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为防覃若婉有耍什么花样,放学前玉流苏主动打了盛霆方的电话,约他在外面吃饭。
“你多吃一点,这些天你越来越瘦了。”盛霆方眼底有心疼,不停为她夹菜。
“有吗?”玉流苏笑得明眸潋滟,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可我觉得我脸上的肉还是那么多!”
“脸上有肉才好看。”
“你早说嘛,害我每天晚上睡前都做瘦脸操!”
盛霆方看着她精致的脸庞,只觉得在灯下愈发清明动人,“这几天你继母她们有为难你吗?”
玉流苏手上的筷子一顿,随即掩饰性地弯唇,“没有,都是我为难她们。”
“流苏,再忍几个月,上了大学就不用每天住在家里了,这段时间你要多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要跟她们起正面冲突。”
玉流苏想起覃若婉母女早上对自己的诬陷,恨得咬牙,“有些人你越是不还以颜色,他们越是得寸进尺!”
“我是怕你吃亏,毕竟她们是两个人,要是她们联起手来,你很难占上风。”
玉流苏觉得盛霆方说的有道理,今早上母女两人配合的简直是天衣无缝,也难怪父亲为被她们骗过去!
下午玉流苏放学回到家,客厅里只有覃若婉一人,她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侧影看去柔美动人。
其实玉流苏挺佩服覃若婉的,怎么能把表面功夫做得这样好,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她都不知道面前的女人原来藏了这么多心机。
似乎感觉到了玉流苏冷凝的目光,覃若婉朝着门口看来,与玉流苏的双眼对视上后,她愣了愣,随即将手里的毛线放下来,“流苏,你回来啦?”
玉流苏站在原地没动,冷然的双眸里带着警戒。
覃若婉朝她走过去,脸上带着歉意,“对不起,早上我害你被你爸爸误会,我已经跟你爸爸解释过了,我之所以会被烫到,是因为自己手滑,不关你的事。”
玉流苏不知道覃若婉又想耍什么花样,看着她一脸的诚恳柔和,她冷然一笑,“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
覃若婉听出玉流苏话里的讥讽,不恼也不怒,温和的笑着,“吴妈要后天早上才能回来,晚饭也随意做的,一会小婕下来,咱们一块吃吧!”
玉流苏看着覃若婉,越看越觉得她那张脸像《白雪公主》里的变态继母,这一刻脸上带着笑,下一刻说不定就给她一个毒苹果!
又给她做了饭?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上饭桌,省得早上的类似事情再度上演!
“不了,我吃过才回来的!”
“流苏,不要一副戒备我的样子好吗?以后咱们是一家人,我不想我们之间有误会。”
“误会?”玉流苏冷冷一笑,“我爸爸现在不在家,你也犯不着再演戏,今早上你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你我心里都清楚,何必还在这装好人?”
覃若婉脸上的笑终于消失,“玉流苏,你要么就乖乖听话,要么就等着被赶出这个家,如果你再这么跟我作对下去,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玉流苏看着覃若婉丑陋的嘴脸,冷笑,“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都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了,还能怀孕?我看你是做的试管婴儿吧,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覃若婉就像是被人踩着了痛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弯起鲜红的唇,笑得阴佞可怕,“玉流苏,你会后悔刚刚你所说的话的!”
玉流苏抿紧唇,看着面前的覃若婉,“你又想干什么?”
覃若婉又笑,笑得有几分癫狂,许久,才幽幽说道:“让你彻底消失!”
玉流苏还没反应过来,覃若婉已经起身,故意用腹部撞向一旁的桌角,随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她惨痛的叫出声,“啊!我的孩子!”
玉流苏瞪大眼,虽然她性情冷淡,但她毕竟只有十八岁,也没有任何心机,自然被覃若婉的所作所为吓愣了,她没想到,覃若婉为了赶自己出去,居然不顾一切,甚至不惜堵上自己的孩子!
地上流出殷红的鲜血,听到覃若婉的惨叫声,闵婕冲下楼来,“妈,你怎么了?!”
闵婕激动下狠狠推了玉流苏一把,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我妈跌倒的,是你亲手杀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玉流苏被闵婕推的往后一个踉跄,刚刚站稳,大门被钥匙拧动,玉卓显回来了!
覃若婉摔这一跤,就像是掐好时间的,玉卓显回来的正是时候。
爸爸,快点救救妈妈,救救妈妈的孩子!闵婕的嗓音听起来格外凄厉。
玉卓显看到覃若婉瘫倒在地上,以及自她腿间渗出的血液,神情大骇,他快步冲过去,将覃若婉一把抱起来,“若婉,没事,别怕,我马上……马上送你去医院!”
覃若婉脸色苍白地靠在玉卓显怀里,虚弱地说:“老公,咱们的孩子……不会有事吧?……我好害怕!……”
“不会有事的,不会的!”玉卓显的声音说不出的慌乱,与其说是在安慰覃若婉,不如说是在安慰他自己。
“爸爸,我跟你们一起去!”闵婕跑出两步又回过头来,目光仿佛恨不得在玉流苏身上剜出两个洞来,“玉流苏,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歹毒!”
三人走后,玉流苏面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内心有一种惶惶与无措,覃若婉的有心设计,让她感觉像在经历一场灭顶之灾,她躲不掉了。
刚才的情景,任谁见到,都会觉得是正室的女儿因为担心影响到自己的地位,所以故意害继母流产,父亲会相信她吗?答案可想而知。
玉流苏一直坐在那,怔愣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混混沌沌的,理不出任何头绪,偶尔她会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天早就黑了,也不知道今天过后,她的世界还有没有光明。
直到玉卓显愤怒地回到家,她才回过神,从沙发上站起来。
玉卓显脸色阴沉,紧抿的嘴唇泛着灰白,他脖子上青筋不断冒着,严厉的黑眸里带着一丝绝望与颓唐,抬眼看向她时,则转变为汹涌的愤怒。长这么大,玉流苏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样生气。
“若婉她流产了,你高兴了吧?!”
玉流苏一震,乌黑的眼眸里闪烁着错愕与慌乱,脸色也更为苍白。
那个孩子居然真的没有了,虽然她没有推覃若婉,可是覃若婉毕竟是因为针对她,才会下狠心牺牲掉那个孩子,一个无辜的生命陨落,是缘于自己,玉流苏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总之不好受。
最叫她难过的是玉卓显对她的不信任,那冷酷的指责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插在她的心头,但凡与覃若婉有关的事情,容不得自己辩驳,玉卓显就已经早早给她判下罪名,无奈感袭来,千万句解释的话语顿时都堵在了喉咙,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对我有再多的不满,完全可以冲我发泄,我知道因为我对不起你母亲,所以你恨我,也恨若婉,可这都不关孩子的事,它是一条幼小的生命,是无辜的!我原以为你再任性再冷漠,到底心思单纯,可没想到你的心机这样深,这样狠!”
玉卓显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孩子突然没有了,对他的打击很大,他颓然地站在沙发里,将脸埋进双掌,再抬起头时,眼神冷冽而无情。
“你走吧,既然你在这个家待不下去,那你就离开好了,从今天开始,我玉卓显不再有你这个女儿。”
玉流苏咬紧红唇,泪水模糊了双眼,“你说什么?”
“我说叫你滚出去,你听不到吗?滚,以后再也不要回来!”
玉卓显眼瞳猛然瞠大,愤怒的吼声回荡在客厅,震得玉流苏耳膜隐隐泛痛。
眼睛酸涩到了极点,玉流苏拼命忍住眼泪,转身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爸,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跟你说一遍――”她倏然回头,幽幽看向沙发里的玉卓显,“不是我做的,我没推她,我根本就没碰她。”
然而,玉卓显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她一下。
玉流苏心底涌上浓浓落寂,冷嘲地弯了弯唇角,她拧开门把,外面黑暗的世界仿佛要将她吞噬,然而,身后的家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温暖的避风港,从此以后,她不再属于这,哪怕她一直想为母亲守住这个家,可如今她被父亲赶出来了,她已经没有家。
天不知从何时下起的雨,冰冷的雨点落在她脸上,身上,再被冷冽的寒风一刮,她不由得浑身哆嗦。
她环紧了手臂,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似乎稍有停顿,就会让她感觉自己懦弱。她是那么要强,自然不允许自己做懦弱的人。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五分钟过去,十五分钟过去,四十分钟过去……她浑身都被雨水淋透了,脸和身体也都被冻僵了,可她依旧执拗地朝前迈动着脚步。
忆起这一天发生的一切,忆起父亲赶自己走时无情的面孔,绝望犹如黑云,铺天盖地袭来,在这个严寒的雨夜,她失魂落魄地迈着脚步,目光凄迷绝望,犹如行尸走肉。
直到前方有刺眼的车灯照射过来,她想回避却已经来不及,随着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在耳际,她被撞的倒下去,瞬间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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