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百二十章聚欢
马车上,两人坐定,那个看上去比李义大上几岁,穿着月白sè长衫的中年人笑着道:“几年未见,文杰兄风采更胜往昔,真是可喜可贺啊,哈哈。”
李义心情大好,也笑着道:“子规兄,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在京师得意的很,大燕国都,天子脚下,可是比我们这些整rì在外奔波的苦命之人强的多了。”
“这文杰兄可是说错了,为兄几个可不比贤弟,当今天下谁不知道皇上重武,兄弟几个不如贤弟当年看得远,要不然肯定不让你专美于前就是了。”
李义笑着接道:“我怎么说今天老是鼻子酸酸的,原来醋味在这里,子规就是不知足,黄城司巡案也委屈了你?那好啊,这次我回京陛见,到军机处为你说说,我那里正缺人手,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兄弟在,怎么也亏待不了你就是了。”
“你小子啊,当年大家都说你是敏于行而讷于言,今天我是看出来了,在军中呆了这些年,也变成个兵油子了。”
两个人初时还有些拘谨,毕竟两人多年未见了,不过几句玩笑话出口,却是心情都松范了下来,谈笑间也没有了太多的顾忌,越见的热络了起来。
“子规,你怎么在这里?不是专程来接我的吧?”李义有些疑惑的问道。
“文杰呀,虽说功名只向马上取,但你也是一军之首了,官位等同于一方大员,当将军当成你这样的实在是少见,就说你回来也不跟我们几个说一声,别情那里可就已经预备着收拾你了,虽说现在文武分治,但我们几个可是贫贱之交,来封书信能怎么着你?那些御史还能参我们一个文武勾结不成?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
再说了,你忘了别情是干什么的?你这次回京述职他那里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比军中还要早上一些,这不,就愚兄这里清闲,所以估摸着贤弟这几天到,愚兄每天在这里是望眼yù穿,就等着贤弟回来,给你接风呢。”
李义听了心中一暖,他嘴中的子规兄叫齐律,是他当年在云州时的同窗好友,包括吴断在内,他们一行好友五人一起到广王府应试,从此各有际遇,他和吴断两人因为遇到了当时还是燕王的当今皇上,从此弃文就武,到大燕军中效力,而其他三人也是各有际遇,齐律和王宗宇进了府学,又几乎是同一年被推荐进了天安书院,从此也算是chūn风得意,官运亨通。
而齐律口中的别情却应试未成,所幸家中有些势力,进了广王府督察司任职,这位名叫江秋离,表字儿别情的仁兄别看考试不行,但为人外圆内方,极有才干,没几年的功夫就得上司赏识任了督察司辑案,虽是从六品的小官儿,但督察司监督百官,威权极重,反而是几个人里面升官最快的一个。
后来不知怎的却进了行人司,行人司是怎么回事有心人都心知肚明,这支来自皇上龙潜时就建立的队伍给人的感觉可不怎么美好,所有yīn暗,肮脏,鬼祟的词语用在他们身上都不为过的,更有人把他们形象的比喻成行走在黑暗中的豺狼,他们的探子无处不在,他们的眼睛时刻在背后yīn冷的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揭发你不为人知的yīn私。
这样的一个机构在帝国中很是惹人反感,但又让人无可奈何,有识之士已经意识到了他们对帝国的危害,以当今圣上的铁腕,当然不用担心他们的野心,但如果当今圣上有个好歹,这些人必定如同出了笼子的老虎,无人能制。
江秋离就进入了这样一个衙门,现在的行人司归内务府管辖,他们的头子就是皇上的心腹关任,以他现在内务府敛事的身份,李义进京述职自然是瞒不过的了。
想到这些,李义却也不愿再往深处想下去,作为朋友,他不愿意将这些yīn暗的事情和自己的兄弟联系到一起,再一个对于朝野之中的斗争,他是一点兴趣也无。
不等他说话,齐律却是接着说道:“贤弟可能不知道吧,算上你,已经有十多个军正进京述职了,看来……”
李义一惊,他一路上也在琢磨此次军机处招自己进京是为了什么,这时一听这个消息,却是来了jīng神,赶紧问道:“哦,这话当真?”
“呵呵,看把你急的,这事儿虽然不能乱说,但对文杰你却是例外,这几天在这里等你,在愚兄眼前过去的就有五六个,人家可是都比你威风多了,坐的都是官船,带着的亲兵最少的一个也有**个,看看你,要不是为兄亲自在这里等你,谁知道你是天子门生,军中之长?当官儿当到你这地步,啧啧,还不如不当呢。”
李义现在已经无心搭理他的俏皮话儿了,心中只有一个声音,看来皇上要有大动作了,对哪里?这还用问吗,指定是南方,这几天帝国周边再无战事,也就是北边草原上的革兰人闹些乱子,再就是极北的地方和以前的十三部落联盟发生些冲突,剩下的还有哪里?后楚罢了,想到这里,李义已经难掩心中的激动,他这几天心情郁郁不光是为了故友,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几年没打仗了,以前战事频繁的时候还没有什么,这一歇下来,却是浑身的难受,要不是他已经是一军之长了,他恨不能自组一支队伍,到西边去看看,这也是近年来军中退伍的将士们的另一条出路。
“快,跟我说说,是不是你听到什么风声了,还是朝廷已经决定了?”
看着李义急切的样子,齐律却是噗嗤一笑,“这么多年没见,贤弟还是这般的急xìng子,哈哈,这事儿不急,如今已经是秋末,就算有什么大事也得明年再说,你在京里没有住处,还是先到为兄那里凑合着歇上几天,晚上咱们叫上别情他们几个给你接风,这详细消息嘛,你还得跟别情打听。”
李义转动了下眼珠儿,却是笑了,指着齐律道:“好你个子规,一进京你就给我来这么一出儿,好好,就先到你那里,先拜见拜见嫂夫人,别的事情晚上再说,不过咱得说好了,你要是骗我,我可跟你没完。”
……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
已经一身清爽的李义随着齐律来到朝胜门不远处的一座酒楼,很明显,齐律是这里的常客,两人只是随便的敷衍了老板的奉承巴结,直接在老板的引领下上了二楼雅间。
“文杰兄,子规兄,你们来的可是有些迟了……”刚上楼,一个爽朗的声音已经大笑着响了起来,一个和他们年岁差不多的中年人看样子已经得了消息,早早就迎了上来。
“文杰,你看看,希辙现在可是chūn风得意的紧了,气质风范是不是已经有了些辅臣气象?今年头里又纳了个妾侍,瞧他那个样子,我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真给我们丢脸,文杰一会儿你可不能放过了他……”
“文杰你别听他的,这几年不知怎么了,就像是红了眼儿的公鸡,见谁编排谁,都三十好几有儿有女的人了,一点稳重的意思都没有,真替我那几个侄子侄女担心,有这么个父亲,还能学到好了?
哈哈,文杰,多年不见,看你这样子可是越发的英姿勃发了。”
还没等李义说话,旁边的齐律笑骂道:“文杰你给评评理,就他还替我担心呢?你是不知道,他当年的xìng子你也知道吧,最是风流的一个人,进京为官之后,你说怎么着,他依然顾我,御史弹驳,别情我们两个也劝,他倒好,小妾娶了一个又一个,要不是皇上英明,就算不丢官,也得吃挂落,但嫂夫人可不象皇上那么英明,前几年因为这事闹的那叫一个天翻地覆,嫂夫人在家里上吊抹脖子可什么招儿都用上了,连带着我和别情也在嫂夫人那里吃了数落,这可不是说假的,要不文杰你随便在路上找个人问问,京师没有不知道的,只要问问,随便一个人就得来上一句,王宗宇生xìng风流,名满京师,可气的是他还不知耻,还拿这个来自夸。
本来他闹他的,没我们什么事儿不是,嘿,经这么一闹,别人看我们两个和他交好的眼神儿也不对了,还……不知哪个缺德的,愣是给我们起了个“花间三友”的外号,别情那里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我只要和他们出去,回到家里你嫂子必定得问东问西的,那架式就好像我在外面作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似的,文杰你说我招谁惹谁了。”
王宗宇被齐律一顿数落弄的是面红耳赤,偏偏句句都是真打实凿,反驳不得,李义在旁边听了,笑的是前仰后合,点着好像斗鸡眼儿似的两人道:“不行了,不行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和当年一样不不对付,一见面不刺对方两句就好像不舒服似的。
行了,行了,赶紧进去,没看别人瞅咱们的眼神儿都不对了吗,走进去说话。”
到了雅间内,三个人坐定,酒楼的老板亲自侍候,又是奉茶又是递手巾,脸上更是能笑出个花儿来,“几位大人,您们看菜早就给准备齐了,是不是现在就端上来,还有,大人们喝什么酒,还是自酿的“雪泉”吗?再一个大人们要不要听听曲儿什么的,只管吩咐,小人派人去聚花楼给大人们叫去……”
王宗宇果然不负风流之名,一听唱曲儿,眼睛就放光,但李义已经一挥手,不耐烦的道:“我们这儿还有一个人没来,你先下去准备着,有什么事儿我们自然会叫你。”
老板是个伶俐人儿,也不再罗索,给三人把东西准备齐了之后,径自下去了。
齐律看着王宗宇噗嗤笑了,“文杰你看见了吧,愚兄没说错吧,你看看他那个样子,哪有半点朝廷大员的样子,整天就知道小楼一夜听chūn雨,明朝深巷看杏花,整一个风流浪荡子,耻于为伍,耻于为伍啊。”一边摇头,一边深感耻辱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发遽。
“齐子规,你……”
眼见两个人又要斗嘴,李义一阵头疼,赶紧说道:“别情怎么还没来?别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齐律收了笑道:“别情事儿忙的很,哪次都得等等,你问宗宇,我们都习惯了的。”
王宗宇瞪了齐律一眼,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别情那里可还顺遂?”
王宗宇接道:“他们那个衙门口啊,看上去威风,但风评可不怎么样,别情当初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在都察院干的好好的,怎么就……”
齐律赶紧道:“说这些干嘛,没的扫了兴致,别情也有他自己的难处,你道别情在都察院那会儿就好过?都察院都是些什么人?退伍的老兵和些积年干吏,别情一无资历,二又不是军中出身,不受人排挤?
现在怎么了。不就是内务府嘛,内务府总管那是地地道道的天子近臣,对别情也赏识的紧,要我看啊,别情这一步走的对,你看吧,过上几年,也就是文杰还能和别情别别苗头,我们两个啊,以后见到他们都得哈着腰罗。”
王宗宇听了不由一笑,对李义道:“文杰,还没问你呢,这几年过的可还算好?你大婚的时候我们也只是送了份礼,人也没到,想来真是有些遗憾,这次进京怎的没把弟妹和几个侄儿带来,也好让我们几个作叔叔的见上一面,难道是当了将军就嫌弃我们几个兄长了不成?”
李义赶紧陪笑道:“什么啊,宗宇你这可就是冤枉小弟了,这次进京是奉旨回京,我要带上家眷算怎么回事,走之前你弟妹还跟我说呢,要不要跟你们几个带点礼物特产什么的,但小弟思来想去,诺大个永安城,还缺我那点礼物,所以就空着手儿回来了。
现在一想,还真让你弟妹说着了,子规你看看,宗宇这分明是朝我要礼物来了嘛。”
“好你个文杰,现在竟然滑头到了这等地步,我要见见我那几个侄儿还成了我的不是不成?再说了,文杰你现在可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富的了,听说在草原上就有两个牧场,广奴隶就有数十个,牛马成群,啧啧,怎么?人越富贵就越是抠门,我今天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
“这话宗宇你可说错了,不是小弟侨情,牧场到是有两个,可没宗宇说的那么红火,现在军中将领哪个在草原没自己的牧场的,小则几里,多则数百里,小弟这两个牧场到也不算小,但你们也知道小弟的xìng子,哪里管理的好,再说军中事务繁忙,小弟也脱不开身,都是你弟妹在管着这些事情,到了如今,估计牧场上牛马没多少,荒草到是长了老长了,还有我那几个不成器的,一到了夏秋之际就要到牧场去玩儿,说什么骑马打猎,打的是什么,都是家养的牛羊,经他们这么一折腾,你说还能好了。
这么说吧,宗宇要是不嫌弃,我将这两处牧场兑给你算了,怎么样?”
旁边两人一听之下,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齐律打断了两人间的说笑,正sè道:“听说草原上不怎么太平?我们这些作文官的只是简略知道一些,文杰你在北边,跟我们说说,是不是革兰人又要闹事儿了?”
李义摇了摇头笑道:“怎么可能?当朝公主坐镇北方,革兰人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就是前几年几个部落头人吃了猪油蒙了心,硬是要起兵造反,说起这事儿来,还真得赞公主一声,要不是公主殿下果断,立即亲率人马入草原平叛,说不准还真让他们成事儿了。
不过公主颇有当年皇上的风范,有公主在,北方乱不了,不过南方后楚这些年休养生息,又有夏河天险在,恐怕……”
“后楚跳梁小丑,气数儿已尽,你们还没听说吧,温辙大将军以谋反罪族诛,后楚屏藩已失,正是南下良机到了。”一个略带些嘶哑的声音插了进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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