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松是个分化失败的alpha,归根到底是个beta,他没有标记omega的能力,否则许小真已经被周延做过终身标记,再被陈奕松咬一口,两股信息素在他身体里打架,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alpha是一种极其自私、好斗、强势,充满独占欲的生物,同一块领地内,绝不会允许有另一个alpha的存在。
所以alpha一般都会把自己的信息素收敛起来,只有挑衅想要打架的时候,才会对着另一个alpha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同样为了以示尊重,alpha绝对不会做出咬别人omega的行为。
即便周延并没有对许小真负责的打算,他还是实打实受到了挑衅。
一个alpha的尊严不允许他无动于衷。
“少将大人,我并不建议您这么做,只要我们稍有动作,恐怕就会暴露行踪,万一遭到反扑就不妙了。”索海作为元帅家中最忠诚的家仆,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一下处在嫉妒中,毫无理智的少年。
“我让你去就去——!!李迅早就死了,现在整个帝国陆军姓顾,难道还怕他们家的几个区区余党不成?”周延脚步不安的踱来踱去,没有一惯从容自得。
“我还是希望您能冷静,嫉妒不是好的品质。”
周延一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的索海,踩着他的胸膛下最后通牒:“这不是嫉妒,这是alpha的尊严,现在是我在命令你!我要他死!敢和我抢东西!什么垃圾!”
索海皱了下眉头,无法反驳,还是只能领命,这些年轻的孩子过于不成熟,他们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总有一天会吃大苦头的。
至于许小真,这孩子真是个苦命的omega。
至于周延,他打发走了索海,蹲在门口的台阶上,皱眉按了按心口。
顶级alpha的绝不会有基因缺陷,心脏病更是无稽之谈。
但他怀疑自己在贫民窟待久了基因退化,竟然患上心绞痛的毛病。
他在门外想了许久,想不明白这病怎么由来的,直到夜风泛凉,转而进屋盯着沉睡的许小真。
周延的眸子在夜里发光,直勾勾的,他想把许小真摇晃起来,问他和陈奕松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他有没有主动?就像发情期对待自己那样。
如果他当时多问一句,或者多注意,许小真是不是就不会去到陈奕松那里?
许小真昏睡着,一句细节还未讲,周延发现自己已经怒不可遏。
alpha本就是基因最顶端的人群,他的眼力不出意外的也相当好,对着月色,周延掐住许小真下巴,一点一点扫描他发白的唇。
许小真有没有和陈奕松接吻?
许小真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后颈的伤口隐隐作痛,他下意识摸了摸,发现没有继续流血才放下心。
比起要花钱看医生,他宁愿流血死掉。
“你醒了?”耳畔传来周延的声音。
他的嗓音处在刚刚结束变声期的青涩时段,还带着几分沙哑和稚嫩,而他平日里脾气太坏,不是大吼就是大叫,总叫人忽略了他其实年纪不大,刚满十八岁而已。
此刻他略微压低音量,语调也放得柔缓,许小真萌生些许惊恐。
周延把准备了许久的温水递过去,许小真更加受宠若惊。
“周延……你……”
“少啰嗦,喝水。”
周延听到许小真啰嗦,把水杯塞进他手中命令道,他哪里做过烧水这种粗活,能屈尊降贵给许小真倒杯温水已经不容易,许小真竟然还这么不给面子。
许小真连忙捧起杯子,咕嘟咕嘟把水喝了个精光,然后向他露出个甜蜜的微笑:“甜的,好喝。”
被标记之前,许小真没心没肺,很爱笑,他右边有颗小虎牙,笑得时候会露出来,十分俏皮。
周延恍惚间忽然想到,自上次发情期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笑,最近这些日子,他不是在哭就是低着头闷闷的。
许小真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信息素或许也会作用到alpha身上,周延受到了蛊惑,低下头,炽热的呼吸喷洒过来,与自己的呼吸缠绕在一起,许小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向后仰去,被周延一把拉回来。
葡萄甜蜜的味道似有似无弥散在空气中,在贴近的肌肤上。
两个人的睫毛都垂着,目光不敢相接,游移躲避,柔软微凉的唇却试探着轻轻贴向彼此,一下,蜻蜓点水般触而即分,生涩而暧昧。
不是发情期时被信息素支配的本能,汹涌迷离,而是少年情之所至的悸动。
今晚的月亮真美。
许小真鼓起勇气,看向周延,目光对视之间,周延呼吸一滞,复又吻上去,这次的吻汹汹而至,带着要将人吞吃下去的气势。
“呜——”许小真仰着头被迫承受,空气被掠夺时缺氧忍不住发出呜咽,抓着周延衬衫的手逐渐攥紧,指骨泛白,脸颊却翻上酡红,眼光里水光潋滟。
许小真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是他的,他很高兴,很喜欢这样激烈的吻,有种正在被人深深爱着的错觉,所以他即便缺氧到近乎晕厥,还是慢吞吞回应周延。
或许他们在接吻时被欲望驱动是相爱的,又或许周延被他感动,真的喜欢上了他。
可无论是哪一种,许小真都为此感到雀跃。
一吻结束,周延也已经气喘吁吁,许小真团在他怀里,听他在自己耳边喘着粗气,两个人唇瓣都红艳艳的,尤其许小真的,要滴出血了。
血色冲淡他苍白的病态。
周延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氛围到了,他觉得就应该这么做,摸索着牵上了许小真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许小真喉咙里轻轻发出一声惊叹,然后连忙捂住嘴,欣喜地往他怀中贴了贴,柔软的栗色发丝擦过周延的喉结,痒痒的。
周延顺手摸了摸许小真的头发。
“以后离那个神经病远一点,知道吗?”
其实,他都要走了,无妨对许小真好一些,满足对方的一些小小心愿。
许小真一直喜欢他,他是知道的,与其剑拔弩张,惹得对方天天哭,他也不得安生,不如好好相处,也算留下一段美好的结局。
到时候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多年之后再见,或许还能一起心平气和回忆往昔。
一直纠结的事情在此刻有了合理的做法,周延感到自己很明智。
“好的好的!”周延难得给自己一个好脸色,许小真眸子亮晶晶的:“周延你吃没吃饭?饿不饿?我给你做饭,你等一下哦。”
你看许小真多好哄,亲一下,牵个手,就乖乖的了,现在大家都好。
周延点点头,心安理得享受许小真的照顾,氛围比以往都要和谐。
许小真和陈奕松的事,周延没再提,但每每想起,都令他无比厌烦,但他没有和许小真结婚的打算,也没有和他长久发展的计划,至于许小真和陈奕松睡了的事,陈奕松死了他可以当作没发生。
许小真也觉得周延信任自己,所以自然不必再提。
这些日子,学校里的同学们也发现,似乎那位神秘的周延同学和许小真关系变得亲近了。
具体表现在周延有时候走着走着,会回头看一眼走在后面,像只灰扑扑小耗子的许小真,两个人目光相接,忽然都扬起唇角。
或者偶尔能看到周延和许小真走在一起。
这也正常,那天周延在校门前救了许小真,两个人关系不拉进才怪。
但他们比较疑惑的是,就连陈奕松都要退避三舍的周延,怎么会偏偏帮助许小真呢?
许小真不是没听说过校园中的传言,比如周延是什么中区或上区的人,势力非凡,连陈奕松都要避其锋芒,再譬如周延能打得过陈奕松,他肯定也是个分化失败的alpha。
每当听到类似的话,许小真都要感叹人类的想象当真是无限的,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周延只是个无亲无故的普通beta。
但他不会傻乎乎辟谣,这种传言有利于周延在学校里过得更好,大家都会尊敬他,爱护他。
陈奕松自从受伤就再也没出现在学校里,这是好事,至少说明他跪求陈奕松的事近期不会有人知道,最好陈奕松永远不出现在学校才好。
没人霸凌他,周延也对他越来越好,许小真尝到了甜头,整个人像泡在蜜罐子里,胆子也变大许多,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周延递眼色,有时候放学,周延还会特意在几条街后的巷口等着他一起回家。
许小真出现晚了,周延还会不轻不重抱怨:“怎么让我等这么久?”
这一切美好的简直像幻影,许小真生怕这样美丽的泡沫轻轻一戳就会破碎,所以愈发细心呵护。
他幻想着高考,和周延一起上大学,不过他肯定去不了帝国大学,那已经很满足了,然后结婚,一辈子走下去。
但陈奕松不会无缘无故销声匿迹。
某日傍晚放学,许小真还在计算着这个月的花销,身后忽然有人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许小真!”
“许小真!!”
嘶声力竭,字字泣血,许小真听得出来,是陈奕松的声音。
他身体下意识僵直,身后猛然传来巨大的推力,将他推倒在地,陈奕松压在他身上。
这些日子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衣衫褴褛,浑身带血,衣服下的伤口崩裂,汩汩流血,滴落一地血腥,模样十分狼狈,只是那双眸子依旧阴鸷狠戾。
许小真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啊!!”他尖叫着推他,但见识过陈奕松折磨人的手段,许小真将到口边的脏话吞回去。
陈奕松有些虚弱,竟然真的被推开了,踉跄后退几步。
周延没想到陈奕松还能出来,甚至再次咬了许小真的腺体。
他上前揪住陈奕松的领子,矛盾一触即发。
此时,黑色轿车停在学校门前,几个慌慌张张的黑衣人下车,合力把发疯的陈奕松钳制住,将他手臂反剪到身后,压着他的脊梁。
陈奕松喉咙里发出“咔咔”类似于野兽不甘的咆哮,黑色纹身在耳后沿着脖颈蔓延,形状愈发清晰,周围学子吓得四散,只敢远远观望。
只有周延离得近,才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陈奕松锋利的牙齿磨得作响,沙哑的声音从肺部挤出,带着浓重的恨意:“早晚,我会杀了你。”
周延挑眉,感到一股畅快,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轻嗤:“你就算向上爬十八辈子,也只能看到我的脚尖,杂碎,早该死了。”
陈奕松听到这话,皱在一起的五官忽然做出个古怪的表情,接着怪声怪气笑起来,露出一口尖牙:“你有本事现在就搞死我。”
周延被他弄得心烦,恨不得就地揍得他早登极乐,但黑衣人们制止周延接下来的行为,押解陈奕松上了车。
陈奕松即便再不甘心,也无法挣脱。
周围有学生窃窃私语。
“听说陈奕松杀了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看样子应该是,他惨了,据说他爸私生子无数,只有这一个分化成了珍贵的alpha,本来指望光耀门楣,结果折在这个分化失败的儿子手上了。”
“完了,他爸可是连自己亲生父母都敢杀的畜生,这次陈奕松死定了。”
许小真没听到周延和陈奕松说了什么,但陈奕松临走时,向着他的方向无声张了张嘴。
他分明说的是——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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