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启示
离开大排档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了,看见老姐开车送雷强走之后,林鹏飞和四喜叔也起身准备回去。
一路无话,林鹏飞坐在车上想了很多,从发现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正好24小时,而到现在为止事情非但没有拨云见日反而更加云深雾罩了...
在平稳的行驶过程中,林鹏飞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在过去的24小时内睡了恐怕不到3小时,精神又一直紧绷着,终于是熬不住了。
四喜叔余光看到后车速又放慢了些,希望他能够好好休息一阵。
过了几分钟林鹏飞已经歪倒在靠背上了,显然是已经睡得熟了,又过了一阵,眼皮底下的眼珠开始无规律地胡乱转动起来,并且越来越快,手指也开始轻微地抽动起来...专心开着车的四喜叔没有看到,仍旧目视前方谨慎地掌控着方向盘。
因为前方有减速带,四喜叔把车速又放慢了些,但开上去的时候车身还是不大不小地颤动了一下,他紧张地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林鹏飞,还是睡得很熟的样子,于是便放心了些,继续缓慢地往前开着。
林鹏飞眼睛转动和手指抽动的频率越来越高,终于在马上就要驶出减速带的最后一个小颠簸时大喊一身,整个人从座椅上弹了起来,若不是安全带勒着恐怕是要弹到车顶上去了。
四喜叔吃了一吓猛地踩下了刹车,好在车速不快,吱地一声便停了下来。
林鹏飞大汗淋漓地猛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四下胡乱看着。
“怎么了?怎么了?小飞?”四喜叔侧身按住他的肩膀急忙问道,而林鹏飞却像是失了魂似地大睁着眼睛不应声。
四喜叔连忙打了双闪,把车子往路边靠了靠,打开了林鹏飞的安全带。
看到四喜叔的脸并且觉察到自己还在车子里坐着的时候,林鹏飞的脸上镇定了许多,但仍旧急促地呼吸着,四喜叔连忙打开车窗户好让空气流通一些,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
良久之后,林鹏飞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神态也恢复了正常。
“我没事...”林鹏飞抹了一把一脸的汗水,“刚刚睡着了...做了个梦,其实...又不像是做梦,感觉非常真实...”
“是吗?”四喜叔也舒了口气,沉吟了一下,“是有关那个死去的女孩子吧?”
林鹏飞点了点头。
“你看到了什么?”四喜叔试着问。
“梦里我...或者说是她在林子里没命地奔跑着,好像后面有饿狼在追着一般,她很害怕...又很冷,林子里很黑,只能没头没脑地乱跑,我甚至能感觉到树枝划过她皮肤的疼痛感和脚下高低不平的路,还有奔跑时耳边的风声...也能感觉到越来越近的追踪者,手电的光芒像利刃一般在林中扫过...他,或者是他们发现了她,手电的光照在她身上,在她回头的时候被凸起的树根绊倒...”林鹏飞紧张地描述着,瞳孔放大,仿佛再次身临其境体验了那种被猎杀的恐惧。
“我都能听到骨头折断的那种闷响...”林鹏飞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还有手电照在她脸上时她的表情,连哭喊都忘记了的那种惊恐的表情,让人窒息。”
林鹏飞痛苦地抱住头,屈起膝盖,把头埋了进去,蜷缩在座位上。
四喜叔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
“或许她是想让你帮她,所以才让你看到这些。”四喜叔若有所思地说。
“我只是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能够感到她的痛苦和恐惧,仅此而已,甚至比她还要害怕和胆怯,或许她找错人了,我根本帮不了她...”林鹏飞依旧埋着头,低声说着。
“尽人事听天命,尽了人事之后才能听天命,无论如何,既来之则安之,要想办法去应对才是,未必是什么都做不了。”四喜叔劝慰着说,“至少你比其他人多知道了一份细节...每个逝者都不会随意地与他人联系做些无谓的事,阴阳两隔本应两相忘各行各路,若不是什么万分重要的原因,每个灵魂都会选择安息的。”
“所以,你试着接受这些不太容易被接受的事,试着理解她想传达的信息,除了那份恐惧和绝望一定还有别的东西想要告诉你的。”四喜叔望向车外无边的夜色缓缓地说着,“你父亲一生都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对我的想法虽然没有正面否定,但我知道他也从未接受过,我只希望你...能够宽容一些,试着理解一些常识外的东西,未必是坏事。”
林鹏飞抬起了深埋着的头,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夜间郊外特有的混合着青草香的空气,眼神渐渐沉静下来。
“走吧四喜叔,我得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再好好想一想,明天才能有精神做更多的事。”林鹏飞说着,眼神坚定。
四喜叔欣慰地笑了笑,挂档开车。
同样是在离林鹏飞家远远的地方就停了车,林鹏飞会意地点了点头,约定明天再联络之后便开门下车往家走去。
家里灯已经熄了,林鹏飞叉腰发愁地站在家门口,门禁系统都好说,最紧要不能惊动老妈养那条坏脾气的博美‘威猛’啊,惊动它就等于惊动老妈了,那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这种状况了...
正在犹豫的时候远远传来了车子的声音,拐弯处亮了起来,肯定是老姐送完人回来了完了车拐过来大灯一照肯定要****了不管了,翻墙
林鹏飞后退几步一个加速跳,利索地攀上了围墙。
不出所料,刚跳进院子里那条好事的‘威猛’在屋里就嗷嗷叫了起来,二楼一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听那吠声已经从二楼冲了下来。
大门口车灯同时亮了起来,控制器的声音一响大门敞开了,林亦可开着车进了院子,‘威猛’也冲到了车子跟前,跳着脚乱吠着。
林亦可停好车下来就呵斥起那深夜扰民并且狗仗人势的‘恶犬’,威猛不满地连叫了几声转身跑到了刚走出来的林母脚边邀功。
“怎么又回来这么晚啊”林母弯腰一伸手,威猛便跳到了她怀里。
“都说加班了嘛,加班哪有不晚的。啧,这狗也太势利了吧,你瞧那嘴脸,啧妈,我可发现你对狗比对我还亲啊,我表示抗议啊”林亦可一手勾着钥匙串指着林母怀里的威猛不满道。
“去你要整天陪在我身边我也待你和威猛一样亲,一天统共也见不到你几面,还好意思争宠”林母抚着威猛道。
“得了,我还跟狗争宠呢,切~我不跟畜生一般见识~”林亦可不屑道,“赶紧进屋吧,大半夜了都,小飞那小子呢?”
“早就睡了吧,昨天不是没睡好么,一早就洗洗睡了,一晚上都没动静。”林母说。
林亦可一边说一边向屋里走去,这时候林鹏飞穿着裤衩睡眼惺忪地突然出现在门口。
“大半夜了,闹腾什么啊,还让人睡不”林鹏飞不满地说。
“太不文明了,一身排骨穿个裤衩就出来吓人滚回去睡觉”林亦可作势要飞踢过去,林鹏飞连忙躲开了。
“自己扰民还说别人,切~”林鹏飞咕哝着进了屋子,斜眼瞥了一下自己藏着衣裤的墙根处的消火栓,长出了口气。
幸亏我反应快,好险
一家人回屋后各自休息了,剩下的后半夜林鹏飞意外地睡得很踏实,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明天做什么了。
明天要去水库旁边的树林看看去。
翌日,林亦可一如往常地起晚了,一如既往地抱怨了闹钟和林母之后抓起几片吐司就要冲出门。
“不如我送你啦,哎,我这个人总是以德报怨,太伟大了简直”已经吃过早餐悠闲地看着报纸的林鹏飞抬眼道。
“你自己不起床哪个叫得醒你啊还埋三怨四让小飞送你吧,路上把早饭吃了,每天都这样...唉,真是忙起来不知到什么时候了,早饭一定要好好吃的。”林母又递过一盒奶给林亦可,还有用袋子装好的三明治和一颗水煮蛋。
“你会这么好心送我?”林亦可一脸狐疑地看着弟弟说。
“你再问多几句就是开车送也来不及了哟,倒是不耽误我钓鱼,无所谓啦。”林鹏飞拿起车钥匙往外走着说。
“好好好,不跟你计较,赶紧走。”林亦可先一步冲了出去。
路上林亦可完成了吃早饭,湿巾擦脸,梳头整理衣服等一系列本应该在吃饭前就应该完成的事情,看得林鹏飞直摇头。
“要是强子哥看见你这副尊荣还一心想追你的话...就真是重口味了”林鹏飞叹息道。
“滚”林亦可简短地回答道,“要不是我一个小法医开车上班影响不好谁要坐你车听你在这碎碎念啊人家雷强是个好同志,在你眼里就没有正常的同事关系么,就是人憨了点,哈哈哈,昨天吃饭时候...噗...”
林亦可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林鹏飞摇了摇头,真不知道是哪个憨...
送完林亦可后林鹏飞便直奔丁店水库,把车停好之后,四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我得找到那女孩摔倒时藏在身后的那样东西...林鹏飞深呼吸一下走进了眼前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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