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略显破旧的屋门,被一双白皙的手掌,轻轻的打开。 ..
岁月里的声音,就好比这破门栓所发出的声响一样,生涩,刺耳,有着让人绝望的感觉。
没有想象中的灰尘扑面,院落里整洁的让许麟生出些许的错愕,一如当年他住在这里的一样。
栀子花开,白如冰莲的色泽里,渲染着淡淡的鹅黄暖玉,冷暖两色,却是相称得宜的开了满园。
走在花坛前,鼻息里透着一抹清香的气韵,整个身心的舒爽,让许麟紧绷的心情,有些放松了下来。
缓步迈进木质黑门的屋舍,里面的陈设和早先的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坐在桌前,看向窗外,鸟吟轻鸣,温暖的眼光,片片的洒在窗前,许麟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片栀子花。
初上山门,这里便是自己的第一个住处,那时候还有赵老头儿的身影,这个弯着腰,阴沉的脸色,在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撩起了许麟内心深处的一丝暖意。
一声异样的声音,忽然响动在院落里,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如光一样的窜了进来。
许麟微皱眉头,但在恍然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由得挂起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一张驴脸,畏首畏尾的从木质黑门的门缝中探了进来,怯生生的目光,眨巴着看向屋内,直到见了许麟,偌大的身体,仿佛是充了血一般的扭动起来,挣扎着往屋里钻。
“是你啊!”许麟笑了起来,走近门前,伸手探摸着那张长长的黑驴脸,又是几声难听沙哑的驴叫,却让许麟哈哈的大笑起来。
这个可怜的家伙,当初被许麟从俗世带到了昆仑山,一晃多年过去,许麟却是去了望月峰,这连霞峰的山腰里,只留下了这头黑驴,没曾想,这家伙倒是还不错的活着,膘肥体胖的腰身,快赶上高头大马了,只是那张驴脸,还是和从前一样,洋溢着惹人笑怜的生动神色。
广陵殿中,清宏真人坐在下首第一的位置,这位早已名动天下的第一掌教真人,在眼下的广陵殿中,也只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因为上首的位置,坐的是人族里唯一的化神期修者,玄德老祖。
“昆仑的意思,大家也都明白,但是无数年的根基心血,就这么扔下,一旦魔宗突袭各宗的山门,几代人的心血,不是毁之于一旦?”
话的是龙虎宗新任掌教真人,雷心老道。这位是原掌教,徐广益的师弟,自其毁在仙府之后,龙虎宗为了稳定大局,便将其师弟雷心真人推了出来,其性情虽然暴躁如烈火,却不失刚毅与果断。
而他的话,正是在了众位掌教真人的心头上,昆仑要统合各宗于昆仑山上,虽是凝聚了巨大的力量,但是各宗的基业怎么办?难道真就这么舍弃不顾了?
玄德老祖的目光在雷心真人的身上扫过之后,又看向众人:“魔宗势大,千年前的魔主再生于世,当年犹有洗剑阁为证,尚且不能将其消灭,难道今日之势,你我各自为政,就能压制魔主?”
堂下一片静寂,是惊惧于魔主的名头,何况当年的昆仑之难,犹在眼前,虽也是齐聚了各宗尖高手,魔主来往,却依然如鱼得水般的悠游自在,即使是清宏真人最后调用了整个昆仑之力,也未将其如何,实在是一块让人挥之不去的阴影。
“如今魔主要再次席卷天下,已经不是一门一派可以抵挡,只有整合各宗精锐尚可一战,如还是和以往一样的一盘散沙,天下亡矣!”
安静的广陵殿上针落可闻,没有人再话,却都是在思考着玄德老祖的话,也有暗自盘算得失的,而坐在下首位置的清宏,却是微眯着眼,端坐高堂一般的一声不语。
“当年的魔宗攻昆仑,在下也在,与魔主也是交过手,其势之强,当世仅见,不过据传,魔主当时伤在老祖手下,可是当真?“
话之人,正是号天下第一剑的蜀山掌教,吕振南,其人如剑,声音也是铿锵有力,一派之尊的气势,张合得宜,不由得让玄德老祖在心底安赞了一声。
“此话可当真!”玄德老祖的肯定答复,让堂下一片倒吸了一口冷气,魔主之威,恍若天上昊日,强大的不容侵犯,可如今这消息,无疑让众人在悬崖边上,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看到了希望。
“本座与我宗的一位前辈,在那日的确将其重伤,时至今日,其心依然在我手,这也是魔主到现在为止,迟迟不肯露面的原因。”
玄德老祖再次将这个惊人的消息肯定下来,为的就是安稳人心,其效果的确见效,大殿上本来压抑的气氛,也是稍微的缓解了不少。
可有心人,却听得出来这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难道昆仑还有一位隐藏在暗处的化神期高手?
吕振南聪明的没有再问下去,但是不同于吕振南,这时罗浮的掌教真人罗青则是看向了玄德老祖道:“不知那位前辈高人可还尚在?”
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玄德老祖的目光转向罗浮掌教罗青道:“一战之下,重伤难治!”
这是一件极其消弭士气的话,却也是玄德老祖不得不的真想,但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玄德老祖的目光,突然转向殿外道:“老前辈既然来了,何不露面相见?”
坐在云山雾海之间,看朝霞万丈的起起落落,许麟的手,不自觉的摸到了布满了青苔的青石板上。
那上面有他当年的勾勒图画,画的就是这雾海云山,也是这气纹波荡的护宗大阵,现在看看,竟好似孩儿涂鸦一般的不能入目。
扬起嘴角,许麟笑了一笑,一旁吃草的大黑驴,忽然打了个鼻响的抬起头,一脸鄙夷的看着许麟摸着的青石板,仿佛也在嘲笑当年许麟的不自量力。
可它却是忘了,在许麟离开之后,这厮每日都要跑到此地,将那张长长的驴脸贴在青石半板上的勾勾画画,以寄托无限的思念。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一个道童打扮的厮道人,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坍塌的大鼻子上,有着几滴明显的汗珠,而脸上却有找到宝物后的开心和兴奋。
许麟诧异的看向这突然出现的人,又瞅了瞅身旁的大黑驴,莫名其妙的的指了指一旁直翻白眼的大黑驴道:”你在找它?”
道童未曾想到,在驴身的后面还坐着一个人,“啊?”了一声以后,自知失礼的他,连忙躬身道:“弟子通明见过师兄。”
不由得有些好笑的许麟,目光落到了胖胖的道童身上,自己在昆仑山上可谓是辈分最,没曾想,还能被人喊一声师兄?
“你是哪峰弟子?”许麟下意识的问道。
而在此时,身旁的大黑驴,好似嘲笑一般的怪叫一声,难听至极的声响,犹如雷响,惊起了阵阵落在两旁的鸟群。
“死驴别叫!”胖子道童,脸色通红的狠狠瞪了一眼大黑驴,却是转头向着许麟再施一礼道:“弟子是入在了天幕峰的明礼门下,只不过还未行过拜师礼,所以明礼师傅先让弟子呆在连霞峰上。”
“明礼?”许麟惊奇的看向胖子圆鼓鼓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久,才是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道:“那你该喊我一声师叔了。”
胖子愣了一下,又仔细瞧瞧许麟,这才恍然的跪了下去,有些慌张的喊了声:“弟子莽撞,还望师叔不要见怪。”
真被人喊了一声师叔,许麟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怪异,但随即便掩饰过去:“你在这呆了多久了?”
“两年!”这话的极其委屈,通明的眼圈都有些发红的又是道:“师傅我天生骨骼惊奇,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灵动之气,必是修道奇才,于是就把我收到山门了,可刚入山门,师傅就回天幕峰,要练就一件法宝,所以要弟子在此等候。”
许麟想笑,却忍住没笑的宽解道:“你的眉宇间的确有着一股神秘的灵动,明礼师兄这话的没错,修道本就是一件先要修心的事情,得耐得住寂寞,方能成大器,也许这也是明礼师兄的一种考验。”
通明鼓了鼓腮帮子,睁大双眼,有些兴奋的看向许麟:“师叔此话当真?”
不合时宜的,大黑驴又是接连怪叫,偌大的几颗大门牙,毫不掩饰的露在外面,看的许麟也不由得有些莞尔道:“当年此地,我也待过,和你差不多,时候到了自然有人来接你。”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大黑驴,通明连声傻笑并对着许麟躬身一礼:“多谢师叔教诲。”
白皙的左手,在许麟轻轻的一扬之间,通明的身前,顿时多了几团光芒,然后许麟看向通明道:“这是本门的入门法诀,一为道元根本气法,你要好好研读,对你打牢根基极为有用,另一些则是适合你用的法宝,当是见面之礼。”
将手伸入光芒中,通明的眼睛顿时就红了,看向许麟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有些不一样。
自己的倒霉师傅,就传了一练气法门,别法宝,连个世人道士用的法器都没给,相对比较下,大方的许麟,在此刻的通明眼里,顿时将自己的师傅,比的矮如鼠,而他许麟则是高大光辉般的形象。
这才像修道高人的模样,通明心里嘀咕着,却见许麟已经站起身来:“这几日我都会待在这里,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随时来问我。”
在通明连番的感激下,许麟缓慢的走下台阶,后面跟着趾高气扬的大黑驴,正眼也不瞧通明一眼,那模样可还真是狐假虎威的,狗仗人势的做到了极致。
通明哪有心情跟死黑驴计较这些,手里捧着许麟送的法宝和玉简,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上,被许麟看到,不由得又是一笑,还真是和明礼一个德行,见钱眼开,难怪明礼这傻帽这子有灵性,的确如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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