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群想了一会儿，对陈启答道：“陛下我曾听说一个故事，愿意在今天和您分享一番。”
陈启不知道李群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问道：“哦？子平想必又有高论，不妨说来听听。”
“曾经有5个海盗得了100块金币，他们准备分掉这些金币。就有这么一个分配的方法。这些海盗从高到低排了5个等级。先由第一级的海盗提出分配金块方案，若是半数以上的海盗同意，那么这个方案就得到通过。若是半数及半数以上的人否决，则这第一级的海盗就会被扔下船喂了鲨鱼。再由第二级的海盗提出方案，若这第二个被否决则扔下船去喂鲨鱼。再由第三级提议，以此类推”
这个问题倒是让皇帝有些摸不清楚李群表达的意思，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这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第一级的海盗怎样提出分配方案才能使他的利益最大化。这些海盗都是极其聪明，极其狠毒的5个人。而且自己的提案，自己也能算上一票。”
这就让皇帝很纳闷了，难道不是每个人各20个最为合理，各个海盗也会同意吗？
于是陈启思索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好的方案，也就说道：“难不成不是一人二十个，大家才能同意吗？”
“陛下，草民初时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可有一些人认为第一个海盗完全能够得到几乎全部的金子而被大家同意。”
陈启和旁边的刘过都觉得不可能，皇帝说道：“这怎么可能？”
“我就好好给陛下理一下这里面的道理。”
“我们简化一下问题，如果只剩下两个海盗，第四级和第五级的海盗分100个金子，那么无论第四位海盗怎么提案，那么第五位海盗都不会同意。因为这第五位海盗若是否决了的话，那么第四位的海盗将会被扔下海去。就算金币全给第五个海盗，他的命运也掌握在第五个海盗的手上。”
陈启想了一下：“是这么个道理。”
“那么陛下想一下只剩下三个海盗，第三级、第四级和第五级分金子。那么第三级海盗完全可以分给自己100个金子，而第四个海盗无论如何都会同意的。如果和第五级海盗一起否决了第三级的海盗的提案，那么将会面临第一种情形，只剩下两个海盗。”
“这样的话第四级海盗会把自己的命交由第五个海盗手里，显然选择支持第三级海盗比较适合。”
“陛下和山长想必已经明白了，下一个就是剩下四个海盗的情形。如果剩下四个海盗，那么第二级海盗将会提议分给第三个海盗零个金币，给第四、第五个海盗各一枚金币，这样就会争取到两个人同意自己的方案。因为如果他们否决了第二级的方案将会回到上一个情形，自己将会一个金币拿不到。陛下以为然否。”
陈启帝虽然觉得这李群的分析很正确，可总感觉有哪点不对。
“大概陛下和山长已经能够想到了。这第一级海盗提议分给第三个海盗一个金币，第四个或第五个海盗两枚金币，加上自己的一票就有三票了。如果另两个海盗不同意，他们则要面对上一个情形的得利，要小于这一提议的得利。陛下以为然否。”
陈启帝诘问道：“这样也太不公平了！”
“陛下这些海盗都是极聪颖，极狠毒的一帮人士。他们不会指着有人能够大发善心公平分配的。如果否决了者最佳方案，将会按着刚刚的分析一直走下去，最后得利最多的将是最后一个海盗。”
虽然很想否认这一论证，但这论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可子平讲这些想要和朕说明什么呢？”
“陛下先贤聪明啊！孟子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唐太宗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稳定百姓不仅从道义上讲，还是从策略上讲都是稳固江山的最好的选择。”
陈启惊疑不定，坐在一旁的刘过斥道：“黄口小儿，也敢议论朝政，还不快和陛下告罪。”
李群也是意识到了失言了，自己这可把皇帝比作了海盗的头子了。
陈启对刘过摆了摆手，之后对着李群讲：“无妨，子平你到底想和我说些什么？”
“陛下虽然草民不愿意这样认为，司马公却有一句话道明世间的真相：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陛下之利在于这江山永固，而世家豪族之利在于把持朝政，兼并土地；百姓之利仅为一生路而已。同样是分金子，陛下当得分化豪强，拉拢百姓，方是上上之策。”
“而在我的模型中，几个海盗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面对利益百姓也都不是糊涂的人。可有时候也会受到蒙蔽，不明白事情的本因。所以先贤以修文德，教化万民。孔子也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陈启问旁边的刘过说道：“先生这句话我怎么记着不是这样讲的？”
刘过闻言也一愣：“怎么我记得这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陛下，山长，孔子首办私学，教化万民，这么读与圣贤思想抵牾太甚。所以我认为应当这么理解的。”
皇帝想了一番觉得也读得顺，思想也夫子主张相符合，说道：“还真是，这么解释却是符合孔子本意。子平你接着说，听你这一番论，真是“三月不知肉味”。”
“所以陛下您要抑制兼并，打击豪强，分利百姓。这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天下百姓知道，您是一位为民的好皇帝。这样若要下面官员敢欺瞒百姓，也要掂量掂量众民的分量。”
陈启问道：“可如何让朕得一番心意让百姓知晓？”
“正巧草民前一段时间，在工坊设计出了一种效率极高的活字印刷之术，能做到几乎三两天一排版。陛下若能够办一名为报纸的物事，将利国利民的政策刊登在报纸之上，然后发于众人看。这些报纸流向民间，百姓自然能够明白皇上您是站在他们的后面的。”
“子平您真的发明了如此快捷的印刷之术，能够做到排版如此之快？”
“陛下这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道理就像那印章一样，将字刻在印章上面。排版的时候把各个印章组合起来印刷即可。我和工坊的一些师傅试验了很长时间，摸索了一套印刷清楚的工艺，可以满足隔几天就能发一刊的需求。”
“好，子平真是大才！还要烦子平写个折子，详细写一下这报纸究竟是怎么运作的。然后朕会命人把办那个“报纸”的事情去落实一下，一定要办好这件事情。子平说的没错，为百姓的政策得让他们知晓，这样好的政策才能顺畅的落实。这让“使知之”只是第一步，子平还有什么可以教朕，快快说来。”
“古往今来，摔破罐子重新制定规则容易，可要从已经吃到肉的老虎的口中抢夺肉食可是极难的一件事情。我曾向陛下说过，这天下的财富增长过于缓慢，在一个短的时间内，现在几乎不可能做到增长的迅速，而财富又大多聚在豪强手中。陛下想要将已经在豪强手里的金子强行的分给百姓这恐怕会引起社会的动荡。”
陈启经过这些年和一些王公贵族的博弈也深深知道：只要他们那些人安分守己，自己是没有理由去抑制兼并土地的。
“所以这第二条我给陛下的提议就是，他们已经到手的地可以给他们，陛下只要牢牢地将人控制在手里，他们就会求着百姓回去种地了。”
“子平这是何意？”
“陛下，煌煌几千年，没人能够抑制兼并，为何？正如群刚才所说，大家皆为利往，皆为利来。还有一句：富者更富，贫者更贫。富的人买了土地，赚了更多的财富，而贫者无立锥之地。这些是大势所趋，谁也阻止不了的事情。天下土地可以自由买卖，土地兼并这是必然的趋势啊。”
“子平教朕，既然抑制不了可如何是好？”
“陛下，我问您，这天下什么是财富？粮食是财富吗？世家大族的那些地种出来的粮食够他们子孙吃上几百年都吃不光，他们要来有何用处？最后还不是卖于百姓，获得钱财，再买更多的土地。可这钱财难道又是真正的财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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