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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五 识破奸谋

    至于那两位客人是何来历,为何要到武昌等情况,帮规不允许打听,因而张基先并没有讲明,杜奇也没有追问,除非是客人自愿道出。就象他对秦馨一样,相处了两个多月,又曾同患难,共生死,但杜奇对她的情况仍然所知无几。

    杜奇想起他从大冶县至此一路上的经历,不由道:“从这里去武昌,路途遥远,时有河湖相阻,先哥要小心为上多多保重啊!”

    张基先感激地道:“多谢供奉关爱!”

    杜奇诚挚地道:“我们兄弟相称是何等快哉!何必开口闭口地供奉供奉的弄得如此生份?先哥是否瞧不起小弟不愿与小弟结交呢?”

    张基先闻言舒了一口气,似轻松了许多,喜道:“贤弟既如此说,愚兄恭敬不如从命,只好托大了,敢问贤弟将欲何往,是否与我们一道走呢?”

    帮内规定,各分舵均有义务接待过往的本帮人员,尽力帮助他们,为他们更换牲口,维修交通用具,提供食宿之地,这也是骆马帮另一种生财之道,所以杜奇才屡次想找本帮的分舵寻求帮助。而在外行走的本帮人员更有相互扶持的责任和义务,从此处去襄阳走陆路武昌是必经地,故张基先此时抛开上下之别后才有此一问。

    杜奇道:“我们将向东而行,事了之后我在九江府等先哥回来喝酒。”

    张基先道:“既如此,请贤弟务必在九江分舵等愚兄回来好好聚聚!”

    杜奇喜出望外地道:“就此一言为定,我们兄弟不见不散!”

    张基先正欲说话,忽地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骑飞奔而至,其中一人竟是沈洛强,洗净包扎好伤口的杨大有刚回到他们旁边,看见来人略显惊异地道:“是沈洛强和沈洛赋兄弟两人!”

    张基先和杨大有对望一眼,不由面面相觑,杜奇亦弄不懂他们两人返回所为何事。思忖间两骑已来到近前,沈洛强和沈洛赋两人翻身下马,先向杜奇和张基先行礼问好后才向杨大有道:“杨镖头,今日看在杜公子的面上,在下兄弟决不再追究我们之间的事,若你姓杨的要来找茬,我们兄弟必定奉陪。”

    杨大有大喜,急忙还礼道:“在下过去多有得罪,得贤昆仲谅解,在下感激不尽,若蒙不弃,在下定以兄弟待之。”

    沈洛强亦喜道:“难得杨兄高义,他日路过西贡山,请一定要来盘桓些日子,后会有期!”说毕,向杜奇告罪一声,如来时般绝尘而去。

    众人见双方冰释前嫌,皆大喜过望,纷纷向杨大有道贺。一时之间,几人笑语漫天,洋溢着浓烈醇厚的情谊。

    这时,杜奇道:“时候不早了,先哥、杨大哥,我们就此告辞如何?”

    张基先同意道:“时候确实不早了,赶路要紧!”

    杜奇道:“如此,小弟望两位大哥保重,后会有期!”

    张基先道:“贤弟保重,后会有期!”说着,唤那两位客人坐进马车,跨上车辕,再向杜奇招呼一声,扬鞭驾车而去。

    杨大有亦道:“杜公子保重,再会!”语毕,翻身上马,吆喝一声,急急地跟在马车旁边渐渐远去。

    秦馨跟在杜奇身旁继续行程,想起张基先和杨大有分别向杜奇告辞而去的情形,忽然涌起一股离愁,顿感心中空落落地有些难受,不知不觉中放慢了脚步,倏然间现已落后杜奇好几步,而杜奇象根本没有感觉到她并未跟上来仍然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不由更感气苦,顿足叫道:“杜奇!你要死了啦走那么快,刚才狠心地把我打得生疼,害得我走不动路,现在又不要命地只顾自己往前跑,是不是成心想看我的笑话想要我来求你等等我啊?”

    闻言,杜奇愕然止步转过身来,见秦馨一副情绪低迷泫然欲滴的凄楚模样,犹其显得楚楚可怜哀怨动人,他的心毫无来由地一痛,忙随口应道:“哪有的事?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无意中走快了一点而已,快来,我等你!”

    秦馨快步赶上杜奇,同时道:“又在想什么害人的阴谋诡计?”

    杜奇笑道:“我哪有那种心思?只是在想庐山的风光是如何迷人罢了。”

    秦馨展颜一笑,向往地道:“现在想得再美也没有用,等你亲眼见过后才能知晓庐山风光的神奇玄妙,也才知道你现在想的是多么离谱。因为我就深有感触,每次去的感觉都不一样!”

    杜奇似心不在焉地道:“原来是这样啊,倒是我多想了。”

    秦馨道:“看你魂不守舍的模样,还说没想害人的勾当?快点走,天快黑了,早知你这样慢腾腾地,刚才就该在枫林镇住宿得了。”

    此时两人正行至一处半山腰,杜奇指着前面山下远处的一片房舍道:“馨儿快看,前面不是有一个市镇么,我们今晚就在那里去过夜不是很好吗?”

    秦馨见状不由大喜,正欲说话,忽听山上一声炮响,将两人吓了一跳,随即隐隐约约地传来人喊马嘶之声,秦馨笑道:“没想到在这样一座小山头上都能遇到强盗,我们的运气未勉太好了点吧?”

    杜奇笑道:“可能只有你这样的行客遇到强盗才叫运气好,如果是其他普通行人,遇到强盗包管吓得要命连叫倒霉。”

    秦馨笑道:“谁叫我有一个级大保镖呢?”

    说话间,蓦地从山上冲出一彪人马,眨眼间便奔到他们前方,十余骑忽地齐齐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其中一人越众而出,向杜奇和秦馨施礼道:“得闻杜公子和秦小姐从此处经过,在下特来相迎,请杜公子和秦小姐务必赏光到敝山寨一行,使在下略尽地主之谊,以谢今日公子手下留情之德。”

    秦馨见来骑领头两人正是午前才与他们相别的沈洛强和沈洛赋兄弟,不由喜出望外,正是口渴了有人送来茶水,想睡觉时有人拿来枕头,此时听到沈洛强的邀请,当下忙不迭地道:“多谢沈大哥盛情,我们便去你们山寨里玩玩。”

    沈洛强大喜,急忙令人牵来两匹马供杜奇和秦馨乘骑,秦馨欢呼一声,当先飞身上马,顿时惹来一片叫好声。杜奇本欲拒绝,但见秦馨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只好跟着跨上马背,在沈洛强等十余骑的拥护下沿马道向山上驰去。

    一路上秦馨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显得意兴高昂神采飞扬。杜奇看着秦馨欢快的神情,心情也轻松起来,他见脚下马道盘旋而上,时不时地与斜斜而上的人行小道交错而过,不由问道:“沈大哥,这条马道是新开辟的吧?”

    闻言,沈洛强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忙道:“杜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条马道原来只能单骑上下,在下多感不便,于前段时日与弟兄们将它扩宽了一点,现在已能双骑并排而驰,就这一点活,我们都干了将近两个月。”

    杜奇笑道:“修桥铺路本就劳神费力,沈大哥的生意必定十分兴隆吧?”

    沈洛强苦笑道:“不瞒杜公子说,在下与手下一帮弟兄们占据这西贡山虽算是落草为寇,但近三年来却从未强掠过行人客商,与附近乡邻更是相处和睦,所以,我们根本谈不上有什么生意。”

    杜奇道:“哦?沈大哥与一众兄弟们岂不是过得很清苦?”

    沈洛强道:“应该还可以吧,要不众弟兄们早就跑光了。”

    杜奇又道:“沈大哥与一众兄弟们又靠什么生活呢?”

    沈洛强闻言似是一怔,但他马上道:“这西贡山上有许多珍奇野兽和珍贵药材,我们不是打猎便是采挖药草,用换得的银钱向村民们购买一些粮油等日用之物后尚有一些节余,所以弟兄们在此也不觉得苦。”

    杜奇道:“沈大哥手下有不少兄弟吧,是否一人一骑呢?”

    沈洛强颇有些自豪地道:“正如公子所言,寨内一百余兄弟确是每人一骑。杜公子请看,那便是我们西贡山的贡山大寨。”

    此时他们刚爬上一道斜坡,转过一处山角,杜奇和秦馨两人顿感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方山坳里营寨依山势而建,显得整洁利落毫无杂乱之象,四周又以木栅竹篱为墙,将整座山寨护卫其中,无论进出皆必须经过寨门。

    山寨大门墙内两旁各设有一座三十余丈高的箭楼,每座箭楼上皆有两人,人人身背长弓,腰挂大刀,外加一只号角。

    沈洛强接着道:“敝寨地势险要,四周皆是百丈悬崖,木栅竹篱内外数丈更是机关陷阱重重,只有这一条道路可直通山下,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人难开,即便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也不敢说能在敝寨来去自如。”

    听着沈洛强的话,杜奇忽然涌起一股极为不安的感觉,当下不及细想,立即勒马止步,并顺手抓住正欲从身旁经过的秦馨的马缰,让秦馨的坐骑与他紧紧地靠在一块,使得后面的**骑也无法前行。此时他们距寨门尚有三百余步,刚好在箭楼上瞭望放哨的四名壮丁的劲箭射击范围之外。

    骤见杜奇的动作,众人皆感讶异,秦馨叫道:“杜奇,你想找死啊?无缘无故地停止不前做什么?差点把我弄得从马上摔下来!”

    杜奇并不理会秦馨的话,却盯着沈洛强道:“沈大哥,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害我?”

    骤听此言,秦馨先叱道“杜奇,你怎可如此胡说,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呀?”

    其余众人亦是满脸不解之色,沈洛强道:“杜公子此话何意?是否不满我兄弟的作为呢?请杜公子进寨再行指教如何?”

    杜奇冷笑道:“事到如今,沈大哥何必再装模作样呢?如果我真的进了寨门,还有命出来么?”

    沈洛强蓦地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长笑,随即一挺身,坐在马上的身子忽然似一杆标枪一样锋芒毕露,顿时象变了一个人般,散出一股令人莫卸的强大的气势,隐隐罩向杜奇,好整以暇地道:“杜公子果非常人,此计乃我等精心策划而成,没想到仍被杜公子识破,不知杜公子是何时起疑的?”

    杜奇并不为其所动,悠悠道:“午前策骑躲过我攻击的除沈大哥昆仲外,还有哪位高人?”

    杜奇后侧一人笑道:“在下沈洛天,却算不得什么高人!”语毕,他与沈洛赋、沈洛强三人成三角形将杜奇和秦馨围在核心,其余九骑散在外围,人人手握刀柄,居然也散出一股凌厉的杀气,隐隐地将杜、沈五人团团围住。

    秦馨本是聪敏慧黠之人,听到杜奇和沈洛强的对话,再见眼前的情形,哪还有不知事态原委的之理,但她仍然讶道:“是啊杜奇,你是怎么现的呢?”

    杜奇叹道:“沈洛强、沈洛赋、沈洛天,你们兄弟三人是否可称为沈氏三杰呢?其实我初见你们时便心存疑虑,虽然在午前交手时你们隐藏得很好,但我仍觉你们三人并未使出真功夫,当时还以为你们并不想与我骆马帮为敌才故意如此,所以我也才有所保留。尔后将自己说成是一个毫无恶行的强盗,意在使我对你心生好感,随即又找杨大有在我面前演出冰释前嫌的好戏,也是让我觉得你乃心胸开阔的可交之辈,即使如刚才般的巧遇后被你邀请到山寨做客也不会起疑,其主要目的就是使我和秦馨在毫无防范下坠入你们的陷阱。”

    秦馨好奇地问道:“你凭什么一见他们就起疑,我怎么没看出什么来?”

    杜奇笑道:“其实很简单,处于湖广之地的江湖帮派无论大小一般很少有马的,即便是我们在乌凌渡碰上的那些有数千人的大帮派,其领都没有战马代步,而沈氏兄弟一个只有百余人的小山寨当时居然出动了十余骑,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沈氏兄弟并非江湖中人,所以才有如此做作。”

    秦馨恍然道:“怪不得你一路上若有所思的模样,原来是在想这些事啊。”

    沈洛强赞道:“杜公子的推断果然独到,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应我之请上山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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