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泰在六月初八到了塘沽,还没下船就看到了整个码头忙忙碌碌。无数将辫子缠在脖子上或者盘在头上的壮汉,挥汗如雨地将一袋袋粮食卸下来,又将一箱箱自己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装上船。他不知道地是,这些船在天津装了枪械后要到朝鲜去装人,然后再横穿太平洋,到美国的西海岸去。
在塘沽下船后,尚泰就到了新建没有一年的塘沽火车站了,上了火车在一整轰鸣中,就开始西进。坐在火车里的尚泰很是惊奇,在询问了廖师爷后,知道这个东西是火车。不过还是不明所以,看着廖师爷不太愿意解释(其实是不知道咋说。),也就没有细问。
一路上在天津停车加了点煤和水后,就直奔北京而去,这半段路再也没有停歇。尚泰在北京下车后,自己跑到火车前头找东西,廖师爷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笑了,心说,呵呵,和老子一样也去找那个拉火车的东西了!尚泰迷茫的回来后,瞪着迷茫的眼睛,“天使,没有马啊!”
廖师爷连忙解释,最后总算是让尚泰明白了,“这铁牛(廖师爷口中将火车头叫做铁牛)好大的力气啊!一路上不吃不喝的,真是不错,要是我琉球也有着铁牛,就好了!”
“哈哈!”在一片笑声中,廖师爷将尚泰安排在新建好的钓鱼台国宾馆。
第二天,没等尚泰接到消息,燕无良就跑来了。
燕无良到了国宾馆也没有让人传话,就大刺刺的进去了。国宾馆的主管一看大清的第一权臣来了,刚想喊话就被燕无良止住,挥手示意他过来,问明白尚泰的居所,把这些人打发走,就自顾自的去了。
燕无良到了尚泰的居所,尚泰已经起床梳洗完毕,正要出门。燕无良站在门口咳骚一声,尚泰抬头一看,来人是一位升高五尺浓眉大眼的年轻人,正站在那里冲着自己仔细打量;不过来人打扮可是不一般:上面是红宝石顶字的官帽,帽子后边隐隐的透着三眼花翎,身上是九莽的蟒袍,中间一条紫缰的玉带,下边是海蓝藻拓边的裤子,脚上一双挂校顶朝靴——这就是上国现在的亲王打扮啊!
尚泰也不傻,看来人的年纪,立刻就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位,就是现在权鼎大清的首领议政王大臣——爱新觉罗•无良。尚泰连忙大礼参拜,“琉球小绑国主参见上国首领议政王千岁!”没等他跪下,燕无良就给他扶住。
燕无良将尚泰拉到椅子上,把尚泰摁坐下去,自己随随便便地坐在主坐上。看着燕无良做好了,尚泰这才敢向椅子里挪了半个屁股。燕无良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古人诚不欺我啊,这琉球确实是我中华最最忠心的藩属。
待尚泰坐好了,燕无良开始说话了,“琉球王客气了,王爷此来,乃是要参加我大清的藩属大会吧?”这不是废话吗?要不闲着没事大老远跑来,你当人家尚泰有病啊?
尚泰连忙站起来,拱手答话:“贤亲王殿下,小王此来正是为了参加藩属大会,想我琉球为东夷欺压近五十载,若非上国庇佑,早已为萨摩蛮夷灭国……”说话间尚泰眼睛里的泪水就下来了。
燕无良看在眼里,也是感慨啊,要是自己不来,这琉球早晚还是人家鬼子的,不过自己来了,总要做点什么,自己是个懒鬼不错,但是这活总是要干的,要不这跑来白辛苦一趟,还要每天自己骂自己汉奸也太说不过去了,“呵呵,王爷此来也是见了我大清的天威,想那日本现在自身都难保,如何给琉球找麻烦?本王可以告诉王爷,琉球以后再也不用为日本担心了,我大清年底就要发兵灭了日本!”
已经在廖师爷那里得知了****要收拾日本的尚泰,那个时候还不相信,这回可是真信了,对面的是谁?是大清的首领议政王大臣,是两宫太后的亲妹夫,他要是都说年底要开始对日本进行灭国大战,这还能有假?尚泰当时就跪在地上嚎开了,到底是受的委屈大发了,想那琉球近两百年间,由于满清的闭关锁国,没有远洋海军,琉球一点子人口硬是被和他差不多的萨摩藩搞到要两头进贡的地步,50年前更是连自己爷爷也被萨摩藩给抓了去,要不是萨摩藩考虑到要通过琉球和满清进行贸易转口,估计当时就是个灭国的下场,这回可是有个准音了,心里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痛哭流涕!
燕无良倒也不劝,待尚泰哭痛快了,燕无良把自己的帕子给递了过去,尚泰双手接了过去了,没有用,而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眼泪,“王爷,小王失态了,还望赎罪。”
燕无良挫了挫自己的手,笑了,“王爷这是真性情,何必拘礼?咱们两国乃是父子之邦,你我就是兄弟的关系,要是太过矫情,就显得生分了,您说是吧?”
燕无良两句话让尚泰心里暖暖的,早就听说燕无良和僧王抗击英法洋夷事迹的尚泰,更是对燕无良新生好感,“王爷,小王高攀了!”
燕无良佯装生气,又挫了挫了手,“王爷啊,咱们两个里本王20露头,您也不过才30不到,何谈什么高攀的吗?要是非要说个一清二楚的,本王可是要生气了!咱们还是兄弟相称吧!”
这句话就让尚泰彻底放开了,原来在尚泰的眼中,能带领大清战胜洋夷的那都是大英雄、大忠臣,是自己这弹丸小国的国主无法比的,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的王爷,并不是一个“神”,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一个可以让自己放开心,两个人坐下来好好喝几杯的“朋友”。
这样一来,尚泰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要对燕无良说什么了,一张老脸憋的通红,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看出他难受的燕无良笑呵呵的拿他打趣,“王爷,您要是难受还是把尊臀都放到椅子里吧。咱们兄弟间谈话有必要这么拘谨吗?这不是徒惹外人笑吗?”
尚泰这才发现,虽然自己刚才向里面挪动了一下屁股,但是还是没有坐够半个椅子,上半身还是前倾的,倒是有些奇怪的样子了。尚泰冲着燕无良笑了笑,道了声抱歉,就像后挪了挪,不过还是没有靠到椅子背上,燕无良接着沉了下脸,尚泰就靠好了,不过有“啤酒肚”的尚泰的肚子倒是挺了起来。这下尚泰自己不好意思了,“王爷,这也忒难受,小王还是随便吧!”
燕无良一听,不错,放开了,放开了好啊,俺燕无良等的就是你放开了,“王爷,不要小王小王的,您可是有封土的,本王不过是个空桶子王爷,和您比不得,咱们就兄弟相称吧,您就喊我无良就行了,我呢就叫您尚兄,这不是挺好吗?”
尚泰这个时候是真放开了,“呵呵,好!”不过他可是不会真喊燕无良“无良”的,就是再放开,这基本的礼数人家还是一定要守的。
燕无良和尚泰开着玩笑,听尚泰说了琉球的情况,发现这个时期的琉球实际的控制区要远远地比自己那个时代的冲绳大得多,现在的琉球实际上北到鹿儿岛、南达高雄以南、西至与那国岛,要比自己那个时代大多了。其实他不知道,这些地方自古就是琉球的,只不过后来日本鬼子占据琉球后,惧怕琉球的独立势力,就把琉球北方的八重山群岛以北的岛屿全部划到了鹿儿岛县,所以他那个时代的琉球(冲绳)只有冲绳群岛、宫古群岛、八重山群岛等大小四十多个岛屿。
在了解到冲绳南北有2000里海疆,要比日本本州的海疆辐射范围还要大的时候,燕无良心里就抱定了主意,就是你尚泰这次不献国,老子为了后世东海的油田也要把琉球给吞了!嘿嘿,谁叫你现在好欺负,要是英国在我旁边,老子也就只好和俄罗斯人拼命去喽。
然后尚泰又给燕无良讲了一些琉球的风土趣事,算是给燕无良长了点见识,最后燕无良就提出了,现在距离宗藩大会还比较长,尚泰要是觉得在京里呆着无聊,还是到大清各地走走,也算是了解一下现在的大清吧。尚泰当时就答应了,燕无良这就把自己找就准备好的行程表交给了尚泰,尚泰本就想多看看大清的具体情况,燕无良自己找上门来,这正好了随了自己的愿。
后面,两个人又说了一些体己话,燕无良就起身告辞了,尚泰送到了大门口,还要再送,结果被燕无良给赶了回去。
尚泰拿着手里的单子,就派人去找大清的礼部了,很快昨天夜里就接到燕无良命令的礼部大员们,就给尚泰预备好了随员,又过了一天,就出发去怀柔了。
从北京到怀柔现在也有火车了,尚泰不到四个小时就到了怀柔。礼部的人引着尚泰就去了义勇军怀柔军械局,到了这里尚泰看到了黑烟滚滚的烟囱、轰鸣不断的车床、吱呀作响的硬质流水线、忙碌不断的工人。在参观的过程中,尚泰特别留心了转轮机枪的生产以及布枪的生产,看到一些小件事前就被放在工人后面的工作台上,从第一个工位开始到最后一门转轮机枪或者一只步枪就生产出来了,总共用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尚泰惊呆了,琉球也是有火器的,不仅火力、射程落后,就是制造也是麻烦无比,哪里有****这般容易?其实他哪里知道,燕无良现在都是在德国、法国、英国、奥地利订购统一标准的钢管,回来后只要进行统一的冲断就可以直接用了,更本不用进行枪管的加工,省事省大法了!
在参观子弹生产后,尚泰更是惊奇的很,这些个子弹都是一体化的,现在义勇军除了一部分是使用原来的德雷泽步枪进行训练外,基本都开始使用去年怀柔军械军,更具燕无良提供的“老套筒”的简图搞出来的,二年式步枪了。开始的时候有一些问题,步枪的子弹无法解决,但是在燕无良亲自动手,把外国买回来的造币机的模子进行改造后,子弹壳的问题就解决了,结果是现在的大清的陆军步枪活力要比普鲁士还强,而且子弹跟本不用担心受潮,对于相对素质较低的义勇军而言,减少了很多麻烦。但是大量的铜的使用,也让燕无良和户部的倭仁被压得受不了,别看倭仁和燕无良不对付,但是倭仁现在也知道,要是自己不给燕无良的义勇军换装备,将来在有战事,一旦输了赔的银子,绝对比这些铜值钱,所以倭仁是咬着牙给燕无良找铜,甚至一些压在库里的久铜钱都被拿出来熔化后叫给燕无良的怀柔军械局了,不过每次派人送铜锭的时候,都叮嘱自己的部员,要提醒怀柔方面不许偷懒!搞得负责怀柔事宜的张斯桂苦笑不得。
参观到后来的尚泰问了,这一天能生产多少,陪同的张斯桂把周围的人都支开,“王爷,按道理是不能说的,但是我家王爷有令,但凡王爷有惑,必须解答!所以我只好说了,这怀柔一地,若是原料充足,可日产转轮机枪50架,二年式步枪400支,大炮如果材料符合标准,三天就可以造好一门!”
尚泰这就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个月是30天,这就是一千五百架转轮机枪、一万两千支火枪,一年12个月,这就是……算到后来尚泰发现自己算不出来了,不过心里的震撼可是真的达到了顶点。
看着呆若木鸡的尚泰,张斯桂心说,王爷让我照大着说,我就照做,其实哪里有得这么多啊,要是原料真的足够还真就可以达到这个水平,但是这可能么?工人不足,熟练的部件加工工人就更少,王爷搞得流水线只能是在最后组装的时候省力气、省时间,但是部件要是要一个个的搞出来的,也亏的王爷去洋夷哪里订的“水管”,要不一个月能有个50架转轮,一千支步枪我就烧高香了!
尚泰半晌缓过神来,盯着张斯桂,“上国的武备果真强大啊!”
张斯桂差点没有笑出来,“王爷说笑了,咱大清扩充武备也是放着洋夷,毕竟非是我类,其心必异啊。”
尚泰连忙点头,“对对。”
然后尚泰有在张斯桂的陪同下,去看了怀柔钢铁厂,现在由华侨提醒,郭嵩焘私自答应普鲁士人以30万两白银,搞回来的普鲁士矿物研究院连人带设备都在怀柔钢铁厂里,要是没有他们现在已经开始进行后期筹备的鞍山、包头、衡水、攀枝花等几个铁厂别说后期筹备了,就是订购什么样的冶炼炉都定不下来!
尚泰看着放出来的铁水化成铁锭后,再一次的呆住了。张斯桂告诉他一部分铁水直接通过平炉就可以变成钢后,尚泰死活都不相信,张斯桂他们只好陪着尚泰等了半天,待平炉里真的出了钢水,注入模子成了钢胚后,尚泰不说话了。
朦朦胧胧的尚泰自己是怎么走出铁厂的,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当天在怀柔的驿馆里一夜无眠,第二天红着眼睛,就回北京去了,在那里连站台都没有出,就上了刚刚通车不到两个月的去往山西大同的火车。
到了大同,接待他的是石赞清的儿子石明傅(杜撰)。在这里尚泰看到一个小的铁牛直接拉着几节车厢通过小铁道,就进了矿坑。好奇的尚泰说啥也要进去,害怕出危险的石明傅好一顿劝,才给尚泰稳住。
尚泰就呆在矿洞口,一站就是半天,数着进出的铁牛数,到了中午的时候问了石明傅一句,“一箱石炭有多少斤?”
石明傅笑呵呵的说,“王爷,不甚多,不足一千六百斤吧。”
尚泰再次被惊住了,指着一辆正在进洞的小铁牛:“这,这一天不要有,要有个十万斤吗?”
石明傅后面的话让尚泰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了,“王爷,这也不过就是这一个矿坑,我大同矿天实际上可以采煤达70万吨(该数据选用开滦煤矿1877年至1906年间最大开采数字136万吨的一半。),也就是十四万万斤吧。”
尚泰当即就当机了!半天没说话,再次和在怀柔一样,晕晕乎乎的离开了大同,就回到了北京。停留了一天后就坐火车去了塘沽,然后奔着南边的上海而去。到了上海,看到了上海的纺织工业,被轰鸣的纺织机器,不停织出的布匹和成百上万的女工惊呆,问明白这些女工是哪里来的后,尚泰对燕无良又提高了一次认识:为了平复南方的湘军系统对于全国矿业完全被义勇军、八旗、绿营、京内开明派占据的怨气,燕无良在去年一年平定太平军的时候,加紧了上海纺织也的建设,并且在南方大规模兴建火柴、陶瓷等等轻工业项目;在今年总算是有了一点北军南民、北重工南轻工的工业萌芽;燕无良通过这个不仅把湘军的脾气捋顺了,还把呆在宁波的几十万那太平军里的女人都想了个办法,这些女人信奉天主,本就没有什么太多的三从四德,现在有的工作,可以养家糊口,不用顿顿喝稀的,也没啥大不了,再说了还可以论月拿银子,虽然少了点,但是不打仗了,也不用担心自己家男人那天出去就回不来了,所以工作的时候,这些中国近代第一批女工前太平军成员或者家属,工作的倒是很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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