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开了顾覃之发过来的网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严妍一张妆容得体,穿着粉色小套装的照片。
忍着要往她脸上扔臭鸡蛋的冲动,我认真的看下去,越看越觉得怒火冲天。
没想到在我面前泼到不行的严妍,在媒体面前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机,记者采访她自然是想一些豪门秘辛,吸引公众眼球的。严妍说话很有技巧,既满足了记者的猎奇心,又把自己抬到很高的位置。
比如说记者问,你知道徐成然先生有家室有孩子,难道从不计较吗?她回答,遇到他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是阴差阳错,但是爱情是不分先后,不分年龄的,为了和他在一起,我愿意不计名分做他身后的女人。
我真的是捏着鼻子,忍着恶心一句一句看下去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不仅脸皮厚,而且颠倒黑白的本事很大,愣是把自己说在了无辜的白莲花,让人觉得我妈才是守着一段无爱婚姻的怨妇,而且阻碍了她和我老爸的双宿双飞。
纵然她说得天花乱坠,其中在篇幅中间记者还配上了她抹眼泪的照片,我觉得但凡三观不是负数的人,也看得出她是一个正宗的,不要脸的,不知羞耻的小三儿。
最后,她还好死不死的把婚讯昭告天下。说: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正在筹备婚礼,我不顾一切爱了成然八年,终于要修成果了。
记者忙说恭喜恭喜,同时提出要去喝喜酒的话,严妍很大方地说一定会给各位媒体的朋友发请柬。
老爸做生意并没有在h市做成首富,不过这一次严妍却把他推得比h市首富名气更大,一时间h市街头巷尾都知道了徐成然这个人物。
我发狠的用力捏着鼠标,恨不得钻进电话里给严妍几个耳光。她那楚楚可怜的小照片,太特么的招人恨了。
我回h市处理这件事,不可能带着球球。一是在那边太忙,没时间顾得上他;二是我回去肯定会住在家里,给严妍那个小表子添添堵,带球球住家里我不放心。三是,球球现在正在学说话,我怕严妍的儿子徐画影响了他。
我儿子的三观,我得负责。
正在我规划着如何回h市时,却突然收到了一个没有寄件人的快递,用手一摸里面厚厚的都是文件。我以为是某些会员中心给寄的广告,手里正好有事要忙,就把快递随手放到了一边。
大概过了两三天,清洁阿姨帮我收拾桌面时才翻出来,举着问我:“徐总,这个您还没打开呢。”
我一看也是,顺手拿了过来,直接撕开。
没想到才一打开快递袋子,里面就滑出了一堆资料,显然是装得太多自己挤出来了。
我拿在手里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还好没让我顺手扔了,这些东西太重要了。
文件一共是三份,都是股权委托书,三份文件指向爸爸名下的三家上市公司。在首页有公司名,有人签名,有红色的公章,还有签署日期。
我看到了妈妈熟悉的字体在上面的签字,深吸了一口气,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清洁阿姨先别收拾了,自己拿着文件看起来。
我先把快递袋子翻了个底儿朝天,想看看这是不是妈妈给我寄的,但是里外看了几遍,除了这三份文件没有别的东西。
心里略微有些失望,开始认真看文件。
每一份股权授权书里的委托人都是老妈,可见老妈是这三家公司的股东,股份大概是每家百分之八左右,不多,但也绝对不少了。如果出于妈妈的身份和地位来说,这百分之八确实不多,但是如果把这百分之八换成现在的市值,确实也不少。
在这些授权时,妈妈把这三家公司她名下的股份全部委托给我打理,公章签字一切都明明白白。
我看完以后,眼圈却红了。
但是细起起来却觉得如坠云雾,这份授权书是谁寄出来的?为什么不在寄件处留下名字?他是妈妈托付的人吗?他会是谁?
想来想去,我没一点头绪。眼睛不小心瞅到了快递单号上,然后眼前一亮。我打开了这个快递公司的官网,把单号敲了进去,查到快递是从h市金桥区发出来的,而且上面显示的第一站就是金桥区的某快递接收点。
这个地方我知道,距离我家有很远的距离,是谁约的寄的依然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是有了这几份授权书,我心里有了点底气。
我把授权书反复看了几遍,确实这是千真万确的,记了一下里面的内容,然后把这些文件锁进了保险柜里。
我面前放着电脑,上面是x浪新闻的首页,头条新闻图片不停的转换着,一会儿是某公司股价大跌,一会儿是某明星离异,忽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徐成然。
这是我老爸的名字,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开了那个链接,这一页的巨大标题是《原配尸骨未寒,小三儿携子轻松上位:论富豪圈的重婚现实,重婚罪是否民不举,官不究?》。
我一看这了标题,眼眉一跳,心里很佩服这个写稿子的记者。取题目取得太好了,简直一本正经的抓人眼球。
关于老爸重婚罪这一条,我一直在想要在什么时候用上。说实话,算计我自己老爸,我确实不想干。但是如果严妍天天在他耳边吹枕边风,难道老头子被吹成了糊涂蛋的昏君,必要时候我得知道自己的招式和退路在哪儿。
没想到,我还没用到这一招,居然被这个记者给写出来了。
我不由自主看下去,写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我看了看写文的记者,名字叫林道甫。我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准备时间一定要拜会他一下。
经过这两周的舆论发酵和造势,我老爸和严妍的婚期一副就要定下来的样子。我知道,现在我必须尽快回去了。
做好心理建设,我给老爸打通了电话。
“徐徐,是准备好要回来了么?”老爸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我打电话的目的。
“嗯,是的。我认真考虑了你说的话,觉得还是先回去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我再考虑回来的事。”我说。
“球球呢?怎么安排?”老爸思索了一阵子,问。
“暂时先留在这边,等我到那边安排好情况再说。”我说。
“徐徐,老爸提醒一句,不把球球带过来,容易让有心人故意生事。”老爸在电话里语重心长,“还有你和杜衡不是已经议婚了,他那边什么意见?”
他竟然一下把我给问住了,因为我在安排回h市的事时,根本就没考虑杜衡的意见,甚至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听到我不再说话,老爸笑了笑说:“好吧,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我没事了,定好机票再和我说,我去接你。”
“老爸,你的婚礼是在近期吗?我给你带礼物去。”我说。
“都是说胡扯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结婚,谁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小道消息。”老爸义正言辞的说。
“你不知道,绯闻都满天飞了。”我顿了顿,又说,“对了,某些人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呆傻死心眼,你别被人扮猪吃老虎给吃了。”我最后提醒了他一句。
老爸在那边哈哈笑了笑说:“放心,能吃我的猪还没出生呢。”
我松了一口气,老爸语气坚定,应该没被人灌下迷魂汤,只要他清醒就好,别被软萌萌的枕头风一吹,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挂断电话,我有点纠结,这件事迟早都要告诉杜衡,而我已经以忙为借口推开他几次约会了。他倒是毫不在意,差不多每周都来一趟,给球球买礼物,全心全意的陪着球球玩。
可是,妈妈的去世,让我对他身上那种温暖和安定的眷恋没那么着迷了。
女人都是善变的,看来我也不例外。同样的事,不同的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结果。
我犹豫了一下,给杜衡打了电话,约他出来吃个饭。
他一听到我的声音,满心的欢喜说:“好,我去接你,就现在。”
“等一下下班吧。”我说。
“没事,我等你。”他挂了电话,我有点无奈的举着手机,心里在想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明明杜衡是个不错的人,妈妈的离世跟他又没关系,我怎么忽然对他就没了兴趣了呢。
望着电脑屏幕,我有点发呆。
可能就是因为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凑巧不在,然后我居然就善变了?那天他在国外,确实做不到迅速赶回来,能在第二天下午赶回来已经是最快的了吧?
我拍了拍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一直以来,我也以为爸妈的婚姻在我十九岁才出了问题,我三观已定,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影响很大,我家里只要一有风吹草动,我对自己的感情就产生了怀疑。
杜衡没错,是我太矫情了!
我在心里给自己的心情做了一个解释,然后专心工作,等着下班就下去。
才到下班时间,我桌子上的电话迅速就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是杜衡:“我在你公司楼下了,下来吧,吃饭的地方我也定好了。”
我一怔:“你这么及时?”
“接了你的电话我就来了,抱了台电脑在你们楼下的咖啡厅,下来就能看到我。”杜衡轻描淡定的说。
我迅速收拾东西,然后快步下楼。
杜衡就在靠窗的位置等着我,电脑已经装进了包里,看到我走过来马上笑了起来。
“你这段时间瘦得厉害,我找了一家味道不错的餐厅,今天好好给你补补。”他体贴的说。
我嗯了一声跟着他上了车子。
他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然后问道:“你心情好一点了吧?我这一段时间看你一直情绪低落,心里也挺着急的。劝人的话我也不太会说,只能等你慢慢走出来。”
“我没事了,现在也想明白了,不管是谁也不能陪我一辈子。”我低低的说。
“我。”他说。
“啊!”我不解的问。
“我,我是说我能陪你一辈子,我保证一定走在你后面,让你的一辈子都有我陪。”杜衡声音很沉稳的说。
我这下没法假装听不到,人都呆了。
杜衡很少说情话,基本属于有点禁|欲的风格,面对我他最亲近的动作就是那次求婚成功以后接|吻,现在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要陪我一辈子,让我觉得心里某个慢慢凉下去的地方蓦一下又热了。
“我知道那天我去h市太晚,让你伤心了,但是机缘不巧合,我也就不解释什么了。我保证以后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我把工作做了调整,以后应该不会出远差了。”杜衡缓缓道,“我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不要总这么悲伤,不管出了什么事,日子总要过下去。”
我没说话,他安慰人的话确实不高明,但是却真的是走了心。
“我请了五天的假,准备和周连在一起休七天,然后报了一个亲子的自由行,咱们可以去一趟国外,散散心。”杜衡说着,偏头问我,“你喜欢哪个国家,海边还是找一个小城,好好逛逛?”
“我都想好了,咱们带着吴阿姨,到时候球球睡了,你也能放松一下。”杜衡见我不说话,继续道。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告诉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我决定回h市一段时间,帮我老爸打理生意?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和杜衡比起来,简直有点不可理喻。
他是我已经答求婚的未婚夫,却不知道我最新的计划。
快到餐厅时,我才鼓足了勇气对杜衡说:“我可能不能陪你一起去旅游了。”
“为什么?”他说话间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我决定回h市一段时间,一是帮我爸打理一下生意,二是帮我爸安排一下婚礼。”我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声音温柔一些,“我本来是想今天就通知你的。”
他一脚刹车把车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我问:“你找我出来吃饭,就是为了通知我这件事?”
他把通知两个字说得很重,显而易见,他在生气。
我松了一口气,我不怕他生气,只怕他不生气。他不生气,我完全摸不到他的套路。
“嗯,是的。”我点头承认。
“徐图,在你眼里,我是什么?连顾覃之这个外人都不如的未婚夫吗?”他抬高了声音问我。
“不是,这件事我没法和你商量,h市是非去不可的,原来我一直纠结的是什么时候去的问题,没和你提前说,是我的不对。”我耐心解释。
“所以,现在你做决定了,要通知我了,对吗?”他逼近了我问。
“不是,我还会回来的,只是去一段时间。”我说,但这话我说出来自己也不相信。
杜衡好半天没说话,直直的看着眼前的方向盘。
我看着他,看着他身后的停车场慢慢停满了车,四周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
“走吧,先吃饭。”他平静了下来帮我拉开了车门。
“你别生气,我觉得你可以跟我去h市的。”我提了个建议。
“我去做什么?依靠你得到一份工作,不管在h市我挣多少钱,在别人眼里永远是依附于你,你能想像一个男人被人这样看代表着什么吗?”他问。
我知道他说的意思,一个男人如果被这样看,那就是在吃女人饭,在吃软饭,而杜衡显然不是这种人。他是那种凭着自己一己之力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的那种人,他可以吃苦,可以拼命,可以努力,唯一不能的就是靠着女人发财。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天生的性格。
“我只是去一段时间,或许还会回来。”我说。
“或许?”杜衡反问,“在你眼里,我们的婚约算什么?你答应我的求婚时想的是什么,一时冲动吗?”他反问。
“但是当时,我没想到我妈妈会出这种事。”我从来没见过杜衡这个样子,心里也很后悔,我不想惹怒他的,但是有些事非做不可。我缓和了语气道,“我今天叫你出来吃饭,其实就是想商量一下这件事。”
“好,那我不同意你回h市,你会听从我的意见吗?”他反问。
我有点无语,事情并不是只有一种解决方案,斟酌了一下词句,我对他说:“或许,你可以去h市,以你的能力在h市也是一样的。”
我不说还罢,一说杜衡的脸色更难看了。
“徐图,是因为你家是自己的公司,而我只是在公司上班,所以我就要牺牲自己的前途,跟着你走,最好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家庭煮夫吗?”他问,声音低了下来,语速也慢了下来。
“不是你想的这么极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现在的杜衡正在气头上,不管我说什么话,他都会用更难听的话怼回来,我是真的没办法开口了。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他叹了一口气说:“走去吃饭吧,你把你的计划和我简单说一下。”
我见他恢复了理智,小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和他一起走进餐厅。
点餐以后,他主动给我倒水,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先开口道歉道:“对不起,我听到你做了这么重要的决定,却在临走前才和我说,心里真的非常生气。”
“我知道,这个决定是必须做的。”我看着他,“你大概还不知道,现在h市传得风风火火的,都说我老爸要再婚,再婚的对象就是我爸那个登堂入室的小三儿。”
杜衡明显的抬了一下头,满眼的惊讶问:“什么时候的事?”
“这一段时间都是,网上都快把这个消息炒料了,由此还引发一系列关于小三我的话题。”我说。
杜衡低头去看手机,低声说:“我这几天在封闭赶项目,根本没时间上网,甚至连新闻都没怎么看,确实没听到任何的风声。”
我和他简单说了一下都哪些网站上有,他点开一一看了过去。最后,菜上齐时,他也消了气,很认真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但是,对于你就这样决定回h市,我还是很生气。”
“杜衡,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回h市,慢慢打拼出一家公司,或者把北京这家公司开过去?”我见他气消得差不多了,试探着提出一个建议。
“徐图,我不会离开帝都,第一我父母都在这边,我并无兄弟姐妹,而他们的年龄确实也不少了;第二,我自毕业就在这家公司上班,通过这几年的打拼,我已经挤进了中层,而且很有可能今年年底我就会再次升职,我不想失去这份我做得顺手,而且还很有前途的工作。”杜衡说。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也很不舒服,但是又不能强迫他做所有的决定都以我为先,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不是谁的附属品,所以每个人都要做自己的决定,而且,即使是夫妻也不能要求其中一方必须为另一方牺牲。
这些就是摆在面前的现实问题,不能回避,必须直视。
“我先回去一段时间,之后或许还有什么转机。”我说,其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是一片死灰。异地恋的结局都不太好,偶尔有那么几对好的,别人是不知道中间有多少付出。
“嗯。”他也应了一声。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给这一段感情打上一个“爱得不够深”的标签,但是我们都是很理智的考虑这件事,确实有点太成人化了。初恋时,为一个能舍弃一切,身无分文的去走天涯。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冲动已经被理智代替。
一顿饭吃得毫无食欲,我们两个人都是随便吃了几口就停下了筷子。
杜衡把我送到了家的楼下,在我下车时他郑重的补了一句:“徐图,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在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假设了一下你离开以后的情形,我有点接受不了。”
我心里一喜,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了杜衡。
从内心来讲,我是希望他去h市的,但不是现在。
我转过身,惦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眉目含笑的说:“谢谢!”
真的,在他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我心里的高兴一下就盛开了。或许某个心理学家说得对,女人看中的只是你的态度,至于你能不能做到,能做到几分,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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