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0 丽娘的计划07

“刻字！”富息的眼皮急剧的跳动了几下，略带好奇的目光扫过丽娘的脸，相比起最常用的打板子，刻字是一种不常用的刑罚，但对于凭借美貌邀宠皇恩的妃子而言，确是最有效，最致命的。

    而且，在皇宫里，妃子间的争风吃醋，并不总是装嫩般的撒娇，要想得到皇帝的宠爱，还需要智慧的辅助，每一个不甘寂寞的妃子都会利用自己的智慧，做出这样或者那样的谋划，或者仗势欺人，或者暗施冷箭，或者口蜜腹剑，或者......，但能够把策划付诸实施，却并不是每个妃子都能做到的。

    毋庸置疑，丽娘具备这样的能力。

    在这间惩戒房里，富息替太后用刑法处置过许多人，有各为其主的太监、宫女，也有出卖主子的心腹，当然也包括争夺皇帝宠爱的对手，然而眼前的这位丽妃，似乎也具备太后当年的品质，心狠手辣，勇敢果决，一招毙敌，不留后患。

    “请皇后娘娘示下。”简短的内心波动之后，富息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谦卑的站在皇后面前，恭敬的问道。

    “那，就，这样吧！”皇后犹豫着说完了这句话，她喜欢这种好似被逼无奈，极不情愿似的心态。

    六个太监分成三组，将三个女人分开按在邢椅上，然后熟练的用麻绳绑住她们的手脚，身体，惩戒房的邢椅是特制的，有厚实的靠背和坐板，有粗壮的扶手和椅腿，衬托着三个女人瘦弱单薄的身体，不论她们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束缚。

    “皇后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奴婢吧！”当尖利的短刀出现在眼前，春秀放弃了所有的想法，绝望的哀求着，但是没有用，刀尖上闪动的寒光一点一点的逼近过来，太监们丝毫没有犹豫或者要停止的意思。

    “快拿开，快拿开！”玉兰扭动着身体，用尽全力的挣扎着，使的厚重的邢椅轻微的晃动，尖利的短刀就在眼前，闪动的寒光好似穿透皮肤，刺在心脏上一般，让她惊恐万状，叫喊着：“疼死了，疼死了，皇后娘娘，您饶了我吧！”

    “皇上，皇上！”迎香绝望的闭上眼睛，不敢正视刀尖上的寒光，胡乱的叫喊着，她不想死，也不想受到任何的伤害，但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大声的呼救：“爹，娘，你们快来呀，快来救救我呀，救救我呀！”

    富息冷漠的看着三个女人，心中平淡如同止水，美丽的脸在恐惧的压迫下，扭曲变形，原本甜美的声音里，现在却充满了绝望，……和从前一样，在冷冰冰的刀具面前，不论是高贵的还是卑贱的，不论是富有的还是贫穷的，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一模一样，绝无例外，……就像此时的皇后......。

    皇后的表现也很正常，富息安静的审视着，就像是一个初次走出家门，目睹了大千世界的浮躁与繁华，世故与冷漠，刻薄与残忍的小姑娘，除了好奇，不免会生出紧张不安，恐惧和慌乱来。

    尽管皇后曾经多次叫嚷着要打死某人，要踢死某人，还亲自下令将几个太监和宫女送到这里来，但这却是她第一次身临其境的感受惩罚他人的恐怖，她表现出来的情绪，和从前无数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一样，没有丝毫的差别。

    锋利的刀尖带着无情和冷酷刺入女人白皙紧绷的皮肤，一瞬间，鲜红的血液从刀尖划出的长条形伤口涌出，红色的肉立刻翻了出来，断裂的肌肉用力的收缩着，将里面的血液挤出来，伤口最深处，依稀可见白色的骨头，好似绽放的红色花瓣中，深藏的白色花蕊。

    “呀！疼啊！”女人们全力扭动身体，惨叫声在屋子里突兀的响起，并穿透薄薄的窗纸和厚厚的板壁，扩散在皇宫里。

    “姐姐，快看！”丽娘捏了一把皇后的手臂，用一丝来自皮肉的疼痛，驱散她初涉世事的惊慌，并用轻松愉快的甜美声音，说道：“嘻嘻，刚才她们还围着皇上撒娇，享受着本该属于姐姐的宠爱，可是这会，却已经尿裤子了。”

    轻松的玩笑稀释了压抑的气氛，舒缓了紧张的情绪，皇后脸上僵硬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开来，虽然置身于充斥着惨叫声的惩戒房，但丽娘的声音却是那样的轻柔，就像三月里的春风，吹拂在她耳边，这让她感到安全，好像是有母亲陪伴的婴儿。

    当丽娘轻松的话语传入富息的耳朵里，富息脸上的平静消失了，一丝带着畏惧的尊敬爬上他的脸颊，他很清楚惩戒房在皇宫了的作用，也清楚记的那些身份或者卑微，或者尊贵的人在这里的表情，包括他第一次目睹无情的刑法落在皮肉之上时的惶恐。

    太后也许是一个例外，当她第一次踏进惩戒房的时候，还只是先帝的一个妃子，面对受刑人凄惨的叫声，所表现出来的，只有从容和镇定，正是这种气度，让富息明白了，在接下来的宫廷生活中，他应该依靠在谁的羽翼之下。

    但让富息震惊的，丽娘不仅能够从容面对眼前的惨状，还有足够的定力，把多余的从容和镇定传递给皇后，这种掌控局势，驾驭局势的能力，也许连太后都......

    “姐姐，您猜猜看！”丽娘继续轻声说着：“要是皇上看到她们被刻了字的脸，还会不会把她们留下书房里，嘻嘻，妹妹觉得呀！皇上一定连看都不想看她们一眼，就会像遇见臭****一样，让人把她们打发到洗......”

    即使过了很久，‘洗衣院’这三个字对丽娘仍然有着巨大的杀伤力，那是一段刻在骨头上的悲惨经历，让人不能释怀，也无法释怀，除非......。

    “嗯，妹妹说的是，姐姐也觉的......”皇后轻松的说着，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丝心愿达成的微笑，她当然知道女人的美貌对于男人的杀伤力，否则也不会在丽娘她们刚进宫时，就把她们发落到洗衣院去。

    ‘也许太后不该帮助她？’富息慌乱的想着，作为太后的贴身太监，富息本不该出现在皇帝的书房外，但为了给皇后制造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并达到牵制、打击肖知善的目的，太后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只不过现在看来，皇后的这个竞争对手，也许有一天会成为太后的心腹之患。

    “嘻嘻，妹妹到是觉的......”刻骨的仇恨不该忘记，但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被仇恨裹挟却是愚蠢的，丽娘将洗衣院留给她的悲惨经历抛在一边，嬉笑着说道：“要是皇上把她们留在书房才好呢！这样的话，皇上每次回到书房，首先就会看见狐狸精这三个字，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不守规矩了。”

    “呵呵！”皇后终于笑出了声，说道：“你真是顽皮！”

    富息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丽娘的脸上，看着她轻松的表情，听着她轻松的话语，好似又回到了当初，面临选择依靠在哪一个强者的羽翼下生存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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