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汉书一地理志》记载,廉县,卑移山在西北。
这里的卑移山,也就是贺兰山脉。在西汉时,廉县曾经作为北地郡十九县之一。西汉末年,王莽将廉县改名为西河亭,到了东汉时期,又把名字恢复过来,成为北地郡六城之一。同时,也是两汉时期,管理屯田殖谷,移民实边的中心城市。
东汉以来,廉县又是贺兰山东麓的边防要塞,有着极为重要的军事地位。
曾几何时,河西有屯民百万,繁华而兴盛。
然则羌人作1uan,彻底摧毁了河西地区的繁华面貌。接连不停的战事,连续不断的犯境,迫使汉朝廷不得不把包括北地郡在内的沿边郡县内迁,廉县旋即荒废。
早在出使塞北的时候,曹朋曾经过廉县。
当时只看到了残败的城垣,野草茂盛,完全成了一个废墟之地,周边数十里不见人烟。
廉县,早已成为羌秋、匈奴鲜卑人的牧场。
初秋的朝阳升起,气温不高不低,令人感到舒适。
曹朋一行车马,披朝露而来,远远可以看到廉县县城的轮廓。
只是这一看,却让曹朋感到吃惊!
在那片破败的城垣上空,一面大汉赤龙旗迎风飘扬,晨光照耀下,那赤龙旗上的描金走银,闪烁光亮。
一个大约可容纳三千兵马的军营,盘踮在废墟之上。
军营守卫森严,军容整肃,隐隐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韩德是冉们的人?”
“看上去应该是。”,“过去看看。”,曹朋用脚后跟轻轻一磕马腹胯下大黄希聿聿一声暴嘶,如龙yín狮吼,回dang于天地。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狮虎兽似已回复了那神兽的雄风。
一顿饭能吃掉三四匹马的草料,奔驰如风,爆力奇强。如今的大黄,再也没有早先那瘦骨嶙峋的模样,jīng壮的身躯,给人一种强猛的爆炸似地力感。那四肢上隐隐的肌rou,显示出它强大的力量。
用王双的话说:现在的狮虎兽还没有完全恢复。
它的身体还在不断强壮,只有当它完全恢复后,才可以看出宅真正的力量……
也许,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显得有些夸张。
但从廉县到石嘴山山口,往返只需一日时间。
对此,曹朋将信将疑,不过他也知道狮虎兽明珠蒙尘多年,的确是需要一个恢复的过程。试想,它原来的主人不识宝马,把它当成驮马来对待,身体自然受到许多伤害。这想要恢复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到……幸好,曹朋有这个时间。
王双领人前往军营探查,不多时,只听那军营之中,传来一阵嘹亮的号角声。
那是汉军独有的角号,曹朋一下子便能分辨出来。
正在疑惑究竟是谁领兵马,却听从军营方向传来一阵隆隆铁蹄声,好像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令曹朋脸sè微微一变。大地,似乎在轻轻颤抖那些战马,也透出焦躁和不安的模样。坐在马车里的蔡琰,也从车中走出,举目向远处眺望。
一队铁骑,约三四百之多,从远处急行而来。
一员大将,身高八尺三寸左右。一身黑sè铁甲,胯下一匹铁烨骋,冲在最前面。
“阿福,你终于回来了!”,“大熊?”,曹朋看清楚来人,也不禁万分惊奇。
邸范,居然是邓鬼……
自白马之战后,郊范随徐晃征战河北,先后参加了苍亭等战事,立下了不xiao的功勋,官拜参军校尉,配享两千石傣禄,在军中也算是稳住了阵脚。曹朋出使匈奴之前,邸范还在河东征战。所以,当邓范出现的一刹那,曹朋着尖有些懵。
“五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二人马打盘旋,曹朋勒住缰绳,疑惑的问道。
邸范笑道:“我听说主公要重启河西屯防,你为北中郎将,督镇河西。我便向公明将军请求,把我调过来。如今虎头到了陇西,你也要留在河西,我怎能不来?”
曹朋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丝笑容。
关键时候,果然还是自家兄弟给力啊!
“主公这次在河西布防,为了你方便行事,所以chou调过来的大都是老弟兄。
潘文佳拜绥集都尉,负责协助于你。不过由于他在徐州尚需与人jiao接,故而还要过些时日前来;子山也受命前来,如今可能已从许都动身。我是直接从河东过来,故而先行抵达,准备先修缮廉县。年前,主公会迁八千户,前来河西。”
曹netbsp;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便把事情安排妥当。
曹朋忍不住问道:“子山不是刚到许都,怎么会过来这边?”,“我听说,司空本想命子山为司空辞曹,但听说你要督镇河西之后,子山便向司空恳请过来。司空觉得,子山也是你的老部下,既然他请求,也就没有拒绝。”
曹朋,不禁蹙起了眉头。
步莺要过来,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看来,步莺留在司空府,才更有利于他施展才华。
步莺不是统兵之将,而河西苦寒,他来这里岂不是受罪?但是,步莺最终还是来了。
这让曹朋心里,也颇感温暖。
“阿福,我们营中叙话。”,邸范说着,拨马让出道路。
曹朋也不客气,示意车马行进,在三百铁骑的护卫下,缓缓驶进了廉县军营。
先命人把蔡琰母子三人安排妥当,而后曹朋在营中,和郊范正式jiao接虎符接掌兵马。邓范这次带来了约四千人,其中骑军八百,其余则是步车混合。
四千兵马,听上去数量不少。
但对于整个河西而言”这个数量也算不得太多。
东汉以来,河西屯兵数万,乃至十万,才有了陈汤扬威异域,横扫漠北的丰功伟绩。当时的河西,人口众多,远非如今可以比拟。曹朋等人在落座之后”经过短暂寒暄,便引入了正题。
庞统说:“友学yù治廉县?”
曹朋点点头,“廉县,古之河西所治。如今司空yù重振河西,自然当治廉县。”
庞统露出沉yín之sè,半晌后轻轻摇头。
“治所,乃友学你在河西根基”一旦定下,不可轻变。
今时不同于当年,昔日朝廷将河西治所置于廉县,是因为整个河西皆在朝廷治下。北地六城可以相依持,三辅之地随时能够给予支援。加之河西数十万屯民”更有jīng兵悍将,所以治廉县并无问题。而今,河西荒芜,百里不见人烟…,“司空虽决定迁八千户于河西,但于友学你来说,这八千户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一旦”我是说一旦,匈奴或者鲜卑翻过石嘴山,廉县将当其冲”全无半点回旋余地。而且,你把治所放在廉县”也必然会令胡人产生危机,甚至会出兵攻打。所以,我认为廉县固然不可以废,但是却不能把廉县,作为你督镇河西的根基。”
曹朋一怔,旋即陷入沉思。
庞统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廉县这座城池,的确太靠近胡人。
一旦生战事,廉县必然当其冲;而廉县一旦出现危险,则河西必然随之动dang。
他抬头向郊范看去,却见邦范一耸肩膀。
“阿福莫要看我,我也不太清楚这边的状况。”
“你不清楚就跑过来,简直是找死。”
曹朋忍不住笑骂一声,而邦范浑然不在意。
“士元,你接着说。”
庞统想了想,沉声道:“友学督镇河西,不能治于廉县的第二个原因,是这地理位置。
当年朝廷治廉县,是为了出征漠北。
而今,你治廉县,则是要在河西竖起一道屏障。一攻一守,虽则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出征漠北,可以目前而言,廉县并非最佳选择。匈奴人,可以暂不用考虑。檀柘既然愿意出河西,取漠北,大可以让他在漠北和匈奴人僵持,我们只需要给予适当的帮助,令他在短时期内,可以立足漠北就是。檀柘一走,河西尚有两害。其一,羌王唐蹄,以及他手下各部落羌人……,自永平开始,羌人便为祸河西,与朝廷颇有恩怨。友学要督镇河西,这些羌人,是你必须面对的对手。
而这第二害,西凉马腾。
此人虽表面上臣服于司空,但是……,…
我敢说,友学你督镇河西,最不高兴的应该就是马寿成。而且,我也能肯定,马腾一定不会让你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展。他与羌人往来密切,xiao心他暗中使诈。”
曹朋听罢,连连点头。
不得不承认,庞统考虑的远比曹朋周全。
曹朋最多也就是给一个方向,但这下面如何安排,如何筹谋,优劣形式的分析,远非庞统可比。凤雏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他这一番话,让曹朋意识到,在他面前的这条道路,将会是何等艰难。嗯要立足河西?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士元以为,我当治于何处?”
庞统有些赧然的摇头,“友学,你这可真难住我了!说实话,我对河西并没有太多了解,只是见你要治廉县,才有了这想法。从廉县往西千里皆属于河西治下,这么大的地方,一下子也不可能想出合适之地“……这件事,倒也不急于一时。”
“可是,这移民年前就会抵达啊”
“这样吧,我明天带人出去走走,先观察一下,再做决定,如何?”
想了想,似乎也只有如烙事实上不仅是庞统对河西不太了解,包括曹朋自己,对河西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
准确的说,曹朋所要治理的地区,属于河西走廊的东面。
从休屠泽以西”便无法约束”那里是马腾的地盘,也是羌胡最为活跃的地区。后世,这里有腾格里沙漠作为阻隔。而现在”从廉县到武威,是一望无垠的草原。
在经过简单的商议之后,曹朋决意,先把廉县修整一下再说。
庞统第二天一早,将与韩德一同离开,查看地理环境。
而曹朋则在郊范的陪同下,一边巡视军营”一边诉说着离别之情。一晃近四年,两兄弟几乎没有机会见面。
曹真,如今依然留在虎豹骑,地位日益高涨。
典满和许仪,跟随各自的父亲,在军中站稳了脚跟。
“我从河东来的时候,途经长安时”见到了老六。”
“恩?”
“他身子似乎很差,听说不日要去职返回许都养病。卫凯将军对他很看重,颇不舍他离开。不过,我看老六也是强撑着,所以便派人到许都通知了大哥”估计大哥已经派人去长安了。”
曹遵要去职了?
这倒走出乎曹朋的预料之外。
之前他也曾路过长安,但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去拜会曹遵。
其实,曹朋心里一直有些奇怪:曹遵能力不错啊!或许比不得那些大牛人,但丝毫不逊sè于一些xiao牛人。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历史上的曹遵,曹朋一点印象都没有。以曹朋对曹遵的了解,曹遵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当初自己出事,曹遵曾假借司隶校尉钟繇之名”在西京地区搜索伏均的下落。如果卫凯真要留他,那么曹遵说不定会留在长安……如果邦范没有通知曹真,结果还真不好说。
当年xiao八义,如今只余七人。
曹朋实在不希望,曹遵在出什么事情。
于是,在听罢郊范说完后,他轻轻点头道:“大熊,你这件事做得不错。”
当有外人的时候,曹朋称邦范五哥。
不过私下里,特别是只有曹朋邓范王买三人的时候,他们还是更喜欢称呼对方的rǔ名,这样比较亲切。
“这次来河西,恐怕少不得一番龙争虎斗。”
“那正好,咱兄弟在一起,又怕过谁呢?本来,我听说兴霸大哥也想过来,只是主公即将要对河北用兵,兴霸大哥将有重任,所以未能成行。呵呵,如果周大叔和冯他们也能过来,当年咱们在海西的人,可就算是又凑足了……”
“是啊!”
曹朋抬起头,仰望漆黑夜空。
但见,夜幕上繁星闪闪,格外明亮。
这算不算是一个轮回呢?
曹朋不禁胡思1uan想起来“……七年前,他初至许都,随姐夫郊稷,还有邓范王买,一同去了海西,闯出了一片基业;七年后,他已声名鹘起,又要和老兄弟,老朋友一起,在河西重新开创基业!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来:海西,我可以jiao出去,因为那里已经没有太多潜力;如果将来有一天,老曹要我再jiao出河西,我是否还能像jiao出海西一样的淡然呢?
忽然间,曹朋打了一个寒蝉……
若让我jiao出洱西,断无可能!
可我,又该如何做,才能将河西牢牢掌控于我手中?
他停下脚步,站在辕mén前,举目眺望漆黑的原野,初秋的草原,显得格外寂寥!++++++++++++++++++++++++++++++++++++++++++++++++++++++++++++++++++++++++++++++++
“母亲,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宽敝的大帐中,阿眉拐依偎在蔡琰的怀中,轻声问道。
“我们”““回家。”
“母亲,我们的家在哪儿?”
阿眉拐稚嫩的声音,顿时勾起了蔡琰满腹心事。
初闻将要回家的时候,她心里极为振奋,甚至可以用喜极而涕来形容。但是,当蔡琰冷静下来后,却又陷入了彷徨和mí茫之中。是啊,她的家,在哪里?
河东卫家,基本上不需要考虑,蔡琰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早在当年卫仲道病故,她离开河东,她和卫家,就再也没有半点关联……
而那个疼她,爱她,宠她的父亲,也已魂归九泉。只剩下一个妹妹,却已多年未曾联系,甚至没有半点音讯。蔡琰只记得,妹妹嫁给了上党豪族,但彼此间却未通过书信。不是她和妹妹关系不好,而是看到妹妹幸福的生活,她会感到难过。
除此之外,她在中原似乎再也没有亲人。
曹cao,或许会念及当年那一段师生之谊,朋友之情把她安顿下来,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自幼在中原生活的蔡琰,对中原的习气再了解不过。
她倒是无所谓,可是,“……,阿迪拐和阿眉拐有匈奴人的血统,两个孩子在匈奴或许还没什么大碍,可如果回到中原,势必会受到同龄人的歧视。中原人对胡人的敌视,可称得上刻骨铭心。这一点,从曹朋和她几次并不算特别深刻的谈话中,蔡琰就能感觉出端倪。
当然了,曹朋对阿迪拐和阿眉拐倒没有恶意,只是对塞北的匈奴人极为警惕。
若两个孩子到了许都,会不会受委屈呢?
若他们在中原受了委屈,岂不是害了他们……
蔡琰越想,越感觉茫然。
她突然有一个古怪的念头:之前抛弃一切的带着孩子逃离匈奴,也许并不是一个好力法。
军帐外,刁斗声声。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更天。
蔡琰看了看熟睡的两个孩子,为他们也盖好被褥,轻手轻脚走出大帐。
兵营里很安静,但又戒备森严不时可以看到行走于军帐之间,营地当中的巡兵。
“蔡夹家,还未休息?”
蔡琰才走了几步,就听有人问道。
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年从军帐旁边的暗影中走出,毕恭毕敬的向她行礼。
蔡琰认得出,这少年就是追随曹朋的副将,好像是叫王双。
“王将军,还没有休息?”
“哦,蔡大家切莫唤我将军,我那是什么将军,不过是我家公子身边的xiao厮。
公子吩咐,让我好生保护蔡大家母子,所以我就在隔壁xiao帐中值尔”
蔡琰闻听一笑,轻轻领。
“蔡大家,你早点歇息吧。
军营不比其他地方,到处行走,会惹来麻烦。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等过两天使团抵达,到时候蔡大家就可以随使团返回许都了。
“怎么,你们不走吗?”
“我家公子受命督镇河西,恐怕暂时不会返家。”
“王……”
“我叫王双,蔡大家唤我xiao王即可。”
蔡琰笑了,轻轻点头,“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xiao王,你家公子看上去也不大,而且出身甚高,位居北中郎将,何故要留在这河西之地,受朔风之苦呢?
我听说,北中郎将似乎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睡不着,却不知xiao王你能否为我说一说,你家公子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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