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呼得将船上的桅杆吹得吱吱作响,今夜是商船原地修整的最后一夜。
经过白日里的那番争吵以及善后,大多数奴仆也都有些疲累,再加上已经抓住了杀害刘郎君的凶手,吕六郎下了令,奴仆们可以早些休息,以便明日一大早开船赶路。
商客们也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吕六郎也吩咐了他们早些安歇,是故子时都还未至,商船却一片安静。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木板被踩着的吱呀声,这显得寂静的甲板上格外的吵闹,但还好,周围没有任何人。
一个黑影从楼梯口走了出来,它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甲板的边缘,随后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样东西,朝不远处的江河中狠狠地掷了过去,良久,传来了一阵重物落水的声音,这使得他满意地拍拍手,仿佛这样能拍掉手中的灰尘一般,随后转身想要离开此地。
突然,一阵光亮在甲板上亮起。这使得它赶忙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甲板上大约有二十来个火把,团团将它围了起来,看这阵仗,火光冲天,使得甲板顿时亮如白昼。
此时,这冲天的火把浅浅开了一个小口,从里面走出了几人,为首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郎君,旁边站着的是一个身着白色衣袍单眼皮的娘子,娘子身后跟着一个经历的奴婢。
另一边则是站着一个块头有些大,时不时还要用帕子抹汗的胖郎君。
被火光围着的人朝后稍稍一仰,随后便立刻平静了下来。它索性背过手去,想要看看这些将它围住的人到底意欲何为。
林菀儿站定,终于在悠悠火光之中看清了此人面目,这是一个一身粗布的老者,和她刚见他时一样。
吕六郎上前一步道,“张老丈,大半夜的不在屋里休息,来此处做甚?”
张老丈抬首看了一眼苍穹,只见无月却星光满点,他道,“睡不着,前来赏星光,怎么?郎君此话何意?弄出这么大阵仗来,是怕老朽做些什么吗?”
吕六郎却是一笑,“鄙人早就吩咐下去了,让这整艘船上的商客早些休息,明日一大早便要开船赶路,怎么老丈未曾知晓么?”
张老丈倒是一愣,随后道,“人老了,记性差了,我这就回去早些歇息。”
“恐怕老丈此刻是回不去了。”林菀儿上前一步朝他道。
张老丈脸上一拧,随后问道,“娘子是有何话说?”
林菀儿笑道,“不知老丈方才丢入江河之中的是何物?”
张老丈面色微微一变,林菀儿借着道,“恐怕是刘郎君仓库的钥匙吧!钥匙有两把,一把在茶商那处,一把在刘郎君这处,而老丈丢入江河之中的怕就是刘郎君的那把吧。”
几息之间张老丈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道,“只不过是江河中鱼儿翻滚着,怎的是老汉丢了东西?娘子莫要妄言。”
此话林菀儿早已经想到,只道,“你可知这艘船上会水之人几何?你又可知那些会水之人在水性几何?”
林菀儿看向周围一圈,“跑船的伙计们全都会水,方才老丈丢钥匙时,便有人在下面接着呢。”
张老丈听罢脸色大变,突然转动了眼珠,朝这圈火把的空隙钻了出去,前面便是漆黑一片的江河,他爬上围栏顺势就要往下跳。
电光火石之间,几个奴仆伙计放下了手中的火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张老丈的身边,一人拽住他的一条腿,一人拉住他的手,还有一个抱住了他的腰,三两下的功夫,忽闻“噗通”一声,张老丈便被他们几个摔在了甲板之上。
林菀儿上前一步,蹲下身子道“老丈,你这是要做什么?”
张老丈不语,只睁着双目盯着林菀儿,他的双唇因疼痛而抖动着,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困兽。
“你为何要杀了他?”半晌,从林菀儿嘴中说出了这样的话。“初初见你时,我便瞧你双手粗糙且纹路极深,这种特殊的纹路是经常接触上好花肥土而导致的肤质干裂。如此说来,你与刘郎君怕是同行才对。”
林菀儿看向张老丈,“至于刘郎君的死因,康医生在刘郎君的腹腔之中发现了些许的花粉,这是七星海棠的花粉,也就是你煞费苦心放入刘郎君仓库的那一盆。”
“至于你为何没锁仓库的门,因为那把钥匙根本开不了那仓库,让我猜猜,那仓库本身就开着的,对吧?张老丈?”
张老丈还是不语,任由林菀儿道来,“我不知你将七星海棠放入仓库是何意图,但我却知你是如何杀害刘郎君的。”
此刻,灵芝拿了一个布包走了上来,“娘子,您要的东西,奴婢方才拿到手了。”
林菀儿也不将布包打开,只是微微斜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张老丈,“这是你送给刘郎君的蜡烛,康医生实在好奇便细细研究了一番,张老丈,你猜猜,烛芯中裹着的是什么?”
张老丈见罢此刻才妥协,“不必猜了,里面是七星海棠的花粉。”
林菀儿知晓她这番的指认漏洞百出,其根据一半是因为未曾补全的证据,还有一半则都是凭的运气与猜想,事实上,真正的证据也只有她手上的这个布包而已。
而这个布包中,其实并没有任何东西,都是林菀儿诌出来哄骗张老丈的。
谁知,他竟真的被讹诈了出来。
林菀儿按住心中的狂喜,低声问道,“你为何要杀他?”
张老丈听罢,瞬时间老泪纵横,他看了一眼灵芝手中的布包,含泪道,“刘秀山是个不忠不孝之人,我为何不能杀?”
“为何?”林菀儿未曾开口,在吕六郎怀中探出头来的吕霜霜倒是开了口,她的声音十分稚嫩,却在这寥寥夜风中格外得撩人心魄,更有一瞬竟能催人泪下,欲罢不能。
张老丈微微坐起身来,摸了一把脸上老泪,瞧了一眼吕六郎怀中的吕霜霜,款款而来“老汉也有一女,名唤梦娟,她自小喜好酿酒制蜡,老汉以养花为生,在十里八村小有名气,而小女却死活不感兴趣,老汉便想着寻个郎君赘了我家,学了花植之术也好方便养护那些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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