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扬名不由狐疑地看了杜奇一眼,见杜奇等骆马帮人站在原地毫无异动,不由抱拳道:“杜兄盛情,扬名必定牢记在心,但愿后会有期,告辞!”
杜奇还礼道:“扬兄请!”
扬名这才“唿哨”一声,与那五六名少年如左严正等人一般消失在树林中。
见现场只剩下自己人,东方暖玉等人这才如梦初醒般丢下仍昏迷不醒靠坐在一株大树旁的罗小山,神色各异地围向杜奇的身前,王卫成先嚷道:“杜兄真是高人不露相,一下子就把左家父子打得死的死伤的伤,在下佩服佩服!”
彤彤却跑上前来,伸出一对肉乎乎的玉手抓住杜奇的左手掌,接着整个身子贴在杜奇的身上,圆圆的头靠在杜奇的左臂上,将圆圆的眼眯成一条缝,圆圆的脸上满写着崇敬和陶醉的神情,张开圆圆的嘴,用她那让人听起来觉得圆圆的声音道:“哇!杜、兄,你好厉害哦!我好喜欢!”
最早来到杜奇身前,激动得涨红着一张粉嘟嘟的瓜子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的东方暖玉忽地一把将彤彤拉到她身边,笑骂道:“死丫头,你在干什么?”
众人见状不由轰然而笑,气氛顿时更为轻松,众人的神情亦平复不少,彤彤不满地嘀咕道:“就兴你们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就不准别人真情流露啊?”
好在她的话除杜奇外几乎没有其他人听到,否则又将成为一个笑柄。东方暖玉仍然有些激动,羞赧地道:“谢谢你,杜兄!”
杜奇忽地脸色微变,但他却笑道:“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东方姑娘不必客气,我们去看看罗兄如何?”
众人忙自动地为杜奇让开通路,就连一向事事领头的东方暖玉此时也仍然涨红着一张俏脸侧身站往一旁让杜奇先行。杜奇见状并不客气,从众人身旁走过,忽地似一道闪电掠到罗小山身前,右手猛地前探,抓向罗小山的前胸。
众人皆被杜奇的举动所震惊,不明白杜奇好端端地为何突然向昏迷不醒的罗小山出手,正欲惊呼之际,忽见罗小山猛地弹身而起,和身撞向杜奇的怀内。
就在罗小山的身子刚刚弹起的那一瞬间,杜奇忽地飘身而退,似被罗小山撞退,又似他抓着罗小山向后退却一般,使人不明就里。
杜奇只退得两步,便倏地止步旋身,让罗小山的身体与他交错而过,其间,杜奇的右手轻轻地在罗小山的身上一拂,已消去他撞来之势,然后再轻轻一托,将他送往王卫成处,而他却又借力猛地向前扑去,同时叫道:“狗贼拿命来!”
杜奇话未落音,已与紧随在罗小山身后的人拳掌相击,顿时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倏地劲气四溢,杜奇前扑的身形猛地一窒,而那人却不由闷哼了一声,但他并不管自己这全力一击的成效如何,却是一沾即走,借势向后飘飞而去,竟比来势还要快上一倍。
猛然间,杜奇已看清那人是个二十三四岁的瘦长汉子,恍惚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更不知他为何竟然向毫无反抗之力的罗小山下毒手?继而向自己偷袭,却又不正面交战,只是一击之后便立即远扬。
杜奇顾不得马上去追他,却分出一丝精神感知力牢牢地将他锁定,只要他在十里之内,杜奇便有把握找到他。
这几下动作兔起鹘落,快如闪电,等众人反应过来时,罗小山已如飞而至,撞向王卫成。王卫成只好一咬牙,猛地运起全力将仍在空中向后跌落的罗小山接住,随后扶着他坐在地上。余众见偷袭杜奇的人已经逃去,他们欲追无力,只好围向仍然一动不动的罗小山。
众人见罗小山脸若金纸似蕴含着极端的痛苦,气若游丝似随时都会飘散,全身软绵绵地似无骨头一般,皆不由相顾骇然,一脸悲愤。
东方暖玉见杜奇返过身来,忙停止对罗小山的检查,愤然道:“骆子全身经脉寸断,体内骨骼尽碎,天啊!那厮的心真歹毒!”
杜奇闻言亦不由心中一凉,更暗恨那人心狠手辣,忙道:“东方姑娘,现在当务之急是将罗兄送回去找大夫医治,接驳骨骼。”
王卫成道:“玉姐,就由我来背骆子吧!”说着,便欲将罗小山背往背上。
杜奇忙道:“不可!现在罗兄全身骨骼尽碎,经不起折腾,最好是、用树枝扎一个担架抬着,但还必须要轻,不可振动太大!”
王卫成闻言立即止住动作,将罗小山平放在地上,边站起身来边说道:“这事就交给我们了!”
东方暖玉叹道:“没想到此事竟害得骆子这样惨,我心里真过意不去!”
杜奇忽然道:“东方姑娘,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回去之后叫帮内兄弟们出入小心一点,对敢于前来惹事之徒绝不要轻易放过。”
东方暖玉惊怔地望着杜奇道:“杜兄不与我们一道回去吗?”
杜奇道:“我还有事要办,你们先回!”不等语毕,杜奇已身形一闪,撇开东方暖玉等人似闪电般窜进树林,在林木间似一股微风般轻柔地往前飘移,却不曾带起一点声音。
蓦地,一阵衣袂飘荡声传进杜奇的耳鼓,杜奇倏地加,猛地贴在左前侧一株大树杆上,悄然急窜而上,屏气凝神,无声无息地藏入浓密的枝叶间。
杜奇刚刚藏好身形,一个年约三旬的壮汉和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似鬼魅般现身于杜奇藏身的树下。他们两人静立在树干一侧,似已融入这静寂的林中,竟似连一点生气也没有,根本没有一丁点声息出。
杜奇虽明知他们两人就站在自己下方,但却丝毫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不由深为懔然,只得小心翼翼地静伏在树上,改口鼻呼吸为内呼吸,封闭全身毛孔,不让体温体味有丝毫外泄,更不敢稍有异动,似已与这树融为一体。
那两人静默地站在树下,良久之后,其中一人忽地叹了口气道:“看来根本没有人跟来,小毛是不是多疑了?”
另一个人接着道:“小毛的武功虽不高,但感觉向来不错,他说有一种被人跟踪的不舒服的感觉,就必定有人跟踪他,他这种感觉一直没有出过差错。”
先前说话那人道:“祁长老高见!可是我们俩接着就过来了,如果真的有人跟踪他,不可能逃过我们的感知视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闻言,杜奇不由暗感诧异,他几可肯定他们所说的小毛必是刚才与他交手的那个年轻人。杜奇本以为用精神感知锁住那小毛必定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小毛却有异于常人的灵异感觉,竟然感觉到了杜奇的精神力量,并误以为有人在跟踪,因而才有祁长老和另一人返身来查看之举。
杜奇忽地意念一动,缓慢地减弱锁住小毛的精神力量,蓦地,杜奇竟然感觉到小毛忽左忽右地正向这边潜来,不由又将那精神力量减弱了一些。
祁长老听到那人的话,也有点诧异地道:“这事确实有点奇怪!”
那人又道:“难道是小毛在说谎?”
祁长老肯定地道:“不会,小毛绝不会说谎!即或他有一些过敏,在感觉上出现了些许偏差,我们也要小心地对待,千万不可麻痹大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这次我们绝不容有失!”
那人似是有些无奈,又似有些不满地道:“祁长老说的是!是在下多虑了。”
杜奇听出那人虽然显得十分敬重那位祁长老,但他们好似不是同一个组织,故那人在祁长老面前只称在下而不以属下居之。
忽然,杜奇又听到一阵衣袂振荡之声,他知道是小毛到来,不由慢慢地仅用微弱得似欲立即消散的精神力锁住小毛,并随着小毛的到来而不断削弱。
祁长老等小毛来到近前,才低声问道:“小毛,你跟过来干什么?”
小毛应道:“回祁长老的话,属下刚才忽然感到那种感觉越来越弱,便据实禀告卜堂主,卜堂主细思之后才令属下前来请祁长老和方大侠回去。”
祁长老道:“小毛,你现在有何感觉?”
小毛顿了顿才道:“回祁长老的话,属下刚才一路上过来时便觉得那种感觉越来越渺茫,似是若即若离,又象似有似无,现在则已毫无感觉。”
祁长老缓缓道:“看来那小子确实不简单,竟令你有这种感觉,现在想必他们已经走远,所以你才感觉不到了,我们回去吧!”
声落,三人纷纷急掠而去,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见三人离去,杜奇并未有丝毫动作,依然如原状静伏在树上,他不知这祁长老、方大侠和小毛等人是何来路,不明白他们为何不用如祁长老或方大侠般的高手来对付他,而要用小毛来偷袭他?他们这次不容有失的事又是什么呢?
杜奇百思不得其解,正欲起身溜下树来,忽地又听到一阵极轻极细的衣袂飘舞声,当即停止所有的动作,如刚才一般静伏在树上。
几乎是在杜奇听到那声音的同时,祁长老等三人已如闪电一般掠到树下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片刻之后,小毛吁了一口气,放心地道:“果然无人!”
方大侠亦道:“刚才若是有人在附近,怎逃得过我们的感知?祁长老偏是放心不下,是否多虑了呢?”
祁长老冷哼道:“无论如何,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好了,你们也不要有什么怨言了,我们现在就去悦来客栈与大伙会合,然后去天香楼吃顿好的!”
方大侠和小毛虽然没有欢呼出声,但也显得有些欢喜,杜奇从他们的呼吸声中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这一点。小毛兴奋地道:“祁长老,我们现在便去吗?”
祁长老似是对小毛特别喜爱,闻言居然笑道:“就你嘴馋,此间事已了,不去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话落,三人说说笑笑地离去,并不象刚才般匆忙。
杜奇知道他们这次才是真正地离去,却不敢再用精神感知力去追踪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刚才要不是他在无意中思索问题,等他们一走便下树,说不定已成了他们的俘虏,现在想起来仍后怕不已,深感那些人心思慎密,行事严谨,非一般江湖草莽可比。
良久之后,杜奇才轻似猫狸地溜下树来,小心谨慎地循着小毛等三人遁去的方向摸去。
林外是一片乱葬岗,密密麻麻的坟头间满布着残碑断石,稀稀拉拉的树木间飘荡着几株红白纸花树,四周静悄悄地有如鬼蜮,在夕阳的映照下突显一种寒碜荒芜之象,使人无端地觉得阴森可怖。
置身其间,杜奇也不由胆战心惊寒气直冒,远远望见九江府巍峨的城墙就在前方,杜奇猛地展开身形,似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射去。
这片坟场内的坟头横七竖八地毫无章法,其间本无路,偶有羊肠小道也是时隐时现七拐八弯,若在其上行走根本别想赶时间。
杜奇虽不赶时间,但他却想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因而他并未在坟与坟间的羊肠小道上行走,而是笔直地在坟场上飘飞,每一次落脚不是坟头便是较为完好的墓碑。
杜奇感受着体内三道互不相融的真气循环不休地运行,为他急驰的身体源源不断地提供动力,每一次踏地飘飞,杜奇都能感觉到一种新的刺激和快感,因而他奔行的度愈来愈快,也愈觉兴奋。
当他再一次踏在一块石碑上,正欲借点地之力腾身而起之际,忽地觉得似踏在虚空之中,脚下毫无着力之处,他的身体猛地向下降落,紧跟着向前倾跌。
突遇变故,杜奇仍能临危不乱,急运玄功,使自己加向前倾倒,下坠的身形竟然一顿,他顺势一挺腰,临空一个翻身,硬生生地向前挪移数尺,踏在碑后的坟头之上。
谁知看上去完好结实的坟头竟如一片虚空,随着杜奇踏上去的脚猛然向内陷落。杜奇不由一惊,正等应变之际,忽感脚踝一紧,已被人牢牢抓住用劲向下拉扯。
突遇此变,杜奇不由骇然欲绝,此时他哪能相拒那人的拉扯之力,唯有随之坠进坟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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