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那只黑猫也不知道是站立不稳了,还是为了救刘宾娘,是被吸住了,还是它主动扑了过去,总之它也窜到了尸蟾的口中。
黑猫一入尸蟾口中,尸蟾立刻闭上了嘴巴,身形陡然缩小成了拖拉机头大小,尸蟾闭上了眼睛,肚皮涌动着,嘴巴鼓动着咀嚼着。
“操,坏菜!快动手!”我大喊一声,拎着腰带就往上冲,刘宾娘可是被吸入尸蟾肚中了,这还了得?黑猫挂就挂了,刘宾娘可不能挂啊!
胡老四伸手拉住了我,说:“别急,等等再看。”
陈金已经冲了上去,嘴里喊着:“等个蛋啊!救人要紧!”喊话间,已经飞起一脚踹在了尸蟾的眼皮底下,尸蟾纹丝不动,刘宾却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赶紧屏住呼吸退了回来,他担心那尸蟾身上随时都会散发出致命的毒气来。
正当我挣脱开胡老四的手,想要冲上去和尸蟾厮杀一番的时候,尸蟾忽然猛得睁开了眼睛,瞪得圆圆的,比任何时候瞪得都大都圆,它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危机一般,猛然张开大嘴,喷出浓浓的毒气来。
胡老四手中的符纸同时抛出,凭空变幻成巨大的符纸,泛着淡淡金黄色光芒阻挡住了毒气的扩散。
咕……呱!
尸蟾爆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如同闷雷一般,几张符纸顷刻间碎裂,浓浓的毒物侵袭而来。
陈金急忙后退到我身边,一把抓住了我的腰带,而胡老四也慌忙掷出符纸,符纸在面门前飘舞旋转,阻隔着毒气侵入,胡老四同时将手中桃木剑立于面门前,口中碎碎念着符咒。
房顶上传来噗通一声,我心里一急,八成是刘宾被毒翻了。
就在这时,只见那只尸蟾硕大的身躯突然在地上翻滚起来,碰到墙壁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声,整个房子、窗户都颤抖起来,就连地面上也传来清晰的震动感。
我和胡老四还有陈金赶紧挪动脚步往后退去,一直推到了西南墙角处。
那只尸蟾饭翻滚着,接着又栽了几个跟头,紧接着又翻滚,轰隆一声将本来就不结实的院墙给撞到了,哗啦啦地成了一堆废墟。
尸蟾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停止了翻动,仰面躺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巨大的肚皮一起一伏。
正当我们三人瞠目结舌,不知所以然的时候,尸蟾洁白的大肚皮突然崩裂开来,一道黑影从尸蟾的肚皮中冲天而起,在飞入高空十几米之后,又如同流星般猛然向下坠落,顷刻间再次没入了尸蟾的肚皮当中,接着,尸蟾的肚皮上发出刷刷的声音,洁白的大肚皮顷刻间被划开了好几道长长的裂口,黑猫如同战神般从已经碎裂的不成样子的尸蟾肚皮中蹿了出来,顷刻间跃上了西屋的房顶,凌然站立在房顶上,身躯也较之以往,大出了一倍还多,跟一只成年的野狼般大小,在月华和星芒的映射下,犹若战神般威风凛凛。
嗞嗞嗞的声音响起,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尸蟾的巨大身躯开始萎缩,变得越来越小,破碎的肚皮也开始向一起收拢着。
我心想坏菜,这玩意儿该不会还能够自愈吧?那可了不得,没治了啊!
尸蟾不一会儿便缩小成了脸盆大小,而刘宾娘的身体,却静静地躺卧在院墙倒塌的废墟当中。
尸蟾依然是仰面躺着,一动不动,肚皮上已经烂成了一大片,让人看着都恶心。
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很显然,尸蟾挂了,挂的很彻底。
再看向黑猫的时候,它已经变回了先前那般,如同一只半大的狼狗大小,静静地蜷缩在房檐上,似乎也受了伤,浑身的皮毛没有了往日那般光滑,上面一块块儿的脱落掉了,还有的地方,竟然露出了暗红的皮肤。黑猫用自己的舌头轻轻地在伤口处舔着,时不时还因为疼痛,轻微地颤抖着身体。
“快,胡老四,施法把它弄下来,趁它病,要它的命!”陈金忽然喊道。
这好像是和胡老四不谋而合,又像是胡老四听了这句话不由自主般接受命令似的,反正胡老四立刻出手了,手中就像是变魔术般幻化出十几张符纸,左手一摆,右手桃木剑指向黑猫,口中喝一声:“咄!”十几张符纸便似流光般扑向正在房檐上舔着伤口的黑猫。
黑猫根本没有想到在自己身受重伤的时刻,遭到胡老四的突然攻击,它冷不防被突袭而至的符纸击中,符纸沾身即着,呼呼的火苗冲天而起。
喵呜……黑猫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着火的身子从房檐上滚落而下,噗通一声摔落在地。
我当下挥着腰带冲了过去,冲着在地上不断翻滚的黑猫抽打下去,噼里啪啦的声响中,黑猫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陈金也不含糊,拎着两块儿砖头跑过来,狠命地砸了下去,砰砰的声响,像是敲鼓一般。
就在这时,刘宾娘虚弱的声音传来:“别,别打死它……”
我和陈金一愣,停下手来,而刚刚走到跟前儿,手握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正要出手击杀黑猫的胡老四,也停了下来。
只是这稍微地迟缓了一下进攻,给了黑猫机会,它翻滚着打掉了身上的火苗,嗖得一声窜上房顶,顷刻间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操!让它跑了!”陈金气急败坏地将刚刚捡起来的砖头砸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我看到刘宾娘艰难地想要爬起来,急忙上前扶她起来,有些疑惑,又有些生气地说道:“婶子,你这不是耽误事儿么?干嘛不让我们杀了那只黑猫?”
胡老四在旁边忽然说道:“坏了!刘宾还在房子上呢,他中毒了!”
“没,没事儿,刚才黑猫,黑猫救了我!”刘宾在西屋房顶上费力地站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
原来人家黑猫刚才干掉了尸蟾,飞身跃上西屋房顶后,先给刘宾去了毒,这才舔自己伤口了。
看到刘宾也安然无恙,我们放下心来,急忙围住刘宾娘,想要问问她干嘛在关键的时刻,出声制止我们,从而帮助了黑猫,使得那黑猫逃之夭夭。
“婶子,您这是干啥?马上就把那黑猫干掉了,您一句话……得,让它给跑了!唉……”陈金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他脾气再不好,也不能跟刘宾娘发脾气不是?
我看着刘宾娘神情有些恍惚,有些黯然,有些无奈和苦痛,眼角挂满了泪水,心里好像有许多话似的,以前就没见过刘宾娘这样啊,我上前温言细语地说道:“婶子,快上屋里躺会儿,歇会儿,有话咱一会儿说,一会儿再说……”说着话,我扶着刘宾娘就往屋子里走,一边儿扭头对上面的刘宾喊道:“去,赶紧去渠边儿把你爹还有小民子,咱们那帮哥们儿,全都叫回来,去!”
“哎,知道了!”刘宾答应一声,跑到堂屋房上,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邻居家突然传来一个大汉震天的叫骂声:“干嘛啊?犯了他-娘-的神经病了还是咋的?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又是喊又是叫的,还他-娘-的拆起了房子,都他-娘-的疯啦?姓刘的,老子跟你没完!”
我们几人都愣住了,奶-奶-的,感情还有人不乐意我们做这事儿呢!
“吼你娘-个蛋毛啊?俺叔不在,这事儿是我干的!老子是陈金,陈锁柱家的儿子!”
于是邻居家院子里静悄悄。
……
繁星点点,银河横跨长空,一弯明月如勾,斜斜的挂在西边的天际。
村后的牤牛河和北地的稻田中,传来阵阵的蛙鸣声,热热闹闹像是在开夜间晚会似的。村里不知道谁家的狗儿在沉睡中突然醒来,汪汪的狂吠了几声之后,引得其他家的狗儿群起抗议,于是村中的狗叫声此起彼伏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都感觉到了无聊,只不过是虚惊一场,所以狗儿们都静了下来。
我们几个在刘宾家的房顶上铺了凉席儿,横七竖八地躺在房上,静静地仰望着夜空中的星座,大家都有些沉默,或者睡着了吧?
心里挺闷的,尸蟾挂了,黑猫跑了,按说我们也算得上是取得了胜利,好歹比我们之前的期望还要好一些,虽然没有达到尸蟾与黑猫同归于尽的目的,不过毕竟尸蟾死了,黑猫伤重逃跑,这不是挺好么?
只是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纳闷儿,感到无奈,感到有点儿前功尽弃的失落感,本来……那只黑猫应该就被我们干掉了吧?哦不,兴许那只黑猫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来个绝地反击,把我们给伤了也不一定。
刘宾娘到底是怎么了?她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被我搀扶到屋子里之后,就一直哭哭啼啼个不停,时而突然停住哭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然后又接着哭……我们这帮人在旁边怎么劝都没用,问她什么吧,她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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