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刚才大当家的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除了小雪要跟我一起去之外,你们都不用跟来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白泽他如传说中那么厉害的话,再多去几个人也是枉然。”华安制止众人说,“更何况之前你们也听小雪妈妈说过了,我肯定会马到功成的。”
华安摆着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跟上来。
“就算不相信我,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小雪妈妈吗?”华安又补充说。
余人都望向阿离,只见她面色沉静如水,的确是丝毫都没有怀疑和担心的样子,大家不由得便信服了几分。
“看吧,大家都放一百个心好了!”华安再次摆摆手,拉着于冬雪就往外走。
于冬雪似乎仍旧十分怀疑,一步一回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华安转过身面向阿离。
“请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好好回来的。”华安郑重地说。
“那个...华先生,我祖先的棺木...请千万不要过于惊扰了我家祖先,不然他日我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孟德仁憋了很久,终于还是犹豫地说出了这个要求。
“呃...拜托大家对我有一点点信心好不好!”华安原本满满的士气泄了一半,无奈地搔了搔满头的乱发不满地说,接着便拉着于冬雪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但愿一切安好。”恒智长念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与众人一起目送二人离去。
出得孟宅向西,经过孟氏祠堂,有一条十分宽敞的路直通后山,大概是方便送葬而专门修的,但行至后山地形渐渐陡峭,路也不再似之前那么宽敞平坦,两人穿行在山林之中,无暇言语。按照孟德仁所说的路线,两人一路狂奔到了那目的地――孟氏祖坟。
孟氏祖先的安息之地,地处半山腰,松柏参天植被茂密,虽然是接近中午的时间,但因为那些参天大树的原因,祖坟处的光线却不是很强,一片静谧,肃穆却不阴森。
虽是如此,站在偌大的陵园内,于冬雪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手心里全是汗。
“华...华老板,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于冬雪紧张地看着四周问。
华安目光扫过一座座年代久远的坟头,最后定格在最靠里面的最不显眼的一座,眼睛一亮,抬腿就往那边走去。
“哎...你想干嘛?”于冬雪怕落了单,急忙跟上去。
华安回眸一笑。
“挖坟。”
扑啦啦几声乱响,高耸的松柏树上不知名的鸟儿振翅飞走,配合这句阴森的话实在是恰到好处,让人瞬间觉得汗毛倒竖起来。
“挖...”于冬雪一个激灵愣住了,跟着去也不是,站在原地也不是,“孟大当家的不是还特意交代你不要惊扰了他的祖先吗?你竟然准备...”
“哎呀,都已经多少年头了,他祖先早就安息了,葬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他抛弃的形骸而已,就连形骸都已经化为乌有了,何谈惊扰,放心吧,完事之后我会让和尚过来做做法事多念几遍经的,你要害怕就在这里等我好了。”华安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前走。
“算...算了,我还是跟着你吧。”于冬雪小声嘀咕着,胆战心惊地跟了上去。
两人在那不显眼的坟头前站定之后,华安叉起腰左右看着,于冬雪则一副又惊又怕又好笑――看你怎么挖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白色的人影从巨木繁密的枝干缝隙中飘然落下,站在满是落叶的地上,依旧是一丝不苟一尘不染的衣着,面带微笑却仍旧冰雪般冷酷的追踪者――白泽。
于冬雪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躲到华安身后,华安则依旧神态自若,仿佛一直就在等着这一刻。
“你来啦。”华安笑笑说。
白泽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后也微笑着回复:“嗯,久等了。”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只取我需要的东西,除非遇到阻碍,否则我不会动别的东西,你明白吗?”白泽歪头看了看躲在华安身后的于冬雪后对华安说。
“我明白,所以我便带来等你来取。”华安仍旧笑笑地说着,一把拉过身后的于冬雪推到面前。
“华老板!你这是干什么?!”于冬雪惊恐地挣扎着看着华安,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呵――年轻人,我不得不承认,你让我很意外,但是我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以至于甚至都可以原谅你们在我的城中制造的骚乱。”白泽对华安说。
“大家各取所需,不累及无辜,各自安好,这也是我的行为准则,之一。”华安说。
“枉我们那么相信你!你这个懦夫!混蛋!小人!你放开我!”于冬雪挣扎着骂道,却被华安两只手箍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欣赏你的处世态度。”白泽微笑着说,“不过...你的相貌让我想起多年前遇到的一个人,甚至更久之前认识的某个人...可惜他们都死了...不过却只是相貌而已,你们很不同。”
“活在世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是已经死去的,长得有些相像也不足为奇。”华安说。
“是吗?呵呵,你说得对,很有趣,让人忍不住想跟你多说几句话呢。”白泽笑道,“差不多十几年前的时候,我也是在追寻一样东西,遇到那个人时的情景跟现在很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人物、情节、甚至连我追寻的东西都一模一样,只是场景不一样,那时是一间民居,这次却是死者安息之地。不得不说我们很有缘分,你说是不是呢?年轻人。”
“啊,谁说不是呢,人也好妖怪也好,活得久了,不免要做些重复的事,要脱俗实在不是易事。”华安答道。“请把你要的东西取走吧,早点结束我们还赶得上回去吃午饭。”
华安这么说着,紧紧箍住于冬雪的双手却没有放开,不管于冬雪的挣扎咒骂,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泽。
白泽先是不解,接着有些愠怒,一些细微的气流在他周围窜动着,带起飘逸的白衫随风而动。
“我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耍小聪明的人。”白泽面无表情地说。
“我没有耍小聪明的意思,而是很诚恳的请求你,赶快把那东西从小雪体内取走,她不需要那东西,我们其他人也不需要,如果那正是你所需要的,岂不是皆大欢喜么!”华安微笑着辩解说。
“我的耐心很有限,年轻人。”围绕在白泽周围的气流逐渐增强,地面的落叶都被带动了起来。
“其实我们也很赶着回去吃饭,大家都在等。”华安双手抓着于冬雪又往前走了一步,于冬雪一时愣住了,任由华安控制着。
“好吧,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很遗憾。”白泽淡淡地说,随即伸出一只手,动作十分普通,像是要接过一件行李一般接过华安手上的于冬雪。
华安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白泽在将要触到于冬雪的一刹那停住了,指尖静止在距离于冬雪胳膊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原本淡然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显然是被触怒了。
“年轻人,你竟然妄想用这种程度的咒术击败我吗?”白泽盯着华安说,“愚蠢!无论多少年,人类终究是这么自作聪明地愚蠢!”
白泽停顿的指尖先是握为拳,接着瞬间弯曲为爪,越过于冬雪朝华安面门抓去,行动如风,气势如虹,让人根本来不及闪避。
于冬雪吓得尖叫起来,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刹那时间仿佛停滞了,于冬雪感到华安抓在自己左臂的手松开了,但右边的还在,于是便惊恐地睁开眼查看情况。
通过左眼的余光看到了两只紧紧抓在一起的手――华安的左手和白泽的右手。
“不,我只是跟你零距离接触一下而已。”华安一笑说,抓在于冬雪右臂的手向下一滑,抓在了她的腕上,“融!”
华安大喝一声,从他左右两只手上都渗出了猩红的鲜血,而那些鲜血却未滴落在地,而是像迅速蔓延的血管一般顺着他的指尖瞬间爬上了对方的胳膊,红光一闪,没入了对方的肌肤,速度快得惊人。
白泽一惊,想要甩开华安的手,但是两只手却像长在了一起一样无法分开。
华安举起了于冬雪的右手在空中一抖,一把巨大的血色巨刃出现在了她的手上,与之前不同的是,血刃像是被镶上了一圈金边,刀身的边缘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结果会如何呢?”华安冷笑着抓着于冬雪的右腕,挥起了那把金色的血刃。
白泽一声怒吼,侧身躲闪,但由于跟华安的手还无法分开,能够闪躲的范围十分有限,还未站定,华安侧手一翻,朝白泽的身体横切而去,眼看已无法避过,白泽顺势抓住华安的手向空中一跃,倒立在空中。
华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横切的一刀只是虚晃了一下,行至一半便反手往回一收,空中的白泽除了抓在华安手上的那只手外完全没有任何依托,只能眼睁睁看那巨刃向自己的手臂挥来。
一声震耳欲聋如野兽般的吼叫声响起,于冬雪正好被华安反手搂在怀中,感到华安的身体似乎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
‘啪’地一声,有东西掉落在地上,于冬雪大口喘着气斜眼看了看,是条手臂,一眨眼的功夫,那条手臂便化为乌有了。
又是一声巨吼在空中响起,震动得坟地周围的松柏都剧烈晃动起来,树叶枝干颤动掉落发出巨大的响声,仿佛与那声音产生了共振,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凝滞起来,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从空中传来。
轰隆一声,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落在了满是枯枝败叶的地上,像一头白色的巨狼,暴躁地踢动着四只脚,鼻中发出愤怒的嘶吼,原本如丝般飘逸的白色毛发无风自动,乍开飘动着。
“终于...”华安站稳了身子,转身举起自己的右臂,同时也等于举起了于冬雪的右臂,对着那座不起眼的坟头大喝一声:“无声!出!”
一道白光像闪电般激射而出,没入了那坟头,片刻之间又破土而出,身形已经变作一条青色巨龙的样子,口中叼着一个乌黑的棺木,盘踞在华安和于冬雪的头顶,垂首将那黑棺置于二人面前。那白色的巨兽更加躁动起来,作势便要向二人扑去。
“解!”华安松开抓在于冬雪右腕的右手,站在她背后啪地合上双手,手指上下翻飞,接着在空中迅速地划出复杂的轨迹,最后双手作刀,在于冬雪背上交叉劈向两边。
于冬雪尖叫一声,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动着离开了地面,同时那白色巨兽也身形一跃扑了上去,一个光球从于冬雪体胸口射出,于冬雪便像断了线的风筝般****下来,被盘踞在空中的青色巨龙一口衔住。那脱离了于冬雪身体的光球被那白色巨兽一口吞下,发出一声巨吼,看起来却是十分痛苦,在空中挣扎着。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酉―戌―亥―净,封!”趁这个空挡,华安围着面前的黑棺变动着步法和身形手势,最后双手大喝一声拍在黑棺上,棺盖应声翻开落在一旁,一双苍白枯瘦如骷髅般的巨手从棺内伸出,越伸越长,向着空中挣扎着的白色巨兽而去,那骷髅巨手攀上了巨兽挣扎着的两条后腿,慢慢地想要把它拖到地面的黑棺中。
白色巨兽更加剧烈地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嘶吼声,一时间巨手也无法缩回,停止在空中,但却一点也没有放松,渐渐地那白色巨兽似乎占了上风,身形又往上提升了几分。
华安按在黑棺上的双手青筋暴了出来,咬紧了牙关,看着空中胶着的战况,脑门上的汗成股流了下来。
“八卦十二时无尽封?!”一个声音从华安身后响起。
华安听到这声音不禁面露喜色。
“和尚!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转世啊!赶快来帮忙,我快撑不住了!”华安侧了侧脸对后方的人喊道。
后面的人急急奔到了华安身旁:“你是失心疯了么?!怎么使出这样的术来?!你就这么急着转世投胎吗?!”
一边说一边将双手附在华安肩膀上,又惊又怒。
“就知道你这小市民想不出什么妥帖的办法,果不其然!幸亏我不放心偷偷跟了来!这下好了,不交出一条性命来这咒术如何能结束!”恒智骂道。
“求求你让我耳根清净一下好不好,我现在不能分神啊!”华安苦着脸说,看样子已经是骑虎难下的状态。
恒智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恨不得把华安揪起来打上九九八十一巴掌,但目前的形势却又不敢动他分毫。
一团烟雾飞身而上绕着那白色巨兽转动起来,绕行了几圈到了那骷髅巨兽抓住的巨兽后腿处停滞不动了。
“坏了!这魍魉该不是要帮白泽的忙吧!”华安看着那团烟雾一惊道。
却只见那烟雾钻入了那白色的毛发中不见了,而那巨兽与骷髅手都剧烈地抖动起来。
‘咔’地一声,从白色巨兽的口中吐出了一个黯淡的光球,落在了地上没了光亮。
“恩也好,仇也好,我都已经报了。”魍魉的声音在巨兽体内响起,随着一声叹息巨兽发出了最后一声嘶吼,一道白色的光芒遁向天空,而原本被骷髅手抓住的巨兽形体渐渐变成了一团灰色的烟雾,却仍旧被它抓着,慢慢地拖回了黑棺中,待全部没入之后棺盖一个翻转盖了上去,严丝合缝浑然一体,仿佛从未被打开过。
华安和恒智大喘着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险,好险...”华安用血糊糊的双手拍着心口,看着那黑棺犹自惊魂未定地说,接着抬头向上望去,松柏形成的华盖被冲开了一个大洞,正午的阳光照了下来,让人睁不开眼睛,用手半遮着眼睛望去,天空已是一片宁静。
华安用手撑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不远处的落叶堆处,一阵划拉,从里面扒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拉开随身的腰包放了进去。
空中盘踞着的巨龙将口中昏迷着的于冬雪轻轻放在地上,身形迅速变小,变成一条四脚蛇,嗖地窜进了华安的袖中。
“走吧和尚,还能赶得上回去吃午饭。不过...”华安摊开血刺呼啦的双手说,“小雪只能由你背回去了。”
尾声还是单独列出来好了,不然看起来很不和谐,而且这章容量已经满了~~于是牙齿卷截止到现在就算是基本完结了,撒花~~~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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