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应龙虽然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杜奇仍听出他的话语中暗含惊骇之意,底气不足,显然他也并不知道为何会生这样两声巨响。
他们两人刚刚喝干杯中酒,第三声巨响又接踵而至,厅内众人不由更感惊骇,马雨筱忽然道:“外面是什么人要打仗了呢?”
马雨筱的话声虽然轻柔无比,却比那三声巨响更震撼人心。
时权臣当道,北虏南寇肆虐,各方势力纠缠倾轧,而朝庭又对武林人物无休无止地剿杀镇压,弄得民不聊生,一些有志之士便率众揭杆而起以求生存,而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也趁机起哄打家劫舍,闹得江湖上乌烟瘴气,正邪难辩,官兵与官兵、官兵与乱民、官兵与贼寇、义军与贼寇、义军与暴民等势力经常在各处摆开战场厮杀,常常殃及无辜。
在这大江之上,若不幸遇上这样的战争确是令人头痛至极之事,一个不好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遭遇到灭顶之灾,因而,众人心中无不惴惴,特别是东方暖玉等几位女侍,已是花容失色,暗暗祈求神佛保佑,千万保佑自己所坐之船不要受到战争的波及,顺利地到达安全之地。
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人急匆匆地来到厅门外,叫道:“报!”
众人正讶异间,只听向东问道:“什么事?”
门外那人道:“禀各位老大,后面五百步外有一条九江府的战舰向我们追来,连放三炮令我们停船,艄公叫小的前来请示各位老大的意思,我们是走、是停还是战?”
艄公,亦称舵手,是船上掌舵之人。但在此船上掌舵的却另有其人,艄公是船上配备的最高领导人,日常遇事时总是他做决断拿主意,但这次船上一下子就上来九位长老,其中还有一位九蹄长老,遇上这等事,他不敢掉以轻心,急忙差人来向各位长老们请示。
得知刚才那三声炮响竟是战舰向自己的坐船而为,即使来舰是九江府的战舰,杨应龙和东方暖玉等人仍禁不住惊恐万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而鲁妙儿和任冬明、向东等人皆不熟悉情况,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金大钏等几人却望向杜奇,似欲等杜奇拿主意,杜奇见状却不由大呼头痛,怎么无论走到那里都逃不掉指挥别人的命运呢?见无人回复来报信那人的话,只好问道:“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那人道:“无论在什么地方,从来没有官府的船只前来拦截我们的船。”
杜奇道:“与来船保持距离,待弄清情况后再做决断!”
那人应道:“是!”随即转身而去。
听到这番话,杨应龙又不由暗责起来,怎么老是在关键时刻的表现不如杜奇呢?更何况来的还是官府的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思念及此,他不由心神略定,于是道:“陈管家,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打出本公子的旗号,叫他们退去,否则,不管他是谁,本公子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陈管家应声领命而去。
杜奇道:“此事大异常情,我们要做好战斗准备。”
杨应龙却道:“贤弟不用慌张,愚兄这十名手下人人武功高强,久经战阵,等会真有敌人胆敢来犯,就交由他们处理好了。”
杜奇笑道:“有杨公子在,我们还怕什么呢?”
杨应龙接口道:“那是,那是,愚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贤弟若想瞧瞧热闹,等会跟在愚兄身边就是了,愚兄自会维护贤弟周全。”
杜奇笑道:“多谢杨公子厚意,等会我一定会跟在杨公子身边的,至于贵属,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哈哈。”
闻言,杨应龙不由一怔,不解地道:“贤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奇笑道:“现在我们已酒足饭饱,是否该出去透透气呢?”
杨应龙道:“嗯,我们是该出去看看具体情况。”
杜奇忽地长身而起,吩咐道:“任老,请你在此保护马姑娘的安全,不管情况如何也不能离开马姑娘半步,妙儿,我们走!”
杨应龙急忙跟在杜奇身后,来到他们刚才喝茶的露台上坐下,见无人跟来,杨应龙由衷地赞道:“贤弟此举确实高明!”
观察着后方江面上的情形,杜奇漫不经心地道:“杨公子所指何事?”
杨应龙笑道:“贤弟对那位老家人真是爱护有加,明知马姑娘有七八位武功高强的保镖保护不会有任何危险,贤弟却还要叫那位老家人去保护马姑娘,贤弟分明是担心那位老家人的安危,又怕伤害他的自尊才如此说,叫他不得不跟在马姑娘身边以求安全,贤弟此举确实是高!”
闻言,杜奇不由觉得好笑,也许只有象杨应龙这样的人才会这样去猜测这样的事,但他懒得与杨应龙在这件事上纠缠,岔开话题,忽然道:“假如马姑娘的病无法治好,杨公子又当如何区处?”
骤然听到杜奇的话,杨应龙不由一怔,急道:“她的病真的如此严重?”
杜奇肯定地道:“可以说她已病入膏肓!”
杨公子似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高大的身躯晃晃了,竟差点摔倒在地,瞬即脸色白,额际隐现汗粒,良久之后,才似大病初愈般显得有气无力地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费了这么多心血,直到今天才有机会接近他,我不会让她有事的!”说着,杨应龙似再也坐不稳,缓缓地软瘫在椅子上。
忽然,杨应龙猛地弹跳起来,双手分别抓住杜奇的双肩,一边摇晃一边哀求道:“贤弟,你一定要想法治好她的病,就算愚兄求求你好不好?”
杜奇感到杨应龙并未运动内气,所以懒得躲避,任他抓住自己,见他竟低声下气地求自己为马雨筱治病,不由心中一软,忙道:“杨公子,请你放开我再说好吗?”
听到杜奇的话,杨应龙似是一惊,旋即松开抓住杜奇的双手,还顺手理了理杜奇肩上被抓处的衣服,随后退开一步,略有些尴尬地笑道:“真不好意思,愚兄太着急了,贤弟可别怪愚兄失仪,想我们两兄弟认识的时间虽不长,却也算相谈甚欢,愚兄早将贤弟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一般看待,但贤弟却称愚兄为杨公子,贤弟是否是瞧不起愚兄呢?”
杜奇不由暗叹,他最担心杨应龙在称呼上与他计较,此时闻言忙道:“君子之交在乎心,又何必在称呼上斤斤计较呢?”
杨应龙道:“贤弟如此称呼愚兄,使愚兄总有一种生份的感觉,既然贤弟如此说,愚兄也不敢勉强,只要贤弟高兴,怎么称呼都成!贤弟呀,实不相瞒,那美人可是愚兄的命根子,请贤弟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治好她呀,否则,愚兄也无法活下去了啊!”
杜奇笑道:“看不出杨公子乃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刚才只是远远地望了马姑娘一眼,便能用情如此之深!”
杨应龙嘿嘿笑道:“贤弟明白愚兄的心就好,唉,自古至情多烦忧啊!”
杜奇忽然又道:“如果马姑娘并不接受杨公子的请求又当如何?”
杨应龙肯定地道:“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否则,马姑娘就不会收下愚兄刚才所赠的黄金了,既然她收下了愚兄的黄金,就应该明白愚兄的意思,也就表示她接受了愚兄的示爱!”
杜奇道:“杨公子如此说,是否是暗示我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呢?即使我能夺得美人心,也是从杨公子处强抢过来的,但这又是违背我们的协议之事,所以,我只好看着杨公子去追求马姑娘而不能有任何行动?”
杨应龙不虞杜奇会如此直言,此时他真恨不得一拳将杜奇击入江中,但念及也许只有杜奇才能治好马雨筱的病,因而才没有妄动,忙道:“愚兄并没有那种想法,贤弟不要多虑!”
杜奇笑道:“杨公子,我们先要搞清楚的是,刚才那箱黄金并不是定情之物,而是杨公子支助马姑娘用于船上日常开支的费用,这是刚才说得清清楚楚之事,若按杨公子的说法,马姑娘曾先接我二百两银子,是否应该说马姑娘先答应了我的求爱呢?”
听到杜奇这番话,杨应龙更是暗恨在心,早将刚才厅中为马雨筱诊脉时的异象忘记,仍以为杜奇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花公子,也没把鲁妙儿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保镖放在眼中,不由心生杀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除去杜奇,正因如此,他才毫无顾忌地渐渐露出本来面目,说出心中所想,但他又不敢在船上动手,只好先稳住杜奇,等待时机,于是连忙陪笑道:“贤弟之言有理,更何况我们两兄弟早有定议在先,自当奉行不悖。”
感觉到杨应龙心中的杀意,杜奇却并不揭破,依然笑道:“杨公子可知马姑娘的出身来历?”
杨应龙冲口而出道:“当然知道,若连这一点都未弄清楚,我……”
杜奇仍然笑道:“哦?杨公子为何忽然不说了呢?”
有些恼怒地盯着杜奇,杨应龙却陪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愚兄知道得实在不多,才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敢多言,贤弟不必多虑!”
杜奇看着后面越追越近的战船道:“杨公子可知是谁在追我们?”
杨应龙想也不想地道:“既然是九江府战船,挂的又是官兵的旗号,自是官兵无疑,贤弟连这点最基本的常识也不懂?”
杜奇笑道:“假如杨公子为掩藏行踪,夺得那条战船去追赶别人,是否会将船上的旗帜扯下,再换上自己的名号呢?”
闻言,杨应龙怔了一怔,惊疑地道:“贤弟是说来追我们的并非官兵?”
杜奇道:“我们刚从九江出,不管船上有什么状况,皆有东方舵主出面解释调停,何用官兵直接劳师动众地追来?更何况甲板上那些人虽然身着官兵服饰,但一看就知道是别人冒充的,所以,来追我们的并非官兵。”
杨应龙讶道:“贤弟竟能看清楚那船上的情况?”
杜奇并不回答杨应龙的问话,又道:“那条战船的度比我们快,看来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唉!”
听到杜奇的话,杨应龙又看了看那条战船,觉其来势果然迅猛无比,大有一举将他们的坐船撞沉之势。感觉到这股气势,又看到对方甲板上人头涌涌,无数雪亮的兵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光,杨应龙不由从心底生起一股寒意,顿觉心虚气短不敢吱声。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一行二十余人走了过来,向东、王昌梁、刘海亭和吕磊四位长老竟然也在队列之中。众人来到杜奇的杨应龙身侧,其中一位身着骆马帮服、年约四旬、胸前绣有三只金色马蹄、腰佩长剑的粗壮汉子排众而出,向杜奇和杨应龙施礼道:“艄公林木拜见两位公子。”
杜奇道:“林艄公免礼,请林艄公指挥迎敌,我等任凭调遣!”
骆马帮的船,皆由战船改装而成,只要有足够的人手,稍加布置便可参与战斗。鉴于这次任务十分特殊,为防意外,船上安排了足够的人手,足以应付任何变故,所以,看到有船追上来找麻烦,杜奇才如此笃定。
林木最善长的便是水战,指挥迎敌自是当仁不让,听到杜奇的话,不由大喜道:“谢公子!”语毕,忙安排迎敌之事,随他而来之人,包括向东等四人皆纷纷领命而去,只留下两名传令之人侍立在林木身后。
杨应龙见骆马帮的人似乎很买杜奇的账,不由暗感讶异,同时心中也更加愤愤不平,但他对这种两军对垒之事根本不懂,此时又插不上话,只好呆呆地看着林木设置岗哨,令人布置指挥用的旗帜,安排传令人员等事。
此时,那条悬挂九江府水军旗帜的战船已追上来,还隔着老远就听一人叫道:“停船!快快停船接受检查!”
林木一边下令减缓船一边问道:“我们是骆马帮的客船,在下林木,还请各位老总网开一面行个方便,异日大家也好相见!”
来船上一人高叫道:“少废话,赶快靠边停船,让老子们上船检查,否则,可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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