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是江辞云的声音,我紧张的感觉才陡然消失。门刚打开江辞云就一头重重倒下来。
他满身都是酒味,身子热得像火。
我被死死压在地上,用尽全力才把他从我身上推下来。
江辞云像是醉得很深,叫了好几次他的名字都没有理我,但他的手极度自然地揽住了我的腰,闷沉得哼了两声。
正想把他弄到床上,抬头一看,房门外竟还站在个女人。
她看上去很成熟,一身长裙大方得体,修长而白皙的手指穿过她自己长长的青丝,酒窝随着她尴尬的笑容嵌得深,眼角并没有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整体感觉特别甜美。
“你是?”我的心跳莫名变得很快。
女人笑了笑,很得体地说:“唐小姐你好,我是他朋友,我叫林超。”
林超?一个趋于男性化的名字,和她甜美的外形不是很搭调。
她竟然知道我姓唐,可我没见过她,那么我的姓……
我不由看向醉死在地上的江辞云。
这个女人和他只是朋友么?
语言可以是假的,眼神却很难。林超好几次眼神都不由自主往江辞云身上瞥,担心,心疼,反正感觉什么情绪都有。
“你是江辞云以前的老师吧?”我走近了一步,脱口而出。
她先是一愣,随后温婉地笑了笑:“看来你们的关系不错,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我们先把他扶到床上吧,地上太凉了。”
我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自己都感觉唇角抽搐了好几下,一定难看极了。
“快来帮忙。”林超已经挽住江辞云的一条胳膊。
“哦。”
我们一块把江辞云弄到床上,我要给他脱鞋,林超冲我笑了笑:“我来吧。”
我一下就被挤到后面,眼睁睁看着林超给江辞云拖鞋,盖被子,而我完全像个局外人似的只能旁观。
安顿好江辞云,林超转过身来对我说:“我们能去外面聊一聊吗?”
“好。”
我和她一起出了卧室,客厅里的桌椅被拎得乱七八糟。
林超抱歉地笑笑:“他醉了,不好意思,把唐小姐的房间弄乱了。”
我暗自打量这个女人,从进门开始她的行为和语言都似乎在对我宣誓主权,还伴着一分试探的意味。
或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多少有点身经百战的感觉,一时没忍住我也呛了句:“没关系。哪有老婆嫌弃老公的。”
林超的脸一僵,从这细微的表情里不难明白关于已婚这件事她根本不知情。
刚才还温婉的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们……结婚了?”
“嗯,领证了。刚在哪喝的酒?他怎么喝那么多?”
林超不自然地琯了下耳边的头发,不答反问:“什么时候的事?喔,我说的是你们结婚的事。”
“没多久前。”
林超伸出舌尖微舔了下嘴唇:“对不起。他没告诉我,我以为你只是他的……”
我打断她:“情妇?”
“不不,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刚刚喝酒的时候他还对我说……”林超略显自嘲的一笑:“既然唐小姐和辞云结婚了,那我希望你能帮我劝劝他,以前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不要再去追究什么,我不想他活得太阴暗。那时候陆励还那么小……”
我肩膀一颤,林超的话里每一个字都在和我透露江辞云要找陆励报复,就是为了她胎死腹中的可怜孩子。
我却不由有些哀伤,和她同样有孩子胎死腹中的经历,可结局完全不同。林超是幸运的,江辞云心里应该一直都有她的位置。
恍神间,我的手被林超拉住:“今天很高兴认识你。”她递给我一张名片:“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可以找我帮忙。”
我低头看了眼精致高端的黑色名片,镀金的字上清楚明白得写着:“金融借贷管理公司,总监林超。”
我的心又是一顿沉:“你也是做金融的?”
“其实当老师的时候我就很羡慕搞金融的,那时候辞云还和我说以后他要是做生意,一定要涉及这方面。想想以前的事愈发感觉时间太快了。辞云那时候才十几岁,思想行为既冲动又鲁莽,可现在他心思变得太深,最真实的情绪都藏在心里,一般人不容易看到,他也不愿意别人看到。其实,他真的是个少有的好男人。”
比起歇斯底里为爱疯癫的小黎,林超这样的女人给我的压迫感更加强烈。
我送她到了门口,大门关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贴在了门上,手隐隐得捏成了拳头。
她喜欢金融业,江辞云便成了金融大亨。她的孩子没了,江辞云接近我膈应陆励。他甚至对那个女人隐瞒了自己已婚……
伤害一般都因为感情,可人终究有七情六欲,始终做不到完全能无情。那么,江辞云的那句唐颖我喜欢你作得了数吗?可他为什么要来我这?为什么来给我自我欺骗的理由?
再次走进卧室的时候,空气里的酒味特别明显,我站在床边看了他很久,心里的疼痛越扩越大,可我还是挺没出息的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缓缓抱住他,越抱越紧。
第二天一早,我感觉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声音渐渐清晰,熟悉,深沉。
我睁开眼,江辞云一张英俊的脸直印眼底。
“起床了。昨晚我怎么来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肆意妄为的语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出口就成了他的语气:“你外面的小"qingren"送你来的,脑子呢?”
江辞云重心不稳,右腿的膝盖磕在了床上,有些愣住。
“不对,应该说是林老师送你来的?还是跟着你来的?反正我是不清楚。”酸溜溜的语气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我明知自己不该这么沉不住气,可我忍不住。
“昨晚你见到林超了?”江辞云保持着极度扭曲的姿势,嗓音依然可以沉稳无波,只是那双眼睛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见到了。”我其实还想说更多,一时间却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
他说:“我们是在酒吧遇到的。怎么,吃醋了?”
我一把推开他坐起来:“屁。”
江辞云笑得像个痞子,忽然抬手一颗颗解开衬衣的纽扣,性感地附向了我。
我不由往后退:“脱衣服干嘛?”
江辞云的嘴唇离我不到一寸,声音被压低到了极限:“老婆大人吃醋了,我情债肉偿。”
神奇的是,江辞云稳当的调子依然隐藏不了他心跳的声音,砰砰的声响一次次钻进我耳朵里,成了最好的**音乐。
“昨晚没玩够?”我真想锤死自己,说出来的话酸得比醋还夸张。
江辞云思索了片刻,随即伸手扣住我后脑,额头抵住了我的:“别想试探我,昨晚老子可没碰她。倒是你……我有没有睡你?”
“你昨晚醉的像尸体!哪有碰我!”
气急败坏的一句解释反倒让他觉得我在抱怨。他很是抱歉地摩挲着我的额头:“喔,原来你是失望了。没关系,现在也可以。”
“江辞云!”我红着张脸推他,并没有推动。
他闷哼了两声:“我以为你起床的第一件事会关心我该怎么解决媒体带给我的压力。为了你,我股票跌了好几个点。良心被狗啃了?”他额头依然抵着我的,每一次呼吸都撩拨在我脸上,像是故意在引诱我。
我心口砰砰直跳,头微微偏向了一侧:“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就算再跌几个点你赚的钱也花不完。”我忽然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你是想保住你金融业大人物的位置,好让那个林老师膜拜你,同行嘛,你比她站得高,她以后才会有求于你。”
该死!
这是我说的第三次灌满醋意的话。
他低低笑了两声,一把拉过我的手贴到他胸口的皮肤上。
男性的体温尽在我掌下,胸腔有力的搏动仿佛带动着我自己的血脉,再顺着血脉传到我的心里。
“知道是为谁在跳么?”江辞云是个高手,难怪当初年少轻狂的时候能成功让个有思想的女性冒着不伦恋都要和他在一起。
只是他的话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又是假的,我真的分不清。
“不早了,我要去上班。”我缩回手从床上下来。
江辞云在我身后说:“抓好这几天的机会练练脑子。”
当时,我并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但进公司后我才听说陆励临时要出差去谈业务,没有四五天回不来。我想,这有可能是江辞云做了手脚。
我管不了那么多,趁着陆励把裁员和引进新员工的工作交给我,能留下的员工必须要在关键时刻站在我这一边。于是我找到了沈茵帮忙。
沈茵平时看着既粗糙又大大咧咧,可实际上她心细如发,而且对朋友特别特别好,导致了她在朋友圈子里人品可圈可点。进入传媒公司的新人全部都是沈茵拜托朋友安排的,至于裁掉的,全是见风使舵爱嚼舌根的人,等陆励回来会不会察觉公司已‘改朝换代’?
今天我是全公司最后下班的人。
和以往一样往公车站走,半路江辞云的车横在我面前。他真是个喜欢自虐的人,放着好车不开又开着便宜的车骗穷。
“上车。”江辞云的眼神颇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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