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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 杀奴(8)

    匕首收走,沈知梨双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

    猜……对了。

    离谱的事情他不会信,太离谱的事他自然感兴趣。

    疯子,真就是个疯子!

    算了,好歹小命保住。

    鹤承渊:“你还会算命?那你算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沈知梨:“………”

    尴尬笑一下算了。

    鹤承渊扬起音调,好奇问:“怎么?算不出来?”

    沈知梨:“我那个……紧张和害怕的时候算不出来。”

    “是吗?”

    “是、是啊。”沈知梨咽了口唾沫,“所、所以我......我脚下......”

    鹤承渊:“不过是烂木头。”

    “那、那就是,没有死人。”

    “有啊,白骨。”

    “……..”

    沈知梨发现和鹤承渊这个大魔头呆一块,不被他一刀杀死,也会被他几句话给吓死。

    “亮光!”

    前方露出刺眼白光,她一刻不敢耽误,立即甩开鹤承渊朝光源跑。

    刚还怕的要死,往人身后躲,现在利用完就丢。

    他倒想看看,这一次,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算盘。

    “总算是出来了。”沈知梨劫后余生。

    鹤承渊停在她身边,“现在是半夜。”

    “不可能,外面这么……亮……”

    究竟是出去了,还是进去了。

    眼前巨大的白纱垂拖在地。

    沈知梨想扒开往里瞧,又害怕,畏畏缩缩犹豫不决,这时匕首挡在她眼前,没有丝毫犹豫,竖刀直入两片白纱缝隙,刀刃一横,直接挑开。

    她都还没来得及闭眼,里面的事物全部显在眼前。

    是片红桃林,居然奇怪生长在洞里,似血般的桃花开得妖艳,像是扰了清净,一只小鸟从树展翅飞往另一颗树,这鸟张嘴却没发出叫声,着实怪。

    四周太静,鹤承渊内力消失,无法感知,“是什么?”

    “你看不见吗?”她一扭头,这才想起来,现在的鹤承渊是个瞎子。

    他夺到解药为何不吃?

    “里面是什么?”

    沈知梨:“一片红桃林。”

    鹤承渊指腹摩挲白纱,沉默一会儿,笑说:“是吗?”

    从他这危险的语气就能听出,他不信。

    他别过头“望”向她,“洞里有桃林?开得可艳?”

    “你不信我。”

    鹤承渊也不掩饰,“嗯。”

    沈知梨抓住他的手,放上自己小臂,一把刀又抵了过来。

    “……….”

    动不动就对她上刀。

    “我带你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鹤承渊:“有点意思。”

    沈知梨看着他没抽走的手,倍感困惑。

    他居然不抽走?

    这不对劲。

    鹤承渊应该一把推开她,自己走前去啊。

    她还指望他去探路,毕竟这桃林着实怪异。

    “怎么不走?沈小姐没算到吗?”鹤承渊意味不明扯出抹笑。

    “…….”

    她是他的拐杖吗。

    两人在距离洞口最近的桃树停下,沈知梨凑过去仔细瞧,桃花绽放娇艳,水润润的,仿佛有露珠一般。

    鹤承渊问了一句:“活林死林?”

    沈知梨折掉一朵花,捻在指尖玩,她瞄了眼披着墨发的鹤承渊,上辈子他最喜欢给她别花,这账得算回来。

    “你弯腰,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

    真是怪异啊,他居然真低下头。

    沈知梨撩开他的发别在耳后,悄咪咪把红花插上去,为了掩盖这一举动,她说:“我瞧见一只鸟。”

    扯平了。

    鲜艳的红花别在大魔头的耳朵上,还挺好看,鹤承渊这张俊朗的脸,就适合簪鲜艳的花。

    可惜少年不辨颜色,万物在他眼里灰淡无趣,实在可惜,毒若解了,这眼不知道能不能好。

    鹤承渊耳朵微颤,抬头“环顾”四周,不知感知到了什么,颇有兴趣笑说:“这洞里不光有林子还有鸟呢?”

    “神奇吧,你别不信。”

    “那你抓来看看。”

    沈知梨:“……..”

    你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

    “怎么?骗我?”

    鹤承渊轻笑一声,漫不经心拿起刀在小臂衣袖上刮了刮。

    您说说,这说的什么话。

    沈知梨嘴角抽搐,“怎么、怎么可能。”

    抬眼往前瞧,偌大一片桃林,一眼望不到头,每颗树长的都差不多。

    艳红色的花瞧久了真是晃眼。这鸟飞哪颗树上了?

    沈知梨一头扎进桃林,左翻右找。心里一阵懊恼,她好好的说这事做什么,随便扯个理由,也比捉鸟强。

    如何从这桃林出去也是个问题,成片赤色,地上落花成堆,头顶树枝交错,地头不见土,仰头不见天,怪……太怪。

    四周过于安静,少年无法看见,只能靠其他感官判断,比起找出口,他似乎对一只鸟更有兴致。

    沈知梨只好去寻。

    红桃树枝垂在鹤承渊发端上下摆动,他取下耳尖的花,指腹细抚,若有所思慵懒依着树干。

    给他别上朵花,她为什么会偷乐?

    想不明白。

    将花往地上一丢,桃花落入花堆,分辨起初那朵。

    蓝翼雀鸟站在花间,低头瞧着树下的一袭白衣的少女,张嘴无声喳喳叫,沈知梨一抬头就与它对视上,内心窃喜,张嘴要唤鹤承渊来看,又想起,他说捉鸟时动静不要太大。

    于是,她蹑手蹑脚靠过去,雀鸟机械晃动脑袋,站在她触手可及的树杈上,沈知梨小心翼翼抬手,小蓝鸟突然挥翅,窜出花树,引起躁动。

    寒光闪过,刀自她身后飞出,准确无误穿空中雀鸟。

    “鹤承渊?!你把鸟杀了!”

    雀鸟掉到地上死前扑腾两下翅膀,静了会儿,奇怪的力向前拽动它,沈知梨见状不对,立即扑了过去。

    鸟彻底没了动静,脚步在她旁边停下来。

    鹤承渊别过头,对上她抱在怀中的鸟,拔出匕首,干干净净,他指腹在刀上刮过滴血未有。

    沈知梨:“你做什么?”

    他越过她往前走,“看看你怀里的是什么。”

    “什么?”

    她垂眸一看,怀里是一只假鸟,做工精细可以假乱真,不离近看根本分辨不出,仔细瞧翅膀与脖子有缝合痕迹,而翅尖位置有两根极细的线。

    “这是???”

    沈知梨余光闪过黑影,她慌忙抛开假鸟,心脏骤然一悸,惊呼道:“鹤承渊!!!小心!!!”

    音落刹那,黑衣人从林子左边窜出,亮剑朝鹤承渊去,他武功奇高,脚步轻盈,行动没有半点声响。

    “左上!”

    沈知梨提起裙摆,赶过去,乍然想起什么,止住步子。

    她不能动,造出声响会影响他的判断。

    鹤承渊抛出刀,锋利的刀与黑衣人擦肩而过,划开衣袖,刀刃飞旋斩下几根花枝。

    沈知梨神经紧绷到极点,怕他遭殃要死了,下个挨刀的岂不是她!

    还好,斩断花枝,才是他出刀目的。

    漫天的红花,黑衣人踏花袭来,两人激烈交锋。

    碎掉的衣布触花引发动静,让鹤承渊能注意到他的方位。

    二人一招一式打成平手!却都无法再近一步。

    几轮下来,沈知梨注意到鹤承渊脚步略微不稳,旧伤裂开,血染衣裳,滴入红花,可哪怕是这样对手也无法攻前一步。

    黑衣人见形势不对,手往怀里去。

    “他使阴招!!!”

    沈知梨忍不住朝鹤承渊奔去。

    黑衣人从怀里撒出一把毒,鹤承渊及时发觉,侧身躲过,与此同时刀刃在指间潇洒一转!竖握于掌心,直刺黑衣人肩膀再拔出,动作快狠准!

    鹤承渊掐住黑衣人脖子将人摁倒在地,扬手准备抹杀黑衣人刹那,花树尽头传来奔跑脚步声,他猛然转过头,飞剑直来,杀向黑衣人的刀转改方向,截下银剑。

    “小姐!!!别怕!!!我来了!!!”

    凝香从落花乱瀑中杀出,看清情况后,骤然一愣,她抛出的剑直插在地,而她口中的小姐没死在地上,站在距离杀奴两步远处也是一呆与她四目相对。

    好像......误事了。

    顾不上管杀奴,她跑到沈知梨身前,气喘吁吁,焦急道:“小姐可有受伤,我在外头看到好多邪宗的人,吓死我了,下次不要乱跑,要是出意外,我岂不是要陪葬!”

    她哽咽道:“我还年轻,大好河山,天下美食还没吃够,可不能英年早逝。”

    沈知梨:“......”

    鹤承渊:“......”

    扰事的小插曲过去,手中的刀寒光森然,亮光下反射的红花都如同渗毒的邪妖。

    “等等!那可是五十万两!”凝香太阳穴一跳,抽出袖刀,在距离黑衣人脖子两指处拦住鹤承渊的刃。

    鹤承渊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力道加重,又逼近一寸。

    两人较劲,凝香额间的汗都被逼下,她生气道:“你个混蛋!是不是不想让我们得到这五十万两!”

    沈知梨:“怎么回事?”

    凝香:“小姐!这应该就是余家告示上悬赏的那个刺客!”

    鹤承渊挑眉,“噢?你如何知晓?”

    凝香大骂道:“他不是邪宗之人。”

    “嗯?你如何确定?”

    “你烦不烦!管他是不是,交给余家把五十万两拿到手再说!”凝香咬牙抵住他的刀,“是不是笨!”

    没有这五十万两确实寸步难行,总不能真赖在谢故白这里,他已经成婚,府里住个以往的绯闻青梅,定会遭人诽议,难得在这乱世找到安身地,她不该乱他清净。

    沈知梨犹豫会儿,想劝鹤承渊留刺客一命,交于余家,还没等她开口,鹤承渊意外收起刀,低笑说:“突然好奇,余家会轻易掏出五十万两吗?”

    凝香揪起刺客压在前方走向出口。

    鹤承渊忽然朝沈知梨伸手,她不明怔住。

    “利用完我,不打算继续做拐杖?”

    他的话带着威胁之意。

    沈知梨忍下一口气搀扶住他,还得配上假笑。

    到底是谁把谁从破赌场救回来的!

    这口气早晚报回来!!!

    她故意加大捏他胳膊的力道,以宣泄不满。

    鹤承渊像没知觉似的,面不改色勾起唇。

    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到几时暴露目的。

    ......

    两人在凝香的领路下回到府里,而她独自将刺客带去余家换银子。

    沈知梨到屋第一时间,就收拾被褥。

    鹤承渊坐在桌边,研究夺来的解药。

    毒师不会配好解药,哪怕是为保命交出的解药,也不一定能直接服用,这十几瓶药,不能轻易动。

    “嗙!”

    屋门被一脚踹开,黑夜里沈知梨站在门口,怀里堆高的被褥挡住脸,她颠了下要溜掉的被褥,径直走向鹤承渊的床,将东西往床上一甩,累的叉腰长舒口气。

    刀刃抵上后腰,鹤承渊附身凑在她耳边问:“沈小姐,在做什么?”

    沈知梨:“我刚刚掐指一算,我们有断灭不掉的缘分,你跟我混,我带你闯荡天涯,做天下第一。”

    大话张口就来。

    但,她知道活在泥巴里的鹤承渊一直有根势必要站在万人之上的傲骨。

    “天下第一?”鹤承渊沉默不语。

    上辈子他也算是天下第一,万人臣服脚下,名讳谈之色变,轻而易举就能夺走蝼蚁的命。

    他享受仙门百家对他的畏惧、敬仰......对他的唾骂......

    好无趣,越来越无趣,他知道自己身上有百种恶咒,千种禁符,他们在背后诅咒他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可惜那些废物对他的诅咒起不到一丝作用,于是他更猖狂折磨他们,得到的又会是更多更多无用的诅咒,无限无限的循环。

    真无趣......

    他转身坐回方才的位置,“无趣。”

    沈知梨怔住,别过头去,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说什么?

    无趣?

    “你......对坐上无人能及的位置没有兴趣?”

    “你不想那些那些欺压你的人付出代价吗?”

    “不想他们对你俯首称臣?”

    “成为能轻易定他们生死的人吗?”

    不可能,她不信。

    昏暗的屋子里没有一束光。

    鹤承渊早已褪下白纱,他长睫微颤,缓慢睁开眼,无光的环境没令眼睛过于刺痛,视线里,白衣少女是黑暗中唯一隐约有色之物,她站在床前问出困惑之言。

    二人平静相视许久,沈知梨看不清他,看不清融在黑暗中的人,连轮廓都捕捉不到,只能听声辨位。

    鹤承渊冷笑说:“你似乎很想。”

    沈知梨握紧拳,“是,我想。”

    她不要万人之上,她只想位于魔头之上!只想获得自由!只想离开这里!

    再次陷入安静。

    半晌,药瓶缓慢清脆磕响,回荡空中。

    他从她身上挪开视线,合眼沉声讥笑,双肩随之抖动。

    上辈子在之后想杀他的人,却在现在是个妄想救他的人,若不是知道她是何人,真是要被这三言两语......触动。

    他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他愈来愈想知道当所有人诅咒他的时候,如今说出这些大话的人,是不是像上辈子一样!在所有甜言蜜语中暗藏利刀!

    他好奇,虚伪之人能装到什么时候,比起立于万人之上,这辈子他对她何时彻底暴露真面目更来趣。

    “你来找我什么目的?”

    沈知梨:“我怕你跑了。”

    鹤承渊笑声未停。

    沈知梨坚定地说:“我算的不会有错。”

    鹤承渊止笑,“是吗?”

    “不能有错。”

    系统:「攻略任务正式开启!100点好感度兑换1点爱意值。目标人物目前好感度+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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