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皇帝驾到
(周末两天没在家,所以没有正常更新,我写了停更声明,上传了,却忘了发布,擦汗,结果害大家白等两天,真是对不起。我不在家,没法上网,也是今天上来传 新章时,才发现自己的停更声明,没发出去,晕啊。)
吴王赶到的时候,只听到各式各样的尖叫响成一片,他皱着眉头,重重叹气。
皇宫里有点小纷争,小麻烦,闹一闹也无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真要打架打得声势太过,掩都掩不住,传 出去,丢的还是他和朝廷的脸面啊。
这女人啊,怎么就不懂分寸呢。
他还想背着手感叹一番,奈何远远看到,一个偌大身子扎手扎脚的凌空横飞,那拿着刀的手,还在那拼命挥舞,也算是半空中,无所依凭之时本能的反应,可问题时,他那身子飞投的方向,正好有个吓得脚发软,已经站不住,完全跌到地上的女人――芳嫔
这样挥着刀撞上去……
吴王都有点头皮发麻,再不敢耽搁,身形一动,几乎是转瞬间,便已拦在了芳嫔身前,一伸手,稳稳接住那仿佛被人以千钧之力投过来的赵虎臣,内息过处,本来挥手踢腿,胡乱挣扎的赵虎臣,只觉 手脚一阵酸软,手里的刀子,竟是抓不住,砰得落了地。
吴王眉锋忽得一扬,唇边竟露出一丝笑意,顺手把赵虎臣往旁边一抛,目光一扫眼前这一片狼籍:“打得可真是热闹啊。”
话犹未落,只觉 得身后一紧一暖,却是吓得魂魄出窍的芳嫔,泪流满面地扑过来,从背后抱着他就哭啊:“皇上,皇上,你终于来了……那个女人疯了,她要杀我。”
她是真吓坏了,手足发软,哪怕抱着吴王,都觉 得站不住,不得己大半个身子趴在吴王身上,哭得伤情处,眼泪鼻涕抹了吴王一背,都渗透龙袍了。
吴王额头的青筋迸了迸,算了,忍了吧
一个女人,看着十个男人拿 刀拿 剑,围着人拼命厮打,还偏偏打输了,估计刚刚真以为她自己要被杀了,确实吓得够呛。吴王虽然也不反对芳嫔受点教训,但惊吓到这种地步,还是有点过的。暂时他也只能忍耐着这个女人的歇斯底里了。
做男人不容易,做一堆女人的男人,更辛苦啊。
吴王咬着牙,忍耐着身后又趴又抱着的那个女人,本来倏忽而来,一举镇住大局的英明神武样子,也就因此变得诡异可笑了。好在大部份人根本不敢抬起头来仔细看他此刻的形象。
吓软了的宫女们和东倒西歪的侍卫们全都挣扎着低头跪下,侍卫们无比羞惭,一句话也不敢说。宫女们也努力地压抑着大哭大叫的本能。拼命地把头低下去,再低下去。
虽说皇帝一向笑呵呵挺和气的,但十个侍卫,居然保护不了芳嫔,被一个丫头打得一塌糊涂,这帮大男人已经羞惭地想要一头撞死了。宫女们在危难时,不能挺身护主,只能无助地狂叫,大哭,被刚才那番完全一面倒的战斗吓得几乎人人崩溃,又何尝不是失职。
方真和几个服侍她的宫女,也被这连番事端给震得脑子发晕,根本赶不上变化的速度。直到吴王现身,方真才傻 乎乎让宫女给硬扯着跪下去了。
唯有阿沅始终镇定,在吴王现身后略迟疑了一下,终于也跪了下去。
吴王那三品以上,非重要场合,不必行大礼面君的旨意是对外朝下的,内命妇是不是享受这种待遇,还没有明文定论。这时候吴王心情肯定也不好,可跪可不跪的时候,就跪一跪也无妨,只要不让人拿 到把柄就成,面子这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反正眼前亏是断断不能吃的。
吴王叹口气,目光四下望望,好端端的皇宫,至于闹成这样吗。树倒了两棵细一点的,假山崩了一块角,绿色的池塘里,有一半的水没了,地上三三两两 ,到处是深深的脚印,没工夫修整的野草给劲气削掉一大半,地上,石 上,树木上,都有深深的刀剑痕迹,这是皇宫还是战场啊
真要是血腥杀戮场倒也无妨,他这个皇帝也是血海中杀出来的,什么血腥环境都适应 了,可最让人郁闷的是,这全是一堆没见识的女人弄出来的,惹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胆子大,真等事情大到吓死人的地步,人人缩成一团,有几个宫女甚至都****了,空气中那让人极不舒服的味道,实在是让他这个皇宫的主人郁闷啊。
吴王咬着牙暗中死忍,一张脸却是死死板住,肃然的面孔恨不得昭告天下,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是怎么回事?”
这冰冷的语气,让在场大部份人暗中直打哆索,天子一怒,血注飘杵,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芳嫔终于从极度的惊恐,疯狂中回过神来了,有了皇帝,就是有了最大的依靠和保障,那是她的君王,她的男人,也是盖世的英雄。有他在,还有什么值得害怕。
虽然,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还让皇帝看到了她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她心中其实也早已 深悔,但即然到了这一步,这些苦头也不能白吃,怎么也要仗着皇帝,把眼前的这一局扳回来再说。
“她要杀我,这个疯子要杀臣妾。”芳嫔泪水涟涟,其实她更想说的是,皇后让这疯子来杀我,但想到后果太严重,不是大胜就是大败,刚吃了大亏的她,一时还鼓不起这个勇气来。
吴王暗中叹口 气,再让芳嫔这么说下去,就是让她自找死路了,他虽然不介意借皇后的手敲打一下后宫诸女,但也还真没冷血到,看着自己的女人就这么往死里得罪皇后。
他反手拍拍芳嫔:“你吓着了,先定神。”然后目光威严地一扫众人“你们说”
赵虎臣等人,脸上发烧地趴跪在地上装死,在皇帝面前丢这么大的人,他们恨不得地上裂条缝直接钻进去,哪里还开得了口。
宫女们也慑于皇帝威仪,都在那哆索呢。
只有女官映荷是芳嫔的贴身宫女,也是身边地位最高的一个宫人,与皇帝接触较多,胆子相对大些,跪在那儿,颤着声音道:“禀皇上,娘娘特意来看望方真姑娘,不想遇到凤仪宫中司门阮沅,对娘娘百般无礼,还打伤娘娘的宫人,出手就断骨折臂,十分狠毒,又威迫凌逼娘娘,幸而赵将军及时赶到……”
她战战兢兢地说着,四周的宫女们无声地点着头,连吴王都暗暗赞叹。
三分假,七分真,还真是把事情圆得差不多,怎么都能说得通。又把罪名全部栽给阮沅,这映荷 倒也算是个小人才了。
他目光冰冷地望向阿沅。
这年青的宫女只是镇定地跪在原地,头却是没低,腰也没弯,直视站君王含怒的眼睛,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他耐心地等映荷说完了,才扫视着众人,徐徐问:“确是如此?”
有人不出声,有人只是点头,有人含糊地应着,倒是有几个平时颇有脸面,位置较高,又自命是芳嫔心腹的宫人连连附合。
“皇上,映荷说的全是实话,这女人胆大包天要谋害娘娘。”
“皇上,奴婢就是为保护娘娘,被她给打断了手。”被打断手脚的不过是三个人,都是最初冲过去对付阿沅时,最积极,冲得最前的,自然也是最迫不及待 想在芳嫔面前有所表示的。这时颤抖着举起被打断的肢体给皇帝看自己的惨样,盼着自己舍身护主的英勇形象能在皇帝面前留个好印象。
芳嫔也是哭着喊:“皇上,给臣妾做主啊”
吴王冷冷道:“赵虎臣。”
赵虎臣一震,忙伏地道:“微臣是得了宫女传信,说是芳嫔娘娘要来看望方真姑娘,令微臣带一队人过来,可能有事用得上。微臣奉命赶来,离得尚远,就听到娘娘呼救之声,惊恐之下,全力奔至,确实看到数名宫人受伤伏地,此宫女向娘娘步步进逼,微臣无能,无力擒拿此女……”
他说的倒全都是实话,虽然这实话正好证实了映荷的指证,其他的侍卫,能给出的证词 应当也是差不多的,在他们的补充证明之下,芳嫔的宫人们也都会信心大定,众口 一词 地坚持映荷的证言。
而阿沅这边,除了一个方真可能会傻 乎乎站在她这一边说实话,其他的宫女,肯定也是不敢得罪芳嫔的,只会乘着这个机会,附合证词,以便巴结芳嫔。
除非吴王真打算跟芳嫔绝情,严厉讯问,否则,光看证言,阿沅还真是百口 莫辩。
但是,阿沅根本不用分辩。
吴王刚刚目光森冷地看过去,冷冷逼问:“你怎么说?”
阿沅只是一笑,目光遥遥看着映荷,轻轻问:“你对皇上,说是实话吗?”
那声音又轻又柔,仿佛响在心头一般,映荷竟不知不觉 抬头望向她,喃喃道:“不全是”
满宫皆惊,唯阿沅笑语嫣然:“对皇上要说真话……”
映荷只觉她目光温柔,全是体贴关怀,说的就是对自己最真切的衷告,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轻轻道:“娘娘从凤仪宫回来之后就很不高兴,我们派了人在凤仪宫外偷偷守着,看到……”
她这里忽然改了证语,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听着她越说越清楚,竟是芳嫔上门来找阿沅的麻烦,赵虎臣已 是皱了眉,懊恼之极。他们是军中汉子厮杀客,功名只在马上取,就算受镇国将军大恩,也不是他们家的奴才,怎么就成了女人争风吃醋时帮场子的打手呢,而且还是打输了的打手,真是……
不止是他,一干侍卫偷偷抬头看向芳嫔那边,眼中都有些怒意。
吃这么大的亏,丢这么大的脸,全是这个女人害的啊。
芳嫔也惊恐得大叫起来:“映荷,映荷,你疯了……”
映荷的目光被阿沅清亮的眼睛吸引着,身外的一切杂声都听不见,只是喃喃地把事情一一说来:“娘娘怒恼了,喝令我们把她拿下,狠狠收拾,大家冲上去,她就还手,把想绑她,打她的人都打断手脚扔出去……”
情势已然逆转,阿沅从要谋害芳嫔,变成了只是单纯自卫。
芳嫔气急败坏地大声喊:“妖术,这是妖术,皇上,这女人在用妖术让映荷说胡话呢……”
妖术吗?
阿沅盈盈一笑,严格来说,慑魂术也确实可以被称为妖术, 这种迷乱人心的邪派功夫,芳嫔不懂,但吴王肯定不会没有这种见识,慑魂术确实能够引导别人说假话,但这需要时间,让她把需要的假话教给受术者,当着吴王的面,她仅仅只是引导对方不要说假话,她让映荷说出来的,只是不偏不倚的真相而已。
吴王不会看不出,不会不了解。当然,吴王如果真的偏心芳嫔偏到底,硬是不承认这样的证言,她倒也不怕,只是想看看,堂堂吴王,有没有这样不要脸。
芳嫔还扯着吴王在那大喊着“妖术”
吴王只是叹口 气,冲她摇摇头。
映荷不是不聪明机变的,这证言也真编得没什么大破绽,芳嫔在宫里的威势也确实挺不错的,可惜啊,在足够强大的力量面前,这一切都不堪一击,甚至不能给阿沅这个小宫女造成一点小麻烦。
虽然他早知道,代表着皇后的阿沅,肯定是要赢的,但赢得这么一面倒,哪怕自己个皇帝出面了,人家还是这么冷静镇定,半点失措紧张都无,也实在叫人心里有些不痛快啊。
芳嫔看着吴王的神色,怔了怔,终于知道假话是蒙骗不过去了,沉默了很短的时间,才又大喊起来:“臣妾气量狭小,确实有错,但她区区宫女,见嫔妃而不拜,处处傲慢无礼,甚至还敢自称是二品命妇,以国家名爵为戏言,试图蒙骗嫔妃,这是何等大罪,就算当着皇后的面,臣妾下令教训她,也是没错的。”
吴王终于叹息出声:“芳嫔,她没有骗你,也确实是二品奉国夫人。”
这句轻飘飘的话,把这一地人全吓傻了。
哪怕是最相信阿沅的方真,也以为阿沅开始的自称二品夫人,那是说大话吓人啊。
一个看门的宫女是二品夫人,开什么玩笑呢?
芳嫔几乎都要笑着嗔闹,皇上怎么能这样开玩笑了?怎么可以这样戏弄臣妾?
但目光一触到吴王那平静的脸色,身子不觉 一震,终于平静下来,终于可以用低弱的声音梦呓般问:“这是真的?”
吴王神色沉定如水,淡淡点头。
芳嫔慢慢颤抖起来,眼中渐渐有泪水晶莹。
她入宫已经三年了,三年来,全心全意爱着那个男人,劳心劳力地帮他管着后宫,也不过区区从二品的芳嫔。不但算不上正式的妃,连一个正二品的贵嫔都还不是呢。吴王于名爵之上,何等苛刻,为了抬高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做的苏贵妃,吴王压得她何其冤,何等苦。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怨的,可只要他对她好,只要他还喜欢她,只要她能陪着他,她都认了。
谁 能想得到,皇后宫里一个区区看门的,就是正二品命妇,就可以对着她这个堂堂嫔妃,指手划脚,趾高气昂。
凭什么,凭什么?
大吴的皇帝,她的丈夫,她的天,她的地,她心里独一无二的英雄,怎能如此不公,怎可如此不公?
她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滴落。
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吴王看她泪下如雨,脸上神色依旧平静,语气更是平淡如水。
“八年前松山之战,有士卒于万军之中,刺杀敌军主将,此战得以轻取大胜。事后无人能寻到那名刺将之士,只当已没于乱军之中,其实,那个混乱中杀进敌阵的无名士卒,叫做阮沅,当年她才十五岁。”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那一双双惊讶至极而张大的眼,一时不知该看向吴王,还是阿沅。
“六年前我母亲藏身之地被人出卖给旧朝官府,有一个小丫头,护着我年迈的母亲,辗转千里逃亡,三个月后,才与我的人马会合。我母亲没有擦伤一块皮,不曾在三个月的逃亡里饿着一顿饭,那个小丫头却全身受创十三处,疲惫交加,皮包骨头,大病了足有小半年。”虽然已称王称帝,但激动起来,吴王仍然会忘记称自己为朕,就象生母已 经追封为慈仁皇后,但他永远不会用那个官方的,冰冷的称呼,呼喊自己的母亲。“那个让我不至于成为不孝子,让我可以给母亲养老送终的小丫头,叫做阮沅。”
四下沉静至极,落针可闻。
人们已经不敢再去看任何人,而是更加惶恐地把头深深低下去,整个人都几乎伏在地面上,还恨不能再低些。
“五年前,香儿,你兄长领兵被围在定军关,此事你当知晓,当时若不是有人冲出重围,及时报信,香儿……你早就没有哥哥了。”
芳嫔再也站不稳,立不住,她全身无力地跌坐在地,却浑不知这是君前失仪。
她眼睛空空洞洞,失魂落魄,即使 是刚才,她以为自己随时会被阿沅杀死时,也没有这样灰心过。
她是那样肯定地相信着,她就算死了,至少皇上也是喜欢她的,皇上也是会为她报仇的,这个女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是这一刻,即使 是她的皇上,她的丈夫,这样站在她面前,这样由她依靠着,攀附着,她也深切地明白,不可能再指望他,为她出头,替她出气了。甚至连她自己,也只能忍下这样的羞辱痛苦,而不能张口 要求任何报复了。
就算是如此心灰意冷,吴王竟还不放过她。
他凝视着她,语气始终平和“那破围而出,九死一生的勇士,你可知她叫做什么……”
芳嫔呆呆跪坐,一个字也说不出。
但其实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那个名字。
阮沅
吴王淡然看向所有人:“此女当不当得起二品奉国夫人的爵禄,朕可曾偏心肆意,滥赏名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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