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爹娘和爷爷关切中透着焦急的眼神,我想要张口说自己没事儿,却无力说出话来,脑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我几欲昏厥过去,耳里那震彻人心的龙吟声连绵不绝,我能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脸部发烫,双眼发胀,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看到我皮肤发红,呼吸急促,双眼朦胧发肿,我爹急忙摸了下我的眉头,这下可把我爹吓坏了,连忙说道:“高烧,这么烫手,赶紧送医生那儿去。”说话间,我爹把被子揭开,抱起我向外走去。
我娘和我爷爷急忙在后面匆匆跟来。
寒夜里,冷风阵阵,寒星点点。
被父亲抱着到了街上,寒意袭来,让我不禁连连打颤,同时也感觉舒服多了,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呼吸平缓舒畅了许多,心脏的跳动也缓和了许多,我忍不住大口地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却被冷风呛住,连连咳嗽几声,拉扯着眉头和脖颈都痛了起来,这种痛苦再加上脑子里面连绵不绝的疼痛,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烧到了这种程度的人,根本不用测量体温,只需要看上一眼,就明白在发高烧了。所以拍开了医生家的大门,医生看到我的时候,立马二话不说,让我爹把我抱进屋里,大剂量的一针就给打了下去。
医生说:“若是半个小时不退烧的话,那就赶紧送邯郸医院去,哦对了,孩子怎么突然烧成这样了?”
这个问题让我爹娘和我爷爷无从回答,连连摇头叹气,眼里满是担忧。
那时候村里的卫生所都极其的简陋,只是在医生的家里有那么一间屋子,有两张床而已。像我这样的重病号,医生也不敢让我回去,就在那间屋子里,躺倒在一张床上,然后医生把自己家的被子抱来了两床,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
谁让咱的身体哆嗦个不停呢?
在我昏迷期间,我的父亲匆忙出去找人,准备着一会儿把我往邯郸送去,这自然要通知到我的二叔,所以二叔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二叔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昏迷中的我,瞬间感觉到了那股强大的气息,那股徘徊在脑海里、响彻在耳畔的龙吟之声,似乎也受到了这股气息的感染,顿时一声长鸣,接着我的头顶似乎被从内部撞开了一般,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头顶穿透,瞬间消失不见。脑中顿时安静了下来,疼痛感消失不见,那让人心脏都快要崩裂的声音也没有了,清凉舒适的感觉让我舒畅的想要飞起来一般,这是脱离死海后的感觉,这是从地狱中突然飞入了天堂般的感觉,我竟然在那个时候突然想到了柳雅文,而且抱着柳雅文在亲嘴儿……
是的,我醒了,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缓缓地睁开眼睛,我脸上带着舒适的笑意,看着爹娘、爷爷、二叔,我开口说道:“我,好了,没事儿了,不烧了。”
“银乐,你可醒了,把娘都吓死了,我的儿啊……”我娘上前按住我,不让我起来,眼里含着泪儿,哽咽着满是担忧地说道。
我二叔那大嗓门儿说话就跟吼似的:“大嫂,甭管他,让臭小子起来,年纪轻轻的,有啥病的痛的?来来,银乐,起来,啥病经不住跑两步……”说到这儿,我二叔止住话头,嘿嘿笑了起来,因为他看到爷爷正在瞪着他呢。
医生走进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松了口气说道:“好了,退烧了,来来,再试试体温。”医生拿出体温计来,递给了我。
让医生都吃惊不已的是,试过体温之后,体温计上的显示是三十六度八,正常。
其实我老早就想从床上下来的,因为我感觉到自己身上啥毛病没有,好好的我躺在病床上干啥?只不过我娘一直在旁边用手按着我,不让我起来,生怕我掀开被子起来后再伤风什么的。
体温量了之后,医生又翻翻我的眼皮,看看我的舌苔,总之是认认真真检查一遍,这才满脸疑惑地点头肯定,我已经恢复了健康,痊愈了。
从高烧中迅速退烧恢复健康,确实让许多人难以理解,难以接受,不过事实摆在眼前,除了疑惑和诧异之外,又能如何呢?
回到家里之后,我才和爷爷说了散魂咒可能已经解除掉的事儿,并且把突然昏迷发烧的原因说给了他听。至于爹娘那边儿,让爷爷说去吧,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年轻人的通病吧,从内心里对于爹娘都有一种抵触感,叛逆的心态么?呵呵,这个还真是无从解释了,反正说给我爷爷之后,我爷爷自然也会告诉他们的。
是的,那个时候我心里虽然不够肯定,但依然觉得,散魂咒八成已经解除掉了,那一刻脑子里有东西穿破了头顶飞走,应该是老蛟,而老蛟吞下了黄狼子,那就是咱脑子里,没了黄狼子了。
不过我心里当时很是疑惑,最后那一刻所有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恰好是二叔走了进来,这是巧合?
赶巧二叔进来,老蛟也把那黄狼子给制服了么?
还是因为……我二叔很强大,强大到了他那股气息就可以迫使任何邪物所畏惧呢?毕竟,当时确实有股气息让我清楚地感觉到了。
二叔……
我越发崇拜他了。
等爷爷听完我所说的那些话,起身回屋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凌晨三点半了。
我半躺在床上,上身靠着墙,点了支烟抽上,仔细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保都休息了之后,才拍了拍床边儿,说道:“没人了,出来吧。”
于是老太岁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床前,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二叔没来,要是他来了,估摸着您现在已经被切成碎块儿了。”我笑着说道:“您倒是藏好啊,我这床底下突然有了一大块儿奇怪的大肉疙瘩,换做是谁也得怀疑不是?还好我爷爷年岁大了,眼神儿不大好使。”
老太岁尴尬地讪笑起来,可不是嘛,它也确实笨得可以,藏在床底下本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你总得往里头靠靠不是?
我抽了口烟,说道:“您老给看看,这散魂咒是不是真的除了,那黄狼子的一魄,是不是真的没了?”
“嗯,老蛟是这种东西的克星,你可以放心了。”老太岁点点头,很是肯定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放下心来,又说道:“您老……找我有事儿?”
“哦,没什么事儿,就是看看,顺便,顺便再唠唠。”
“唠唠?有啥好唠的?”我很是疑惑,也有点儿不大乐意,这大半夜的,我都快困死了,不过想到老太岁也确实不容易,帮了我们这么多,还得舍身割肉,真的是无私奉献啊,如此高尚的灵物,我怎么着也得够意思不是?它八成是闷得慌了吧?或者是,要割肉给老蛟吃了,心里有点儿紧张么?
所以我很是客气很是真诚地说道:“唠唠,就唠唠……”
“咱们唠点儿啥呢?”
“您说……”
“那就唠点儿别的?”
“您老在说废话。”
……
散魂咒除掉了,也就除掉了我最大的一块儿心病。
唉,这段时间以来,每每想起散魂咒发作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都会让我心生怯意,心有余悸,太他娘-的痛苦了。
在农村,大年初六过完,年味儿也就淡了许多,就等着正月十五的时候再热闹热闹,年也就彻底过完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初六那天晚上,嗯,严格来讲,应该是大年初七的日子了,我和老太岁一直谈话到了外面天色放光的时候。当然了,多半都是老太岁说,我听。……因为我实在是困得不行,这老太岁也真是没个眼里介儿的主儿,很明显我困得都有些不耐烦了,可他还是唧唧歪歪地说个没完没了。
后来我实在是困得扛不住,竟然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
从床上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穿衣洗漱完毕,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心里一直想着昨晚上老太岁都说了些什么,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儿似的。
昨晚上怎么就没觉察出哪儿不对呢?
我斜着身子坐靠在床上,点了支烟琢磨着。
谈话起初,我还是乐呵呵的,毕竟散魂咒除掉了,咱这心里舒坦,高兴,而老太岁对此也很是满意,亦是满面笑容,乐得与我共同分享开心。只是在后来,老太岁开始跟我慢慢地讲了起来以后村里可能会发生的邪事。
按照我原本的想法,村中的邪气儿除掉,我的散魂咒也除掉了,年前纷纷扰扰的邪物事件就算是结束掉了。即便是刘宾家依然存在着那只可恶的黑猫,可这东西原本就有,而且一时之间也不是我们能够除掉的,也就是说,它原本就存在于我们的生活当中,我们以前不照样过的很好么?刘宾家条件差,家里人不高兴,可这么多年的苦熬了过来,一家人倒也是习惯了似的,再苦再累,也无非就是这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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