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事情也没有绝对的”我想到那几天的经历,想了想继续说,“如果方亦和是有预谋的把我卖给了人贩子集团,那她必定会参与其中。如果我的假设是真的,她至少涉及到的拐卖人口和聚众卖淫的罪免,没那么简单就能减刑的。”
“未必。”他摇了摇头,“你觉得方家现在的生意规模会故意和这种明显具有黑色社会性质的人搞到一起。但凡生意做得起色的,即便原来有黑色的底子,成功以后也会拼命洗白。所以据我猜,你遇到这么大的一个团伙,纯属是运气不好。”
老徐到底比我见的事情多,他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完全站不住脚,索性也就不想了。
关于方亦和的审讯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果然是和这个团伙儿没关系的,她只是找了一个有案底的黑车司机。据她所说,她的目的只是想让司机把我拉到荒天野地里,然后从我这里抢点钱走,对我造成惊吓,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的事。后来,事情一点一点闹大了,她才匆忙又给安琪加了封口费。在我失踪的时候,她以为我是死了。
我听了周警官的电话以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我想见方亦和聊聊。于是,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警官,他说帮我征求一下犯人的意见。
见到方亦和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我都有点做梦的感觉。
她听到我的脚步声,抬起头看我,的确定来人是我以后,笑了笑,脸色有点苍白。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徐图,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她问。
我摇头:“绝对没有,只是没想到个女人可以对我下手这么狠。”
“其实真正对你下手狠的应该是你的闺蜜,这么多人对你都不利,其实你应该想一想,你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方亦和一点也不像阶下囚,她看着我很是淡定的说,“知道你活蹦乱跳回到H市的消息以后,我就知道迟早都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方亦和的话让我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安琪对我那样,确实是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了。
“我听警察说,是你主动要求见我的,你见我,想问什么?”方亦和又说。
“你把我推向黑车司机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死?”我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问。
方亦和是一个商人,而且她们家并不是从她这里才开始起家的。我相信第一代商人手上多少都或许有一点血腥,但是她是富三代,她不应该为了钱或者什么东西铤而走险的。
“没想过。”方亦和很直接的说,“当时,我就是想让你吃一点苦头,真的没想到会有后面的事。说实话,面对你,能让我失去理智,你想想我有多恨你?”方亦和最后又问我。
“为什么?”我问,“为了顾覃之?”
“可以说是为了他,也可以说不是。”方亦和这一次没躲闪,还是很直接的回答了我。
我抬头看着她,满脸的疑惑。
“最开始是因为顾覃之,因为我才是顾太太,你充其量只是一个不入流儿的小三儿。后来,就不是了,现在想想,大概是为了面子。”方亦和说。
我来,只是为了知道她做这件事的出发点,还有她做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害死我。现在看来,方亦和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坏,看到她身陷囹圄,我对她的恨也没那么强烈了。
“这就是我来见想,想知道,谢谢你。”我说完站了起来。
方亦和往后动了一下身体,看着我说:“徐图,你最好认清一件事。不管这件事是谁先对谁先错的,到了今天这一步,咱们这梁子是结上了。总有一天,我会出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重新见面了。到时候,你对我不要太手软了。”
方亦和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淡定平常,就像说着今天晚上吃什么样。
她冷冰冰的看到底的眼神,让我心里突然一惊,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现在这个社会是怎么了,怎么干了坏事的人开始恐吓被害者了?
不过,她这话倒不是不怀好意,至少她表明了态度,给我打了预防针。
方亦和和安琪的案子很快结了,警方多方查证,她们两个只供出一个黑车司机来,其它的事真的与方亦和没关系。
国内的刑事案子就是这样,我这个受害人在大家眼里是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的,所以方亦和绝对判不太重。
当我从卫律师处知道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再三问是否有办法把她的刑期加长。我现在根基未稳,方家如果刻意对付我,再加上一个不怀好意的顾长山,徐氏以后的生意会更难做。
卫律师对我说:“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最后他们家也会找到化解的办法,你又何必浪费这个财力和物力呢,有这时间倒不如先把公司做大了。手里的资本越多,你越有发言权。”
也怪不得卫律师与我老爸关系不错,他们两个三观简真太一直了。
就在方亦和被判了三年,安琪被判两年监外执行时的消息下来时,警言也找到了那个黑车司机所联系的上家。但是到了这一步,案子眼看就要破了的时候,再往下追查,却查不下去了。
因为黑力司机提供出来的人贩子接头人根本联系不到。
我把案子暂时放到一旁,海运的项目开始进行了,我们重新找到了合作商,虽然不是船运业的老大,但对方有一定的央企背景,我们借了光,利润上多给对方两成,合作还是很顺利的。
公司的转型正在不紧不慢的进行,所有最难的问题都在一步一步解决。顾覃之依然没有消息,不管我怎么找都没打听出他的任何消息。顾长山见到我,总像见到杀父仇人一样。见面就眼红,不奚落我一顿绝对不会放过我。
因为我心里惦记着顾覃之,对顾长山的奚落倒也没放在心里,确实是因为我他的儿子才离家出去的。本来,他找到了儿子的下落,并且暗中派人保护了,又是因为顾覃之行踪更加神秘,从大众的视线里彻底消息了。
时间过得极快,眨眼过去了三个月,球球会走路了。
球球是那种走路奇晚的孩子,一岁八个月才会走路。不过一学会走路就不再安生,每天两条小腿上跟装上小马达一样,走个不停。
休息了一个周末以后,我感觉自己比上班还要辛苦,带孩子的这种累与工作完全不同,等到晚上他睡着以后,我的脑袋都是嗡嗡乱叫的,然后觉得全世界都清静了。
就在我准备洗完澡睡觉时,手机在小桌子上震动起来,打来一看是刘秘书的电话,我忙拿到了阳台上接听。
“小徐总。今天下午我接到一个跨国公司的电话,是D公司。”刘秘书说。
“我知道这一家公司,很有名的海运公司,占据着全球百分之三十的市场。”我说。
“对,就是这一家。”刘秘书的声音里透出兴奋来,“他们打电话过来,主动表示了合作意向,要求咱们明天周一早上去接洽,他们中国区总部在H市。”
我本来脑袋里就像装了一箱的蜜蜂,听到刘秘书的话,一下就精神了,声音不自主的抬高了一些,道:“好事,明天去都需要准备什么,今天晚上需要加班吗?”
“即使加班,也不需要您加。”刘秘书道,“资料我会在今天晚上准备好,明天早上我去您家里接您,然后一起去D公司。“
“好的。”我听到这样的话,几乎都要笑出来了。
D公司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大公司,他们的业务遍布全球,而且成立时间很久了。可以说是我海运界的老大,不管是从时间上,还是从规模上说。
心情好了,看着球球都觉得顺眼的很多,几乎是一瞬间就忘记了他白天是怎么折磨我的了。
第二天我们在约定时间赶到了D公司的中国总部,秘书把我们带进会客厅,让我们稍等一下,他们的负责人稍后就来。
我与刘秘书才在沙发上坐定,就看到玻璃隔断外面走来了一行人,这个玻璃墙中间是磨砂的,下面有三十公分左右的透明段,我只能看到来的人大概是五个,都穿着黑色皮鞋,深色的西装。
会客室的门打开了,第一个走进来的是刚才的那个秘书,他推开门以后,向我们稍稍点头,然后就有一个身材很好的男人走了进来。
秘书对我介绍说:“徐总,您好,这是我们刚到的中国区总裁顾覃之先生。”
其实在他走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看出来这是顾覃之,他与我在深市看到的样子判若两人,一套得体的深灰色西服,宝蓝色的领带,纯白色的衬衫,整个人都是闪闪发光的。
“你好,徐总!”他走到我面前,眼睛一眨,带着商务的笑与我握手。
直到我们都在会客室落座,我还有点迷糊,真的没想到会是他。我做梦也想不到D公司刚到的中国区总裁是顾覃之。他不是在深市流浪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着他,一肚子的问题。
但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只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和他谈合作。
刘秘书受到的冲击并不比我少,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覃之,差一点忽略了对方产品经理提出来的问题。
这一次,我有两个失误。一是没想到对方的负责人是顾覃之;二是没想到这不是普通的商务接洽,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谈判。如果不是最近我天天泡在海运的项目里,对方说的那些问题我完全回答不出来。
我心里有点慌,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但对面的顾覃之却很淡定,甚至在我说错一个问题以报,他还装作无意的样子帮我圆了过去。
谈判持续了一个小时十分钟,等到双方把初步的问题沟通好以后,顾覃之站了起来,对我说:“徐总,今天就先到这里,我等一下还有会儿,就不留你们在这里用餐了。关于项目的这些问题,我期待第二次见面时能得到完美的回答。”
我应了下来。他所提的问题无非是利润分成问题,在项目当中的话语权问题,和央企的那家企业如何平衡的问题,还有就是具体到项目如何结算等细节问题。
这些都不难,应该很快就能搞定,但是我心里对他的好奇却越来越厉害。
他给了我一张名片,我紧紧攥在手里。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才松开手,把他的名片放在桌子上。
白底黑字的名片,上面用的是小楷的字体,用手摸上去顾覃之三个微微凸起,磨着指腹,有点小麻的感觉。
这一天我表面在工作,心里却在想着顾覃之。
下午五点半,我把手里做得乱七八糟的工作扔到一边儿,终于忍不住给顾覃之找了个电话。如果不打这个电话,我估计自己的效率可能要就此低下去。
话筒里传出来的嘟嘟的长声音让我的觉得心跳加快,终于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接了电话。
“您好,我是顾总的助理,您是那位,现在顾总正在和总部电话会议,我会记录下您的来电,由顾总给您回复。”一个好听的男声用流利的英文在电话里说。
我没想到,顾覃之居然手机也肯给助理接,愣了一下说:“没什么事,关于海运项目的,我是上午去找你们谈合作的那家公司,我叫徐图。”
他表示一定会把这些话带给顾覃之,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舍不得放下去,生怕错过他的来电。
他晚上十点才给我打电话,接到电话那一瞬间,我揪了半天的心一下落到了实处。真的没想到自己对他,会牵挂到这种程度。
“你去哪儿了?这段时间为什么一个消息也没有,那天早上为什么要从酒店离开?现在怎么成了D公司的中国区总裁,现在你想干什么?”我一连串的问题,把顾覃之问得说不出话来。
我话音落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一口气,在电话里用低沉醇厚的声音说:“徐图,我能一个一个回答吗?”
“可以,但是每一个问题必须有准确的答案。”我说。
他轻声笑了笑说:“好。”然后他顿了一下说,“我这一段时间在忙两件事,一关于海运项目,我给了你希望,就要让这希望变成真的,结局必须是好的;二是关于你失踪那段时间的遭遇,我要找到绑你的人,强迫你的人,打你的人。他们动了你,我会让他们付出代金星。”
他这样条理清晰的说。让我觉得鼻子酸得像撞到墙壁一样,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你在哭?”他在电话里听出异样。
“好像是的。”我笑着说,眼泪却流得更加汹涌了。
“不用哭物,如果需要,我现在过去找你。刚才一直在和总部视频会议,忙到现在。”顾覃之笑道,“刚接手这么大的一个公司,需要我做的事情很多,所以真的是一直在忙。”
“你刚才说的那两件事,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海运项目没问题了,央企的合作商保留。咱们做成三方合作,既然借了央企的名头,自然要多给人家一点分红,具体的方案你来规划,我提意见。二是,那件事现在也差不多了,等着他们再有大的动作,警方马上就会知道,然后捉贼捉脏,在他们蛰伏期警察即使找到了他们,也没什么意思。警察需要的是证据。这几个月他们什么都没做,自然就什么也都查不出来。”顾覃之在电话里很详细的和我说。
我抱着电话贪婪的听着他的声音,心里的思想就像发了芽的魔豆一样,见风就长,一瞬间长满了整个心脏。
“怎么了?”他听到我这边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由停下正在说的话,担心的问了一句。
“我想你了。”我声音很轻的说。
在这几个字出口以后,我听到自己心上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就是是龟壳放在火上被烤着,哔哩吧啦的一阵轻响,然后思念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那个魔豆长得更迅速了,我觉得自己抬起头,根本看不到天。
顾覃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了下来:“徐徐,我也想你的。”
我真的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听他说着,所有的话入耳时都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我相见你。”我说。
“那我过去找你?”顾覃之试探着问,“你还在原来的地方住?”
“我去找你,你在哪儿?”我想到自己是在家,不由马上反驳了一句。
“我前天才到了H市,秘书还没替我租好房子,现在我住酒店,你要过来吗?”他问。
“嗯。”我应了一声。
我想,自己此时的声音里是有糖吧,我听着都觉得腻的慌。
我有太多的话想问顾覃之,所以在他告诉了我他的地址以后,我把球球托付给保姆,自己开车一路朝他所住的酒店而去。
他在停车场等我,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但我的车子一停下来,他就走到车门前,隔着玻璃我看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那张脸。
如果不是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我不会知道自己心里顾覃之占多大的比重。如果不是看到他在深市的样子,我不知道我自己有多关心他。他好好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着急过,在他不好的时候,我却时时刻刻都放不下他。
隔着车门,他看着我,有点像那天车场里我强行把他的手夹进玻璃的情形。
我拉开了车门,一脚才迈到地上,整个人就被他拥进了热热的怀抱。
“徐徐,我回来了,以后你不需要自己强撑了。”顾覃之在我耳边轻声说。
所有的误会在这一刻消息失了,经历过的一切不管好坏都变成了甜蜜的,一切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我趴在他肩上,不知道趴了多久,听着他的心跳,我一点也不想动。
“上去聊吧,站在这里说话总不方便。”他拍了拍我的后背说。
我这一次眼泪流得很莫名,明明我自己没感觉到难过或者激动,整个人都高兴的,所有的一切都明媚的,但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或许这就是别人说的,幸福的眼泪?
我们一前一后进了他的房间,一关上房门我就觉得自己双腿悬空,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他热烈的吻落了下来。从眉心开始,一下一下亲吻着,我的眼睛睫毛鼻子面颊都落上了他炙热的唇。
他的热情落到我的唇上,用舌尖撬开我的嘴,滑得像蛇一样溜进去。我只觉得眼睛一晃,感觉一片绚丽的烟花炸开来,脑子都快炸得不正常了。
我明明是来叙旧的,我明明是来质问他为什么三个月没一点消息的。怎么会在见到他以后,一言不发就亲上了呢?而且他的亲吻让我欲罢不能,简真上瘾,准备问的问题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把我放到了床上,一对明亮的眼睛凑近了我,嘴也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着:“徐徐,我想你。”
重重复复,反反复复,都是这五个字。
就这五个字,把我说得面红耳赤,心该死的跳得像世界末日一样。我慌得不行,甚至还有气短的现象出现了。
他的热唇在我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然后我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亲迷糊了,迷糊到他把我搂在怀里,紧紧贴着我身体时才恢复了一点理智。
但是,此时看他,满眼都是他甜甜的笑,这种笑让我沉醉其中不愿意醒。
“徐徐,你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吗?”他问。
我差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现在都到哪一步了,他才问这样的话!我简直想暴走了。但是身体没力气动,我只是假装生气的问:“我如果不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要去深市找你?如果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为什么愿意这三个月一直惦记着你?”
我越问得急,他越开心,嘴角的笑越来越大,看到我气急的样子,他凑上来在我耳边亲了一下,轻声说:“你这样子,真可爱。”
我的气焰一下就被他说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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