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女皇的兴致倒是很好,带着几个女儿到碧霄宫闲话家常。
凤后的肚子已经明显能看到凸起,穿着一身宽松的长袍,脸上也多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进门的时候,杨太医正在把脉,一副深思的神色。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女皇忙道。
杨太医一转头,却苦笑不已,女皇,太女,两位亲王,这人来得还真是齐啊。
“目前并无大碍。”杨太医沉思道。
“目前?”女皇闻言,脸色立即一沉,好心情也渐渐淡了。
“启奏陛下。”杨太医斟酌了一番才道,“凤后是习武之人,身体较一般人强健不假,但早年的暗伤淤积体内,再加上年纪已大,胎儿难免有些不稳,不过只要遵照太医院的指示服药、运动,并不会有大问题。”
“从今天开始,太医院每天派一个人守在碧霄宫。”女皇也无法,毕竟杨太医身为太医院医正,已经是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了。
“遵旨。”杨太医点头,带着侍从去煎药。
“好了,太医也不是说,只要好好服药,没有问题吗?”倒是凤后笑了笑,打破了殿中有些沉闷的气氛。
“是啊,母皇别板着脸,小心以后妹妹不喜欢您呢。”苏含笑笑嘻嘻地道。
“就你精灵古怪!”女皇终于笑出来,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
一边的侍从赶紧倒了热水上来。
“太医说喝茶对胎儿不好,所以,麻烦陛下也一起喝水了。”凤后端着杯子,又看看苏含笑,无奈道,“就是委屈了这套进贡的茶具。”
“再好也不过就是杯子,不用来装水还装什么?”苏含笑一耸肩,喝了一口。
说是水,却带着蜂蜜的微甜和梅花的清香,怎米看都比茶更讲究。
“这是母后赐给皇姐的彩釉茶具吧?当初谁要皇姐都不肯给,想不到还是送给了父后。”苏含香笑道。
“小孩子嘛,总是护窝的。”苏含笑摊了摊手,忽的又道,“皇妹若是还喜欢,不如问问父后舍不舍得?”
“当然不舍得!”凤后一脸正色地道。
“呵呵……”众人愣了一下,不禁大笑起来。
“不过就是一说而已。”苏含香摸摸自己的鼻子。
看着夫君女儿和乐融融的情景,女皇也是一脸的欣慰,又道:“含幽怎么不说话?”
“皇妹是马上要大婚了,不好意思了吧。”苏含笑道。
“不好意思这回让妹妹抢了先,不过皇姐不是也快了。”苏含幽抿了一口蜂蜜水,不慌不忙地道。
“今年的大雍可是喜庆连连。”女皇道。
“说起来,大婚之后,两位皇妹就要出京了?”苏含笑忽然道。
“呃……”苏含香的脸色僵了僵,有些不自然地道,“是啊,不知道母皇给我们选了哪里做封地?”
“自然不会亏了你的。”女皇笑笑,叹道,“大婚代表着女儿独立,所以,亲王的封地是一定要有的,朕不会挑太远的地方,你们姐妹之间也能走动,也可以经常回京城的王府住上一阵。”
“还是母皇想得周到。”苏含笑笑吟吟地道。
不过,这个话题一出,殿中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再不复刚才的轻松。
苏含幽只是举杯饮尽了杯中的蜜水,微笑不语。
离京,封地么……虽然是祖制,但也不是绝对的。就像五百年前天凤大帝蛰伏期间,京中女皇病重,一位安王,一位晋王把持朝政,何曾去过自己的封地一天?归根结底,就是看女皇有没有能力将别的王赶出京城罢了。
“若是两位皇妹都不在了,京城可是会很寂寞的。”苏含笑似真似假地道。
听了这话,苏含香的脸色不禁更僵硬,虽然能够理解她话中隐含的意思,可是,什么叫“都不在了”?存心咒她是不是!
“皇姐。”苏含幽放下茶杯,瞟了一眼她的左臂,缓缓地开口道,“今天皇姐似乎一直迁就着自己的左手……是否受伤了?”
“什么?”女皇顿时一惊,急道,“受伤?莫不是……”
“母皇放心,这大雍盛世,哪里来的那么多刺客。”苏含笑面不改色,早就料到了这还算严重的伤势不可能完全骗过有心人的眼睛,所以根本懒得掩饰,反正谅她们也查不出自己受伤的真正原因。
在床上被自己的侍君咬成这等德性,还因为情事太激烈忘记力量止血?开的哪门子玩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
“那是怎么了?有没有传太医?”女皇一连串地问道。
“不就是练功的时候不小心擦伤的嘛,已经敷药包扎过了,几天就好。”苏含笑道,“这点儿小伤哪里用得着惊动太医,东宫有的是人。”
“也别练的太狠了。”女皇不禁想起了因此而逝去的梅贵君,脸色微微黯淡了一下,放缓了口气,“朕要叮嘱一下若水,不要太严厉了,你是太女,武功这东西,练得差不多也就可以了,毕竟……哪里会让太女亲自上阵与人拼斗的。”
“不关若水的事了,是孩儿从明月关战场上回来后才醒悟,武功虽然不是最重要,但很多时候还是很有用的,也就每天练一个时辰,耽误不了什么功夫的。”苏含笑讪笑了两下,虽然那伤痕怎么看都不是擦伤,不过料来也没人会让她拆开检查。只是……若是女皇真的找了梅若水,被她拉了当成挡箭牌的梅若水定然把一肚子无法对女皇发的火气倒在她头上。
“以后小心些就是了。”凤后轻轻一笑道,“难得含笑喜欢练武了,总比从前不务正业好多了。”
“是。”苏含笑抽了抽嘴角,心里暗骂。这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啊。
“罢了,女儿大了,由不得爹娘了。”女皇叹了口气,挥挥手。
“不早了,莫要耽误了处理政务,都去吧。”凤后道。
女皇看到他脸上的一丝倦意,也点点头,打消了留下她们一起用饭的念头。
“儿臣告退。”三人齐声说了一句,慢慢退出殿外。
“皇姐,听说城中年前新开了一家醉仙楼酒菜新奇,日日爆满,这时辰,不如我们姐妹三个一起出去聚聚?”苏含香提议道。
“醉仙楼啊,我也去过几次,不就是菜式特别了点,但手艺可比不得宫里,多吃几次也就没味了。”苏含笑漫不经心地道。
“皇姐该不是又想回去陪宫里的美人儿?”苏含香凑过去道。
“是回去换药。”苏含笑翻了个白眼,指指自己的左臂。
苏含香后面的话顿时被噎了回去,一时间无言了。
“既然如此,就我们两个去吧。”苏含幽打岔道,“正好下午我们都要去吏部一趟,也方便些。”
“啊,走好。”苏含笑用右手挥了挥,不管她们,大步走回了东宫。
送秦月出城的梅若水也已经回来,正在她的寝宫书桌后看着什么。
“有事?”苏含笑愣了愣,梅若水很少会在这里等她回来的。
“嗯。”梅若水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抬头,正要说话,可看到她脱下外衣,卷起左臂衣袖,露出一截绷带时,不由得愣了愣,脱口道,“怎么了?”
“野猫咬的。”苏含笑很没好气地道。
“哪一只?”梅若水叹气。
“最凶的那只。”苏含笑又翻了个白眼。
梅若水只觉得好笑,怪不得今天出城时秦月一直板着个脸,一句话都不说,好像谁都欠了他似的,心情差得只要是个人都感觉到了,掩月山庄看马的小厮几乎吓得腿软。
不过……他不明白,这一次的秦月真的不是在生气,只是歉疚而已……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苏含笑摇摇头,拆下绷带。
梅若水正想说话,一眼看到绷带下的伤口,不禁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道:“怎么这么重?你到底干了什么?”
苏含笑一噎,很有些欲哭无泪。
天地良心,这回她真的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啊……果然是平时作孽太多。
梅若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是上前帮只有一只手可用的女人洗净伤口,重新敷药包扎。
“好了。”苏含笑握了握拳,又松开,满意地点点头。
梅若水用两根手指并拢一划,指风将剩下的绷带裁断。
“对了,找我什么事?”苏含笑回头道。
“今天送走秦月,回城时刚好见到了一个人。”梅若水一边收拾药品,一边道。
“哦?”苏含笑很有兴趣地看着他。
“记得上回强夺荷花灯时,挨了秦月一掌掉进河里的那人么?”梅若水挑了挑眉道,“他果然没死,我跟了他一段路,直到他进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虽然只是家普通的民宅,但里面住的……是百里从前的侍从,枫红呢。”
苏含笑顿时脸色一变,上一回,他们并没有把枫红怎么样,只是打晕后放在了客栈的客房里了而已。既然他还在京城,那说明……
“剑阁的据点。”梅若水说出了她心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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