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龌龌龊龊还没有波及到登州,处于帝国的最东端,长安的消息想要传到登州来太难了。所谓的飞鸽传书,也只能提供一些零散的消息。云浩太爱这个没有手机或者网络的世界了,清净,真他娘的清净。不用每天看导演怎样偷睡,也不用看那些明星的龌龊事。昨天傍大款,今天搞大黑牛。清纯玉女,不用找电话亭换衣服,顷刻之间就能变成欲女。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百姓们谈论的都是裤裆里面,或者说裤裆外面那点儿事。某种角度上说,鸡者们的确做到了娱乐大众,转移大众视线的目的。
没完没了的新闻热点,没完没了的阶层矛盾。阴暗的新闻只能粉碎人与人之间脆弱的信任,那些鸡者总是在人们的惶恐不安或者愤怒情绪中,找到实现人生价值的快感。
稻田边上一个大人正带着三个孩子重拾祖先的本能,既然没有智能手机。拿起最原始的工具谋生,也是个不错的休闲去处。王者荣耀的孩子与抓鱼的孩子,很难说谁比谁更加快乐。
云浩的手里拿着一根碗口粗的竹棍,竹棍的边缘被削成一圈儿的尖刺。这玩意,绝对的抓鱼利器。最大的云宝宝手里拎着一柄柴刀,这是他从伙房顺来的不予工具。可怜见的,六七岁的孩子居然没出去抓过鱼。没有电子设备的年代,这可是孩子们嘴普通的娱乐项目。一家子女人,都把孩子教什么啥了。
两个小的,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鱼篓,准备往里面装哥哥和老爹的战利品。
雄阔海鄙视的看了爷儿四个一眼,他不明白明明有火药弹这种神器好用,为毛还用这样古老的方法。心里有这种想头,却没勇气跟云浩说出来。虽然云浩的脚板踹在身上不疼,但堂堂雄爷挨了踹,这脸面上怎么过得去。
碗口粗的竹棍猛的插进水里,一条半尺长的鱼就被狠狠的插进泥里。云二宝嚎叫着冲过来,小手伸进浑浊的泥水里面。很快就将一条受了伤,还在不断挣扎的鱼捞上来。迅速装进自己的鱼篓,还用警惕的眼神儿看着三宝。
三宝就是云宝宝的跟屁虫,整天跟着大哥后面跑。他是真的喜欢小花,没事就想着跟小花玩。无奈小花的眼中只有云宝宝,一头熊两只娃娃,形成了奇妙的组合,经常在云家惹是生非。
稻田里面的水并不深,云宝宝学着老爹的样子。抡圆了一砍刀下去,除了一片浑浊的污水,还有泥猴一样的哥俩儿之外,一无所获。
“水有折射,你看鱼在那里的说,实际上它就在前面一点儿。你要让过半个鱼身子去砍!”看到儿子屡次吃瘪,云浩无奈的进行紧急技术指导。自信心这东西,是需要鼓励和培养。
得了老爹的真传,云宝宝认定自己已经继承了老爹捕鱼的本事。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弟弟,转身去另外一片稻田地,进行自己的捕鱼事业。
云浩的效率很高,这得益于他手里的工具很好用。碗口粗的竹棍提供足够大的面积,只要鱼被击中最轻也是个脑震荡。云二宝兴奋的在水里抓到反白的鱼,然后塞进鱼篓里面。老爹说了,今天给他们烤鱼吃。
鱼篓很快超越了孩子的体力,云浩不得不一手拎着二宝一首拎着鱼篓上了岸。今天的太阳很好,不大一会儿脚上的泥巴就被阳台烤干。
查看了一下不久前下的野套,收获很好居然有一只颇为肥硕的野兔。看到呆萌的大兔几,云二宝二话不说抄起竹棍就狠狠的给了一下。这孩子觉得,抓兔子就得跟抓鱼一样。
云宝宝经历了N次失败之后,终于成功的实施了一次抓捕。尽管对象差点儿被劈成两半,三宝还是欢喜的去水里捞。不过捞上来之后,却被几乎身首异处的鱼很是嫌弃。
“站住!干什么的!”两个孩子玩的正嗨,忽然间听到一声怒吼。
七八个孩子出现在云家哥俩儿面前,最大的十二三,最小的也有八九岁。云宝宝拎起柴刀,将弟弟拉到身后。
“干嘛!”云宝宝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七八个孩子,他认定这几个人要抢他的鱼。
“你来我家的地里面抓鱼,老子要揍你。”那个最大的孩子走过来,推了云宝宝一把。去抢三宝手里的鱼篓,云三宝死死抓住鱼篓。却被人一脚踹翻在泥水里面,满头满脸的都是泥水,狼狈极了。
“你敢打我弟弟。”云宝宝一声怒吼,手里的柴刀用力劈出去。得益于刚刚劈鱼的经验,这一刀又快又狠。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云浩正在享受惬意的阳光,这一声惨叫将他从惬意中惊醒过来。一骨碌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窜到了云宝宝的那块稻田。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手几乎被砍断的孩子,正在痛苦的在泥地中打滚哭嚎。
浑浊的泥水被鲜血染的更加浑浊,其余的孩子惊惧的看着云宝宝和他手里面沾满血迹的柴刀。
云浩赶到了,一大群农人也赶到了。都是在地里面下苦的人,手里拎着锄头快速的围拢过来。
“娃子!我的娃子!”农妇凄厉的哭嚎声,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四周的农户也都拎着农具恶狠狠的瞪着云宝宝!
“我打死你!”一个农夫模样的家伙,拎着锄头向云宝宝砸了过来。被云浩用手中的竹棍,横着挡了出去。
“干什么?”多年带兵身上有了一股杀气,这一声吼立刻让汹涌的人群安静几分。
“你儿子弄死了俺儿子,我要他偿命!”农人挥舞着锄头,再一次扑上来。同时身边三四个家伙,也拎着锄头过来准备合力干掉眼前这个浑身是泥的家伙。
还没等围拢云浩,冲上去的那农户就倒着飞起来。雄阔海狗熊一样的身子,护在云浩身前。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农户,现在恐怕早就身首异处。
七八条劲装大汉,一瞬间给将云浩父子围了个严实。手中横刀纷纷出鞘,随时准备干掉任何一个意图袭击大帅的家伙。农人们虽然人多,但面对雪亮的横刀。没人敢再上前,不过鼓噪却始终没有停止。四外赶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娃子!”妇人哭嚎的声音猛的大了起来。
云浩感觉眼皮一跳,刚刚看到了那孩子的伤势。好像看到动脉上,如果不用军中的方式处理,很快就会流血过多而死。
“让我看看!”毕竟是儿子砍伤了人,云浩觉得有义务伸出援手。
“滚!”孩子的父亲怒吼道。不能给儿子报仇,让他非常愤怒。
“大帅!人越来越多,不如咱们先走。这事情让管事在处置就好,都是咱家的庄户,不会出大乱子。”雄阔海小声对云浩说道。
现在能镇得住场子,可一旦农户们的人数呈压倒性的优势。很难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雄阔海可不想下手宰杀这些农人。
“走!”云浩知道,这样闹下去说不定会坏事。现在先离开比较好,事后多补偿一些钱财给这家。刚刚的事情,说实话也怨不得儿子。
“不要让他们跑了!”云浩带着人刚刚撤了两步,人群里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群的农户就围拢过来,将云浩一行人围拢在当中。
“奶奶的!作死!”雄阔海凶性大发,虽然不愿意宰杀这些农人。但架不住这些人作死,拦雄爷路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不要动手,发响箭!”云浩在身后拉了雄阔海一把。那些农人不知道,云浩却知道雄阔海发起狂来,那是怎样的情形。眼前这些农人,十几条人命瞬间就没了。
云浩令下,一支钻天猴迅速升上天空。随着一声炸响,农人们再次安静下来。他们都没见过这东西,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个啥。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这东西到底是个啥,远处尘土飞扬。百余骑兵由远及近,带着滚滚烟尘杀了过来。看到云浩被数十农人围拢在中间,战马嘶鸣着就撞了过来。将那些农人团团围住,手中弓箭强弩纷纷对准人群。只要云浩一声吩咐,立刻就开始格杀。
“莫动手,莫动手!”里正一身泥水的跑过来,别人不认得刺史大人。他还是认得的,看到人群中间围拢的居然是云浩,差一点儿昏过去。老天爷啊!那可是刺史大人,听说以前是大唐出名的悍将。突厥人都让他杀得人头滚滚!
再说,这一片地已经让云家全都买下来。可以说,这一片都是人家的土地。不过庄户们平日里能见到的,最多就是云家管事。至于家主和公子,农户们怎么可能看得见。
“参见刺史大人!”不顾站在泥浆里面,里正立刻跪了下去。脑袋快扎进泥浆里面!
“管束好你治下的农人,这里的事情云家管事会来接手。”云浩看了一眼那被砍伤的孩子,因为错过了救治。现在脸色已经惨白一片,胸前也几乎没有了呼吸。云浩手里也没有急救设备,这孩子死定了。
“诺!”里正答应一声,一咕噜就爬起来。
“一群作死的货,戳着干什么?都赶紧他娘的回家的,该干嘛干嘛。滚!都给老子滚!”没了刚刚的前辈,里正破了音的嗓子就像是一面破锣。
这是一个不错的官儿,不是着急为长官寻仇。而是驱散这些茫然的农人,山东地界已经二十年没糟过兵灾。年青人已经忘记了,当年军队杀人如麻的场面。刚刚只要云浩一声令下,这些站着的农人恐怕都会成为尸体。民不与官争,这是组训!
看到骑兵的时候,农人们就吓得像是鹌鹑。刚刚还以为这不过就是一个富户,却没想到是一位大人物。里正跪拜在地上,口称刺史大人的时候。农人们的脸上一片的凄凉,刺史在他们眼里就是天。这孩子,就算是白死了。
没人再敢阻拦,云浩带着人慢慢退了出去。虽然死了一个孩子,但没有造成更大规模的伤亡,云浩感觉有些庆幸。
“爹爹,宝宝是不是做错事情了?”云宝宝异常的安静,回到家才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问老爹。
“你做的没错,弟弟妹妹们受到伤害,你作为大哥挺身而出没错。下一次如果有同样的事情,不管对方是谁你都得像今天一样。爹爹不会怪你!”云浩抚摸着云宝宝的头道。
勇气和责任心!尤其是男人的勇气和责任心,是最为珍贵的品质。云宝宝有这种行为,云浩感觉到相当的满意。世家大族的长子今后是要继承家业的,出了个孬种可怎么成。云浩认定云宝宝不但没有错,还需要鼓励。
“哦,可那个小子好像是死了?”云宝宝有些不安的问道。
“杀人是不好的,可为了保护亲人不受伤害,杀人就是对的。因为他们不死,我们的亲人就会受到伤害。在别人死,和自家人受伤害之间,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杀死对手。记住,你是哥哥要保护好弟弟妹妹们。”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从来都在,尤其是倾轧日益激烈的勋贵之间。一个懂得保护家人的家族接班人,非常的重要。
“嗯!”云宝宝坚定的点了点头,一瞬间仿佛长大了许多。
云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不是一个博爱的年代。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猎场,李二都说过养子为羊,不如养子为狼。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放纵儿子们之间惨烈的搏杀。草原上的狼王,从来都是从撕杀中脱颖而出。有胡人血统的李家,怎么会不清楚这里面的利害。
那个孩子死定了,没能尽快止血,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云浩吩咐管事,对孩子的抚恤尽量从优。尽管是那孩子挑衅在先,不过他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就让他的家人过得好一些吧。至少,这样做云浩觉得自己的良心会稍稍安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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