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赵洞庭瞧瞧吴阿淼脸色,道:“我盯着你师傅,自然是有缘由。但我和你师傅之间,没有仇怨。”
吴阿淼重重松口气,“这就好。”
赵洞庭却又道:“只是我家中和破军学宫关系却不是很好,要是真发生什么事,怕莫是会把你师傅给牵扯进来。到时候……你怎么做?”
吴阿淼端起酒坛,仰脖子猛灌了几口,然后打了个饱嗝,“我不知道。”
他看着赵洞庭,“你们家和破军学宫的事我才懒得去管,不过……要是以后……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放过我师傅?我也会跟我师傅说,要是他逮着你,也让他放过你。”
“好。”
赵洞庭笑着点头,“这个面子我必须给你这个天下第一剑客啊!不过你就不用跟你师傅说让他放过我了,你师傅还没法拿我怎么样,而且,你要是跟他说了,就不怕他不把剑术再教给你了?”
吴阿淼挠挠头,“也是。你身边这么多长辈,我师傅怕是真拿你没办法。”
他始终都不曾追问赵洞庭的真实身份。
“哈哈!”
赵洞庭哈哈笑,举坛,“来,喝!”
吴阿淼砸吧砸吧嘴,“可惜这里没有鸡,也没有鱼。真怀念洞庭小哥儿你的烧烤手艺。”
这时候,小厮也从后面将一盘酱牛肉端了出来。
酱牛肉的味道只是普通,但兄弟两个却是吃得津津有味。
……
闽清城外。
泷欲轻飘飘立于树尖上头,隐在黑暗中。
夜风拂过,树动。他的人影也跟着动,好似没有任何重量。影影绰绰,怕谁也看不出来树尖上还立着人。
大军火把蔓延,缓缓从他前头官道上走过。
只是在这样的夜色中,哪怕是以泷欲的目力,也无法看得清军中的黄粱策和李秀淑。
火把光芒下,实在每个人的脸都是朦朦胧胧的。
如此过数分钟,泷欲大概是放弃继续在军中寻找黄粱策和李秀淑的身影。偏头,向着军阵最前头看去。
他虽然没和高兴真正见过,但那帅旗之下,想来定然是元军主将无疑。
袭击这样的主将,黄粱策能不出手?
杀机,便勃然出现了。
泷欲的身影也勃然而动,在夜色中,向着军阵最前头飞掠而去。
军中靠前部分,黄粱策似有意无意地往泷欲蹿动的方向轻轻瞥了眼,眼中露出意动之色。
果真是高手。
泷欲掠到和军阵最前头帅旗平行的位置,身影便陡然从大树上蹿下,然后向着军阵前头急掠。
他双足似不沾地,只是荡起些微灰尘,速度极快。
承影剑俨然已经出鞘,但是,在这样的夜色里,便是连他手中的剑柄也瞧不清楚。前头剑身更是浑若无物。
只是短短数息,泷欲便到官道旁侧不过四五米远处。
直到这个时候,军中才有士卒无意中瞥见这夜色中的魅影,惊呼:“敌袭!”
一众士卒止步,举枪,向着周遭看去。
坐在马上的高兴亦是神色微愣,然后豁然偏头看向泷欲掠来的方向。
看到的,却只是泷欲近在咫尺的身影。
只是刹那,泷欲竟然距离他已经不过那么短短三米左右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足以让高兴被浓浓的死亡危机笼罩。
但奇怪的,泷欲竟然并未放出剑意。
高兴到底是见过场面的,心惊之下,仓促之间,连忙仰身向着马下滚去。
穿着甲胄的他如同滚地葫芦般滚到地上。
“保护将军!”
旁边持大纛的猛士放声大喊,左手持旗,右手抽刀,豁然砍向已经忽然掠到高兴马上,站着的泷欲的双腿。
泷欲双足却不动,只是手腕翻转。
有叮当声响。
猛士的雁翎刀断裂成两截。
泷欲轻飘飘蹿下马。
高兴才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感觉到脖子一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看不到剑身。
但是,他清楚感应得到有剑贴在他的脖子上,而且是那般的锋利。
于是,高兴不敢再动。
“谁动,谁死。”
泷欲淡然吐出两个字,眼神扫过周围围拢上来的将士。
将士们见他已经将高兴擒在手中,果真不敢动。
又是这个人!
他们见识过他的厉害。
军伍中,黄粱策对着身旁的绿林营高手点点头,然后缓缓上前,到最前头,看着泷欲,“你在等我?”
泷欲看看黄粱策阴鸷的脸,突出的鹰钩鼻,以及那没有胡须的太监样貌,“元朝大鹰爪……黄粱策。”
黄粱策不甘示弱,“承影剑,两鬓斑驳,破军学宫排行第一的……客座供奉泷欲?”
泷欲并不吃惊黄粱策认出自己的身份,“李秀淑在哪?”
黄粱策轻笑,“杀了咱家,你自然知道。”
这位元朝的大鹰爪,此时可谓战意高昂。
说着又撸撸嘴,“你已经见到咱家,就没必要再挟持着高将军,自降身份了吧!”
泷欲竟然真的将高兴推开,紧接着便持剑向着黄粱策刺去。
两缕白发飘扬到脑后。
黑袍亦是鼓荡。
剑意起。
周遭士卒露出惶惶或是怔怔之色,为剑意所摄。
黄粱策抬起双手,成勾。有些许寒芒从那修长的指甲上划过。
他身上同样是有股绵软却又阴历的气息蔓延而出。
疯魔剑泷欲对大鹰爪黄粱策。
两人在刹那间交手。
叮当响声便不绝于耳。
泷欲手中不见剑身,就好似和黄粱策在近身搏杀。
两股意境激烈碰撞。
旁边有士卒被溢散的气机所伤,惨叫倒地。其余人惶惶向着后面退去。
高兴看着交手中的两人,脸色凝重。
他担心黄粱策会出什么事。
如果黄粱策出事,此时大军首尾不能相顾,在这样的夜色中,怕是挡不住泷欲。到时候李秀淑出事,事情就麻烦了。
但他眼下,显然也是束手无策。
以他的功力修为,根本无法插手这样级别的争斗。
两道身影不断交错。
无形气机不断溢散。
其后,约莫过数十招。黄粱策竟是微微退却两步,声音低沉,“果然不愧是破军学宫首席供奉,这手疯魔剑,不简单。”
泷欲再持剑向前攻去,一剑取向黄粱策的头颅,“你不是我的对手,没必要在这里送死。”
两人都是真武境接近后期修为,但是,黄粱策终究还是要较泷欲差些。
他的实力大概是和洪无天相仿。
论武学,中原终究是最为鼎盛的。
“再试试。”
只是,黄粱策并未退却,反而是眼中露出更为昂然的战意。
他需要压榨自己,需要突破。以他现在的年级,再不进境,此生便是真的无望极境。
这于绝大多数练武之人而言,都是残酷的。
两人再度剧烈碰撞。
泷欲如疯似魔,白发飘舞。剑势肆意洒脱。
黄粱策招招凌厉,攻守有度。
虽然他较之泷欲实力要稍微差些,但勉强也能算得上是势均力敌。这样的两人搏杀,显然很难在短时间内就分出胜负来。
“疯!”
泷欲忽的低喝。
眨眼间,剑势竟是再快数分。瞧他模样,双眼通红,好似在这转瞬间进入到某种境界当中。
黄粱策微惊,双手连拆泷欲剑招。其后却是发现,这剑招,竟是越拆越繁复,越拆越快。
周遭士卒只见得两人不断交手,瞧不出深浅。
黄粱策却是知道,自己已经被泷欲彻底给压制住。饶是鹰爪功极为凌厉,他竟然也没有再主攻的空隙。
泷欲招招都好似带着莫大怨怒和悔恨,剑意绵绵,而又杀机森然,让得他只能艰难抵挡。
原来,疯魔剑最厉害的,并不是它的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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