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老新现在很严肃的和大家商量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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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
大道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二三十具死尸,在大雨中,显得格外凄然。瓢泼的雨水击打在地上,出噼啪不绝的声响。飞溅的雨星四射,混着地上的血水,使得被鲜血浸透的地面,更加泥泞。
一队骑军顶着大雨,飞驰而来。
当先一匹马上,端坐着一个大汉,身穿斜襟黑襦,外罩红漆札甲。所有人都披着一个雨篷,遮掩了大半张面孔。大汉从马上跳下来,快步走到尸体旁边,掀掉了雨篷,眯着眼睛四处打量。他看到了一颗人头!就在不远处,孤零零的浸泡在雨水中。大汉上前,将那颗人头拎起来,抹去上面的泥水,眼中陡然闪过一抹精芒。紧抿着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笑意。
“阿福,回来了!”
他呢喃着,脸上的笑意更浓。
“渠帅,这是哪路英雄所为?”一个虬髯大汉走上前,低声的询问。他好奇的打量着战场上的尸体,从那几具完整,但七窍流血的尸体上,他看出了一丝端倪,“这伙人可不简单啊!”
“是啊,不简单!”
大汉眼中,也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因为他同样看出,出手劫人的这些人里面,恐怕都不是等闲人。
阿福,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好手呢?
“渠帅,在前方林中还现一具尸体,好像是个官军。”
“带我去看看。”
大汉立刻大步走过去,不多时就看到在路旁,有一匹战马正静静站立。马身后有一具尸体,脖子上套着一根绳索,另一头则系在马脖子上。尸体显然是被勒死的,不过在死之前,被战马拖着狂奔,以至于此刻已面目全非。尸体的许多部位,露出森森白骨,还有明显的骨折迹象。
大汉不认得这个人,但他身边的虬髯大汉,却认出了尸体的来历。
“这家伙好像就是昨天在县城牢房外闹事的那个人……渠帅,你这朋友找来的帮手,可真够狠啊!这家伙虽然是被勒死,却也受了不少苦。若没有深仇大恨,恐怕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做。”
大汉,点了点头。
阿福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当初在中阳镇,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成纪,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如果不是自己抓了一个现形,估计那孩子不会露出半点破绽。
他见过马玉,但只是匆忙一瞥,哪里会看清楚马玉的长相?
且不说马玉被拖得面目全非,估计就算他完好无损的站在大汉面前,大汉也不见得会认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闷雷似的马蹄声。
“渠帅,有官军过来了!”
虬髯大汉跑上前,在大汉耳边低声禀报。
“撤!”
大汉二话不说,立刻跑过去,翻身上马。不过,跨坐马上,他犹豫了一下,扭头对虬髯大汉道:“老周,看着战场的状况,老曹他们应该没走太远。咱们想办法领着官军绕一圈,给他们一些逃命的时间吧。这样,我和左丘带几个人往北,你带几个人往东,咱们把官军分散开来……甩脱了官军之后,咱们就在老君观里集合。如果天黑时我没回来,你就赶回复阳。”
“渠帅……”
“休得赘言,咱们分头行事。”
大汉说完,带着十几个人,朝棘阳方向纵马疾驰。
虬髯大汉犹豫了一下,拨转马头道:“弟兄们,咱们走!”
一伙人在大雨中,兵分两路,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大约一盏茶后,一队骑军出现在战场外。
为之人,赫然正是陈就。
他在九女城大营中得到了消息,便立刻点齐人马,赶奔过来。
从大营里抽调出一曲骑军,足足三百余人。按道理说,一曲当在五百人上下,可骑军的性质,和步军又不相同。且不说荆州治下本就缺少马匹,就算是不缺,九女城大营也不可能承受太多骑军。毕竟,这骑军的花费实在是太过惊人,能凑足三百骑军,对九女城大营而言,已算是极限。
陈就的脸色阴沉,看着战场里的尸体,眼中闪过一抹怒焰。
“绝不能放过这些贼人,忒张狂……如若传扬出去,岂不让他人笑我荆襄无人吗?”
说句心里话,陈就并不想劳神追杀。可他知道,这曹汲一家是黄射势在必得的人。虽然到现在,他也不清楚黄射为什么会对这一家人怀有深仇大恨。可端人家的饭碗,他就必须为人家效力。曹汲一家,似乎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只听说那曹朋得鹿门山庞德公看重,有意收为弟子。但又能怎样?他鹿门山难不成还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曹朋,与江夏黄氏反目?
陈就表示,没有任何压力!
现在的情况是,黄射对曹家和邓稷是必除之而后快。
陈就如果连这个都无法做到,以后别想在江夏立足了……所以,他亲自带队前来,誓要将曹家诛杀。
“给我追,不杀掉这些贼子,难消我心头之恨!”
陈就咬牙切齿,在大雨中,厉声咆哮。天边,传来一阵闷雷声,雨似乎越来越大,厚重的云层中,酝酿着雷电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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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岭下的道观,又名老君观。
它坐落在一处偏僻峪谷边缘,地势相对较高。站在道观中,可以鸟瞰大路,视野非常清晰。
但道观的香火并不好。
特别是在黄巾起义时,由于老君观曾作为黄巾军的一处落脚点,遭受了官军的扫荡。如今,道观早已破败,山墙倒塌,几乎成了一座废墟。不过,虽然破败,遮风避雨还可以堪堪做到。
曹朋一家在老君观里,和邓巨业洪娘子汇合。
洪娘子拉着张氏和曹楠的手,忍不住好一阵子的哭诉。
“他婶子,可苦了你!”
洪娘子和邓巨业,把老君观的大雄宝殿打扫的很干净,还找来了厚厚的枯草,作为床榻。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出戏。
洪娘子、张氏和曹楠坐在一处,这话唠子一打开,可就再也收不住了。特别是张氏和曹楠,这些日子来担惊受怕,精神已处于一个极限。别看她们表面上看去很坚强,可实际上,快承受不住了。特别是亲眼目睹了一场声势虽不算浩大,但却极为惨烈的杀戮之后,两个女人的神经,都快要崩溃了。如今坐在干爽的草垛子上,听到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放声大哭。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算是逐渐稳定下来。
邓稷坐在曹楠身边,紧紧的搂抱着妻子。曹楠哭罢,笑罢,竟倒在邓稷的怀中,睡着了……
另一边,曹朋取出金创药和止血散,为曹汲疗伤。
曹汲身上的伤势,都是些皮外伤,并不是太严重。他自己也不在意,但却不忍拒绝曹朋的这份孝心,老老实实的坐着,任由曹朋为他处置。
“老哥,你可真有福气啊!”
典韦忍不住一声感慨,让曹汲心里,陡然升腾起一股骄傲。
“阿福,这些日子以来,你们怎么过的?叔孙的手臂……”
曹朋压低声音,把夕阳聚之后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曹汲。
他有些羞愧的说:“都是孩儿招惹来的祸事,若非我和黄家小姐走的近,家里也不会遭此劫难。”
曹汲微微一蹙眉,许久后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也怪不得你。只是这么一折腾,咱们现在可说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了。连带着你巨业叔和你洪婶子一家三口,也要随着咱们颠簸流离。朋儿,你可想过,咱以后该怎么办呢?还有你猛伯,到现在也没消息,不知怎生状况。”
典韦旁边听了,大笑一声。
“老哥,你这又有什么好操心呢?你们随我去许都,某家虽算不得什么人物,却也能保你们衣食无忧。再者说了,你一家都是有本事的人……叔孙遇事沉稳,小阿福也非池中之物。我家主公求贤若渴,曾私下里与我说过许多次,只恨身边无人可用。到时候某家愿做那引荐之人,为老哥你一家,谋个前程。大富贵咱说不好,可总比呆在棘阳这小地方,强百倍。”
许都虽说比不得洛阳、长安那种老牌帝都历史悠久,可毕竟是汉帝迁都之地,远非棘阳可以相提并论。而且,黄巾之乱时,南阳郡也算是重灾区,匪祸不绝。而许都所地处的豫州地区,由于当时陈国王刘宠的强力抵抗,使汝南地区的黄巾军最终未能北上与波才等部汇合。
所以,豫州的重灾区,也仅止于汝南和颍川郡南部。
许都相对而言,没有被波及太深,所以还算是保存完好。就这一点而言,许都比之屡遭战乱的洛阳、长安,倒也差不了太多。
曹汲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典韦的真实身份。
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问道:“典兄弟,敢问你在许都,做什么?”
他一个升斗小民,当然不可能知道典韦的名号。
曹朋一旁轻声回答:“典大哥官拜武猛校尉,是曹司空的宿卫,甚得曹公宠信……”
“啊?”
曹汲这一次,被吓了一大跳。
武猛校尉?那又是多大的官职?
“阿福,典兄弟这个什么校尉,比蒯县令如何?”
曹汲这一句话,使得周围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邓范和曹汲的情况差不多,也不知道这武猛校尉究竟是多大的官儿。可看别人笑,他也跟着笑。反正,随大流总归是没坏处。
这时候,邓稷把曹楠放到了张氏的怀里,慢慢走过来。
“爹,武猛校尉和棘阳县令,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差别太大了!”他笑着坐下来,解释道:“典大哥这个武猛校尉,其实算不得实职,而是一个爵位。他是宿卫曹公,负责保护曹公安全。临战时,他凭此爵位,可为将军,能独领一军;棘阳是个下县,蒯县令不过秩比三百石,而典大哥这个爵位,秩真两千石。二者性质不一样,也不好做比较。不过单从俸禄上来说,典大哥这个武猛校尉,比南阳郡太守的俸禄还高一筹。南阳郡太守,秩比两千石。”
秩比和秩真,虽然一字之差,但区别还是不小。
“比太守还大?”
一旁侧耳聆听的张氏和洪娘子,忍不住出一声惊呼。
我的个老天,比太守还大,那又是什么官儿?至于邓稷前面解释的那些,她二人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就说,阿福洪福齐天,你看他这些朋友,都是有本事的人……他婶子,你可真有福气!”
至于张氏,脑瓜子已经空白了!
一个月之前,她还被一个中阳镇的土豪欺辱,最后不得不背井离乡。
可现在,她居然和一个比太守还大的大人物同处一室?这听上去,怎么感觉是在做梦啊……
两个女人有点傻了!
曹汲和邓巨业父子,也有点懵。
好在,他们总算是没有失态,不过很明显,他们看上去有些不太自在了!
“爹,你别紧张,典大哥……”
不等曹朋说完,曹汲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这孩子,怎能如此没有规矩。典兄弟……哦,不对,是典校尉是什么人物,你怎能称呼大哥?”
典韦浑不在意,挠挠头,“老哥,您这又何必呢?阿福怎么说也是我救命恩人……”
“不成的,不成的!”曹汲的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一样,正色道:“这孩子不懂事,不知道轻重。且不说别的,论辈分,他至少也得唤你一声叔父才是,哪能大哥长大哥短的,让人家笑话。”
叔父?
曹朋和邓稷,同时咳嗽起来。
是啊,典韦称呼曹汲老哥,曹汲唤典韦兄弟,而曹朋又叫典韦大哥……听上去,似乎有点乱。
可是,好端端的叫典韦‘叔父’?
曹朋和邓稷,还真就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爹,不用吧。”
曹朋偷眼看了一下典韦,却见典韦在愣了一下之后,咧着嘴嘿嘿直笑,一双环眼,正看着他。
操,不至于吧!
“怎么不用?难道你还要和老子平辈。”
魏延正蹲在旁边,津津有味的喝着杂面饼子汤。听了这话,他忍不住被呛得‘噗’一口饼子汤,喷到了在他旁边夏侯兰的脸上。那一口杂面饼子挂在夏侯兰英俊的脸上,夏侯兰满面通红,一双眼瞪着魏延,心里面嘀咕着:错非老子打不过你,今天定要把你揍成一个猪头!
“老魏,咱平辈论交,以后你也要对你典叔父,多有尊重。”
邓稷和魏延好歹也算是合作了一些日子,对他也有些了解。看魏延放下碗,想要说话,他便立刻开口,坏了魏延的小算盘。这时候,能拉一个垫背的,就拉一个垫背的。典韦这辈分提高,看起来是不可阻挡。邓稷断然不会允许再蹦出来一个‘魏叔父’,否则可真要悲剧了。
典韦,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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