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王城风雨

    ()    清晨，天气yīn沉，下着小雨，宽宏的天子之城，还沉寂在一片睡梦之中。偃子羽从温暖柔软的床上起来，站到窗前，听着屋外滴答的雨声；虽然这床，比起铸剑村的不知舒适多少倍，却依然留不住他的梦乡，他习惯于早起。

    这是皖国在王城的官驿，从上到下都是皖国人，二公子被留在王都学习，便住在这里。

    其实各个诸侯国都有馆驿驻在王城，各国在王城学习的公子，也就是质子，带一些奴仆生活在这里，而每年来王城上朝纳贡的君侯，也会暂住在自己国家的馆驿里。这些馆驿，就像一个个小小的行宫，被圈定在王都宫城的东南角，俨然是一个城中之城。

    一阵风夹杂着雨滴从窗口撒了进来，这chūn末夏初的雨，依然含有阵阵的凉意！

    偃子羽打了个激灵，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二小姐，无论如何，二小姐的仇不能不报！只是那魔人的武学修为之高，恐怕自己毕生都难以追上，何况自己现在还从未学过什么武功，这仇又如何能报？

    咿呀！一个丫环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打断了偃子羽的思绪，这才发现天已放亮。

    这是专门伺候偃子羽饮食起居的丫环，偃子羽倒有些不习惯，以前给别人当牛做马惯了，又何曾让别人服侍过。

    这丫环也算长的清秀，明眸皓齿，略施粉黛，年龄不大，和偃子羽相仿，却也灵巧。见偃子羽站在窗前，微微一笑，道：“三公子起得可真早，奴婢还以为会惊扰你的美梦呢！”

    偃子羽转过身来，道：“习惯早起了！”

    那丫环微微错愕，讶道：“难道三公子每天都起这么早吗？”

    “恩！”偃子羽答道。

    “三公子果不同凡人呀！”丫环说着，就要来替他换衣服。

    偃子羽急忙后退一步，连连说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三公子可不像别的公子啊！”丫环微笑着站立不动，递上衣服，道：“这是你的新衣服，看看和不和身。”

    偃子羽“哦”的一声接过衣服，站立着不动，看向丫环，似在等着丫环出门。

    丫环微微一笑，低下头道：“三公子还是快换吧，君侯还在等你出去呢！”

    偃子羽愕然，左右望望说道：“你在这……这……”

    丫环扑哧一笑，显然会意，道：“我这就出去；盆里的水是给你洗漱用的。哦，对了，我叫chūn巧，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就在外面。”说着就走出门外，掩上了门……

    ******

    要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却为不假。偃子羽虽然长相不凡，但平时总穿着一身破衣，立在人群之中，并不显得出众；现在换上这身绫罗绸缎，却是超凡脱俗，当随chūn巧丫环来到大厅之时，众人眼前为之一亮。

    大厅共设七张桌子，已有六人入座，靠北正中坐的是偃素，东边下首第一张桌子坐的是这个馆驿的总管事，白胡子白头发，想必已有七八十岁；西边下首第一张桌子坐的便是二公子，名叫偃子翼，比偃子羽年龄稍长，相貌不凡，和偃素有些相像，这两人昨天已和偃子羽相识。

    而另外三人却不曾见过，西边第二张桌子坐的是一个做文士，东西边第三张桌子坐的人都是武士打扮，唯独空出了东边的第二张桌子。

    偃素看到偃子羽进来就呆立门口，便伸手指向那张空着的桌子道：“羽儿快来坐这！”

    待偃子羽坐定，西边第二张桌子的文士便开口道：“早就听说三公子生的俊秀，今rì得见，果然清尘脱俗，真乃人中龙凤啊！”

    偃子羽听着默然不语，心中好笑，寻思：我这三公子才做几天？你就早听说了，果真是个马屁jīng。

    “那是自然！我弟岂会是平凡之辈？”只听坐在西边首座的二公子笑道，神情甚为放松，不似昨天初见时的惊愕，想是偃素已告知他的来历经过了。

    “那是，那是！”堂上众人附和道，只有坐在东边第一张桌子的老者默然不语。

    偃素挥了挥手，止住众人道：“今rì在座诸位，都是皖国在王都的重臣，寡人也就直说了。诸位知道，此次寡人来王城，路途惊险异常，随从将士全都战死，只余寡人和子羽逃脱，想必诸位都已听说了吧？”

    众人皆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偃素突然拍桌怒道：“哼，此等大仇若不报，如何对得起那些跟随我多年勇士的亡灵？”

    众人依然没有说话，却听得偃子羽心cháo澎湃。

    偃素环视坐下，见没有人说话，便道：“诸位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众人都你望我，我望你。

    却听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双手作揖开口道：“君上！深仇大恨自然要报，只是老夫听闻，此次仇人，乃是魔门中人，不知可对？”

    偃素看向老者，态度转和许多，道：“正是！老太师有话直说！”

    原来这个老者，就是皖国的老太师，年轻时曾在天行山学艺，为天道宗外门弟子。后来到皖国，被当时的皖候看中，聘为太师，偃素的文韬武略便全是由他传授；当偃素继承皖国君位，成为皖候，老太师更是位高权重；后来天子要皖国送二公子来王城做质，偃素不放心，他便自荐前来，肩负起王城馆驿事务，又兼传二公子文学武艺，深得偃素倚重。

    老太师道：“现今天下，虽正长魔消，但魔门实力，却不容小视，就算现在举皖国全国之力，恐也难以击败魔门！何况现在在王城，主要目的是朝见天子，报仇之事当属后议！”

    坐在西边第二张桌子的文士不屑道：“老太师未免说得太过夸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

    老太师横了他一眼，怒道：“你懂什么！”

    那文士立马低头，没有啃气，显是被老太师震住，只听偃素道：“老太师说得没错，魔门实力，确不可低估；实不相瞒，此次冯家灭门及十八勇士魂断中途，皆是一人所为。”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只有偃子羽和老太师不足为奇。

    偃素接着说道：“寡人说要报仇不假，却也不急于一时，只是此次看到静音书斋门人与魔门妖人对决，终明白什么才叫做武学修为！”

    老太师叹道：“是啊，我等修为确无法何其相比啊！不知君上说这些有何用意？”

    “此次虽经大难，却也为寡人大开眼界。寡人寻思，若皖国有人拥有如此本领，非但能报大仇，还能振兴皖国。只是皖国苦与仙门无缘，不知如何能……能拜入仙门门下？”偃素说着，看向老太师，见太师面无表情，随又转口道：“只听闻当年大周建国之时，曾得到过仙门帮忙，更有说姜太公就是仙门使者，现今天下，唯独周王族还与仙门有些往来，不知诸位这些年在王城可曾听说过什么？”

    二公子偃子翼道：“身在王城，确实听说过一些仙门事宜，据说周十四公子还拜入飞天剑派门下！成为飞天剑派初级弟子。”

    “那可知拜入仙门有什么条件吗？”偃素紧问道。

    “这个，子翼倒未曾听说，不过，老太师不正是出身仙门天道宗的吗？想必太师知道的更为清楚。”说着众人都看向老太师。

    老太师微微一笑，心想：早知道你们要问我这事，还非要绕一大圈子，随口道：“仙门收人，只讲机缘，当然也要看这人资质如何；老夫当年资质愚钝，只是个外门弟子，算不得仙门中人！不知君上想让谁拜入仙门呢！”

    偃素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好！不过……太师觉得子羽资质如何呢？”

    偃子羽一惊，疑问的看向偃素，只听老太师开口道：“要是资质、根骨，三公子确为老夫平生仅见，但要想拜入仙门，恐怕还是不行？即使入得仙门有名师指点，恐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偃素疑道：“这是为何？”

    老太师说：“修仙问道，不但要有奇佳的根骨资质，还要讲究因缘，更要后天百般努力。三公子资质虽好，却错过了修仙的最好时机。人其一生，学习最快的时间是五至十五岁之间，人若想在哪一方面出类拔萃，必须在这段时间打下功底。若错过这段时间，即使以后百般努力，也只是事倍功半，到头来还是个庸手。”

    偃子羽听着，心灰意冷，看样子冯家之仇，自己是没法报了。

    “不过事无绝对，有些人却能碰到些机缘奇遇，像我师叔道一真人，三十六岁才开始修炼之路，却因为凤凰琴的‘无一情弦’，参悟了仙道，成为一代宗师。不过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非人人都可以碰到的！”老太师接着说道，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双眼放光，将偃子羽浑身看了个遍，皱起眉头向偃素问道：“听闻君上，要将皖国传世之chūn秋剑，传给三公子，不知是真是假？”

    二公子偃子翼听了，脸sè发黑，和众人齐齐看向偃素。

    偃素呵呵一笑，道：“太师消息倒灵通！不错，这便是今天要说的第二件事。”

    二公子听着，猛的站了起来，似是询问的道：“君父……”

    偃素摆了摆手，示意其坐下，说道：“此事寡人已经决定，不必再说！”

    二公子气的簌的一声做下，没有说话。

    却听老太师用他那厚重的声音道：“君侯作此决定，做臣子的本不该追问。只是此事关系到皖国大局，现连大王都已知晓，不知君上为何轻率作此决定？”

    只听偃素笑道：“这其中缘由，也非一两句可以说清！rì后寡人再和大家说清楚。还有，明rì寡人上朝觐见天子，决定带子羽一道，诸位有何看法？”

    众人听后又是一惊，偃子羽更是吃惊的呆住，却只有老太师依然神态的坐在那里，捋了捋白胡子，道：“君上是不是想借三公子讨些……”

    太师还没有说完，偃素就哈哈大笑，打断了太师的话道：“知我者，莫过于老太师啊，寡人只问你，可行还是不可行？”

    众人又一脸茫然的看向太师，太师却慢慢说道：“事……在……人……为！”

    偃素笑道：“呵呵，那就行！来来来，诸位共饮此杯！”说着举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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