无药可治。”这症状显而易见,她觉得没必要隐瞒。
“确实是挺怪的。”南越尘笑了笑,站起身来往门边走,到了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说:“陈青,孤忘了告诉你了,你们碰到那群贼寇,正是孤暗藏在北定的探子,就在你们闹出那么一遭后,孤就收到消息立刻赶来安阳了。所以,你刚才那么一番卖力的演说,听着......挺可笑的。”
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然后又关上,门外传来他的声音:“好好看牢人。”
“是,属下遵命。”
屋内一下陷于寂静,若有针掉落,都有可能被听到。染青脑中嗡嗡的,好半饷整个人垮了下来,轻轻靠在身后的墙上,不停在自问:怎么办?要怎么办?
那时韩萧去救婉玥回来,就提到那群贼寇曾是南绍人,正是那批被华谨派去追杀她的江湖人士,后据说被南越尘给通缉,却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定是有漏之鱼跑了,然后把他们的行踪报告回去给南越尘,他一得闻秦天策带着一群人上北定,立即就意识到了可能与她灵魂回归有关,于是他就先他们一步到了安阳守株待兔。
大致事情就是如此,亏她还自作聪明的编了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他们走的是东云往北定安阳的必经之路,南越尘派人暗守在那里,想必就是为了监视东云动向。而他们一到安阳,就遭到被掳,恐怕这安阳城内有他布置的精英在吧。
早知他这个人是心思慎密,布谋划策无人可敌,现在想想恐怕他为了两年之期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不由觉得气馁,要比谋略她根本不是他对手,尤其是如此困境,就算是打开门让她跑,她也走不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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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间屋内,黑衫人急色来报:“主人,北王亲自领军挨家挨户在搜查,而东王似乎也在其列,属下担心迟早会搜到那边。”
南越尘勾唇邪魅一笑:“当真是有趣,两国君王居然不惜大动干戈,也要找到他们。孤很好奇,他们最想找的是谁。你的身份暂时还不宜暴露,命人带他们往各个方向转移,若遇追兵不宜强抗,除去秦婉玥,其余人等可归还于他们。”
“属下不懂,我们花了如此多心血才把人给全部捉回来,现在又要放走?”
“照做就是,孤自有主张。”
“是!”
等黑衫人走后,南越尘心里琢磨,经他观察,这群人里除去那秦婉玥身份特殊外,就剩这个陈青了,至于僧人和尼姑几人,他本就不想动,用他们来转移视线不失为好计。
门外两名侍女进来,恭声道:“主人,膳食准备好了,是现在就为您呈上来吗?”
他心念一动,问:“被关的陈青用了吗?”
两名侍女一愣,其中一人如实回答:“还未曾用过,厨房先准备了主人的膳食。”
“把膳食送到那边,孤过去与之一同用膳。”
虽然心中诧异,侍女们却不敢多问,立即奉命把膳食往另外一个房间送。染青本还在沉思,只听门声响了,就听到脚步声陆陆续续走进来,侧耳细听从杯盘上桌声音听出这是给她备膳?这绑票待遇还如此好?居然给准备这么多菜?听这出出进进的次数,应该那边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吧。
“过来一道用吧。”
听到南越尘的声音,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要在此用膳,难怪阵仗这么大的。不明他所意,但因之前交涉过一番了,尽管心底仍对他有惧意,但也不至于慌乱无主。她无力地苦笑了下,耸耸肩道:“我走不了路,双脚没有知觉。”这不算谎话,虽然她其实已经恢复了知觉,可是她刚才就尝试过,根本站不起来,更别说走路了。
南越尘挑了挑眉,朝那两名侍女使了个眼色,她们立即上前合力把染青抬起到桌边坐下,并还体贴地在她背后放了个软垫,可供她向后轻靠。面对此状况,染青沉默不语。
离得近了好多,她眼睛可以看清南越尘大致轮廓了,发丝黑中带了银白。桌上离得最近的菜也看得见,她也不再顾忌,握了筷子就去夹菜。确实是饿了,她昏睡了那么久,一直未进食过,此刻她该庆幸自己还能感觉到肚子饿,可能再过几天连饥饿的感觉对她来说也是奢侈了。
可是看着近在咫尺的菜,自己拿筷子去夹的时候却怎么都夹不住,几次尝试后,她的头越来越低,想要辨认清楚,忽见一双筷子出现在眼前,快速夹起一筷菜到她碗中。她直觉开口:“谢谢!”道完谢后觉得浑身不对劲,这气氛委实有些尴尬。
她居然和南越尘同坐一桌共膳!当真是想也不会去想的事。
后面夹菜也不用她担忧了,一旁的侍女会不停地为她夹上,她只要负责吃碗里的就行。差不多半刻时间,就觉肚腹饱胀,摇摇头道:“谢谢,我吃饱了。”
无法猜度对面男人的心思,唯有安坐在椅子上,静等下文。
进门后一直沉默的南越尘摆摆手把侍女给遣退了下去,门被关上屋内就只剩他们两人。他静静凝看了她满是皱纹背后的眼睛,忽然缓缓开口:“孤给你讲个故事吧。”
染青心中讶异,却也没开口拒绝。
“好多年前,孤还不是南绍大王的时候,只是南绍的太子,有一次出使东云欲向东云公主求亲。那时,还没进东云皇宫与皇帝碰面,在怀城街头游览,遇见了很有趣的一群人。其中有一个人,孤一眼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但却觉得她英姿煞爽,眉眼生动之极,她叫杜清然。当时没有想到这个女子会改变孤的一生。
其实最初,孤对她确实存着兴趣与好奇,也曾动过心思要把她据为己有。哪知她居然是东云皇帝的妃子,已经嫁作人妇,心中微微觉得有些可惜了。后来,无论是为了天下时势也好,还是暗布乾坤也好,孤把她从东云给带了出来。很多次孤在心里问,若她没有提出暗示,会不会对她下手,直到后来孤明白了一个道理:这是天命。她的身上有着一种力量在吸引着孤靠近,所以无论是哪种结局,孤都没后悔把她带走。
若不带走她,何来我们之间的开始?我们月下抚琴舞剑,共创凤凰与飞,我们清晨梅花树下做画,她弹世间最动听的曲子,迷煞所有人的心。或许有人会说,你们不过就是那几日的相处,哪来那么深的执念,以前孤不懂,现在孤懂了,这执念是存在骨血之中,更存在灵魂里。”
染青无言,他在讲他们曾经相遇到后来的故事,那个故事里无法批判谁对谁错,可就如他所说的这是一种执念,她不太明白他说的执念存在骨血和灵魂是什么意思,只是很奇怪他为何要对着现在的陈青说这些,难道他真认出了她?
南越尘微微抬眼,扫过她的神色,淡淡道:“你一定很奇怪,孤为何要与你说这些。自从孤为王以来,每日都忙于国事,神经时时紧绷,而这些事根本找不到人去倾诉,你是身在故事之外的人,尤其是你虽然看似平凡,但这双迷离中带着忧色的眼神,却像极了她。”他在说这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把对方一闪而过的震惊神色尽收眼底,垂下眼敛,没有人能看出他心底的情绪,可是桌上紧握的拳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染青如何能不震惊,当初阿离也是从眼神与神情举止认出她是谁,难道就连相处时日不多的南越尘也能认出来?不可能,这不可能!昔日易容时,宁飞扬与阿离都是到后来才发觉她的异样,如今她不仅是全然换了个人,更是变得如此老态龙钟,怎么可能还被认出?
极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不能因为南越尘随便的一句话就慌了阵脚,可是却听他那冰冷彻骨的声音在说:“就在刚才,孤收到消息,东王秦天策被北王斩杀于殿前。”
“你胡说!”染青厉声怒喝。他说什么?阿离被沐泽所杀?不可能,大哥怎么可能杀阿离,她与众人都被抓,此时他们应该协力一起救人才是,绝无这种可能性发生!心跳快得无法控制,整个人都激动的在颤抖,忽然脑中被一道电流击中,她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坚信没有这种可能,那么她此时激动的反应代表了什么?
犹如被人从头顶浇了一壶冰水,从头寒到脚,甚至越来越觉得恐惧。“扑腾”直跳的心脏,几乎要从心房里跳出来。
对面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叹息穿透她的耳膜,只听见南越尘口中像是在喃语:“清然,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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