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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九篇 收买人心

    ()    “族兄八年多统领襄阳水军第一寨,竞竞业业,料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可否……”

    “死了张屠夫,就吃糊毛猪吗?至于功过好坏、去留死活、自有总督掌握尺度、合理合法,不枉不纵。某不插手军务。”

    “那也不得不重视巡察使臣的意见。第四,某愿替兄受过!前程xìng命都不要、身份相等,也是水军统领,不过是在樊城。”

    “先不说你擅离职守,潜入襄阳水军!且说说替兄受过、有什么理由?”

    “理由不多:族兄一去、留下孤儿三个;而某单身、无父无母自小为族兄养大,孑然一人无牵无挂!”

    “孤儿三个?不是孤儿寡母吗?”黄平陡然惊觉到内里有文章。果然,万雷双目含泪到:

    “查封马府之后,家嫂去狱中探望其半身不遂的兄长时大放悲声、只言道‘若知今rì、绝无当初’!而后却是以头撞墙、死在族兄牢房,就大叫了一句‘生不能旺夫相子、死未得罪赎债清’!……”

    “哦呵!令嫂倒是如此的烈xìng,实在令人意外呢。”

    “你身为樊城一军统领、私自离职至此苦苦呈情,可是与襄阳总督串通了的?”

    “非也!襄樊南北呼应、两军一体!前走轲十六艘中右队八船乃某奉命从樊城带来,一是迎接钦差;二是与襄阳左队八船一较高低!另外两条真冲对撞的海鹘船却都是某从樊城带过来的全军顶级jīng锐!”

    “呃、还真是不错,技艺jīng湛!那你何不假戏真做、以两艘海鹘夹击、以失误为借口、让本钦差船毁人亡、岂不一了百了!”

    “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某虽粗鲁,却不屑宵小行径,若存此心,当正大光明挑战,公平决斗。”

    “那你何不挑战决斗,非得如此苦苦衷告拜求?”

    “某没有理由挑战!钦差执法是本份、宽刑是人情。某今天打个赌:任凭钦差、或是令人持某背上的荆条任意鞭打万雷,直到荆条损尽,我若哼出了一声算输!否则,请四海巡抚允许某替代族兄伏刑!”

    “你如此赤诚,何不求告总督?”

    “解铃还须系铃人!”万雷伏地不起,毛毛雨己湿其裸背荆条。

    此刻,黄平也陡然发现四周偃旗息鼓、静寂得很!哗哗的汉水奔流、纷纷的牛毛雨丝洒落。似乎所有人都关注着这里,看来这万雷的“群众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却是不能等闲视之、随便表示了。也不知过了几个五分钟!

    “赌就不必了,某与你做个交易:你领些军众把那个游舫上的人安全尽快送到泉州如何?……”

    “恕卑职不能贸然从命!军人以服从命令为首要,但得总督调派,末将无不尽忠。”真是推得干脆,也“教训”得可以。

    真是榆木脑帒、就汤下面都不会,一句话“训”得黄平愣了瞬息,不禁自气自笑、自宽自解,还是含糊其词的说:

    “知道了,万统领你下去吧,某自去与黎总督知会,由他最终决定好了!”

    “未将奉总督令:恭请钦差上指挥台,军阵演练已然催动,这边请!”竟然是副将秦莳鐾下来了。

    “黄郎君!凭地大的雨例!”唐燃披着后世的军用雨披,在一个军卒引领下,赶了过来!

    江面上烟雨蒙蒙,雾汽弥漫,斾旗招展不开、战鼓擂得更激,海鹘、蒙冲、走轲交相“掩杀”,逐队争锋、羽箭穿飞、刀盾碰撞,船上喊杀腾空、船下水花四溅,虽然是一场演练、却也有列阵双方的很多军卒被“砍”下汉水,蛮多跳梆过舷“攻杀”的健卒跌落江中,虽说shè的是秃头箭、挥的是竹木刀,还是不免受伤的;虽然距离较远看不太清楚。

    不久就雨歇晴天了,云开rì出,江面上更是欢腾开了。

    但见逆流而上的五艘蒙冲、斜列直冲,当先一艘,领先一个汉子轻盔便甲,背向船舱、迎风而立,两手双刀,冲进“敌阵”左右开弓,顺水擦舷的“敌船”不下十艘、其上的“敌对汉子”,无不纷纷被其横挑直砍打下船去,被凿开了船阵;

    “可惜你我至今还立不太稳走舸、蒙冲,真可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又是万雷讲哒狠!”黎阍心尤带憾的说。

    “万霜万霸都差其不少,何况其他哟!”秦莳鐾心中闷闷的接口道。

    “黄郎快看!”唐燃匆匆的递过望远镜,黄平举目一看,但见阳光下、一条乌艄舢板、顺风顺水疾冲而下、船上纵列四人,其一掌舵,其三硬弓长箭、搭弦待发,齐指蒙冲万雷,近了来了、三弓六箭、直shè而来!

    “快!”黄平一声急叱,携手唐燃、双双纵身下了五楼、几个起落,去了冲锋舟;在水军上下的惊诧下几个拐弯、呼呼飚飞,冲锋舟很快就极速飚飞,超越了应弦急追的艘艘走舸、蒙冲、照着远远的黑点舢板,冲了上去,江面上的往来船只不多,纷纷避让观看:这么个“鸟船”,奇形怪状、如此高速飞行,怕是追前面的舢板,上面四人凶神恶煞的。

    着实也追了些时间,冲锋舟紧跟舢板之后不过三丈,黄平喝道:

    “有心杀人、无胆放对,鼠辈也!停船待审,饶尔不死!”

    回答是叮叮当当连珠羽箭!好你个混蛋王八羔子!黄平从侧面赶上与其并行,厉声喝道:

    “最后jǐng告,速速停船!饶尔不死!”

    “休得啰唆!有本事就过来抓你爷爷长江五煞!”依然箭shè响叮当,咋就shè不上呢?真是怪哉?可惜鬼jīng灵老五被万雷杀了。

    “难怪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站好了!”随即是“哒哒哒哒哒哒哒!”黄平有敖广号作后盾,又炒豆子了。

    四人尚未反应过来、无不肩臂中枪受伤,鲜血淋漓,尤其老四舵手,最后中枪时本能府身yù避,颈脖被击穿、血涌如泉、眼看活不成了。舢板小船无甲板、最先摔倒的老大错愕的咬牙立起、yù栽出船水遁,惜黄平已舟立于侧、随手一驳壳“呯”响过后,老大右膝开花,再次扑倒舢舱。

    一根套索挽住舢板,逆流拖回,这可比那天潜水艇拖敖广号容易得多多了。

    水军大寨一片欢呼!无不以极度震惊敬佩的眼神看着冲锋舟把乌艄舢板拖进了营区水域,无比解恨的看着号称“长江五煞”的四个煞星死鱼子一样的被拖上了座舰甲板!不过也却有一条老四“死鱼子”了

    “哈哈哈哈!真想不到钦差大臣、文质彬彬,竟神乎其技、敏捷勇猛如斯、居然独力生擒“四煞”功莫大已!”黎阍大笑而言,心中那个高兴自不必说,又是羡慕、也有忌妒,

    “哈哈!本钦差初来乍到何功之有?乃是黎总督神机妙算引蛇出洞;加之万统领以身作铒钓鱼上钩,某只是恰逢之会而已。”

    “钦差大臣客气了!真是如此就好啰!”

    “黎总督你谦虚了!事实确是如此哦!奏表也须如此。李三郎多次与某提及,军中将领堪当大任者,襄樊你属第一人呢!”

    “唉呀,过奖过奖了!那个奏表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呃,李三郎?他居然知道我黎阍!”平白得一大功,心中高兴啊。

    那边厢万雷捂着条左膀急步而来,看来流星六箭还是让其挂彩见血了,不过,似乎并不很重。

    风和rì丽好些天了,这天、黄平与万雷并立于豪华游舫船头,已是江南运河中游了,望着两岸的风土景物;万雷还时加讲解:

    “这江南河从苏南入浙、全长六百多里;航道大部分水深六尺多,底宽六丈。水流平缓,流量丰富,是京杭运河运输最繁忙的航道。前面就是平望,经嘉兴、石门、崇福、塘栖、武林头,就是杭州;”

    “是啊!一路辛苦万统领了,又是换大帆、又是增篙添桨的,不然何得如此快捷!”

    “军令在身何言辛苦!不可要说快嘛,巡抚的‘仙锋舟’那才是真正的快捷!”说着瞄一眼前面不远的‘仙锋舟’,此时唐燃正骄傲的驾着舟、讲着话,安慰着雅红,说是以后必能学会驾驶呢!同时,伤势好多了的熊舟,总有问不完的问题,好在问得答不出了啰,就有“这就要问你的姐夫了”为挡箭牌。苦嫂也不苦了,增添了太多的生活乐趣,时常还以为自己沉浸在梦中。

    “那不是靠的橹桨撑篙,是一种高科技的风力利用,船楫自不可相提并论;但还有更快的!”

    “还有更快的?岂不是飞啦!想那‘长江四煞’也是该有此劫,其老大原本是襄阳水军副督,与何老总督常生龇龉,六年了、不明不白死在任所后,案子查个不了了之,水军派系纷杂,相互掣肘,漕运受阻严重;而朝廷不将副职扶正,却是另将黎总督委任下来,带着边军悍将,当时、虽是波澜选起,终归坐稳了位置!其时族兄也出了把助力!副督与其两个统领被撤职后,带着两个心腹手下、号称“五煞”流窜长江为祸多年,尤其累累与襄阳军寨作对,因其水上功夫、cāo舟本领确实了得,无人可以追及!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残余四煞终究为四海巡抚一网打尽,大快人心!……”

    “嘘!切莫如此说话,上报朝廷的奏表写得明白:乃是总督设谋、统领为铒!否则问你欺君之罪?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万雷也会心的跟着笑了起来,笑得舱里舷边的大小青年男女凑了过来一探究竟:是否两人捡了多少金元宝?!

    “嗯?今天几号了!”黄平心思灵动,随口问了出来。

    “几号?呃,今天是五月初十吧!”万雷想了想,肯定的回答。

    “是吗?那要变天啦吧!”黄平自言自语似的说着,心里却想着:这历史的轨迹、还是屋檐水滴在现窝里?

    “不会吧?!白云朵朵、无一丝南风哦。”万雷手搭“凉棚”、看那西边斜阳暖照、也无一片乌云啰。

    但是,京城长安皇宫、此刻却是“yīn云密布”,而这层层的yīn云、却是因景龙四年(七一0)四月的一朵乌云积起。

    四月初。太行山东麓,华北平原西缘,河北省中部偏西的定州,唐河边上的小村镇,三十不到布衣郎岌愤愤的走着,虽不是秀才举子,倒也读过不少书、写得一手字,都是平时替人家打工记帐、或为左邻右舍、指门对户、村前镇后,写个书信什么的练出来的;今儿个是越想越气:上河村的二癞子杖着几个臭钱,居然学着下河屯的王麻子“买官”,求爷爷拜nǎinǎi的几个月时间,转弯磨角搭上了朝廷重臣宗楚客的线路、凑到了邺国夫人的门庭,那可是韦皇后娘娘的妹妹!孝敬了30万钱,还真的得到了皇帝亲笔敕书任命的官位:正九品仁勇校尉、定县催征租赋的县尉!小小一个定县出了四个征租县尉!

    今rì怕是起早哒?回程就于河堤上碰个正着:仁勇校尉二癞子一身浅青官袍,瑜石带八銙;前呼后拥、还不少人。

    “给老子站哒!你手里拿的甚嘛?”二癞子铁青着脸厉声问着,心里来呀:老子与年多前受你耻笑时大为不同的了,官身!

    “汗巾,布包、内里笔墨砚池!”郎岌不能不小心着。

    “弟兄们,拿过来查查有无犯禁违纪物事!”

    “好啰!是的!得令!”众帮闲嗡嗡聒噪、信口乱喊、一哄而上,七手八脚、一顿扯拽。

    汗巾中裂、本不经撕;布包扯开、口子太小;毛笔折断、已用多年;条墨踩碎、冒参麝香;砚池四开、本就两块!东西全毁还总有道理,还丢得满地都是,更有甚者包中二十多文钱也是抛抛滚滚、忍气吞声收拢来,再数还不到一半!这班家伙!

    身上的瘀青伤痕却增加了一倍不止!由这些并不太旧的伤迹、就想到:大前天还笑对王麻子“走马上任”时,郎岌却遭到他的驱逐殴赶,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个买来的“铜臭官”、还为数不少也,如此下去、民不安生、国将不国了,

    管他的!郎岌竟发一股“书呆子”气,唰唰唰唰!仗气直言的写下了“御状”,罗列了不少事情、结论是直言不讳的指出“韦后、宗楚客将要谋叛”,单人直闯京师、誓死也要递给皇上、矢志不渝!

    始平县(今陕西兴平)很是热闹了一番:唐中宗亲自送金城公主至始平县,那是何等的隆重。迎亲的吐蕃正使、新换了,乃是

    坌达延吐重伤回去后再给委派的、招见时态度规矩恭谨得好多了。

    豪华宽敞的御帐中、皇上李显引群臣及吐蕃使者宴饮,歌舞喧哗,已近尾声;

    金城公主盛装入帐、光彩照人,和蕃在即,远行请辞;李显不禁悲啼嘘欷,双目朦胧。

    “大唐圣上英明,今次金城公主下嫁吐蕃王子姜擦拉温威武英俊,琴瑟和谐;使贵我双方和睦相处,共同繁荣昌盛!”

    “圣上英明!微臣必将护送金城公主,顺利周全!”送亲使者左骁卫大将军杨矩些微酒意,不无委屈的大声承诺。

    侍中纪处讷、中书侍郎赵彦昭等人冷眼旁观,一声不吭,说什么呢?本来中宗是委派他们出使护送,而对于这远离朝廷、奔波劳累的苦差,他们以种种借口推辞不去、不听调遣;都是韦后的党羽,中宗无可奈何,最后才挨上了杨矩杨大将军!

    金城公主一行已是渐行渐远、影迹全无。

    “众爱卿听着:为赦始平县,罪死皆免,赐民徭赋一年,改县为金城,乡曰凤池,里曰怆别。”李显仍难免悲声。

    “圣上英明,微臣遵旨!”众口一词,心下高兴:回京城啰。

    “摆驾,回长安!”令下若雷、旌幡哗哗、车辚辚马啸啸,真是昭容所诗:鸾旗掣曳拂空回,羽骑骖驔蹑景来;

    更有诗人描述:龙凤之旗迎风招展,长柄羽扇光彩映目;黄金斧钺,展现天子的威仪;箫笳鼓吹,搅动着沉闷的空气……

    四月下旬,长安明德门,森严肃穆,御驾匆匆回京!尚未仔细的“传跸”:意思是断绝辟止其他人的通行并清理洒扫道路,所以又称“清跸”、“清道”!所以稀稀落落,不少来不及避开的庶民皆伏于道路两边,山呼万岁!

    沿途士卒,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谅也无妨,安全是很有保障的。队伍如波涛涌涌,滚滚向前。

    而正当皇上李显的“步辇”行近到离明德门不过七八丈时,有汉子几步就窜到皇辇前、嘶声竭力的大叫:

    “皇上圣上!草民有天之事叩见圣上!事关社稷千秋……”

    话未说完,不少武士护卫蜂涌而上,拳脚交加、更多是yù将其一把按住,往外急拖;可此人极其倔强,随手捞住辇前抬杆紧抓不松,任凭身上头上的击打,口中仍是拼命的大喊大叫:

    “圣上!草--民、嗯嗯、有—天大——之—事、啊!叩见——……”七手八脚,捂又不能完全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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