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龙来的很突然,甚至于连坐镇于清源市的黄守儒都没有通知。而是直接带着几名精干的手下悄悄然的潜入到了日升市。
久未进日升市,未到到日升市市区之前,叶铭龙坐在车里远远看见两边排成行如同游龙般的街灯,亦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些老了的缘故,向lái 对于过去不屑一顾的叶铭龙,最近一段时日,总是自觉或者不自觉的突然就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这种感觉于叶铭龙而言,非常的奇怪。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拿过去的成绩和辉煌来衬托自己的现在之人。在大京都,叶铭龙见到过的这样的老人实在太多太多。
这些从位子上退下来的老人,穿行街市之间,学会了在菜市场与菜贩之间就几毛几块钱斤斤计较。这原也无可厚非,可是久居其位,养成的官威一时之间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改掉,因而,在不合时宜的地点端着不合时宜的架子,那情形看起来就显的极为的让人无语。
叶铭龙自己也是老人!他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这一点。叶铭龙从来都不认为老人就应该退出舞台,将这片天地完全的让给年轻人。
这片天地是老人打出来的,那些个毛头小子,何德何能就可以扶摇直上,端坐于云端之上俯视众生?那是属于老人的特权!
叶铭龙一直抱着这样的心理,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岁月如梭,旧人不在,但叶铭龙一直没有改biàn 过。
可是,最近时常不受控制的陷入回忆之中,让叶铭龙相当的警醒。
都说只有从内而外真正老了的人,才会陷入到自己的回忆之中,用追忆的欢欣来填补现在的空虚。
老了吗?叶铭龙很讨厌这样的问题。但他又是个非常地道的实用主义者,从来都不会逃避自己。当那些旧日种种自己涌上来之时,叶铭龙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来避免自己真的就陷入到对过去的回忆之中。
他不是竭力的回避和镇压这种涌起来的感觉,而是接受。
在接受的同时,又让他自身的心境处于一种非常客观的立场。就像是用另外的一个自己来观察和审视那个正进入到回忆之中的自己。
一心双分,如此情形,竟然让叶铭龙于如此高龄之下,竟有种顿悟之感。
人,最了解的是自己!人,最不了解的也是自己。
在顺势之时,人可以借势发挥出超乎于平常很多的潜力!这叫超常发挥。而在逆境之时,人有无数种理由和借口来将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这叫避害本能!
人只了解自己的欲/望,却往wǎng 忽视这种欲/望所可能带来的恶劣后果。
叶铭龙的顿悟便是更加直观的直面自己的所行所想可能造成的恶劣后果。但他却不觉得这份恶劣后果有什么不好!生命在诞生之前,便已经非常残酷的演绎着千军万马群战死,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优胜劣汰法则。
这个世界的本质,原本就是优胜劣汰!包括运气,也是优胜劣汰中间的一环!
叶铭龙从来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说法。任何东西,只要他想要,就会想方设法的弄来。无论是买也好,是骗也好,退一步说,还能用抢的!过程无所谓,只要最后他能得到这东西,他就是胜者。
这个世界只有胜者才适合生存下去,而且也只有胜者才会永yuǎn 的站于食物链的最顶端,随时可以分食那些庸庸碌碌无为一生的普通人。
叶铭龙一直都不会觉得他是被分食的一方,任何时候都是!即使抱着了黄家的这条粗壮的大腿,于叶铭龙而言,也只是与黄家的一种合作,而绝不是一辈子永yuǎn 的给黄家当狗。
但是英雄总有迟暮日。叶铭龙对迟暮这两个字相当不舒服。所以,他甩开了手里大大小小的诸多要事,亲自到了日升市。
“我的东西,只有我给你,你才能要!不给你,你抢不走!”闭着眼睛坐于后座之上的叶铭龙暗自的想着。
在叶铭龙旁边坐着的那位,正是被叶铭龙指派分管城南分部的负责人,兼天鹰商会社企部的负责人临海潮。
城南分部出了事之后,在叶铭龙没有来之前的这段日子,临海潮天天都如坐针毡。
临海潮是跟了叶铭龙很长时间的老部下,深得叶铭龙的信任。但同时,也只有像临海潮这样的老部下,才会更加深切的知道叶铭龙的恐怖之处。
这是一个实利至上的老头!犯点小错叶铭龙或许不会追究,但像城南分部被人一窝端了这么大的事,任何惩罚都有可能会落下来。
在看到叶铭龙平静的脸之时,临海潮整个人差一点就软了下去,爬不起来。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叶铭龙的身体靠着车后座的椅背上,呼吸均匀,神态沉着,一点火气都看不出来。
临海潮看着这样的叶铭龙,心里却愈加的感觉到恐怖。
“会……会长……”临海潮小心翼翼的低声喊了声。
原本,在叶铭龙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下,临海潮是不敢出声的。可是,临海潮实在扛不住车里的这份沉默。再这么继续下去,他快要崩溃了。
叶铭龙微微的睁开眼睛,只朝临海潮淡淡的看了一眼,临海潮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浑身一紧,心脏猛然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看完临海潮一眼之后,叶铭龙便又将眼睛闭上,靠着椅背假寐。从他的嘴里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字:“开快点。”
说完这三个字之后,叶铭龙仿佛像是真的睡了过去。整个车内寂静的没有丁点声息,除掉几人有节奏的呼吸之声外,落针可闻。
两辆如同幽灵一般的黑色小车速度十分快。
满怀心事的临海潮透过车窗看向外面时,心中的恐慌愈甚。
临海潮已经看出来,车所行的方向是日升市比较贫若和落后一些的城东方向。
城东大部分的区域依旧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低矮建筑,红色的砖块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大片大片的裸露于墙体之外。从街道上急施而过,虽然只是走马观花一般的惊鸿一瞥,但也已经足以感受到城东大片区域的荒凉。
再加上现在又已是凌晨,高高低低的矮旧老式楼房,被昏惨惨的街灯倒映着,更添了一份阴森森的气息。
两辆黑色小车在城东的街道上急驰而地,甩了几道弯之后,一头便扎进了一个巨大的院落之中。
两辆车几乎是以漂移的动作停了下来。叶铭龙在如此剧烈的停车方式之下,依旧端坐如山。
“老板,到了。”前排副驾驶座上的那位精干男人下车将叶铭龙这一侧的后车门拉开,低头小声的说道。
“嗯。”叶铭龙的眼睛睁开,拱身走出了车外。
夜晚的风,总是带有着些许的凉意。被一阵凉风侵袭而过,叶铭龙不由的也缩了缩脖子。
“带上他,走吧。”缩完脖子的叶铭龙,随却大跨步向着伫立于这个院落之中的那几间高大的房子走去。
临海潮从车里出来时,他的脸上几乎写满了绝望。
这间院落他实在太清楚不过是哪儿。
城东非常著名的指定汽车报废工厂。
那些堆积如山般的汽车尸骸,在临海潮的眼里,正是一具具曾经鲜活的生命,而今都成为了一具具尸体。
城东汽车报废工厂,是一个盛产尸体的地方!无论是汽车,还是人!
临海潮是跟随了叶铭龙数十年的旧人,忠心程度勿庸置疑,所以他才能接触到很多别人全然不知道的内情。城东汽车报废工厂盛产尸体,可不是仅仅只是一个听起来很可怕的比喻。
事实有时候比那些比喻更加的让人毛骨悚然。
“会……会长!”临海潮几近崩溃边缘。
叶铭龙趁夜将他带进来城东汽车报废工厂,这可是个颇有象征意味的地方,天鹰商会的起家之地,这儿的每一块地面,都几乎是用血染过的!临海潮焉能不崩?
“哼!”叶铭龙听到了临海潮的喊声,站定,回转身,冷哼了一声,而后朝跟随于他身边的几人道:“架着他进来。”
几人所要去的地方,正是城东汽车报废工厂的巨大的车间。
叶铭龙首先走了进qù ,而后,几名精干汉子架着临海潮,也走进了巨型车间。
车间里,各种各样的车辆被**之后散落的零件随地摆放,到处都是。
直到临海潮被架到了车间的正中间,他才猛然的反应了过来。
在他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临海潮便觉得自己还有机huì !
因为他看到了在车间正中间的两台用以修车的升降机的如大门一般的立柱之上,绑着两个血淋淋的人。
这两个人是谁,现在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但从这两个人的眼神之中,临海潮感觉有些熟悉。
这应该是两个比较熟悉的人在被人折磨之下已经面目全非。
会是谁呢?临海潮思考着这个问题,却不想被几名精干的汉子随手一丢,将他直接丢到了地上,摔的他呲牙咧嘴,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车上那会临海潮几近绝望,便敢于那样的情形之下打扰叶铭龙。可是现在,当他有了一丝希望,所能承shòu的痛苦便成倍成倍的上升。
叶铭龙背着双手,在绑于方柱之前的两个血人面前走来走去。不时阴沉的看二人一眼。
立柱之旁,有一位光着上半身的男人,前胸后背都雕满了纹身,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看上去更像是身上被大片黑乎乎的东西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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