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和垣第二天没来接池析亭,池析亭昨天也摸清楚了路线,按照计划的睡到八点半起床,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坐地铁去公司。
池析亭的时间卡的很精准,在大厅打上卡的时候刚好九点整。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就是上班的自我修养。
不要上多余的班。
池析亭熟门熟路地去了27层,刚出电梯就感受到了部门内部的一股暗潮涌动。
过道和休息室都空空荡荡的。
连一向有人觅食的茶水间都空了。
池析亭扣了扣手,又抬脚走进了C组办公室。
办公室的氛围更微妙了。
所有人都坐在工位上,神色凝重,表情苦闷,看电脑看了一会儿就不自觉地晃了神,反应过来之后又一阵懊悔。
昨天这个点还没看见人影的实习生的位置也都坐满了,表情比起正式员工凝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看起来有些恍惚。
池析亭都不用思考都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估计其他组也都是这个状态。
池析亭可以理解。
直属上司出差回来,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更何况这位“大佛”一回来就要开会检验工作成果。
还一个一个来。
饶是池析亭这种上班上了快十年的老社畜都多少会有点压力。
池析亭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同事一会儿,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开始琢磨自己今天该干些什么。
昨天邢盼盼给他的小项目的活动文稿已经写好上交了,邢盼盼应该是忙,文件还没有接收,池析亭也懒得催,在工位上摸了会儿鱼后也开始忙起了正事。
例会。
工作情况汇报。
这个对池析亭来说也是家常便饭的任务了。
上辈子他任职的几家公司都这样的,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的,把他这个不爱做PPT的人都锻炼的专业了起来。
池析亭有自己的一套汇报逻辑,从个人情况到工作概述,再逐渐过渡到最近的工作内容以及亮点展示,最后稍微带一点问题分析加上未来展望。
说难也不难,就是一个展示个人的核心价值的过程而已。
只是对池析亭来说,唯一的难点就是他才来两天,工作内容实在单薄,而且今天是周五,过完周末之后的周一就要汇报......
池析亭还真没打过这么贫瘠的仗。
盘算了好一会儿,池析亭才把整体结构顺好,列好思维导图的同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了起来。
“析亭,你那个文稿我看过了。”邢盼盼顿了一下,看向池析亭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赏和不解,“写的很好,我......”
邢盼盼笑了笑,继续道:“我还想着帮你改改,但是我看了几遍,还真没找到哪里需要改。”
池析亭谦虚道:“你的参考资料给的好。”
邢盼盼把手搭在桌面上,“可别这么说,那不是靠着看参考资料就能写出来的,可以啊析亭,是以前写过吗?”
“嗯,上大学的时候接触过。”池析亭眨了眨眼,含糊道。
见池析亭不想多说,邢盼盼也知趣地没多问,只是道:“你应该也知道了,沈经理下周一回来,到时候你们几位实习生也要做一个简单的述职......”
邢盼盼大概和池析亭讲了一下述职需要做的前置动作,比如准备资料,总结梳理工作内容,还有就是放轻松。
“沈经理人挺好的,正常情况下不会过多刁难你们。”邢盼盼拍了拍池析亭的肩膀,嘱咐道,“但是毕竟是咱们的直系领导,对待工作也很认真和严格,所以该认真准备就一定要好好准备一下。”
池析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交代完事之后,邢盼盼又立刻回工位忙工作去了。
一整天,C组办公室的气氛都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大多数人连中午饭都没下去吃。
见此池析亭倒真有些怀疑起了邢盼盼的话。
沈经理人挺好的?
那怎么大家都这么如临大敌?
其他实习生也深以为然。
大家其实都是名校的高材生,平时上课做过的展示数不胜数,更何况不少人还参加过演讲比赛,理应不会再怯场。
但是这可能就是校园和社会的不同吧。
角色发生了改变,心里的负担和压力也变了质。
虽然今天的事情相对来说比较多,但是也还在池析亭的承受范围内,也完全不会影响作为周五的快乐和满足。
和昨天一样,到了下班点的时候,也没人离开工位。
不同的是昨天少说得有几个是在假加班,真从众,今天倒是集体陷进了繁忙,都在想办法应付周一的会议。
池析亭依旧按点下班,在五点整的时候关电脑走人。
该做的都做完了,还留在这干嘛?回家躺着享受周末不好吗?
池析亭美滋滋地打了下班卡,在往地铁站走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去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虽然什么都没做。
但是自己还是辛苦了。
正好他之前存了一大堆感兴趣的餐厅,基本上也都在褚氏的周围,吃完回家刚刚好。
池析亭打开手机翻了一会儿,决定先去青庭轩尝尝。
青庭轩就在褚氏所在的商圈,徒步走过去只需要十分钟左右,池析亭又下班下的早,到的时候还没到饭点,都不需要等位就直接被服务生迎了进去。
青庭轩的装修很雅致,风格更接近为古典风,古色古香,整体装潢以木质色调为主,绿植苍翠蓊郁,清新自然,廊道两侧雕刻精致的展柜,整齐地成列着各种品种的茶叶和别具风格的茶杯。
池析亭瞅了两眼茶杯,依旧跟着服务员往前走,在服务员的推荐下坐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这是我们的菜单。”服务员将一本厚厚的菜单递给池析亭,微微弓着身,微笑道,“您可以先看看。”
池析亭应声,接过菜单看了一眼。
最前面占据了一整页的是他们的招牌。
琥珀溏心富贵虾,脆皮乳鸽,奶油膏蟹......
池析亭抿了抿唇,目光在菜单上的图片上流连了一会儿,又侧目扫了眼价格,心里微微酸涩。
真贵。
虽然在来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是在坐下来之后还是没忍住肉痛了一下。
池析亭垂了下眼,手指不自觉地放在了唇边,目光凝滞了半响后还是伸手点了下琥珀富贵虾,抬眼朝站在身边的服务员道,“我要......”
还不待池析亭说完,余光就蓦地瞥见了餐厅门口的一个熟悉身影,而后猛地一滞。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靠近里面的那位穿着西装,单手插兜,隐约能看见手腕上精致的腕表,头发乌黑浓密,被打理的一丝不苟,动作间发梢偶有几下略过脖颈,在头发的映衬下更显得皮肤白的如寒玉浸冰。
池析亭噤了声。
好好好。
吃个饭也能让他碰见领导是吧?
不然让他先死一死吧。
服务员见池析亭不说话了,有些疑惑地对池析亭道:“先生?”
池析亭这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过于光明正大了,小小地紧张了一下,正打算装作没看见,偷偷移开视线时,就见远处的褚聿望了过来。
池析亭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算了吧。
不然这个世界还是把他删了吧。
褚聿:“......”
沈之哲还在一旁逼逼叨叨,“今天我可提前打听过了啊,有帝王蟹,我已经提前预定了一只,这里的罗氏虾品质也不错......”
“我在外边受了那么久的苦,薅你一顿不过分吧,褚总。”沈之哲笑嘻嘻,摸着下巴琢磨着还能点点什么大菜,就见褚聿突然看向一个方向,一向古井无波的表情难得有了一瞬的松动。
沈之哲一愣,也下意识地顺着看了过去,再看清池析亭的脸时瞳眸微颤,条件反射地回头看褚聿,脱口而出道:“诶,那不是你桌子上那份......”
话还没说完,褚聿就回头警告性地睨了沈之哲一眼,原本还在张扬舞爪的以为自己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沈之哲立刻噤声不言,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褚聿只是短暂性地搭理了一下沈之哲,而后目光又回到了池析亭身上。
还想着自己逃过了上去打招呼的一劫的池析亭皮脊背又是一凉,挣扎了两秒还是无法违背自己的职业素养,抬脚朝褚聿的方向走去。
“褚总好。”池析亭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褚聿垂眸看他,镜片后的眼睛里神色未定,两秒后才“嗯”了一声。
沈之哲颇有兴味地抱胸上下打量了池析亭一圈,目光在池析亭的脸上多停留了半响,问道:“褚总,你手底下的人呀?”
褚聿意味不明地瞥了沈之哲一眼,道:“你手底下的。”
褚聿话音刚落,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对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惊诧。
池析亭眨了眨眼,眼睫抬了起来,盯着沈之哲看了半响。
他手底下的?
那他就是沈之哲?
沈之哲也有点懵,反应了一下后才道:“啊,市场部的?”
“嗯。”池析亭舔了舔下唇,补充了一句,“实习生。”
沈之哲恍然地哦了一声,看池析亭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探究,琢磨了一会儿后才道:“来吃饭呢?”
池析亭皮笑肉不笑,“是的。”
还不明显吗?
“那正好。”沈之哲瞥了眼褚聿的脸色,又道,“和我们一起吧,你一个人也不好点菜。”
点一个菜吃的不爽,两个菜又吃不完。
“你们褚总请客。”沈之哲弯了下唇,桀骜俊美的脸上露出抹贱嗖的笑意,“你来我还能多薅他一点。”
池析亭:“......”
现在他有点信方奔说的褚氏没准儿有沈之哲的股份了。
这自然的资本家的嘴脸啊。
“不好吧......”池析亭开口婉拒。
打个招呼就得了,干嘛还拉着他一块吃饭?
一个大领导,一个直属领导。
一块吃饭那不比杀了他还难受?
“哎呀,走吧。”沈之哲啧了一声,催促道,“我还想点个富贵虾来着。”
富贵虾。
琥珀溏心富贵虾。
池析亭脑中不自觉地又浮现了菜单上的图片。
人偶尔。
也是可以为了吃折一下腰的吧?
“那怎么好意思。”池析亭矜持地抿了抿唇,抬眸的时候,目光已经不自觉地落在了请客的褚聿身上。
褚聿的视线落下,细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镜片后的眸子与池析亭抬起的眼对上,池析亭的瞳眸干净乌亮,清透的像一汪澄澈的湖水,内里的小期待几乎不着掩饰。
褚聿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弯了一下,转瞬即逝,还没等池析亭多看两眼就转头朝包厢走去,淡淡地撂下了三个字。
“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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