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去机场的路上,池非赶紧给傅倾流恶补了下国内最近两天发生的事,事情在国内闹的那样大,按理说在英国古席勒艺术展才刚刚结束,水清流这个中国画家的作品正是收藏家们的心头**,英国这边不该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可偏偏,就像有人故意不让消息在英国传播开来一样,这抄袭事件在英国这边的媒体竟然没有一丁点儿风声。
傅倾流听完池非的话,知道夏君宁一直在帮她压住国内一些媒体报道,但是成效并不大,因为显然有势力不弱于夏君宁的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想要让水清流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力。
池非很自责,他认为是他收拾那些垃圾的时候没有把画彻底毁掉才让某些人有机可乘。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先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吧,等我回去处理。”傅倾流挂上电话,微微眯眼看着窗外,散漫的神情有些阴郁。
她脑子里在一瞬间想起了两个可疑人物,一个是她砸画当天晚上来过十里画廊并且在时间上十分吻合的廖锦溪,一个是第二天辞职离开的李丽萍。廖锦溪很快就被她排除掉了,因为廖锦溪只是个金玉其外狐假虎威的胆小鬼,根本不敢做出这种事,反而是李丽萍,平日里总说些不加遮掩的让人有些尴尬难堪的话,还说自己是直来直往没有心机不懂遮掩的脾气,让别人没法去责怪她,光从这一点上来看,也知道她是个有心机并且挺冷酷无情的一个人。
12小时的航程结束,傅倾流从会员通道离开,前面等着围堵她采访的记者没有逮到人,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傅倾流已经坐着夏君宁派来的车子回到了公寓。
池非正在夏君宁的公寓里等她。
“幸好你从没有向外界透漏你是水清流这一件事,要不然公寓下面肯定会有不少记者。”池非一见到傅倾流就立刻说道,他总算是明白傅倾流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对外承认和透漏自己是水清流这件事了,现在看来真是有远见,不知道省去了多少麻烦。
“律师信呢?”傅倾流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两样的慢悠悠的问道。
“在这。”池非连忙把这封他觉得十分烫手的律师信递给傅倾流。
傅倾流看着手上的律师信,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样,先吃点东西,吃好睡好了,才有力气跟别人战斗。”夏君宁端着热腾腾的饭菜放到傅倾流面前的桌上,担忧的看她,“吃点吧。”
傅倾流抬头看了眼夏君宁,拿起那碗白米饭,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你们也吃吧。”
池非可没傅倾流这个当事人那么宽的心,他就是那个劳碌命操劳心,哪有什么胃口,就巴巴的看着她吃等着她吃完赶紧说说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好一会儿,见傅倾流吃完了,池非连忙问。
“什么怎么解决?”傅倾流慢悠悠的喝口水,“明天开始,十里画廊正常营业,该干嘛干嘛,留下那三幅我不卖的,剩下的你都给我仔细打包好,过几天送到欧洲去。”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关上门反而显得我们心虚,还有,明天记得在门口立一张牌子,把里面的画按照我现在的身价把价值多少写清楚,要是有人那么有钱敢冒着赔款的风险去画廊里闹事,直接送警察局索赔,一毛都不准少。另外顺便联系下跟我们合作良好在这次事件里没有出现对我们不利的相关报道的报社,说我要代替水清流来进行一次采访。”
虽然夏君宁出了不少力,但是毕竟傅倾流才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是用得上他的,所以池非瞬间有种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觉,连傅倾流那慢条斯理的有时候能急死人的语气都觉得妙不可言。
池非急匆匆的领命干活去了,傅倾流从沙发上起身,对夏君宁道:“我回去了。”
“倾流。”夏君宁拉住她,眼里满是抱歉,“对不起,我……”
傅倾流沉默的看他,她的眼瞳是葡萄一样的黑色,然而里面过于淡漠的情感却让人莫名的觉得有点灰,夏君宁忽然觉得有些心凉的垂下眼皮躲开她的注视的时候,听到傅倾流淡淡的道:“没什么,只是小问题,我自己能处理。”
“小问题?这只是小问题吗?”夏君宁立刻抬眼严肃的看着傅倾流,“我知道你倔强,你以为清者自清,但是现代社会白的被说成黑的的事还少吗?你信不信你接受采访的时候哪怕表现的再问心无愧,甚至是不管有没有反击反驳一下赵敏慧,人们对你的指责只会更加严厉?说你不知悔改,说你有恃无恐,说你……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倾流,而你有任何能够替你证明这画是你自己画的,或者比赵敏慧接受艺术杂志采访前更早时间里画出来的人证物证吗?”
是的,夏君宁说的没错,这确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赵敏慧已经把她告上法庭,她证据充足,她只有池非一个人证,但是池非是十里画廊里的人,信用度将被认为很低,所以她等同于没有证据,更何况赵敏慧背后还有一股不小的势力在控制舆论让事情越闹越大,俨然就是要一棒打死她让她再也起不来的节奏。
“所以呢?要不然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是最好的?”傅倾流忽然问夏君宁。
“去向你父亲求助吧。”夏君宁握了握拳头,说道:“我没办法对抗那股势力,但是傅家可以,你有需要,向自己家里求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以前跟家里吵架跑出来,现在回去跟他们好好道一下歉,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是傅家大小姐,何必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画家或者画廊经理?”
“你真的觉得我去求助就可以得到帮助?”
“当然!我已经跟――”他忽然顿住,在傅倾流黑白分明的眼神下放缓了语气,“我已经跟跟你父亲熟识的朋友打听过了,他还是很在意你这个女儿的,人总是需要家人的,你……”
傅倾流抬手打断他的话,“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倾流,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希望我跟那群人修好关系,我知道。我累了,再见。”
夏君宁看着傅倾流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温润的眸子渐渐黯下。
第二天,十里画廊重新开门营业,也放出了牌子,叫原本年纪轻轻正是冲动容易被煽动年纪的想进去闹事的年轻人顿时吓破了胆,也就敢在门外嚷嚷几句,不敢真进去丢臭鸡蛋,毕竟这么容易受到感染被煽动的人很多都是把自己代入了赵敏慧的普通人,而这些家庭环境普通的年轻人为了一个别人把自己家搞破产,别说他们干不干,他们家里人也不会让他们去干啊。
池非也联系到了一家跟他们有良好合作,信誉不错的报社在十里画廊里进行采访,傅倾流以水清流代理人的身份跟采访记者进行对话,倒是没有人怀疑傅倾流就是水清流,因为傅倾流表现的实在太坦然了,而且在画廊里工作了四年帮水清流卖画这事也有不少人能证明,没有人会认为一个一幅画价值最少几十万一直都以神秘为代名词的画家竟然会这么不矜持的抛头露面为自己卖画。
采访长达一个半小时,记者离开的时候满面红光,似乎已经能想象明天自家的新闻报纸出来后的销量。
第二天那家的新闻报纸一出来,池非就早早的去买了一份,傅倾流的采访占了很大的一块板面,拍了一张傅倾流的一张侧面照,下面的身份介绍写着十里画廊经理、水清流代理发言人。
报纸前面先是排列了从四年前到前段时间的古席勒艺术展上水清流所取得的荣耀和成绩,然后才说关于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抄袭事件,第三人称保持中立没有说谁对谁错,然后就是关于傅倾流的采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傅倾流接受采访时的慢条斯理毫不心虚的语气影响了编辑,从报纸上人们都能看出傅倾流的语气特别的镇定自若,她说话很有技巧,圆滑中透着一种引人深思的尖锐,一整篇采访下来,没有特别尖锐的指责过赵敏慧的污蔑,也没有愤怒的影子,好像在她看来只是丑人在作怪,他们清者自清根本不将赵敏慧看在眼里,叫看到这份报道的一些比较成熟的成年人们不由得冷静了下来,不再跟着人云亦云,只做岸上观,至于网络水军和思想不成熟的年轻人虽然看起来更加愤怒了,但是也让赵敏慧气得够呛。
她曾经是一名底层人员,所以特别理解底层群众的心理,人们总是乐于去反驳和争辩与自己不同意见的人,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他们总是希望自己所认为的一切都是自己认为的那样,所以年轻人们容易恼羞成怒不相信自己所认为的错了,以至于每当出现一点可能跟自己认为的背道而驰的真相的苗头时候,就会更加用力的去反驳去咒骂,好像这样事情真相就会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这一点从很多明星粉丝那里能特别清晰的体现出来,那些人通常被称为脑残粉。
正是因此,当这些人们发现自己被欺骗被当枪使的时候,没法再继续自欺欺人的时候,那种恼羞成怒会让他们怒到极点,朝利用他们的人用力反扑,直到咬死你为止。
所以从她把水清流告上法庭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没有给自己退路,背后那股不知名的势力也没有给她退路,以至于当她看到这份采访出来,就有不少人噤了声在等待结果,她就又气又慌,傅倾流的态度让她有种危机感,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只是雕虫小技,轻而易举就会被他们反制住。所以她立刻也去联系了一家报社,参加了采访,并且当晚就发售了,形成了跟傅倾流隔空打擂台的情形。
傅倾流看着手上的青市晚报,看到赵敏慧那一字一句似乎铿锵有力毫不心虚的话和外表脆弱内心坚强的坐在轮椅上的相片,忍不住感叹,长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真等于具有一把强力的武器,看看再次一面倒的舆论,早上被认为毫不心虚清者自清的她的相片被拿来跟赵敏慧这张相片对比,就成了强权欺负弱者了。
“怎么办?再过几天就是一审了,看情形,我们没有证据是不行的……”池非焦急的道,因为舆论威力让法院不得不尽快立案进行审理,而偏偏该死的那两幅画和傅倾流以前的画风格截然不同,反而跟赵敏慧以前的画的景物相近,这一点也使得傅倾流遭到了很多人怀疑。
傅倾流却还有心情在收拾自己要送去欧洲的画,闻言慢吞吞的道:“池非,你这急躁的性子得改。”
池非扶额,你这慢吞吞急死人的性子才需要改呢!这都什么时候了!
“你没有发现吗?”
“什么?”
“虽然有很多小画家急着借踩我的机会博镜头,但是真正的大佬们都没有说话。”傅倾流拿起自己的一幅画在阳光下看着,“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看画不是看那画画得像不像真物,和你以前画的类不类似的,画不是那么看的。”
池非皇帝身边的太监似的低着头期待又小心的凑过去,“这么说那些大师们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怎么可能?我跟他们一个都不熟,人家不会平白无故帮我,而且他们大概也看出了点东西,这时候聪明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站岸边看戏,那些走不了多远的小人物才会急着跳出来。”
“啊?!”
“我已经让人去请鉴定专家了。谁真谁假,到时候一纸鉴定报告就足够了。”画面可以模拟复制,但是笔锋可不行,要说唯一让傅倾流有点担心的问题是,她想请的鉴定专家不接这一笔生意,毕竟她不确定那股势力会不会想到她请鉴定专家这件事,如果想到了,那么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阻止,说起来,为什么在英国关于这件事的新闻被压下来了?能把整个英国媒体都压下来,可见那股势力到底有多庞大,她什么时候得罪了那么厉害的人?这么多年她一个朋友都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谓是低调到不能再低调了,怎么就得罪了那样的人物?
很快,傅倾流的担心成真了。
她知道的那位可能是国内唯一一个能鉴定出来的鉴定专家拒绝了傅倾流这一单生意,实际上法院审理这种案件的时候由于上诉人或者被诉人的要求也会请第三方鉴定机构来进行相关鉴定的,但是要知道各行各业都有能力强弱等,画家作画的笔锋是很难鉴定的东西,要不然市场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以假乱真却没有多少人能看出真假的画作赝品,这两幅画跟她以往的那些看上去又有很大的差异,在这上面一不小心,鉴定机构那边的功力不够,最后得出来的结果说不定真的就是傅倾流抄袭赵敏慧了。
傅倾流不得不往国外的想去,但是她不认识什么国外的鉴定专家,她翻出在英国收到的一大把名片,翻了翻,靠在椅背上觉得找这些人帮忙显然有点让人头疼。
“哔……”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吓了正在沉思的傅倾流一跳,拿起来一看,付一旬的名字骤然映入了眼帘,莫名的,深入到印入了大脑中,这两天因为忙着处理这个烂摊子忘记的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骤然鲜活的浮现在了脑海里。
傅倾流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一会儿,接了起来。
“回到家了?”付一旬冷静时显得平静的,甚至平淡到有些冷淡的声音从遥远的电话那头传来。
英国媒体没有任何关于水清流抄袭事件的声音,算是个半宅男的付一旬又不怎么**出门跟别人玩耍,所以付一旬根本不知道这短短几天内,国内发生了什么事。
傅倾流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特别荒谬但是又莫名好像有点可能的猜想,之所以英国的媒体被压制不让报导关于她的事,该不会是因为背后那个人不想让付一旬知道吧?说起来她这些年那么低调,唯一认识的比较高调的人物,也确实只有付一旬一个人。
付一旬长得那样好看又优秀,哪怕脾气不好又神经质,但是他会做饭能赚钱不泡吧不抽烟少喝酒生活作风良好也不**沾花惹草,简直就是现代社会里的超级好男人,足以让很多女人去忽略他性格上的缺点了。
也就是说,如果对方故意不让付一旬知道,有可能是因为付一旬才想要弄死她?
想到这个傅倾流忽然就有点火大,结果她被人这样搞,有可能是因为付一旬?好端端的长得那么勾人做什么?长得那么勾人还不低调点,天天穿着打扮那么华丽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高富帅么?
“嗤……”傅倾流想着就忘记手里还有手机,手机还跟付一旬在通话中,有点阴阳怪气的嗤了声。
付一旬那边瞬间沉默了。
傅倾流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表情一僵,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到那边付一旬出声了。
“你……该不会是在生气吧?”试探的语气里,隐约的竟然含着几分得意。
这家伙在得意什么?
傅倾流莫名火大,瞪着手机,忽然就大拇指一按。滚你!
“嘟嘟嘟……”
挂断了。
付一旬脸上的笑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瞪着被挂断的手机,那眼神是那样的难以置信,好像在说“老子难得主动给你打一次电话你不感恩戴德欢天喜地还敢挂老子电话?”,好一会儿他想到了什么,表示缓和了下,隐隐的眼角眉梢又有了几分好笑,心里道:哼,女人果然就是不能宠,一宠就要得寸进尺,现在给她打电话已经不能满足她了,竟然挂电话耍脾气暗示他快点回国去,就这么不能没有他么?
廖康在一旁做表格,忽然听到付一旬心情似乎不错的道:“去订机票,我明天一早回去。”
回去……
廖康小心的问:“回港城还是回京城?”神归
付一旬不耐烦的皱眉,“什么港城京城,当然是青市。”
青市……什么时候青市能用“回去”两个字了?港城里有你姑姑,那是你爹的亲妹妹,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京城里有你爷爷奶奶亲爹,甚至是英国都有你外公外婆留给你的几个城堡庄园和大笔遗产,还有女王陛下特别赐予你的爵位,这三个地方才是有你亲人的能称之为家的地方。青市那种好几年才偶尔去一次的地方……
廖康忽然想到,难道是因为傅小姐?对了,之前他送衣服的那个疑似爬上付一旬床的女子说不定也是她啊!哦哦哦,原来如此!难怪啊难怪,难怪向来不**跟别人交际玩耍的付一旬前段时间天天出门还不要他跟,说不定在帮着傅倾流铺路呢!
廖康难得胆大的戏谑的看了付一旬一眼,在付一旬耳尖泛红色厉内荏的瞪视下上网买机票去……
傅倾流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时有点恼火挂了个电话,就导致本来原定计划半个月后才离开英国回国内的付一旬决定明天一早就回来,她现在正在跟张冬梅讲电话。
张冬梅已经完全适应了疗养院的生活,这是青市最好的疗养院,运动设施玩耍设施应有尽有,光有钱没关系的话想进也进不了。她天天跟一群年纪差不多心胸又豁达的老人家们一起玩耍,阴天下雨身体不适还有专门给她的护工过来给她细心的按摩,吃好喝好睡好,虽然不能天天见到孙子有点遗憾,但是整个人还是越来越开朗也越来越时髦了。
她是不太**看电视节目的,所以一开始并不知道傅倾流有了什么麻烦,直到不久前跟一群老太太的聊天,听到她们提起那件事,瞬间险些吓得心脏病都出来。
她不太记得傅倾流的笔名叫什么,但是记得她的十里画廊,这会儿他们又是说傅倾流又是说水清流又是说十里画廊的,她哪能不知道重点是啥?
当下就借着身体不舒服回了房间,火急火燎的给傅倾流打电话了。在老人家眼里,要打官司的事就是天大的事了。
傅倾流好说歹说才叫张冬梅放心,心想着这周要不要抽空去接傅谨钰送他去看看张冬梅,只是这个念头很快就打消了,很快就要上法庭了,她还没有证据可以应对呢。
自己种下的因苦果就要自己吃,不跟别人交际没有朋友的后果以及隐瞒自己是水清流,以至于导致那些因为买了水清流的画而在她电话簿里留名的客户关系也不能使用,傅倾流也要自己承担,如果她平日里多扩充自己的人脉,如果她让多几个人知道她是水清流,今日就不会没有人帮她说话,若是除了池非之外还有别的人看过她的画的话,那么至少有了人证,如果那个人证还是重量级到足以让法官认为十分可信的话,她还能很快弄死赵敏慧那个贱人。
傅倾流走到浴室,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懒洋洋的扯出一抹笑容,每个因前面都有一个果,每个果前面又有一个因,人似乎就是在这个因果循环里不断的循环沉浮沉浮,但是相比于她到处结交朋友进行交际让很多人知道她就是水清流,其实如今这个局面已经是最好的了。
因为傅家大小姐傅倾流十年前的那个丑闻将伴随她一生,她曾经的骄傲让很多同龄人嫉恨,就像之前的许雅。因此,水清流会被傅倾流拖累,傅倾流也会因此被水清流拖累,从此再也没有自由和清闲,还不如让那些认识她的人都以为她在为一个画家狼狈卖命,只是当看戏的笑笑,却不会做多余的事,因为他们觉得她这样已经够可怜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精力的对她落井下石。
……
傅倾流清晨的时候被电话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困倦的声音叫人一听就知道她还没睡醒。
“妈妈。”那边传来傅谨钰有些小心又满含渴望的声音。
傅倾流骤然清醒,身子猛然一僵,睡意一扫而空。
“什么?”
“妈妈……我这星期可不可以回去?”小孩努力让自己语气表现的平静点,但是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渴望和委屈,他就像一个有家不能回的孤儿,明明知道家就在那里,没有得到母亲的允许却怎么也不敢再擅自靠近,因为怕惹妈妈生气。
傅倾流心脏骤然一紧,隐隐作痛,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前面半个月她在英国,有两个周末傅谨钰都呆在学校里,这周她回来了,但是又出了这种事……
“……不能。”傅倾流闭了闭眼,狠心拒绝。
那边的声音骤然消失,傅倾流却莫名的想象出那头小孩拿着电话低着头默默无声掉眼泪的画面,眉头紧紧的皱起,她的表情像是隐忍着一阵痛意,等震痛过去了,她才松开眉头,缓缓的出声道:“这星期我有事情要忙,没有时间带你,如果你想过来,可能要一个人呆着。”
傅倾流又听到那边的小孩过于惊喜猛然倒抽了一口气的声音,“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可以一个人呆着的,我可以的妈妈!我会把作业拿回去做,作业很多,我一个人呆着也不会无聊的!”生怕傅倾流反悔似的,慌慌忙忙的道。
自从爷爷奶奶母亲过世的时候傅倾流从来没有离过家,她对章铮才彻底失望后,被迫离家后自然也从没有想要回去的念头,从来没有体验过所谓的对回家的渴望,所以她并不是很理解傅谨钰的这股开心劲,只是见他这样,傅倾流挂了电话,也轻轻的笑了下,只是很快又被赵敏慧占据了思绪。
手机发来收到邮件的提醒,傅倾流打开电脑进入邮箱,打开收到的文件,嘴角勾了勾,原来如此,果然是李丽萍吗?
李丽萍和赵敏慧是远房表亲,李丽萍的母亲还跟赵敏慧一家住的很近,因此李丽萍的母亲有可能听赵敏慧的母亲诉过女儿画不出画赚不到钱之类的苦,然后李丽萍又从母亲嘴里知道了这件事,因此那天看到那些画的时候,就起了赚一笔的心思。如果事情成了,赵敏慧有钱了,以后还能用这件事做把柄来威胁她给她钱,甚至说不定还能依靠赵敏慧吊到一个有钱的金龟婿,想想一举几得,还要这个干的辛苦工资又不高的画廊工作干什么?
李丽萍在十里画廊里工作过,而画廊里每一层除了她的画室之外,每个房间都有针孔监控器,之所以是针孔是因为她觉得这样比较好看,除了池非和夏君宁之外没有人知道这回事。
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立刻查监控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画室没有监控,她又已经在画室里砸了画,池非收拾的时候是揉成团的,监控没有拍到纸面上的图案,所以在没有确定李丽萍和赵敏慧的关系之前,就算找到李丽萍翻垃圾并且拿走几张废纸的录像也没用,对方可以说很多理由来反驳。而现在确定了李丽萍和赵敏慧之间的关系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找出李丽萍捡了废弃的画走人的录像,再加上她的辞职和赵敏慧画出画的时间吻合度……呵呵,看她弄不死你!
傅倾流之前就打电话让池非去翻监控录像了,自己在公寓里慢条斯理的起身穿衣洗漱。
傅倾流神清气爽的到达十里画廊,池非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的告诉她:“监控录像出问题了。”
李丽萍辞职前后一段时间的视频都没了。
“怎么会没了?”傅倾流微微蹙眉,走到二楼监控室内。
“我已经让人来检查过那几个针孔监控器了,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所以十里画廊里有内鬼,他故意弄没了那些录像!
“怎么办?这下怎么办?”池非急得团团转,眼见着没两天就要上法庭了,他们还什么反击的证据都没有。
“冷静点。”傅倾流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拍拍池非的肩膀,“去跟律师好好谈谈。”
“经理。”楼下小杨在喊,傅倾流下楼,小杨脸颊微红,笑得眼角含媚一副**的模样,“外面有位姓莫的先生找你呢。”
傅倾流出去一看,果然看到莫成风坐在荷花池围栏长椅上,双臂搭在两边的栏上,笑容放肆邪恶的看她。
傅倾流一看他那样就知道这家伙又想干什么了,转身,“小杨,送客。”
“喂!”莫成风立刻站起身三两步走过来挡在她面前,不满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没礼貌?”
“所以你是来看画还是买画的?”傅倾流一看就相当敷衍的慢悠悠的问道。
莫成风却是忽然放大了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的灿烂,甚至灿烂到有种孩子气透出来,就像一个对新奇的玩具特别执着的被宠坏的孩子,一字一字在傅倾流耳边特别暧昧和誓在必得的道:“我是来买人的。”
“哦?买谁?”
“你。”
傅倾流顿时朝他粲然一笑,莫成风蓦地痴迷于那笑中,只是身体却蓦地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傅倾流见此倒是真有几分好笑了,“看来你的身体比你这个主人还懂得珍**生命的多。”
莫成风也想起了被傅倾流打得鼻青脸肿的那一次,表情瞬间黑了黑,看傅倾流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警惕,“我告诉你啊,你再敢打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走?想让我关门打狗?嗯?”
最后那一个充满危险感的音节落在莫成风耳里,骤然升起一股痒意,从耳朵痒到了心里,再痒到下腹……他呼吸错乱了下,盯着傅倾流的目光热烈的根本丝毫不加掩饰,“我说你这几天为了水清流奔波劳累到底有什么用?她给了你多少年薪?我加倍给你还不行吗?或者我给你介绍更好更大的画廊?也当经理,你就跟我吧,一次,就一次!”
傅倾流当做没听到,莫成风跟在她后面,“啧,我说你这人怎么就那么死脑筋?你给一个小画家这么卖命有什么用?你都不知道那些富二代看着报纸是怎么笑话你的。你缺钱的话,只需要让我睡一次我就能给你一辈子吃喝不完的钱,要是想要收拾那些嘴上没把门的我也能帮你,水清流迟早身败名裂你为她奔波也只是浪费精力,小心她最后连欠你的工资都付不起。”见傅倾流依旧没反应,莫成风急得要死,“嘿,我说你这女人蠢不蠢?就让我睡一次怎么了?反正你孩子都生了,又不是处――啊!”
“我让你说个没完!”莫成风话还没说完呢,傅倾流就骤然转头一拳头挥了过去,直接砸在莫成风鼻子上。
莫成风疼得猛然后退了两步,鼻血如注的涌出来,他瞪着满手的鼻血还来不及瞪傅倾流,傅倾流已经又上来揍他了。这傻逼,她正好一肚子火没处撒呢,自己凑上来找揍,她不揍你都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了!
小杨缩着脖子在远处看着,看着他们经理那凶残样,都不敢上去美女救英雄了。而且,刚刚看到莫成风的时候那种邪肆老公缠上门的泡泡立即“砰砰砰”的破灭了,那个被他们经理揍的毫无招架之力的男人……好怂!说好的文武双全的高富帅呢?
最终,小杨还是派上了用场――把不长记性的莫成风送医院去。
把人当沙袋揍了一顿的傅倾流觉得重新神清气爽了起来,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喂池塘里的鱼。
池非下楼来看她这幅懒洋洋的模样,顿时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我说你怎么……怎么就……不见棺材不落泪呢?问题还没个解决方法,你还有心情晒太阳?”
“晒不晒太阳跟我能不能想出解决办法有什么关系?”傅倾流慢条斯理的问道,“你还是快点去找律师吧,还有时间跟我在这里扯淡。”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就要身败名裂污名盖顶的人是池非似的。
池非真有种要吐血的冲动,赶紧转身走人,省得真的被傅倾流给气死。
傅倾流趴在围栏上晒了好一会儿的太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懒洋洋的半眯着的眼眸里一片阴郁,“李丽萍躲在哪你知道吧?帮我把她抓起来。”
既然物证都没了,那么只好来点粗暴的了,直接来当面对质好了,她就不信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除非他们杀人灭口!
傅倾流没有想到,她一语成谶。
李丽萍没想到她从十里画廊捡的画竟然是水清流的,现在赵敏慧更是胆大妄为到那么声势浩大的倒打一耙,李丽萍毕竟是小人物,在她看来她两年里服务的水清流根本就是个大人物,随随便便一幅画卖出去就是最少几十万元的入账,跟赵敏慧这种一幅画赚不到几万块的小画家完全不同,所以在她看来赵敏慧也只是一个小人物。
现在这个小人物竟然胆大到想去扳倒大人物,肯定是要失败的,所以她怕受到牵连被抓进去坐牢,连夜赶夜车跑了,结果下车上厕所就没再回来,她摔倒了,后脑勺正好摔在一块石头上,就这么摔死了。
像死了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哪有那么巧的事?然而警方找不到任何他杀的线索。
傅倾流揉揉隐隐绷紧的太阳**,一种疲惫感蔓延向全身,她没想到会牵扯到人命,更没想到,在她看来其实最多只是身败名裂换个地方换个名字就能重新开始生活的一件并没有必要绝望到要死要活的事,对方把这件事当成了一场殊死搏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她可以就这样残忍的去谋杀掉一条生命……
赵敏慧收到李丽萍死亡的消息的时候扭曲的笑了,“死无对证哈哈死无对证!这次你要怎么赢?没有人证物证,连你自己的画风都和以前截然不同,所有人都站在我这边,天要亡你,哈哈,这次我会赢,我会赢!”
“明天就是开庭之日,水清流那边应该再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了。张艺通先生他们打电话过来让你好好休息,他们会站在你这边帮你作证的。”助理在赵敏慧身边说道。
赵敏慧傲然的抬了抬下巴,仿佛看到了再过几天成为年轻一代仅次于付一旬那个妖孽的前途辉煌的自己,她觉得连天都在帮她,让她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次之后,水清流将被逐出艺术界,她的画再也一文不值,而她还要向水清流索赔上百万的精神损失费!
想到那美妙的画面,她抚摸着腿上的猫的动作骤然用力,狠狠的抓起一把猫毛,痛得原本眯眼休酣的猫咪骤然尖叫从她腿上逃开,赵敏慧看着手上的那一把猫毛,扭曲的笑了。
助理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
阳光普照大地,已经是秋天的北方却并不炎热。
机场内,付一旬戴着墨镜步伐如飞的快步走动,棕色的漂亮卷发往两边飞起,性感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得他很不高兴,来势汹汹气势逼人的模样,叫每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盯着他直看。
廖康苦逼的在后面推着两人的行李。
原本直飞的航班出了点意外不得不在中途迫降,他们又转了两次机才到达,要不然昨天就该到了,付一旬是完美主义者,原本开开心心定下的计划被迫改变,让他心情很是不佳,再加上在途中得知的关于水清流抄袭赵敏慧的事,叫他心里简直堵了一团火。
傅倾流竟然没告诉他!他之前给她打了电话,可她竟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付一旬想想都有种要气死的感觉。
忽然,他愤怒的步伐停住,等廖康推着行李气喘吁吁的赶上来,语气冰冷,“去联系中夏日报的主编,我要就水清流抄袭事件发表一份声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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