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一轮明月高照。
冰天雪地,苍茫的白色,更是不见一丝灯火。
粉妆玉琢的少年捧着新得的宝剑,兴冲冲地住自己屋里走。
好不容易才将吵嚷着要玩宝剑的小师弟哄得睡下了,这个时辰,剑阁中早已没有醒着的人了。
少年正加快了脚步,忽然间,不远处的屋脊上人影一闪而过。
“谁!”
随着一声轻喝,屋项上的人似乎一惊,脚下重了重,踩碎了一片瓦片。在寂静的夜空中发出“咋嚓”一声脆响。
“小贼,竟敢到天山剑阁撒野!”少年一扬眉,虽然尚且年幼,但眉宇间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威严和煞气。
听到喝问,那人更忙了,一转身就要逃走。
到剑阁来偷盗武功秘籍的毛贼,一年到头也总能见到几个不知死活的,少年手里就捉过几个,不屑地撇撇嘴就追了上去。
那人也没料到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武功竟然如此高强,措手不及之下被堵了个正着,无奈地只能拉出剑来,只想着迫退了他,赶紧溜走,择日再寻机会。
“下去!”少年一声冷笑,手中的长剑出鞘。
月光下,秋水似的剑身反射出一道冷光,双剑一交,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点,那盗贼的剑就如豆腐一般被削成了两截。
少年也没想到这宝剑如此锋利,全力一挥之下,也收势不住,狠狠地劈在那人胸前。
“嗤——”
鲜红的血液飞溅,洒落在白雪上,红得触目心惊。
“呃……”那盗贼瞪大了双目,怎么也没想到一时大意,竟会如此丢掉了性命,但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人住后一倒,滚下了屋项,只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少年也愣了愣,不过却也没多大侮意。反正这些家伙敢来剑阁偷盗,死了也活该,以前遇到穷凶极恶的,他也不是第一次下手杀人,只是这回实在胜得有点莫名其妙。
伏魔宝剑,真是好剑啊!
“秦……师兄?”就在他跳下地的一瞬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充满了惊吓的声音。
“燕华?”少年一抬头,笑道,“怎么起来了?不是说明天再陪你练剑的吗?”
“血……”五六岁的男孩子缩在角落里,脸声惨白,手指着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只是杀了个毛贼而已,宝剑太利了,没注意流了那么多血。”少年不在意地道。
“啊……”男孩惊恐地大叫一声,扭头就跑,
“燕华?”站在血泊中的少年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看看四周亮起的灯,空气中也听到了被那大叫吵起来的师长们的声音,不由得叹了口气。
拿起宝剑要归入鞘中,猛然间,他的手一抖,宝剑差点落地。
就着明晃晃的剑身,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一双漆黑的阵子竟然是血红的颜色……
“血色妖瞳!”不知是谁喊了起来。
血色……妖瞳?少年身为剑阁弟子,自然是知道这含义的,一抬头,只见不知从何时起,长老、阁主、师兄们……原本或是欣慰赞赏,或是崇拜嫉妒的目光,统统变成了深深地憎恶和恐惧……
不要、不要这样看我,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
秦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锦被滑落,大口地喘着气。
好一会儿,他才偏过头去,只见屋内一片黑沉沉的,因为他的要求,晚上睡觉所有的光源都是熄灭的。
窗外可以听到清晰的风声,似乎风雪越来越大了。
平静下来,他才感觉到背后又湿又冷,竟是出了一声的汗。
多久没有梦见那个晚上的事了呢,怎么就在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却的时候,却又来骚扰他了呢?难道,还是因为今天白天的事么?
“怎么了?”身边忽然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
“吵醒你了?”秦月皱了皱眉,立即压下了心中的烦躁。
苏含笑坐起来,看看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不由得有些心疼:“做噩梦?”
“没有——”秦月一声苦笑,顿了顿,才缓缓地道,“只是不小心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而已。”
苏含笑闻言,立即沉下了脸。
怎么早不想起、晚不想起,偏偏就是在今晚?果然,那个叫什么燕华的,就是一祸害!
“我没事。”秦月低叹道。
苏含笑没有说话,披衣下床,点亮了桌上的蜡烛,到外间喊人——虽然秦月向来不喜欢有人近身,但太女歇在洗竹园的时候,还是要有侍从在外间守夜,随时留意主子的需要的。
秦月看着她的动作,也只是沉默。
不一会儿工夫,阿三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后面的阿四则拿着一叠衣物。
“放下,出去。”苏含笑嫌恶地看看这两个大半夜还打扮得花接招展的男人,冷冷地吩咐了一句。
“是。”两人慢吞吞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苏含笑把丝巾丢进热水里,绞干,又回到床边,细心地替秦月擦去额头的汗水。
温热的丝巾把慰过冰冷的肌肤,让因为噩梦而隐隐作痛的头也舒服起来,不知不觉中,眉宇间就放松了很多。
“衣服都浸透了,这样睡会风寒,脱下来吧。”苏含笑擦到脖子上,停了停才道。
秦月也不娇情,自己动手脱了里衣,反正都做过了,也没什么没看过的。
苏含笑回头重新绞了一次丝巾,也怕他着凉,迅速地替他擦拭了一下,然后重新套上干净的里衣,外面用斗篷裹了。
摸摸被褥,果然还有些潮,因为失去了人体的温度,更透出一股湿冷的阴森来。
转身又叫阿三阿四重新铺了新的被褥,还塞进两个手炉烘暖了才罢。
“我没有那么娇贵。”秦月道。
“我乐意。”苏含笑一挑眉。
“随便你。”秦月白了她一眼,钻回暖暖的被窝里。
见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苏含笑才暗地里松了口气,但心里早已给苏含香和燕华判了十七八次死刑。
敢欺负她在意的人——秦月有能力保护自己是一回事,但她想保护他、替他出气却是另一回事!
“你不想问我什么?”秦有道。
这个女人,自从有了肌肤之亲后,还是第一次留宿洗竹园却没有碰他,真正只是抱着他一起单纯地睡觉,他可不信食肉动物一夕之间就改食草了。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了。”苏含笑笑了笑。
她不要求自己的男人非得巨细无遗地把自己全部告诉她,每个人都会有隐私,何况,秦月的事,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听他说一遍也只不过是确认而已。
“咚咚咚”,随着几声敲门,阿三端着个托盘又走进来,低眉顺目地道,“殿下,奴婢自作主张,吩咐厨下热了些桂圆莲子汤,安神的。”
“你倒是有心,放下吧。”苏含笑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谢殿下。”阿三放下托盘,抬头妩媚地一笑才退下。
苏含笑原本有点儿缓和的脸色顿时又黑透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桂圆莲子汤,她倒是没想到。
端起碗,清澈的汤水浸着洁白的龙眼肉和莲子,上面还点缀着几粒红色的枸杞,又好看,闻起来也清香扑鼻。
“我不饿。”秦月皱眉道。
“这个倒是不错的,喝了安神静心。”苏含笑道。
“切!”秦月一声冷哼,但终还是接过碗,不情不愿地一口口喝下去。
不过大半碗温热的莲子汤下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因素,身上确实舒服了不少。
见他确实喝不下了,苏含笑这才收了碗,钻透被窝,但却没有灭灯。
半夜从恶梦中惊醒,秦月自然是没有了睡意,默默地靠在她肩头,许久才道:“燕华,是我的小师弟,自幼上山,便喜欢粘着我,因为远离父母不喜欢,阁主便让我照看他。”
“你离开剑阁的时候,他应该还是个小孩子吧?”苏含笑有些不解。
白天,秦月那一句斩钉截铁的“他例外”,明显表露了自己深沉的恨意,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相比起追杀他十年的剑阁来,更恨一个小孩子?
“他可从来不是个孩子。”秦月冷冷的笑道,“接近我,不过是因为当时的我,是剑阁内定的下一任阁主,剑阁弟子各有使命,与我交好……是保证这辈子安心如意的捷径。”
“这些,你是后来才知道的吧?”苏含笑道。
以秦月的性子,若是一早知道,恐怕那孩子早就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就在最初,他就解决掉了。
“嗯……还是百里放我下山的时候我亲耳听到的。”秦月淡然道,“六岁的孩子,真是深明大义,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世界和平,所以宁愿大义灭亲,忍痛也要除掉血色妖瞳这个祸患……”
苏含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大义灭亲啊……相信是个好借口!
“当年,因为我的关系,燕华越来越被长老们重视,他的资质也确实是很好的。”秦月又有些讽刺地道,“现在的他,也许是最有希望继承剑阁的人吧。”
苏含笑明白了,秦月恨燕华,并不是因为付出了感情却被背叛这种狗血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他恨自己被人当做了往上爬的垫脚石,如此而已。
感情什么的,秦月还真的没在乎过。
“睡了。”秦月面朝里边一躺,拉高了被子。
苏含笑一挥袖,发出一道劲风打灭了灯火,慢慢地躺下。
黑暗中,她的睡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睁大了眼睛,脑中默默地思考着。
燕华是最有希望继承剑阁的人?那么说来,是剑阁选择了穆王?可是为什么……成年的三个皇女中,无论立嫡、立长还是立贤,都跟穆王沾不上半点儿关系啊。
剑阁的人脑抽了?想到这个可有,苏含笑忍不住想发笑。如果真这么想,自己才真的脑抽了呢。
不管怎么样,剑阁那边,先静观其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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