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向南当着周山的面,打电话给侯德来,把周山的情况一说,电话那头久久不语。
侯德来的家世、地位都远在句向南之上,句向南虽然纨绔脾气十足,也不敢催他,周山更是屏息凝听。
良久,手机那头传来声音:“你陪周山来大恒市一次,我要问问情况。”
“OK,我这几天正巧没事,明天就带他过来。”
句向南挂断电话,得意地扬扬脸,说道:“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去大恒市,你那点屁事,只要侯德来说句话,什么都撸平了,叶之然歇菜去吧。”
“谢谢句少,谢谢句少。”周山松一口气,连忙讨好,完全忘了这件事因何而起。
次日,两人飞抵大恒市,侯德来派了辆车子在机场接他们。
在侯德来办公室见面时,句向南还好,本身不是官场中人,小时候又经常和他一起玩耍;周山看到侯德来却有看到省委大佬时的紧张。句向南进办公室后,说了几句话就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周山一直站立着,微微弯着腰,摆笑脸。
也难怪周山奴颜婢膝。
一个人的底气在于他的心态。
虽然说周山是副厅级干部,但他此刻只有级别没有实职,最关键是他感觉自己是“待罪之身”,又有求于侯德来,再加上候家的光环,谁都知道侯德来前途无量,周山巴结之心不可抑制。
侯德来走到句向南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也不请周山坐下。随随便便地问道:“周厅长,我听向南提过你几次。说说看,叶之然是怎样的人?”
周山进入办公室后,就在办公室中间站着,然后,侯德来从座椅上站起,走到沙发前入座,周山一直正面面对着他,身体随着侯德来的移动而慢慢转动角度。等侯德来坐下后问他话时,周山仍旧正面看着他。
他那恭敬的态度比侯德来的秘书有过之有无不及,说道:“侯书~记,叶之然这个人看起来很和善,人蓄无害的样子,其实‘奸’诈无比,这个人最大的本事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搞经济建设有一套。而是搞政治有一套。他擅长布局,不知不觉在对手身边布下几颗棋子,然后,一步步实现目标,而且很会隐忍。”
“唔,怎么个隐忍?举例说明。”
句向南见周山一直站着说话。有些不忍,挥挥手说道:“坐下说吧。”
周山抬脸看看侯德来,见他没有请他入座的意思,仍旧毕恭毕敬地站着,说道:“侯书~记。叶之然以前有个秘书,叫丁青山。是我的人。他发觉异常后,不动声音,仍旧用他。后来,在一次很关键的斗争中,叶之然利用丁青山设套子给我们钻,我们上当之后才醒悟到丁青山递过来的是假情报,但是,重大后果已经造成了,使我们‘蒙’受重大损失。我也因为这个原因被‘逼’离开绍安市。”
“唔?”侯德来在心里评判一下。
周山这个人太奴气,这样的人关键时刻靠不住,很可能为了利益而出卖主子。长处吗?也有。思路比较清晰,有丰富的从政经验,做狗‘腿’子应该不错。而且,他对叶之然非常熟悉,如果将来和叶之然‘交’锋,有他在身边多少可以做到知己知彼。
这样想着,侯德来感觉将他收为己用多少有些用处。他是世家子弟,‘胸’怀远大目标,眼睛盯在最高层位置上,要走到这一步,身边的智囊团需要不断扩大,周山这样的人虽没大用,但也有小用。
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道:“过来坐。”
周山立即弯腰说了声:“谢谢。”兴冲冲地走到句向南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让句向南直翻白眼。
“说说看,‘私’人侦探怎么回事?”
周山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包括省纪委和公安厅来人找他调查情况。吓得屎‘尿’直流的丑事嘛,自然瞒着不说。
在侯德来看来,这不过是小事,他沉‘吟’片刻,说道:“这事不难处理,最多受纪律处分,你要是在长江省没有发展机会,就到我这里来工作吧。”
周山是个有野心的人,清楚侯德来的上升势头,如果跟在他身边,将来水涨船高是一定的。
落魄汉子遇到能提携他的土豪,大喜过望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舔’着脸说道:“太好了!谢谢侯书~记,我一定尽心尽力地辅助您。”
古来成就大事的明主身边都有谋士,诸葛亮、魏征、刘伯温等等,都是才智出众,‘胸’怀韬略之人,周山大言不惭说自己要辅助侯德来,幸亏侯德来宰相肚里能撑船,有“谦虚下士”的良好作风,欣然说道:“凡是能做事的人,我都是乐于接受的。”
周山顺杆子上来:“侯书~记,您在大恒市工作,就是大恒人民之福啊!将来必有越来越多的领导干部望风景从,团结在您的周围。”
这个马屁拍得侯德来通体舒坦,看向周山的目光不觉亲切了许多。
等句向南、周山他们走了之后,侯德来打电话给长江省省长句广厚:“广厚省长,您好,我是大恒市侯德来啊。”
“唔,德来?难得打电话过来,怎么样?在大恒市工作顺心?”
“谢谢广厚省长关怀,中午我和向南兄一起吃饭,提及长江省的事。长江省在广厚省长的领导下,经济成就喜人,发展势头良好,我深感钦佩。”
提及句向南,广厚省长气不打一处来,道:“德来,那‘混’小子到了大恒市?他如果提什么要求,你什么都不要答应。”
“呵呵,向南兄就是来看看我,他也不是以前年轻时候了,做事稳当了许多。”
句广厚心知侯德来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来。候家是将他当作家族接班人来培养的,几乎把所有资源都用到了他身上,期望非常高。前段时间京城圈子纷传他家的事,广厚省长自然也知道,不过,那种家事不过是增添一点茶前饭后的谈资罢了,对侯德来的前途不会有丝毫影响。
“德来,有什么事情吗?”
“唔,一点小事要麻烦广厚省长。”侯德来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结婚时的那点破事您想必知道,我呢,一时气不过我那位大嫂的所作所为,让长江省原建设‘交’通厅副厅长周山帮着了解一下王静语以及绍安市委主要负责人有没有不恰当的事。周厅长用的方式方法不大妥当,委托了一家‘私’人侦探去调查他们的事,结果被绍安市警方发现,查到了周厅长身上。这事做得确实不大地道,我也打电话骂过他了。向南兄也骂了他一顿。我想请您手下留情,给个什么处分就可以了,而且,为了避免给长江省委领导造成什么为难,我想把他调到大恒市来。您看可以不可以帮忙?”
广厚省长很快听懂了他的全部意思,周山必定是句向南介绍给侯德来的。前段时间听说句向南拿到了一个高速公路的标段,广厚省长还查了一下,证实和长江省官员没有任何关系,心想,既然他不借用自己的名义拿到了项目,说明办事能力有所提高,就让他去做好了,这时候就想明白了,句向南多数是走了侯德来的关系,心里不禁长叹口气。
“德来,我还不知道周山犯了这么大的事,这事我要和道军书~记通一通气,现在不能答应你。”
“好的,好的,理解。”侯德来笑笑,道:“那就麻烦广厚省长了。”
这就是大家族子弟的优势了,虽然级别和句广厚相差甚远,但也能通得上话,而且不用低声下气。
挂断电话,广厚省长不禁摇头,儿子句向南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最清楚,到处给他惹祸,而且,怎么又和侯德来搞在一起呢?以侯德来的城府和能力,把句向南卖了还会给他数钱呐!
周山会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也让他出乎意外。想了想,还是觉得当面和道军书~记谈这事为好,便动身去省委办公大楼。
早‘春’,风吹在脸上,还有一丝丝凉意。
大院里的迎‘春’‘花’开始长出‘花’苞,使沉睡了一个冬季的泥土看上去有那么一些生机。
广厚省长来到省委书~记办公室,陆道军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说道:“唔,广厚省长,这边坐。”
两个人在沙发上入座,秘书泡上茶水。
广厚省长说道:“道军书~记,我刚才接到大恒市侯德来的电话,提及周山的事情。他说因为婚宴上被大嫂王静语搅局,因此有些不满,才让周山调查绍安班子的事情,周山雇佣‘私’人侦探的事他也事先不知。对周山的这种做法,他是不满意的。特地打个招呼,想把周山调到大恒市工作,免得长江省为难。”
周山如果只有这点问题,道军书~记可以顺水推舟,但省纪委向他汇报,周山见到纪委干部后吓得屎‘尿’直流,必然还有重大问题,道军书~记相信这个判断。但他是省委书~记,言出法随,这种尚未核实的猜测是不能拿出来讲的,道:“广厚省长,周山的问题怕没这么简单。侯德来想把他调到大恒市去可以,但长江省纪委会对他的问题先进行纪律处分。我的意见,开除党内外一切职务。”
广厚省长脸‘色’微变,开除党内外一切职务是个很重的处理,这个处理一旦作出,周山的政治生命就宣告结束了。
是不是太重了?
广厚省长开始寻找措辞。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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