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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二 激情飞扬

    杜奇想起两次被秦馨撞下山崖历险的情景,本在心中暗暗誓,无论如何也要加强戒备,与秦馨保持距离,想办法尽快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再不与她有任何关联,虽然他很在意秦馨的美丽,但他更在意自己的小命。

    但此刻他看着秦馨那泫然欲滴的模样和歉然自责的神情,心不由一阵绞痛,继而跟着一软,刚刚立下的誓言已被抛在脑后,刚刚筑起的堤防片刻土崩瓦解,刚刚立定的主意瞬间烟消云散,所有的嫌隙疑惑尽皆冰雪消融,所有的怨责忧虑尽皆荡然无存,宽广的胸怀和无尽的情义尽皆回复如初。

    杜奇看着秦馨那动人的双目,再次感受到她的温柔和歉意,不由又是一阵迷惘一阵激荡,上前伸手揽过秦馨的小蛮腰,搂着她继续向前走去,同时深情地说道:“馨儿,都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天快黑了,我们走吧。”

    秦馨温柔地依畏在杜奇的臂弯里,毫不经意地低头在杜奇的衣袖上擦掉孕育了半天却不曾掉下的眼泪,毫不抗拒地依靠着杜奇的肩膀,任由杜奇拥着她向前走去,似毫不在意地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杜奇道:“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最好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见机行事。”

    秦馨四下看了看道:“难道就在此山中?你不怕牵扯上我家的麻烦?”

    杜奇闻言不由心意一动,忽然间显得意气风,豪情满怀道:“我杜奇若怕麻烦,早就与你分道扬镳。今晚我们先找个象样子的地方将就一宿,明日去打探得消息后再做定论,哈,你看!”

    此时天已将黑,所幸两人终于走出这条险峻的山道,秦馨顺着杜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左前方一道小山坡上有一所小茅屋,不由心下大喜,忙与杜奇前追后逐地跑到近前一看,却又不由大失所望。

    原来这间小茅屋可能是山中猎人所搭的临时栖身之所,只有一间,四壁早已透风,杜奇上前略一检视,见屋架尚算坚固,屋顶也还完好,屋内的地铺上铺有一层稻草,此外虽一无所有,但却免强可遮风避雨,比露宿于野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当下大喜,决定在此住宿一晚。

    两人吃过杜奇采来的野果,闲聊了两句,秦馨不用杜奇吩咐,招呼一声毫不犹豫地躺在地铺上的里侧,把另一侧铺位留给杜奇。

    杜奇哪敢再与秦馨躺在一块睡觉,见秦馨睡好后,在屋外找了块突起的石墩,悠然地盘膝端坐其上,望向前方远处的夜空,似是陷入了沉思。

    秦馨躺在地铺上,才觉稻草出的味道令人作呕,还有那蚊虫的侵扰驱之不尽,赶之不绝,更因杜奇不在房内,不知他是否仍在外边,是否会就此扔下她独自而去,一时之间哪里睡得着,只好爬起身来,急忙钻出草屋,远远看见杜奇端坐在一方高石之上,在夜色的掩映下竟有几分飘然的意态,她不由一时看得痴了,站在草屋前久久也未移动分毫。

    杜奇虽背对着茅屋,却似能看见这边的情景一般,忽然暗叹了一声,招呼道:“馨儿睡不着,何不过来坐坐?”

    秦馨闻言猛地惊醒,忽觉脸上一阵烫,迟疑了一下,始走到杜奇旁边,另寻了块稍平的石面,学着杜奇的样子坐了下来。

    他们所处之地虽然仍是荒无人烟,但由于有身后那所破烂的茅屋存在,使秦馨的心神似有所托,不再为身处荒野而惶惑,好似此处乃是她累世久居的家一般倍感熟悉、亲切。

    秦馨坐下后,见杜奇看着前方的天空默然无语,不由顺着杜奇所看的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现,不由转回头盯着杜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杜奇似没有听到秦馨的话,舒了一口气,吟道:“精养灵根神守气,天然子母何曾离,昼夜六时长在意,三田内,温温天地中和水;十二楼前白雪腻,九宫台畔黄芽遂,日月山头朝上帝,神光起,腾身直上九霄外!”

    秦馨只觉言犹在耳,忽见杜奇冲天而起,直达百丈高空,猛然间又似一块陨石般向地上坠落,度越来越快,将近地面时,竟带着一股尖啸,以锐不可挡之势狠狠地砸向地面。若杜奇真的就这样砸在地上,即使摔不死也必定好不了多少。秦馨不由大骇,欲救无力,芳心亦随之急坠,她不明白杜奇所为为何,不由颓废地暗道一声:“完了!”

    正当秦馨暗中悲叹不明所以时,忽见杜奇在刚要沾地的那一刹那猛然一个翻身,强劲的下降之势为之一顿,竟向横里移了开去,然后轻飘飘地落在一方巨石之上,说不尽的淡然,诉不尽的飘逸。

    原来杜奇无意中看见天边的流星,想起刚才掉下山崖时,身在虚空之中因无借力之物竟笔直往下掉落,丝毫不能改变下降的方向,若不是秦馨在重回山道时蹭落的几块石子凑巧掉将下来,他哪还有机会坐在这里?不由自然地想到,若是在笔直下降的时候能改变方向,减缓下降度岂不是永远都不怕摔死?于是他默运玄功,结合所学的轻身提纵术,试着控制真气在经脉内运行的度、路线及量的众寡,居然颇有所得,不由兴意高昂,斗然一试,竟一跃而成,当下更是大喜过望,不由又是**飞扬,似是什么事情他都能办到,再大的困难他都不在乎,复又高声吟道:“此中何必羡青云,玉树云栖不记名;瞬即乘龙游天府,北辰南斗逐君行。”

    秦馨惊魂未定,听得杜奇的吟唱,看着他**飞扬的模样,犹似神仙中人般飘然写意,更不由芳心暗动,深悔因昨晚与杜奇相拥而眠那毫无由来的羞愧之感于今日两次三番地作弄于他,差点累得他性命不保,也害得自己心惶意乱难受极了,此时秦馨暗自思想起来也觉可笑至极。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忽听杜奇道:“如果在屋子里睡不着,就在这外面的石头上睡吧。”

    秦馨听出了杜奇的话中虽有一丝关爱之意,但却显得有些陌生,她深知他们间已有一层隔膜,这是她在前不久亲自种下的,可能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除,心中不由更为懊恼,悔恨的泪水悄悄地滑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有依杜奇之言躺在石上,闭上双目,假作正欲酐睡过去,却不由想起杜奇刚才那可说是惊世骇俗的表现,深感惊异,暗自心折,她不明白杜奇是怎么做到的。

    杜奇依旧**飞扬,并不理会秦馨有何反应,独自沉浸于轻身功法的冥想之中。对于刚才一试的效果,他颇觉满意,更可贵的是取得了宝贵的经验,对于以后提高轻功修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杜奇并不知道他之所以在轻功上有所突破,皆在于他所习内功与众不同,要是换作他人根本想也不敢想。

    杜奇兴之所至,展开身形窜高伏低,势若闪电惊虹,一会儿平掠,一会儿儿斜飞,犹如穿花蝴蝶般令人眼花缭乱,他每次掠出,并不是直上直下,直进直退,而是沿着某种特定规律,又似毫无章法地曲折迂回,每一着皆大违常规,令人臆想不到无可捉摸。

    杜奇尝试着刚悟得的轻身功法,体验着身在空中任意改变前进路线,随时可以先择落脚点的快感,一时不由心花怒放,百感交集,象他这样习得一身上乘轻功,还未来得及用以对敌,却用在了保命之上,并又因这一着在轻身功法上取得长足突破实乃异数。

    虽是一夜未曾合眼,杜奇仍是精神抖擞毫无倦意,此时天已大明,朝阳在东方蔚蓝的天际渐渐露出红彤彤的脸蛋,似正笑意盈盈地遥望着两人。

    杜奇见秦馨睡得正酣,不忍马上叫醒她,一时又觉无事可干,便掏出取自钟大哥怀中的袋子,打开一看,见除有二十余两大大小小的银锭外,尚有三百两银票和一副火石,当下不由喜出望外,心念微动间,忽地拿起一小块碎银放在拇指上,食指运劲一弹,猛地射向右侧的矮树丛中,只听一声悲鸣传自树后,紧接着是动物失去生命后倒地的声音。

    杜奇急忙收起袋子,欢呼一声奔了过去,见射倒的是一只小獾,不由大喜,把它拖出树丛,左手抓住它的双耳往上一提,右手运指如刀,在它的肚皮上一划,气劲所至之处,顿时皮开而肉未绽,紧接着一抖一拉,已剥开獾子颈项以下的皮,杜奇这才把它平放在地上开膛破肚,去掉内脏,斩去头颅,又取来树枝在茅屋前搭起一个简易的支架,就地烤起獾肉来。只片刻工夫,獾肉便渗出油来,滴在火中,更添火势,不知不觉间已是肉香四溢。

    迷迷糊糊间,秦馨忽觉异香扑鼻,仿佛间似是与师父在一起,正在繁花丛中习武练艺,忽然间又似与父亲和四位兄长在一起,正在野外兴高采烈地烧烤全羊,倏地父亲和几位兄长皆变成了正在火焰上被烧烤的羊,大家的身子合在一起组成了羊身,而羊头却变成了父亲的头,羊的四肢却化成了四位兄长的头,皆在那里伸缩摇摆不定,似受不了烘烤齐齐哀号不休,全都在呼叫秦馨,叫她赶快去解救他们。

    秦馨不由大急,本想去解救他们,谁知她无论如何用力也不能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兄受尽煎熬却又无可奈何,那种锥心的感受令她柔肠寸断,痛不欲生,忽地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狂呼道:“爹,不要啊……”

    旋即翻身坐起,却早已汗透重衫,待看清眼前的景况,才恍恍惚惚地忆及目前所处,略为平息了一下情绪,才现杜奇正在火堆旁烤着什么肉,听到她的呼喊正惊异地望过来,才知刚刚深陷恶梦之境。

    杜奇听到秦馨的呼叫,已知就里,不由望着她关心道:“馨儿,你没事吧?”

    秦馨呆怔了好半晌才应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恶梦,怪吓人的!”

    杜奇笑道:“过来清醒清醒,休息会吃点獾肉好上路。”

    秦馨呆坐在石上,看着杜奇面前的整只獾子,倏地想起梦中所见,好似父兄皆被杜奇捏在手中放在火上烘烤,而自己却在此无动于衷,更是无力相助,不由捧着头左右摇晃不休,同时尖叫道:“杜奇,不要啊!”

    杜奇把獾肉放在旁边的石台上,来到秦馨近前问道:“馨儿,你怎么啦?”

    秦馨仍抱着头,惊惧地泣道:“我爹,还有我哥哥,都被绑在火上烤着,烤得血水长流,痛苦极了,直叫我去救他们,可是我根本就动不了,更不知道怎样才能救他们。”

    杜奇闻言不由心中一颤,似初闻真实噩耗一般惊惧,但他却劝道:“馨儿,那只是你在做梦,是你自己的幻想所致,根本不是事实,你不要往心里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馨儿,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秦馨忽地扑在杜奇的怀里,搂着杜奇的腰泣道:“杜奇,我好害怕!”

    杜奇一手抚摸着秦馨的头,一手抚摸着她的肩膀,感受到她因惊惶而起的颤抖,一时不由怜意大生,宽慰道:“馨儿别怕,一切有我呢,不论你遇到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帮助你!”

    秦馨闻言抬起泪眼,娇柔地泣道:“你真好!杜奇,我现在只有靠你了,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杜奇不由暗责自己心太软,无意中又立下一道誓言,象这样下去还不知以后如何收场,但看着秦馨泪眼婆娑的模样和略带惶恐的神情,犹其显得孤立无助楚楚可怜,不由把那刚刚盟生的一丝懊恼抛在脑后,坚定地应道:“我所说皆是肺腑之言,并无虚假,馨儿不要多虑。”

    秦馨止住哭声,却仍抽噎着说道:“我相信你杜奇,以后我都听你的。”

    杜奇不由暗叹一声,撕来一条獾肉递给秦馨。秦馨接过杜奇手中的獾肉,刚吃了两小口,似是又想起了梦中的情景,感觉到似在啃食父兄之肉一般,顿时一阵作呕,颓然地放下手中的肉,道:“我不想吃了。”

    杜奇看着秦馨的神情,不由又是心中一痛,顿觉索然无味食欲大减,也颓丧地放下手中的獾肉,正要说话,忽然面色一变,急急地向秦馨传音道:“不要说话,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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