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
“您是码头的王管头吧。”
“正是属下。”
“属下可不敢当,您直属于工部,可不是我一个县令能管的啊。”李游赶忙推脱。
“大人,您难道就真的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王管头听到李游这话,心立刻凉了半截,想起这段时间的遭遇,竟有些哽咽起来。
“王管头,您这是怎么了?”李游明知是被小叫花子们折腾的,但仍旧明知故问。
“哎,大人啊。”王管头长叹一声,便将近日的种种,原原本本的向李游讲述了一遍。“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这活,就实在干不下去了。”
“竟有这等事!”李游听到这儿,不禁拍案而起。“这些小叫花子,难道是要造反吗?”
王管头看到李游这样的反应,立刻看到了希望。“谁说不是啊,哎!”
“可是…”李游砸了砸舌。
“可是什么啊?”王管头的神经,又紧张了起来。
“要报丢失的话,本官需要现场勘查,少不得要查封现场,确认丢失物品的情况。”李游摇了摇头。“这一来耽误您这边的工作,二来也涉嫌干涉你们的政务,实在不好处理啊。”
“需要这么麻烦吗?”王管头被李游说愣了。毕竟他们属于工部,而且从事的也是万年不变的工作,不仅不了解如何办案,更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那是当然。”李游态度决绝。“您刚才陈述的已经不是盗窃,而是到了抢劫的程度。抢劫乃是重罪,如果入室抢劫的话,可是要杀头的。”
“杀头?”王管头想到码头上的小叫花子们,立刻起了恻隐之心。但是,如果继续放任,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大人,那些小叫花子都是些可怜的孩子,大人能不能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
“这怎么可以!本官执法如山,需严格依律法行事!”
“那可怎么办啊。”王管头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坚持报官,那些小叫花子有可能被杀头,不报官自己又实在受不住了。“大人啊,您就不能体谅体谅属下吗?呜呜…”受尽折腾又左右为难,王管头终于扛不住,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管头,您这是怎么了啊。”李游佯装同情。“有什么难处,本官为你想办法就是了。”
“大人,您能不能既帮属下制止这些顽皮的孩子,又不杀他们的头啊。”王管头哀求李游。
“要不这样吧。”李游使劲点了点头,一副痛下决定的模样。“我派人去你那儿工作几日,如果能现场抓住一两个顽童,那来一个杀一儆百,这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太好了,太好了。”王管头大喜过望。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事必须保密才行。”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定下了此事,李游也暗暗松了口气。
码头上人员复杂,尤其几个管事的人之中,少不了有对方的眼线。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查明货物上次的到港时间。
第二天一早,平盛码头管理处,多了一个留着一撇胡子的少年。
不用说,这人便是王苗。
………
“公子。”
“怎么样了?”
“已经都摸清楚了。”
“太好了,快说来听听。”李游兴奋的看着王苗。
“姚不为每次运货,都会以管家王服之名登记,所以,记录本上显示的都是王服的名字。”王苗说的不紧不慢,颇有些李游的风格。“所以,我查看了近三年的记录。王服的名字每隔15日便会出现一次,雷打不动。”
“果然如此!”如今账册与现实情况严丝合缝,反证了李游推断的正确性。
“下次到港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10月22日。”
“十天之后?”
“是的。”
“苗儿,好样的!”李游冲王苗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哪里哪里。”
“咱们马上去通知王朗!”
“好的!”
想到王朗,李游虽然有些忧虑,但此时也只能依靠他了。
李游简单收拾一下之后,便与王苗一同直奔驿馆。
因为欧阳彦的回归,柳芽终于有了合适的守护者,王苗也终于被解放了出来。
………
驿馆距离李游的府邸大概三十分钟的路程。李游心中着急,一路上加快脚步,不到二十分钟,便来到了驿馆门前。
“李大人。”驿馆的门卫见到李游,立刻迎了上来。
“王大人在吗?”
“在。”
“太好了。我需要马上见到王大人。”
“可是…”门卫面露为难之色。
“可是什么?”
“王大人说了,他要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今日谁也不见。”
“谁也不见?”
“嗯。大人专门这么交代的。”
“难道是巧合?”想起王朗上次见面时的态度,李游心中立刻泛起了不好的预感。
“如今驿馆内,可还有空着的房间?”
“有的。”
“给我预备一间。今日我要住在驿馆。”
“属下遵命。”
想要避而不见,没门!
李游让王苗回去告知家里,自己随着差役走进了驿馆。自从来到盛唐县,这还是李游第一次住在驿馆之内。
“大人,您看这间如何?”差役将李游领至一层左手边的房间。
“好。”李游点了点头。
“大人如果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小人便是。”
“好的,多谢!”
“大人您太客气了。”差役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李游在差役出去之后,立刻附在门旁,偷眼向外窥探。差役在走出李游的房间后,快步向楼上走去。
果不其然。
这差役已经被王朗买通,自己住下的事,王朗也必然知晓了。
那明天一早,他会以什么借口来搪塞自己?
李游坐在驿馆的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心终于静了下来,开始详细梳理两个案件的进展。
苗家三命之案,自己通过老叫花子提供的线索,找到了苗家的儿子与令狐觞女儿的关系,又通过苗婆婆的陈述找到了苗家女儿苗香香与刘大壮的关系。
但是,在追查刘大壮的时候,刘大宝被老鼠噬咬而死,刘大壮(刘达)被悟闻悟问二人杀死。不过,因为暗中有人帮助,自己在刘大壮身上取得了账册。
在破解账册之后,自己锁定了姚不为运送货物的时间,并且因为刘大宝被伪造档案、破格提为县尉之事,发觉姚不为与令狐家族之间的合作关系。如今,只需要在10月22日抓住姚不为运送货物的现场,就能将他绳之于法,进而挖出他与令狐家族之间的交易。
为了这个交易,令狐觞不惜舍弃了自己的女儿,苗家也一死三命。如此看来,这交易不仅属于重大的违法行为,而且对令狐家也必定影响重大。因此,如果成功破案,令狐家绝对会出手干预,以自己现在的官位,根本无力与之对抗。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王朗突然出现,并通过踩踏令狐觞、向自己分享宅院的秘密、求助自己破解宅院危机的方式,迅速向自己表明了态度——他与令狐家是敌对的。
可是,当自己为他化解了危机、确定了最关键因素的时候,王朗竟然开始故意避而不见。难道他的立场,发生了变化吗?不可能!想起当日王朗对令狐觞的态度,令狐家绝对不会接受他的投诚。
那终究是什么原因?
李游百思不得其解。
尸鬼案,被尸鬼追杀的柳芽在自己的保护之下,追杀柳芽的尸鬼钟垚也在自己家中。李游虽然仍旧怀疑钟垚所有图谋,但在经历宅院一事之后,李游无法对钟垚采取任何监视措施,毕竟他为了救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但是,李游对钟垚始终心存怀疑。所以,他嘱咐欧阳彦时刻守护在柳芽身边,寸步都不能离开。
如今调查的情况显示,尸鬼案的幕后之人乃是鬼族的某个鬼主。但是,如果钟垚另有图谋,那这个结论就是个陷阱。所以,此时还不能排除药王孙魁的嫌疑。况且魏妙儿和魏老先生失踪,与魏妙儿交好的仵作也不知下落,不排除三人同时被孙魁劫走的可能。
但是,孙魁为什么要劫走三人?劫走之事与尸鬼之事,又有什么联系?
不得而知。
尸鬼案进行到现在,唯一可能的突破口便是柳芽。毕竟柳芽曾是钟垚化身尸鬼时,穷追不舍的目标。而且,根据王苗的陈述,柳芽时常会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象。
柳芽的表现很像是受到强烈刺激之后,暂时失去记忆的症状。如果她能够恢复记忆,那尸鬼案应该就有了突破口。可是,自己又不是医生,实在不知道如何帮她恢复记忆。
如果魏妙儿在就好了。
想到这儿,李游竟觉得哭笑不得。
魏妙儿,你究竟去哪儿了啊。
怀着一系列的疑问,李游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竟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
“好一个李游啊。”
“姑娘,如今下官该如实是好?”
“拖,继续拖!”
“可是,他如今住在了驿馆,今天下官放下了狠话,但挡不住他明日一早,径行在门口等候啊。”
“你一个刺史,还驾驭不了一个县令?真是无能!”
“姑娘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王朗冲着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连连点头。
一个州的刺史,竟然被一个女子劈头盖脸的教训,而他却只是乖乖的听着,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如今虽然是削弱令狐家族的良机,但毕竟还是要以陛下为重。所以,此时就只能委屈大人一下了。”白衣女子虽然薄纱遮面,但仍旧能够看出她不怀好意的盯着王朗。
“姑娘的意思…呃…”王朗话还没说完,这女子伸手捏住王朗的嘴,将一颗绿幽幽的药丸,塞进了王朗的嘴里。
“姑娘饶命!饶命!”王朗吓得脸色煞白,立刻跪在了白衣女子面前。
“谁要你的命!”白衣女子瞪了王朗一眼。“这药只会让你上吐下泻一段时间,你就告诉李游,自己得了时疫,根本无法见人。”
“拖过22日之后,时间也便差不多了。届时,你需全力协助李游,至少要把姚不为除掉!”白衣女子恶狠狠的说到。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哎呦,我的肚子!”王朗说到这儿,立刻抱住肚子蜷缩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白衣女子推开窗子,闪身飞了出去。
“来人,来人!”王朗大声呼喊。
“大人,大人!”几个亲卫跑进来,看到蜷缩在地上的王朗,赶忙跑了过去。
“便桶!大夫!哎呦,我的肚子!肚子!”
亲卫门立刻明白了王朗的意思,一个跑去取便桶,两个跑出去请大夫,一时间全都手忙脚乱起来。
第二天一早,王朗的亲卫敲开了李游的房门。
当李游得知王朗得了时疫,必须隔离治疗十几天之后,只得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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