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沫将那药方接过来,细细一看。.
枇杷叶六钱、木通五钱、款冬花二钱、紫菀三钱,杏仁七钱、桑白皮四钱,大黄二钱。
这些药材都不具备什么毒性,就算医不好病人,也不至于将病人吃死。
“无情,你看看。”云沫看过之后,顺手将药方递给了无情。
无情对药材的了解,对比人还多,这些药材能不能吃死人,他比谁都清楚。
“枇杷叶,木通,款冬花,紫菀,杏仁,桑白皮,大黄这几种药材性情温和,若你家小姐当真是按照此方给病人用药,不会吃死人。”无情很肯定地看向绿珠。
“我家小姐就是给病人开的此方。”绿珠无比肯定地点头,“燕先生,燕夫人,无情公子,我时常帮助小姐照顾病人,抓药,绝对不会记错药方的,请你们相信我。”
绿珠的话,没什么好怀疑。
若是绿珠想害夙月,那么,在刑场上时,这个丫头就不会费劲心力地为夙月喊冤了。
云沫眼神一转,心里纳闷了,夙月这桩案子,很显然是有人想陷害于她,到底是谁想陷害她呢?难道是因为荀家医馆的生意太好了,得罪同行了?
“绿珠,平日里,荀家医馆的生意如何?有没有什么仇家?这关乎于救你家小姐,你要老老实实告诉我。”
绿珠想了想,回答,“燕夫人,我家小姐只会看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平日里,医馆的生意尚可,但是不至于,生意好到结仇。”
“不是与人结仇,那又是为什么?”云沫一脸纠结的表情。
燕璃见她一脸纠结,便再问绿珠,“你仔细想想,最近这医馆之中,可有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任何事情都可能是救你家小姐的关键,绿珠,你务必想清楚了。”云沫的视线紧锁在绿珠的脸上。
绿珠皱了皱眉,将脑袋挖空了想,片刻后对燕璃,云沫夫妇俩道,“有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不寻常。”
“你先说出来。”云沫递了个眼神给她。
绿珠这才道:“我家小姐心善,前阵子,救了一个女贼回来,据说,那女贼在独孤城可是出了名的,曾经还去城主府偷盗过呢,会不会是那女贼陷害了小姐。”
小姐救那女贼之时,她就觉得那女贼不是什么善类,也劝过小姐,只是小姐不听,坚持将那女贼藏在了医馆之中。
燕璃,云沫眼神同时一亮,燕璃率先开了口,“那女贼现在在何处?”
“对啊,我们到这里也有些时间了,怎么不见那女贼?”云沫旋即一脸疑问地将绿珠看着。
绿珠一脸愤怒地回答,“那女贼在医馆养好了伤,不声不响就离开了,真是只白眼狼,小姐今日问斩,也没见她出来送送小姐。”
“你家小姐什么时候救的那女贼,那女贼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云沫沉吟了片刻,追问绿珠。
提及那女贼,绿珠脸上的愤怒不减,“大约在两个月前,那女贼受伤闯进了医馆,小姐见她伤得不轻,就将收留了,她在医馆养了一个月,身上的伤养好之后,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她离开后,没过几天,独孤城的护卫就将医馆查封了,说小姐医死了人。”
“女贼离开,夙月就出事,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为之?”不知不觉间,云沫眉宇间的褶痕加深。
“夙月的案子与这女贼到底有没有关系,让无邪,无恒去查一查就知道了。”燕璃道,“独孤城不大,以无邪,无恒的能力,在城中找一个人,并不是一件难事。”
这倒是!
燕璃话落,云沫微微点了下头,对绿珠道:“绿珠,你可还记得那女贼的长相,如果可能,画一幅那女贼的画像给我们。”
绿珠有些迟疑,“燕夫人,我记得那女贼的长相,但是……”
云沫见她一脸迟疑,这才想起,画画这等技术活儿,可不是什么人都会的。
“这样吧,你将那女贼的长相口述出来。”
“无情,你去帮绿珠。”
六煞之中,无情可是最有才的,医术了得,武功卓绝,琴棋书画还样样精通,培养出这么一个全能的人才,也真是难为摄政王千岁了。
无情含蓄地点了点头,随绿珠到一旁去。
一刻钟后,两人带着那女贼的画像折了回来,绿珠将画像递给云沫看,“燕夫人,这就是那女贼。”
云沫往那画像上扫了一眼,那女贼容貌生得不错,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眉眼间透着一抹精锐之色,如此长相之人,定然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绿珠道:“这女贼是独孤城中出了名的大盗,经常偷盗那些官宦人家,官府早就想捉拿她归案了,只是不知道她的长相,无从下手,那日,小姐知道了她的身份,心怜她一个女子孤苦无依,所以才没告发她。”
听了绿珠的一席话,云沫心里一阵微微叹息,觉得夙月也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独孤城出了名的大盗,她也敢救。
燕璃从云沫手里接过画像,过目之后,交到无情手中,“无情,你将画像交给无邪,让他在城中将这个女贼找出来。”
“是。”无情接过画像,速速离开。
一行人中午抵达的独孤城,燕璃,云沫一家四口在医馆中小憩了半日,晚上的时候,无邪,无恒,无念去打探人回来了。
“主子,夫人,今日下午,属下等在城中寻查了一圈,也没找到画中之人。”无邪禀道。
燕璃,云沫同时将眉宇蹙了蹙。
独孤城不大,以无邪等的能力,在城中寻查了一圈,怎么会找不到人,除非这个人根本就不在独孤城,或者在无邪等想不到地方。
绿珠做好了饭,送菜进来,正听到无邪禀报,她将菜放在桌上,看了燕璃,云沫一眼,道:“燕先生,燕夫人,自从那女贼离开医馆后,就杳无音信了,就好似从人间消失了似的。”
绿珠话落,云沫眉头越蹙越深,是越来越觉得,夙月的案子恐怕与那女贼脱不了干系。
燕璃挑了挑眉,视线落在无邪的身上,“无邪,你吩咐下去,留意一下最近城中的动静。”
“是,主子。”
此刻,医馆这边,迷雾重重,同一时间,城主府,公主寝殿之中也是弥漫着硝烟。
不知怎的,今日下午,公主殿下见了司刑官独孤白杨后,心情忽然大变,将寝殿内伺候的婢女全都遣到了外面,那独孤大人此刻还在寝殿之中受训,未得出来。
若不是知道,公主殿下雷霆震怒了,正在找白杨大人的麻烦,还以为是公主殿下看上了白杨大人。
灯火通明的宫殿内,一直保持着低气压。
独孤城的公主独孤玲琅端端坐在一把镶金锲玉的椅子上,在她下手的位置坐的正是今日的监斩官独孤白杨。
诺大的宫殿内,空无一人,独孤玲琅脸色不善地将独孤白杨盯着,目光如蛇般紧锁在他的脸上。
独孤白杨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被殿中的低气压,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哐当!忽然,独孤玲琅袖子一拂,自她身旁的茶桌上扫过去,将上面一只无比精致的茶盏扫到了地上。
好好一只精致无比的茶盏落在地上,顿时摔得四分五裂,碎瓷一地。
“独孤白杨,本公主是怎么交待你的,你如何予本公主办的事,你别忘了,你现在还能好好的坐在你司刑官的位置上,都是本公主帮了你一把。”
刚才哐当的一声,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无限地扩散放大,独孤白杨听着,吓得脸色煞白一片,当下扑通跪在了独孤玲琅的面前。
“公主殿下,今日,下官是按您的意思,预备斩杀那荀家医馆的老板,只是……”
“只是什么?”独孤玲琅咬牙切齿地瞪着跪地的独孤白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
那个女人不死,她如何能坐稳独孤城公主的位置。
独孤白杨吞咽了一口凉凉的唾沫,战战兢兢,继续解释,“只是,下官正抛出了行刑令,忽然,不知从何处闯了几个刁民出来,一把寒光凛凛的剑架在了本官的脖子上,而且,也不知道那刁民有何本事,竟然拿到了城主大人的手谕,要下官重新审理此案,所以,公主殿下,下官有心助您,却是无能为力啊。”
听了独孤白杨的解释,独孤玲琅的脸色稍微好看了几分,只见她沉吟着,未再说话。
今日,城主下达了重新审理荀家医馆一案的手谕,这事儿,她是知道的……
只是,按照寻常惯例,城主是不可能下达这等手谕的,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说服了城主重新审理此案,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背景,是她所不知道的……
片刻后,她才聚了聚神,冷冷的目光重新紧锁在独孤白杨的身上,“独孤白杨,你即刻去查一查,今日扰乱刑场的那几个刁民,查到任何消息,即刻告知本公主,不得有误。”
“是,下官即刻就去办。”一滴冷汗,自独孤白杨的额头上掉下。
“退下吧。”独孤玲琅似累了,一脸的倦色,一只手轻轻地揉上了眉心。
“是。”独孤白杨缓缓站起身,扫了她一眼,战战兢兢道:“下官不打搅公主殿下休息了,下官告退。”
这位主子可不是好糊弄的,才做了不到一个月的公主,就抓住了他的把柄,令他不得不为她所驱使。
“慢着。”独孤白杨刚退出去没几步,正欲转身,独孤玲琅幽冷的话音再次响在殿中。
他心里一阵颤抖,赶紧折返回来,“请问公主殿下还有何吩咐?”
独孤玲琅将修长纤细的手从眉心处移开,轻睨了他一眼,淡淡道:“独孤白杨,不用本公主吩咐,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那个女人……”
“请公主殿下放心,有下官在,绝对不会让那女人好过。”独孤白杨松了口气。
“很好。”独孤玲琅满意地笑了笑,一抹狠色挂在脸上,“最好是,能在狱中将那女人给弄死,总之一句话,本公主不希望看到那女人活着回到荀家医馆,知道吗?”
“是,下官谨记公主殿下吩咐。”独孤白杨点头哈腰。
“公主殿下,夫人来看您了。”两人正商量着杀人大计,忽然,一道婢女的声音自宫殿外传了进来。
听到婢女的声音,独孤玲琅当即收起了脸上的狠色,对着独孤白杨轻轻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记住,从侧门离开。”
“是,下官告退。”
等独孤白杨的身影消失不见,独孤玲琅才从椅子上起来,往宫殿外而去。
她到宫殿门口,挑眼望去,只见独孤城的城主夫人欧阳花蕊在一群婢女的簇拥之下,朝着她这边缓缓而来。
“母亲,天色都这么晚了,你如何还过来?”独孤玲琅赶紧迎上去,走到欧阳花蕊的身边,伸出纤细的手去,亲密地挽住了欧阳花蕊的胳膊。
在欧阳花蕊面前,她笑得甜蜜,脸上带着两个浅浅的梨窝,眉眼弯弯,看上去像个天真无邪的女孩,极其无害。
“母亲这不是不放心你,想念你吗。”欧阳花蕊牵过独孤玲琅的纤细柔荑,轻轻在她的手背之上拍了拍,一脸慈爱,“玲琅,母亲派到你身边的婢女,你可还用得习惯?若是用着不习惯,你尽管给母亲说,母亲将她们撤了,重新换一批过来。”
欧阳花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众婢女都站在外面,是以,以为独孤玲琅是用不惯这些婢女。
“母亲,你不用操心,这些婢女,女儿用着极好。”独孤玲琅道,等入了寝殿,她乖巧地将头靠在了欧阳花蕊的肩上,撒娇道:“能与母亲相认,是女儿最大的福分,从此,只要能陪伴在母亲的身边,女儿便什么都不求。”
此刻,她向欧阳花蕊撒娇的模样,完全与刚才判若两人。
母女俩并排坐在一方榻上,欧阳花蕊将独孤玲琅抱在怀里,伸手出去,取出那被独孤玲琅藏在衣衫之下的火炎石吊坠,“玲琅,你出生之时,好在母亲将这火炎石吊坠挂在了你的脖子之上,不然,何来咱们母女俩今日的重聚。”
说到这里,欧阳花蕊不禁落下了泪。
当年,独孤城被外族入侵,那些野蛮的贼人攻入了城主府,将不到五岁的玲琅给抢走了,她思女成疾,找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如今,终于找到了。
“玲琅,我的好女儿,母亲再也不愿与你分开了。”想起过去的事,欧阳花蕊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抱着独孤玲琅痛哭流涕。
独孤玲琅将头移到她的怀里,跟着她抽泣起来,“母亲,女儿再也不与你分开了,女儿要陪母亲到老,等母亲老了,走不动路了,女儿搀扶着母亲,给母亲当拐杖,可好?”
“好好好。”欧阳花蕊连连说了三个好字,收住了眼泪,两道慈爱的目光紧锁在独孤玲琅的脸上,“明儿个,母亲再挑几名得力的婢女过来伺候你。”
自从独孤玲琅拿着火炎石到了城主府,欧阳花蕊见了那火炎石,见了独孤玲琅,便一口咬定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独孤城的公主。
自相认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欧阳花蕊是将独孤玲琅当成了天上的星星月落,捧在手心里,时刻都怕摔了。
“多谢母亲。”独孤玲琅靠在欧阳花蕊的怀里,脸上笑着,贪婪地享受着欧阳花蕊的宠爱,“母亲,我有些困了,我在你怀里睡会儿。”
“好。”欧阳花蕊应了一声,抱着她,温暖的手轻轻地自她头上抚摸而过。
次日,燕璃,云沫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去司刑府的衙门看望夙月。
有些事,只有夙月清楚,昨日匆匆忙忙问了几句,是以,今日必须得去衙门一趟。
绿珠担心自家小姐在大牢里吃不好,睡不好,大早上起来,准备了吃食,被褥,这才随燕璃,云沫夫妇俩往司刑府而去。
“来者何人?”一行人到衙门附近,还没靠近,就被独孤城的护卫给拦了下来。
绿珠赶紧上前,对着拦路的护卫虚行了一礼,解释道:“大哥,我是荀家医馆的,想进去看看我家小姐。”
在独孤城这个地方,不管囚犯犯了何大罪,家人来探监,守牢的护卫是不可以阻拦的。
“走走走。”那护卫得了独孤白杨的交待,听了绿珠的话后,当下没给好脸色,怒声撵人走,“那荀家医馆的老板可是医死了人的,不准探监。”
“这是什么规矩?在独孤城,不管囚犯再大的罪,家属都可以探监,更何况,我家小姐罪还没定呢。”绿珠与那护卫据理力争。
“这个,可以吗?”无邪见那护卫拦着绿珠,当下冷了脸,走上前去,几锭银元宝落在了那护卫的手中。
“这……”那护卫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一脸纠结的表情将无邪看了一眼,末了,再看向手中的元宝,眼神贼贼发亮。
“大哥,让他们进去吧,索性不算违规。”另一个护卫见此,不声不响地走了上来,盯着那护卫手中的元宝眼神发亮。
“万一大人发现了怎么半?”
“这里就我们几个看守,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大人怎么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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