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志新的问话,声音不大,口气也不硬,却直逼黄飞洪。黄飞洪还未回音,张进为了维护黄飞洪的威严,站了出来:“郑老板,这其中的事情,非常复杂,不是一时一会能解释清楚的……”
郑志新目光转向出声的张进,面色不变,不骄不躁,依旧保持平缓地语速:“张营长,我是在问黄统领黄大人,难道你能代表黄统领说话!”温和的语气,犀利的话语,教张进变了脸色,脸孔涨红,不能出一语。可见虽然郑志新没有什么火大的表现,说话还是温文尔雅,但是内心必然是大怒,只是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也是,看见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被人五花大绑,而且还是在自己家里,这不仅是心疼了,可谓真的是欺上门来,赤裸裸地打脸啊,而且还是毫不留情的那种,谁又能不怒呢。不过发怒谁都可以,能忍着才是棋高一着,非城府深厚之辈不能做到。发怒只会让人看出破绽,给敌人予可趁之机。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对手,找到机会,一击击中要害,才能成为成功者。郑志新能成就现在这份家业,绝不是因为他为人豪爽,朋友多。如果仅是如此,但凡大方豪爽的人都能成功闯出一番事业了。胸有城府,为人深沉,才是应对各种局面的法宝,为人豪爽只能是锦上添花了。
黄飞洪见张进受辱,也不能不出声了,这张进是为了维护他的威严,而且还是他的部下,郑志新落他部下的面子,就是不给他本人面子。俗话说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不给面子,就是和他过不去。
虽然黄飞洪很想就此发火,但是还有更加让他值得愤怒的事情,杀子之仇,这是一想到就会让黄飞洪红了眼睛的事情。黄飞洪笑容也欠奉,上来也不客套寒暄了:“郑老板,你来得正好,你真是生得好儿子啊,我儿钟麟,因为去巧工堂买一趁手武器,被你家公子看见,就要抢夺,这也罢了,只是一件武器,怎知你家公子如此凶残,伙同他的朋友居然将犬子生生杀死,你说说看,我是不是要上来问罪?”
黄飞洪刚说完,郑全就已经按捺不住,直欲跳将出来,他也不管直接大喊:“父亲,他在乱讲,他这是血口喷人,污蔑,明明是他家儿子不讲规矩,不懂礼数,蛮狠无理地强抢,还要杀我兄弟…..”
郑全还未说完便已被旁边的黄飞洪喝止:“本统领是在和你父亲说话,这里有你插嘴的余地吗?”
郑全不服气,还要再辩解,被他父亲制止住了:“全儿,这里有为父,一切让为父来。”郑全见父亲也这么阻止他,便也没有再吵嚷。郑志新阻止了郑全后,重又对着黄飞洪发话:“黄统领,刚才你所说的可有什么证据,要知道空口无凭,虽然我们是普通百姓,你是高官,但也不能就这么诬陷我们,不然就是告到扬州府,告到朝廷,我也定要讨个说法的。”郑志新相信他的儿子,虽然他儿子有时候有些顽皮,但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欺男霸女,郑全可以说是从小未有过,而且自己的家教他也是相信的,他的儿子绝不会是个纨绔子弟。是以,他也就毫不客气地质问黄飞洪,要讨个说法。
郑志新的话语可谓是嚣张至极,黄飞洪听了自然不好受,却也不能就这么发作,“哼哼”两声:“郑老板,你要证据是吧,当时在场的我家麟儿的几个侍卫都可以作证,要不要我帮你一一喊来告诉给你听啊?”
“黄统领真是说笑了,你也说了是你家公子的侍卫,他们的话,怎能作为证据,怎能让我们相信呢,黄统领如果只是有这点证据,我看还是放人吧,不要浪费大家时间了!”郑志新听闻只有这些所谓的证据,胸有成竹地对着黄飞洪道。
听了郑志新的话,黄飞洪没有任何生气,反而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郑老板说笑了,如果只有这些证据,我怎么会这么兴师动众、理直气壮地过来呢?只是这些就没必要告诉你郑老板了吧,你又不是县领大人,关心这些就有些过了吧,你只需知道你家公子确实是杀了人就行!而且今天我定要先把他带走,以防某些人耍什么花招!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家公子怎么样,我黄某人也是一个懂得王法之人,私自用刑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我定会像县领大人汇报情况,让县领大人开堂审理此事的。在这之前,你家公子就先待在军营吧。张进,我们走!”
之前还在和郑志新纠缠的黄飞洪,没想到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不在和郑志新理论什么,直接要求把人带到军营去。
这郑志新可怎么能答应,虽然黄飞洪嘴上说的漂亮,但要说他会不用私刑,那是打死郑志新都不相信的。军队里那一套逼供的手法,他作为曾经当过兵的,也略知道一二,要想让人检查不出来实在是太容易了。那些五花八门的手段,用在自家儿子和老友家儿子这两个没经受过什么考验的人身上,那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他们两个孩子肯定经受不住,被屈打成招,到时白纸黑字,红印画押,真的是没有活路了。哪怕这两个孩子意志坚强挺过了那些私刑,黄飞洪只要派一个人杀了他们,再推脱说是自己管教不严,手下的人没有听他的,再找个替死鬼,谁又能拿他怎样。
这种方法多了去了,想到那些后果,郑志新真的是不寒而栗,他一定要阻止黄飞洪带他们回去。只是现在黄飞洪这么多人在这里,硬来,自己完全没有机会、能力阻止他带走两个孩子,用软的,这黄飞洪强硬的一塌糊涂完全不顾面子,定要带走,也是没法。
表面上,郑志新不动声色,即使听到了黄飞洪说出要带走的命令,但是心底里已经在急速的谋划到底怎样才能化解眼前的局面,不至于让事情走向最糟糕的地步。什么都不做,肯定是不行的,在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方法的情况下,郑志新只能采取拖字诀:“黄统领,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这郑全毕竟是我儿子,而只要他还没被判刑定罪,就还是一个无罪的人,就不需要去你们军营,而且要来抓也不是你们城卫军的人来抓,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轮到黄统领来我府上拿人。你这样罔顾规矩、王法,可是大大的失职、僭越,你就不怕李大人来治你的罪吗?”
黄飞洪站起身来,哈哈大笑几声,忽又突然停止:“郑老板,这些就不用劳烦你操心了,僭越不僭越,我自己心里清楚,不消你来提醒,这些怎么着都是我的事情,而且我刚才也说过了,到了军营,我还是会好好招待他们,不会让他们有什么委屈的,保证让他们像平时一样正常地生活,只是让他们暂时在我那边待着。”虽然表现得很强硬,但是黄飞洪也没有把话说死,一定要将郑全怎么样。这次是郑全的朋友,旁边这个小子杀死了自家儿子,万一郑全没有死,到时也留个薄面。完全死磕,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但是现在却一定要强硬到底,不然连这点都不能坚持,还怎么报这次仇,怎么让死去的儿子瞑目。
眼看黄飞洪就要带着郑全和王固两人离开,而郑志新也没有办法的时候,外面又传来声音。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匆匆跑了过来,经过亲卫的检查后,得以进来,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汇报情况:“禀报统领大人,外边来了一队公差,现要到门口了,请大人示下!”
“公差?”听闻这个词,让黄飞洪皱了眉头,公差怎么会过来,难道是之前郑全他们杀人的事情,县领大人已经知道了,所以派人过来捉拿,还是说这是郑志新搬来的救兵,想要阻止自己。公差的到来让黄飞洪有点摸不准,但毕竟是代表了县衙,他也不好阻拦,就示意放他们进来。
“咚,咚,咚……”一群穿着县衙捕快衣服的人进得院子之中,毫无疑问就是县衙的捕快。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领头的人。领头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约莫二十来岁,穿着普通,身上没有什么首饰,但是相貌姣好,柳眉凤眼,瑶鼻,樱桃小口,身姿匀称,而且自有一股宁静的气质荡漾,即使离得远也能感受到,而旁边的男的,才是让黄飞洪吃惊的人物。只见此人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上穿着上好的丝绸衣服,长得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这些倒也没什么,只能说明这个人家境良好,可关键是这个人黄统领还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悉,见过很多次面,这个人赫然就是县领家的公子——方盛。他怎么来了,黄飞洪禁不住嘀咕,他猜不透,要说是郑志新的救兵,也该是县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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