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的舌头探进于路的口腔,追逐着于路的舌头,经验并不丰富的于路无意识地闪躲着,阿海只好舔过他的上颚,引得他一阵战栗,身体发软地往阿海身上靠去,意识也渐渐沦陷。
就在完全沉沦的边沿,于路忽然一个激灵,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他和阿海,两个男人,怎么能这样,这是不对的。他用力推开了阿海,猛地起身,退了一大步,背部撞在了一块岩石上,疼得他牙一呲,但是他没有停留:“对不起,我喝多了,我要回去了。”说完转就跑。
阿海猛地起身去拉他,但是没有拉住:“于路!”脚下响起“叮叮咣咣”的声响,是他将酒瓶子踢倒了,阿海顾不上酒瓶,慌忙拿出手机开了手电模式去追于路,于路说要回去,结果往那头跑了,那不是离家越来越远吗?
于路脑子里一片混沌,脸上也烧得发烫,他肯定是喝多了,不然怎么会和一个男人亲嘴呢,简直是乱了套了,这个男人还是自己家的厨师,他的师父,他最依仗的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这以后还有脸面对吗?
于路跑了一路,结果发现自己跑到海边上了,下面就是飞溅的海水,还落到他的裤子上、鞋子上,他蹲下去,捧起海水扑在自己脸上,大力喘息了几口,冰冷的水让他的情绪平复了一些,然而依旧心乱如麻,酒真不是个好东西,他爸就死于酒醉,现在自己也要被这酒给毁掉了,从今往后,他发誓再也不喝酒了!于路懊恼地拍打着水面。
阿海焦急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于路,于路!你在哪儿?”
于路赶紧把自己缩在一块岩石后面藏起来,他现在哪有脸见阿海。阿海听着呼啸的风声和不绝于耳的海浪声,却看不见于路的人影,心急如焚:“于路,你赶紧回来,别在外面,太黑了,又冷,太危险了。”
于路被寒风一吹,身上那点燥热早就散得一干二净了,此刻寒气沁骨,脑子也清醒起来,这算怎么回事,自己总不能像个女人一样一直躲着,简直是太没有担当了,这只是一时冲动,做错了,就要勇敢认错,不然以后都没法面对阿海了。他深吸了口气,从岩石后出来了,阿海已经走到别处去了,他再次用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努力清醒一点,鼓足勇气:“阿海,我在这。”
阿海打着手电匆匆跑回来,看着湿漉漉的于路,心里一慌:“怎么了,掉水里了?”
于路慌忙看阿海一眼,赶紧垂下眼帘:“没有,洗了个脸。对不起,刚才的事是我喝多了,一时糊涂,你别放在心上,就当没发生过,就这么让它过去吧。”于路一边说一边迅速地摆手,似乎急于将这一页揭过去。
阿海站在那儿,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于路,其实我……”
“阿海!”于路迅速打断了他的话,“让它过去,好不好?以后不要再提了,行吗?”
阿海听着他语气里的恳求和紧张,微叹了口气,本以为至少挑明自己的心意,没想到这也不行,闭了下眼,点头:“好吧。上来,回去了。”说着伸出手给他,想拉他上来。
于路低着头,装作没看见那只手,自己爬了上去,然后匆匆往前走。阿海走在他身后,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看着他走上了回家的路,想起刚才的酒瓶子,倒回去,看见那瓶酒已经倒得差不多了,他将瓶子捡起来,抹了一下瓶口,然后喝了一小口酒,仿佛于路留下的气息、唾液和温度,都还残留在那儿一样。
阿海回到家,于路已经关上灯睡了,阿海站在他的卧室门口,轻敲了一下门:“于路,你洗脸了吗?”
于路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仿佛躲进了最坚实的壁垒里,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头来:“洗了。”
阿海关上堂屋的灯,回自己房间了。于路伸手按压住怦怦狂跳不能平静的心,心里沮丧得要死,本来是想理一理愁绪的,结果怎么反而越理越乱。今晚看样子是别想再睡了,他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将脑袋也埋进去,让自己不去想这个事,千万不能再去纠结这件事了,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他在心里冲着自己大喊。
然而一闭上眼,还是阿海,满脑子都是阿海,自己是喝多了犯糊涂,但是阿海肯定没有,他刚才想说什么,他之前还说什么了?停!不要去想了!于路喝令自己不要再去钻牛角尖,再钻就出不来了。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努力让自己去想别的事情,阿芬的病情怎么样了,探了病,让阿海去做个检查吧,停!又到阿海了,换一个,想别的!明天去耗子家拜年,钟老板接他们过去,耗子和钟老板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该不会,该不会他们俩有什么吧,男人和男人也能那什么吗?那自己和阿海……停!又到阿海了!
于路懊恼地坐了起来,用力揉了一把脸,自己这是魔障了,要出不来了,他深吸了口气,复又躺下,将于冰搂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数着绵羊,让自己放松下来。这一夜,于路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数了几千只绵羊,到底还是睡着了。
早上于冰早就自己起来穿衣下床去玩了,于路裹在被子里睡得人事不省。八点半,于南再次进了他哥的卧室:“哥,起来吃早饭了,今天还要去拜年。”
于路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头发蓬乱,满脸胡子拉碴,黑眼圈赶上熊猫了,他耷拉着脑袋:“去谁家?”
于南意外地看着他哥:“哥你糊涂啦,昨晚没睡好?说好了今天去浩哥家的啊。钟老板已经打电话来催过了,让我们早点过去。”
于路打了个激灵,猛然想起来没睡好的原因,整个人都蔫了,他又倒回床上,蒙上被子:“我还没睡醒。”
于南笑起来:“哥,你现在都快赶上阿冰了。”
于路说:“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就起来。”
于路实在不知道怎么去见阿海,肯定无比尴尬吧。他磨磨蹭蹭着不愿意起来,到底还是爬了起来,因为阿海在门口说:“老板,等你吃饭了。”于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还好还好,他还是管自己叫老板,没有叫名字,说明他已经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了。
于路努力使自己显得正常一点:“好,就来了。”
于路将自己收拾好,洗了头发,刮了胡子,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但是两只大黑眼圈出卖了他,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笑脸,鼓足勇气出来了。大家都在饭桌前吃饭了,阿海煮的三鲜粿条汤,放了瘦肉、猪肝、猪小肠,还有木耳、生菜和枸杞等做点缀,看起来非常鲜美。三鲜的佐料是需要新鲜的,于路看了一眼碗里的粿条:“你早上还去市场买肉了?”这话是问阿海的,并没有看着他说。
阿海抬头看他一眼,于路的两只耳朵还带着红色,在晨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半透明色,心情不由得好了一点:“嗯,很早起来了,去了趟菜市场。”
于路低着头默默地吃着粿条,于南不知道他哥和阿海之间暗潮汹涌,于冰显然已经忘记昨天和人打架的事,一边吃,一边还把玩他的擦炮。于路也没心思去管,于南将他的擦炮拿走了:“赶紧吃早饭,别把鞭炮弄到碗里去了。”
于冰被没收了鞭炮,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来把玩,简直就是个患多动症的小孩,就是没法专心吃饭。于路不敢看阿海,便瞥着于冰,伸手将于冰的红包拿走了:“你昨天的红包呢,都没给我,放哪儿了?”
于南说:“我给他收起来了,放在条桌的抽屉里。”
“哦,一会儿都给我。”于路说。
于冰嚷嚷起来:“那是我的钱!”
于路说:“知道是你的。阿伯给你收着,然后给你去交学费,好不好?”
于冰听说交学费,赶紧点头:“好。”
吃了饭,于路收拾了一些礼品,准备提着到刘浩洋家去拜年。阿海收了一些干货,交给于路:“这个也带去。”
于路看了一下,都是做佛跳墙的原料,昨天晚上钟彦宏提着佛跳墙走的时候,于路念了一句“耗子帮了我们那么多的忙,还没好好请他吃一顿佛跳墙呢”,阿海就说明天过去他家现做。
出门的时候,阿海将所有的东西都提在手里,于路看了一眼,也没跟他争,要换平时,一定要自己拿一些的。
他们这边的习俗,是年初二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于路的两个姑妈都已经是当外婆的人了,初二要接待自己的女儿女婿,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拜年,要等于路先去拜过年了,她们才会过来他家吃一顿饭,因为他是晚辈。所以于路家今天是没有亲戚来的。
钟彦宏倒是异常兴奋,他很自觉地将自己当成女婿,上岳丈家拜年,见到于路几个,还嫌他们太慢了:“你们就不能快点吗,头一次上人家家里拜年,要早一点才显得懂礼节。”
于路说:“我们又不是什么重要客人,晚一点有什么关系。今天耗子家的主要客人是他的姐姐姐夫。”
“谁说我不重要了?”钟彦宏说。
于路斜眼瞅他:“你也是新女婿上门?”说完这话,于路差点想抽自己嘴巴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嘴贱!
钟彦宏嘿嘿笑:“没准啊。”
于南说:“没听说浩哥还有妹妹啊,姐姐都嫁人了吧。钟老板你要娶哪个?”
于路为自己提起这个话题相当懊悔,生怕钟彦宏会继续下去这个话题,这人一向就是个不大靠谱的。但是阿海把话题岔开了:“昨天提回去的佛跳墙怎么样?”
钟彦宏兴奋起来:“简直是太好了,我家老爷子喝了两碗。”其实他昨天提回去,他爸还是没让他进门,不过他提回去的佛跳墙倒是接受了,家里的线报告诉他,老爷子吃了两碗,似乎还意犹未尽,但是没有了,被其他人全都瓜分掉了。钟彦宏心里有了主意,要搞定老爷子,还得从他的胃攻起,以后要多指望阿海了。
于路说:“看来很喜欢吃啊。”
“那还用说,我估计没人不爱吃吧。”
钟彦宏熟门熟路找到了刘浩洋的家,于路提前给刘浩洋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到了,刘浩洋兴冲冲地跑出来迎接,本来一脸喜气,结果看到了钟彦宏,顿时一张脸垮了下去,皱眉瞪了他好几眼。
钟彦宏笑嘻嘻的举着礼物:“小刘警官,新年好啊,我也来给你爸妈拜年,不会不欢迎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又当着于路和阿海的面,刘浩洋当然不会驳他面子:“来的都是客,请进吧。”
于冰扑上来:“耗子叔叔,给你拜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刘浩洋哈哈笑着抱起他:“好,叔叔给你个大红包。”
“谢谢叔叔!”
刘浩洋家里虽然是县城人,兄弟姐妹也不少,他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哥姐都结婚生子了,现在就只剩他一个单身了,难怪家里人都把矛头指向了他,是以压力山大。
这天刘浩洋家里人很多,他哥嫂带孩子拜年去了,两个姐姐都带着丈夫孩子回来了,每家两个孩子,再加上于路家里四个,还有钟彦宏,一共有十六口之多。年纪大的人就喜热闹怕孤独,刘爸刘妈对满屋子的人是欢喜得不得了,一点也不嫌孩子吵闹。
人多,吃饭就是大问题,于路主动提出要给大家做饭,不能让刘爸刘妈累着了,刘浩洋的姐姐们都很贤惠,拦着不让于路做:“你们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我们来,你们出去玩。”
阿海很自觉地说:“我来吧。”
“那怎么好意思,你们天天做饭,今天来我家做客,还得帮我们做饭。”刘浩洋看见阿海大厨主动开口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又舍不得拒绝,便看着于路,于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没关系,我和阿海来做吧,尝尝我们的手艺。我帮阿海打下手,你们都出去吧,厨房窄。”
刘浩洋说:“那我也来帮忙,很多东西你们不知道在哪里。”
钟彦宏也赶紧闪身进来了:“我也来帮忙。”
刘浩洋皱眉:“你进来干什么,赶紧出去,别挡着人不能做事。”
阿海说:“刘警官也出去吧,我和老板两个人就够了。有什么找不到的,再问你。”
刘浩洋看一眼于路,于路虽然不想刘浩洋走,但是厨房确实不宽,三个人就有点转不开身来,是以也就没拒绝,他深吸了口气,静下心来开始洗菜切菜。
一时间屋里子一片静寂,只听见炒菜、切菜和放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于路终于开口了:“辛苦你了。”
“我懂,你想感谢刘警官。”阿海说。
于路说:“下次请他们上我们店里去吃好了。”
“随你。”
过了一会儿,于路说:“明天去医院吧,顺便给你做检查。”
阿海静默了片刻:“你想让我离开吗?”
于路心里一慌,刀一偏,切到了手指头,他将刀子啪地一扔,捏住了手指头。阿海正在炒菜,看见这一幕,扔下锅铲就冲过来,抓起于路的手仔细端详,松了口气:“没有切到肉,切掉了一块指甲。你慢一点。”
于路不敢看他,抽回手,放到水龙头下去冲了一下,又仔细地从砧板上将那块指甲拣了出来。
阿海回头看锅里的菜,这道菜是炒鸡米,将鸡肉切成小丁,拌以蛋清、绍酒、盐、淀米分等腌制,然后与荸荠丁、冬笋丁、菠菜梗等同炒,最适合给老人和孩子吃的,不过此时已经有点焦糊了,这在他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关了火,将菜倒在盘子里。
于路闻到焦糊味,瞥了一眼:“糊了?”
阿海将锅放到水龙头下冲洗:“你不想让我走?”
于路嗫嚅着说:“我还没出师呢。”
阿海愣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心里有点苦涩:“我会教到你出师。”
于路其实想说:“我不想让你走。”但是却说不出口,也许只要他开口,阿海就会留下来,然而从哪个理由来说,他都不能留他,他该有他自己的生活,他们之间,顶多就是一场萍水相逢。
阿海说:“不需要我的时候,说一声。”
于路听着这话,鼻子突然就有些发酸,不过是一碗饭的恩惠,自己何德何能承受他这么重的恩情。
刘浩洋从外面探进头来:“阿路,快好了没有?要不换我来打下手,你去帮我打麻将,我快输得不认识我妈了。”
于路扭头看着刘浩洋,不由得笑了起来:“我不太会打牌。”
“不会打才好啊,手气旺,多赢点我二姐的钱。”刘浩洋嚷嚷。
那头二姐在催了:“小四,你到底还来不来啊?输得底裤了没了吧,还想找帮手?”
“来了,来了。”刘浩洋苦着脸,赶紧回去了。
钟彦宏说:“浩洋,咱们换一桌,你替我打,我替你,换换你的手气。”
刘浩洋说:“行了你,我看你那臭手气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打你自己的吧。”
于路听着外面热闹哄哄的对话,只觉得温馨无比,这才叫家的感觉,有父有母,有兄弟姐妹,有欢声有笑语,真叫人羡慕。
阿海说:“要不你去玩吧,我来就好。”
于路摇头:“不用,快准备好了。”
中午的菜一上桌,自然将大家都惊艳到了,刘父说:“难怪小四经常不想在家吃饭,阿路和阿海这么好的手艺,我都不愿意在家吃了。”
刘母佯装生气:“你们这两父子全都出去吃最好,我也省下买菜的钱,以后天天上阿路家店里吃去,还省得做了。你们的伙食费我可不管,自己想办法解决啊。”
两个姐姐纷纷都说:“妈这主意不错。”
刘浩洋吃了一圈,说:“咦,不是有个炒鸡米的,怎么不见呢?没做吗?”
于路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是被阿海烧糊的那道菜:“哦,那个菜给我不小心烧坏了,没端出来献丑。”
阿海默默地看了于路一眼。
刘浩洋哈哈大笑起来:“阿路你学艺不精,还没出师啊。”
于路嘿嘿笑:“是的,我才学了不到三个月,师父还有很多没教会我。”
“那你可要用心学了,离超越阿海的水平还差得远哪。”刘浩洋不客气地说。
于路偷瞄一眼阿海:“我不求超越师父的水平,只求有他五分水平就好了。”
刘浩洋鄙视他一眼:“你可真是没追求。”
姐姐们全都鄙视他:“小四,你自己连酱油和醋都分不清楚,没有资格说阿路。”
刘浩洋摸摸鼻子:“你们都向着他,真不知道我是你弟,还是他是你弟。”
“因为你是捡来的!”大姐哈哈笑着说。
这顿饭吃得异常热闹开心,于路很久没有体会这种家庭的温馨了,心情非常好。吃完饭,被大家拉了打麻将,于路不太会打,但是手气旺得能烧起来,阿海就坐在一旁给他做参谋,两人所向披靡,无人能敌,气吞山河地一路赢下来,别提多爽气了。
钟彦宏看着他俩,真想说他们两口子夫唱夫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损他们,只好说他俩狼狈为奸。刘浩洋见他们打得那么开心,便想让阿海去替他打,自己陪于路打,但是阿海说什么都不肯,屁股算是长在于路身边的凳子上了。
今年是于路过得最放松的一年,往年过年是他最怕的日子,老话说“小孩盼过年,大人盼种田”,说的就是于路的心声,过年期间不能摆摊,没有进账,还得花不少钱,所以往年过年那段日子,是他最紧巴最愁闷的日子。如今还了高利贷,可以跟所有人一样,轻轻松松地享受一年中最闲适的几天了。
他们是吃了晚饭再回去的,晚上阿海和于路没有下厨,是刘浩洋两个姐姐做的饭,但是有阿海炖的佛跳墙压轴,饭桌上依旧高|潮迭起,热闹非凡。
吃完饭,钟彦宏开车送于路一家子到码头,刘浩洋也跟着去送了,临分别时,约好了过两天去钟彦宏店里唱歌,大家高兴地挥手作别。于路几个上了渡轮之后,钟彦宏说:“上我那坐坐去?”
刘浩洋说:“不了,回家陪我爸妈去。”
钟彦宏就拉着他的胳膊往自己车上拽:“每天都能回家,不用天天都陪的吧,偶尔也陪陪我。”
刘浩洋用力挣出自己的胳膊:“你给我放手,你算老几啊,值得让我陪?”
钟彦宏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神色,随即抱着胸:“刘浩洋,你的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不就是想着那个于老板吗?”
刘浩洋脸上露出狼狈的神色:“你别胡说,人家是个直的。”
钟彦宏点头:“对,他是个直的,就算他不是直的,你也根本没戏!”
刘浩洋死死盯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不出来吗?你们认识多少年了?他要是对你有半点异样的心思,他能这么坦然地面对你?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和他根本没戏!”
刘浩洋说:“我喜欢谁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
“我喜欢你,你喜欢谁就关我的事!”钟彦宏说,“你何必自作多情,把自己装得像个情圣一样,害人害己!”
刘浩洋冲他嚷:“你算哪根葱,我自作多情关你屁事,我害谁了,我害你了吗?是你自己跟个牛皮糖一样贴上来的!犯贱的是你自己!”
钟彦宏猛地抱住刘浩洋,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往后压,狠狠地亲了上去。刘浩洋拼命挣扎,却发现无济于事,自己上警校练的身手,在钟彦宏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他只好拼命地扭着脑袋,钟彦宏不放手不松口,最后刘浩洋只好使出最原始的一招,牙齿用力一合,一切都静止了,一股子铁锈味在两人嘴里蔓延开来。
钟彦宏松开刘浩洋,伸手用指尖点了一下被咬破的唇角,眼底的火花依旧在跳跃:“刘浩洋,你这样钻牛角尖,对谁都没好处。你是个男人就干脆一点,直接跟于路说,看他怎么回答你。别老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装朋友装兄弟,在他身边刷存在感,其实根本没用。有一天他跟别人在一起了,你就一个人躲着哭吧。”
刘浩洋无力地说:“我的事,不要你管!”
“你别跟我说,你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就想看着他好好的,跟别人甜甜蜜蜜快快乐乐的,你就能感到幸福。”钟彦宏毫不客气地说。
刘浩洋扭头不看钟彦宏,谁的爱情不自私。从少年时代起,他就暗恋于路,到现在一直都在帮他,不就奢望着有一天于路能够成为他的男朋友,但是他们认识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害怕去冒险两个人的关系,所以他一直不敢挑明自己的心思。其实有时候他也试过于路,但是于路显然从未往那方面想,对男人之间关系的认知仅限于朋友和兄弟。喜欢上一个直男,注定就是这么苦涩的。
钟彦宏说:“刘浩洋,你能不能别这么吊着,直接跟他说清楚,要么死,要么活!我老实告诉你,你现在说,也许还有一丝机会,你迟点再说,你连开口的机会都没了。”
刘浩洋抬起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不相信你看不到。”钟彦宏脸上带着一丝讥诮。
刘浩洋咬紧了牙关:“不可能!他们才认识多久!”
钟彦宏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可能?你认识他多少年了,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吧?不是我瞧不起你,人家认识七八天都能把人拐走,而你认识七八年都没戏!”
刘浩洋开始揪自己的头发,于路真的会和阿海在一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别跟我胡说八道,阿海根本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没准他早就结婚生子了。”
“那又怎么样?然后阿海想起来过去,甩了于路,你就有机会了?”钟彦宏冷笑着说。
刘浩洋咬着自己的拳头,怎么办,要跟于路明说了吗?说了,也许连朋友都没法做了,不说,可能他就会受阿海的伤害。不行,这个事一定要想清楚才行,他想到这里,掉头就走。
钟彦宏站在车边:“去哪儿?我送你回去。”
刘浩洋头也不回:“我自己会拦车。”
然而大过年的,根本就没几个出车的司机,码头这边尤其寂寥,刚才他俩在路灯下激吻,都没个看热闹的,可见人流量多么稀少。钟彦宏开车追上去:“上来吧,刘警官。”
刘浩洋走出了五百米远,没见着车,最后还是认了输,上了钟彦宏的车。
钟彦宏用手指点着方向盘,他忍受这段乱麻很久了,所以要递一把剪刀给刘浩洋,剪断了,才能重新理得清楚。对于刘浩洋,他可是势在必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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