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春岛是下午时分。
这个与名刀[花洲]同名的岛屿正下着雨,氤氲的水汽与随处可见凋落的花瓣,将它生生晕染出几分凄冷的缠绵味道。
走进港口远航船舶售票处,远远的码头上,著名邮轮[黑郁金香号]安静浮在海面上,很多旅客正冒雨登船…
看起来似乎晚了点,我敲了敲售票室玻璃窗,冲着已经休息的工作员,微笑。
邮轮驶离港口时间定在半个小时后,航程预计二十一天,抵达香波地群岛停靠紧挨海军/政/府出入区的七十号地区,在那里休整补给,运载旅客返回。
情况与我看那本旅行指南介绍的一样。
唯一的困扰是,购买船票,需要世/界/政/府承认的合法身份证明,我没有那玩意,只不过,当售票处负责人接下我扔过去的一大叠现金后,它就完全不是问题。
预定离港时间前五分钟,我在甲板上,倚着栏杆,悠哉看雨景。
茫茫的雨雾中,邮轮拉响船笛,码头上的忙碌喧闹也消失,我用手指轻轻敲击湿漉漉的栏杆,藏在兜帽下的眼睛,专注打量,远远的,售票亭里急匆匆跑出来的那一行人。
这种惊慌失措的表现…不会是我运气差到,连安静远行都会出乱子吧?
直起身体,我静静望着渐渐往黑郁金香号靠过来的庞大人群,全副武装的海军纵队,方才趾高气昂接过我递给他的现金,此刻卑躬屈膝的售票处负责人…
最后,是…嗯哼~被惊动了重新下船的邮轮工作人员。
…………
经过一番漫长而混乱的等待,从闹哄哄走到甲板上观望的旅客耳语中,我得出自己的运气其实不算太差这一结论。
码头开始延伸至附近,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戒/严,并非冲着我来的,而是为了保护,此刻慢吞吞登船一行人当中的某位大人物。
这位最近将前往香波地的大人物,途经春岛花洲时突发奇想,决定放弃乘坐冷冰冰毫无人情味的海军军舰,改走亲民路线。
于是,[黑郁金香号]雀屏中选。
大批旅客被迫放弃此次航行,在海军的安排下取走行李返回岸上。
邮轮普通舱被征用给替换下半数水手海员的军士住宿,贵宾与头等舱登记的住客改换成一等二等舱位,清空房间留待大人物和将领们。
为什么不干脆把所有旅客踢下船?因为大人物喜欢深入群众…
战舰西里西亚号在不远处洋面上等待,将一路为[黑郁金香号]护航。
所以说,其实还是赚到了,起码路途不必担心袭击一类的。
我站在被集中到甲板等候安置的人群边缘,听着周围混合畏惧与抱怨的窃窃私语,因为原本买的是最贵舱位,于是事不关己的撇撇嘴角。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领到新的房卡,接过它我正待返身回去休息,眼角余光刺入一抹有别于灰蒙蒙天气的雪白。
微雨中扬起的袍角…是海军将领的制式大衣…心头微微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走到护栏边,探长身子,极目往下望去。
雪白制式大衣,英伦风味西装,腰际扣着长刀…可是,不是他。
不是,我行动快于思想,却在事后反悔的那个人。
…………
看着正登上邮轮阶梯的,海军将领的背影,我怀抱浅浅的失望与尚未褪尽的恍惚,无声叹口气,正/欲收回视线,那人却毫无预兆停下步伐,猛地回过头,视线穿越重重雨幕,精确捕捉到我的眼睛。
明明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他的眼神竟仿佛近在咫尺,透着能剖析一切的,刀刃般的冷意。
我下意识一僵,复又瞬间反应过来,抬手,大大方方冲着对方挥了挥――――反正从头到脚遮挡很严实,嗯~闪避才显得心虚,不如打个招呼。
远远的,那位海军将领盯着我这里好一会儿,方才返身继续前行。
把自己斜探出去的半个身子缩回来,我低头,摸摸鼻子,嗤笑一声,然后,悠悠然往船舱内划分给旅客的范围走。
这位即将同行的海军将领,许是…呃~气量不错,居然对着我这里颔首以示回应?
条纹西装、打领带,蓄着胡子,武器是长刀,还有那头反衬雪白与灰雨,显得异常艳丽的赭红庞克发型…
如此特色外表,似乎颇符合那本相亲名录啊不,是将领名录记载的中将之一。
希望是我记错了,本部中将随行啊~这趟旅途不要太多灾多难,果然还是宅死在房间,以策安全为妙(==)。
个人表示海军悬赏处什么的,花光赚回来的钱财之前,我没兴趣再进去一次。
…………
所谓天不遂人愿。
有很多时候,乌鸦嘴这种神奇能力,不仅仅悲剧别人,还可能反噬自己。
我可真恨工具书里那张,占卜率百分百准确的咒文卡,一定是它无止境散发的霉运,污/染了原本一帆风顺的人生。
…………
邮轮[黑郁金香号]驶离春岛花洲第四天,在房间吃早餐的我,从报纸上看到铺天盖地的,关于数日前几个悬赏处损失惨重的报道,和内容更新的通缉令。
诈骗犯.妮可.罗宾,赏金一亿七千九百万,ps:生死不论。
我牙疼的嘶了一声,心头忿忿不平,讨厌的绰号改掉了让人感觉愉快,可是…前次不是还‘仅限活捉’么?!
不过是稍微接济了下,自己困窘的钱袋子,怎么就‘生死不论’了?魂淡!
还有!从前晚开始,仿真女神接二连三恢复卡片状态,回到工具书中…你们这些海军,到底,对人家照片做什么了啊啊啊――
早知道,就不假装无意间露出脸,被摄影蜗牛拍到。
黑漆漆一团,你们满世界寻找真凶去吧!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我把报纸甩到角落,抄起刀叉狠狠切割盘子里的牛排,塞进嘴里咬得稀烂,以示泄愤。
…………
邮轮航行第六天晚上,坏预感成真。
麻烦终究找上门来,一个星期都没能撑过去。
原因,大概是下午到后甲板放风回来时,路过转角撞上的那位旅客,实在是太过不巧,对方看到被风吹掉兜帽的,我的脸。
…………
海军比我预计的迟了些,晚餐后才敲响门。
礼貌的被人请出房间带往别处,一路上我如夹心饼干似的,由前一后二呈‘品’字阵势的三名士兵押送。
十分钟后,踩着花纹华丽的地毯,被领到邮轮贵宾舱所在。
打头那位兵士轻轻敲开位于走道中央那扇门的时候,我顶着后背心冰冷枪口,满怀不甘的扫视周围…这里本来是我住的区域,安静、温暖,通风良好。
若不是强/权/作/祟,此时此刻,我本该舒舒服服泡在浴缸里,听听音乐,顺便,奢侈的品一杯红酒什么的…
门扉静悄悄开启,兵士侧身让出位置,“鼯鼠中将阁下,人已经带到。”语毕,他偏头,无声示意;后背抵住的枪口稍稍用力,我顺势走上前…
缓缓踩进房间,后方通道随即关闭。
与登船时舱位无异的格局,门内几步通道内就是不大的起居室,侧边带着**洗漱间,再往里隔着一扇门才是卧室。
我站到起居间入口,停下脚步,抬眼,慢吞吞打量周遭一圈。
…………
房间里很干净,看起来被重新布置过,一角衣帽架挂着将领大衣,靠窗摆着宽大书桌,各式文件整整齐齐叠在上面。
男人立在桌侧,一手按着桌面,指尖无声敲击,紧蹙的眉头下沉默而坚硬的眼眸,目光锋锐似箭,“妮可.罗宾。”
无起伏的语气透出审视意味,“你到这艘船上想做什么?”
视线落到男人压紧在指尖下的,并列铺陈的新旧两张通缉令,我耸耸肩,摘下兜帽,接着脱掉斗篷,最后,在对方略显诧异的注视下…
抬手,流畅的解开上衣所有扣子,袒露一马平川的胸膛。
…………
咒文卡,指定卡片033 [荷尔蒙饼干],吃下这种饼干的24小时内会变成另一种性别,一箱20个,共十箱。
登陆花洲那天起,我每日配着牛奶吃的可不是面包啊~
让我们以事实取代语言。
还有,请切记,招惹谁,也别招惹bt。
尤其是,遭受连番打击后,正深感处于人生低谷的那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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