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虽然已经算是入秋了,但是天气依然是十分的炎热,所以达官贵人的聚会,都赶在快要黄昏时才开始举行。
因为甜甜的事情,这些天我一直都是懒懒的,加上十七阿哥伤势也不算大好,我半个月以来一直深居简出。但是今天不行了,今天是雍亲王四子弘历的周岁,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可以推辞不去的份。
所以,我只好在这个炎热的黄昏,穿戴整齐的盛装驾临雍亲王府。
说实在话,我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一直很喜欢旗袍,认为这是中国古代最最有艺术的设计之一,尤其是改良过的旗袍。那完美的曲线,那高贵的装扮,包括那极富艺术的滚边和古朴反复的花纹,无一不让我着迷。
可是现在,我穿着清朝规定命妇所穿的里三件外三件的袍褂,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也不允许解开哪怕最最上面的一个纽扣――幸亏我不是下人,还不需要动,就算是这样,我也快被那高高竖起的领口勒的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妹妹,你很难过吗?”姐姐看我坐在那里左顾右盼,忙放下孩子,来看我。
完了,姐姐大概是看到今天的来宾都恭贺她,误会我触景生情,所以浑身不自在。
“不是,就是有点热。”我用秀帕擦了擦额角的汗――开了大清朝这么多年,我依然对没有空调的夏天很不习惯。在自己家还好,十七早对我只穿单衣在房中乱逛见怪不怪。出了门该有的体统决不能缺少――我怀疑,如果我在大清朝会英年早逝,十有**会是因为中暑。
“早说嘛,我让人给你打打扇子。”姐姐忙让丫鬟给我打扇子。
我用眼睛扫了扫那连只蚊子都扇不走地微风,在心中叹了一口。但是却再也不敢把郁闷写在脸上,只好勉强对姐姐笑了笑:“太好了,终于好多了。”
回望众位宾客的座位,那可是壁垒分明啊!
太子已经被囚不在,四阿哥做主位。三阿哥已经失势,远远地侧首陪着。八阿哥一来就呼朋引伴,非常显眼的坐在四阿哥的右手边,身边依次是九阿哥。十阿哥,和我的丈夫十七阿哥……
十三阿哥坐在四阿哥地左边正在跟他四哥闲聊,后面依次是十五,十六两位小阿哥……
老十四不在,老五从来不参与皇子间的争斗,坐在对首……
而反观这边,女眷好像也受了自己男人的影响,坐的是楚河汉界,一目了然――八福晋虽然近些年因为傅遥红的原因过得很不如意,但她极好面子。http://.16k依然强状作势,连说话都比别人大声。九福晋怯弱,唯唯诺诺跟在她旁边,而她的另一边。是同样嚣张跋扈的蒙古公主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
这边四福晋跟十三福晋正亲密的话家常,连带几个侧福晋也围绕在旁边附和说笑。
“时间差不多了。”姐姐起身,挽住我,想带我一起入席。
“嗯。”我也起身,本来一直站在我身后地晨曦爷应声跟我向席间走去。
只是,走到半路我突然楞住了――我该坐哪一边?
论理说,姐姐是四阿哥的人,她是一定会坐四福晋那一边的。而她牵着我。我跟着她,也会做到那一边。
可是,要命的是十七阿哥此刻正和八阿哥在另一边有说有笑,夫妻同心,我要是坐到另一边去了,别人会怎么想?
“来。你做我身边。今天我们姐两好好乐乐。”姐姐看我站住了,马上回过头挽住我的身子――我终于明白。她是故意的,现在这两派已经势同水火,而我必须做出选择,她要我正视十七阿哥是亲八爷党这个事实,进而做出自己的表示。
我看像十七阿哥,他也看向我,微笑了笑,点点头好像是示意我快来。
又看了看他旁边八福晋那张让人憎恶的脸,说实话,就凭我跟八福晋交恶的关系,我是死也不会过去的,但是我看向十七阿哥那期待地眼神――印象中都是他在想我迈步,在努力的靠向我,而我从来就没有试图向他靠近过。
而现在,他仅仅是希望我能做在他身边,作为妻子,跟自己的丈夫同进退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责任,我难道就真地要为了自己的政治,为了前途,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要让他失望吗?
“我……”我不着痕迹的挣脱姐姐的手,试图向十七走去,却在下一步又被姐姐拉着袖口拉了回来。
“绮云!”姐姐的眼中出现了失望,我知道那是对我感情用事的失望――聪明如姐姐,当然知道我不可能是那种出嫁从夫的人。而聪明如我们,也都知道八阿哥锋芒毕露,盛极必衰,她失望,是因为我居然明知不妥还依然想去做。
“姐!”我也知道,但是十七阿哥与八阿哥在这几年走地越来越近,我却根本无法阻止,十七阿哥是很爱我,但是他毕竟是一个皇子,而且他的心机其实根本不输于我,在外面的事他根本不说,而我也不想干涉――我欠他很多,他和八阿哥政见相同,他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连这一点梦想都剥夺。
我更无法跟他解释,我学过历史,跟着八阿哥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不会信,我也不可能那么傻……
“他是我的丈夫……”如果我要下地狱,十七阿哥一定也会不管不顾地一头扎下去,他可以,我也可以。
“他回不了头了,如果你再不补救,难道你想看他跟着他们……”姐姐小声地提醒我。
是啊。一旦八阿哥倒台,谁可以救十七阿哥幸免于难?一旦雍正登基,谁去为他说情,谁能保他不死?
“姐,我们走。”反手挽住姐姐。我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上天给了每个人一次又一次可以选择地机会,却又给了我们一次又一次不能选择的理由。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苍天大笑,而我们仰天长叹!
“福晋!”见我就要向四福晋那边走过去,一直站在我身后沉默了一下午的晨曦突然大声喊住我。
我挽住姐姐,不理会她的抗议,继续向那边走去。
“姐姐,姐姐!”晨曦想上前拉住我。却被我甩开,情急之下她已经顾不了准备:“绮
我站住,慢慢转身看着她――一身素色长袍,即使在这个大喜地日子,她也只穿了一件藕色的罩褂。她很有分寸的谨守了一个枢福晋的本分。只是,她对十七阿哥的爱让她不顾一切的在这种大日子失了体统,居然敢当众呼喝我的名字。
晨曦着急的向我挤挤眼,示意我看向十七阿哥地方向――我知道十七阿哥看到我没有回应他一定会很伤心失望,所以自我决定那时起我就没再看向那里――我怕只一眼,我就会又忍不住改变主意。我不想我自己日后会后悔。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能天长地久,我们必须这样,只能这样。
“你好大的胆子。别以为皇上将你赐给了十七阿哥你就可以这么无法无天,你居然敢直呼十七福晋的名讳!”看到我的为难,姐姐立刻挺身而出:“妹妹,他平时在你的府里面都是这样放肆,这样无法无天吗?我妹妹年轻不知事能容你,我可容不下你,我今天倒是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绮云……”晨曦不看我姐姐,只看向我。眼里面满是祈求――这个一手破坏我的幸福,让我陷入无尽痛苦的女子,自己又何尝过过一天快乐日子?三角难题,古今都无法解决……
“放肆,还不给我滚开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将她交给姐姐,姐姐一定会乘机替我报仇。让她吃足苦头的――而她这一次并没有恶意。她只是为了十七,只是为了十七。
于是。这一次我做了姐姐这边,隔着桌子与十七阿哥对望,看着晨曦温顺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不知是喜是怒地表情――他大了,终于也知道掩饰自己的不愉快,也可以粉饰太平了。和我一样,看上去毫不经意的对望,依然谈笑风生,逢场作戏――戏里戏外,我们都没有只是对方的眼神。
只有晨曦,悲伤地像一团烟雾一样,笼罩在十七阿哥地周围……
“来来来,让四贝子抓周。”姐姐不想让我再这样坐在那里尴尬,赶紧招呼奶娘忙起来。
“我抱他上来抓。”姐姐今天毕竟还是高兴的,因为太后刚刚召见了她,赏了她很多东西。现在虽然年秋月终究是入了府,但姐姐的地位已经算是坐稳了,现在就连四福晋也要让她三分,不要说其他姬妾了。
“不用了,你忙了一天还要招呼宾客,歇着吧。”姐姐正在卷袖子,结果被四阿哥冷冷的制止了:“绮云,你帮帮你姐姐。”
“……”我看看姐姐,又看看四阿哥――天啦,他这是在唱哪一出戏?
替我挣回孩子的所有权?
谢谢,不用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绮云,爷叫你去呢!还不过去!”姐姐的脸色仅是一瞬间的苍白,就又恢复了常色――她果然是天生就注定要母仪天下的,这样大地变故依然可以粉饰太平。如果不是四阿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如果他仅仅是怀疑,那么看到姐姐这样的表现,相信也会疑惑吧?
“哦。”我傻愣愣的抱着这个未来的乾隆皇帝,现在的光屁股小孩,慢吞吞的来到准备好地供台前,这里已经按照古代地习俗放满了东西――这个孩子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如果有,那就是我曾今答应过他母亲要一世照料他。
可是现在,由于种种阴谋,巧合,我们的关系已经是说不出来地荒诞可笑。在他的生父养母眼中,我变成了他的亲生母亲,虽然我跟他的相处,至今只停留在他出生的那一刻。
“来,四贝子,抓个笔过来,我们四哥儿最最爱读书了。”四福晋也走上前来,拿着食物诱哄着。
只见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屁孩,居然在四福晋的诱哄下,转了一圈,最后表示对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不感兴趣,最后又向我的方向爬了过来。
“额……娘……”奶声奶气的声音,却让在座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小弘历居然在一瞬间抓住我的衣角,然后死死的就是不肯放手。
姐姐的脸色我看不到,因为我的视野已经被四福晋所阻挡,但是我现在的脸色真的可以用死人来形容――
怎么可能?
这个谎言只不过是我精心制造的一个骗局,一个为了保住姐姐地位,为了完成多朋友承诺的不得已的决定。
只是,这个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个反应?
如果是血浓于水,那也是傻大姐?难道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
“四阿哥?”我看向对这个情景唯一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可以仍然面如表情的坐在自己座位上的九阿哥:“原来弘历已经会说话啦!呵呵,弘历,你这个小东西,我不是你额娘啦,你额娘在那里!”我努力笑得自然一点,想让大家觉得这一切的发生只是意外,在正常不过。
我想抓开被弘历死死扯住的衣角,可是这小家伙像是今天存心与我作对似的,抓的特别紧,我又不敢硬掰,只好尴尬的站在那里,像四阿哥求救。
“他不会。”没想到四阿哥不但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在今天之前他从没说过话。”
“……”我看不到姐姐的表情,但是四福晋开始产生疑窦的神情我是看在眼里了,我记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茫然的哄着弘历,想让他尽快结束他这突发奇想的任性。
“看来他果然喜欢你,一会的剃发换衣仪式,都有你抱着他好了。”四阿哥自顾自的做了决定。
“但是――”这在满洲习俗上,不都是只有亲生额娘才能做的吗?
我说但是的时候忘了一点,这一点,在四阿哥眼中,我就是。
“没有胆识,除非你能说服弘历。”四阿哥打断我的话,我一瞬间有一种感觉――他的眼角好像出现了戏谑的意味。
他是故意的――故意教弘历喊我额娘,故意训练弘历去抓我的衣角,他这是在提醒我,我们两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或许,也在提醒姐姐,他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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