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顿时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侍女搀扶着齐老太君上前,齐老太君正要躬身行礼,却被那人稳稳扶住了。
众人跪在地上,就听头顶传来一道温润清泠的男声。
“今日我是晚辈,特来庆贺长辈寿诞,哪有让您行礼的道理?”
齐老太君被他扶起来,恭敬赞叹:“殿下仁德。”
殷瑄唇边含笑,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众人,视线在某个方向轻微顿了顿,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都平身吧。”他温声开口。
燕微垂着眼,缓缓起身。
早就听说他会来,所以她特地带上了那条贵重的帕子,此刻就在她袖中,蹭着她的手臂。
见到他后,燕微忽然就感觉那地方仿佛在传来淡淡的刺痒感。
出于某种不愿让别人发现他二人有这桩牵扯的心思,她尽力不去看他。
齐大夫人却打量着殷瑄的神色,试探着问道:“这外面烈日炎炎,五殿下怎的在这后园子里,您待了多久?确是府上侍候不周了……”
齐老太君这时转过头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齐大夫人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前院人多,殿下喜静,才和我说要来后院四处走走,怎么,殿下的行踪你也要问个清楚?”齐老太君一脸平和,语气却隐含警告。
齐大夫人神情一僵,立刻低下头,掩去面上的难堪。
殷瑄反倒颇为好脾气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只是说出的话让人惊骇万分:“劳大夫人记挂,待了不久,不过,要比齐大公子来得早些。”
什么?!
齐大夫人和齐佩同时抬头,神情震惊。
这么说,他看到了全程?
燕微听到这句话,也骤然看向他。
殷瑄注意到她的视线,语气不紧不慢:“我在假山后赏景,就看到齐大公子一路跟在这位姑娘身后,神色不太自然。察觉有异,我便站在这观望了一会。”
他说着,忽然看向燕微,直直和她对上目光,笑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窥探,姑娘莫怪。”
燕微愣了愣,看到周围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她连忙恭敬还礼。
心里暗暗纳闷,他既然来得早,怎么不来找她要那条帕子?
而另一边,众人将殷瑄的话反复琢磨,倒是回过味来了。
他这话说得可谓是意味深长。
他说他不是故意窥探,言外之意,那谁是?
齐佩听得面色发红,羞愧地低下了头。
齐大夫人看见他的神色,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燕微长了那么一张脸,就是做皇妃也使得,她这个儿子根本压不住。
更何况方才这么一争吵,她小小年纪就顶撞长辈,牙尖嘴利的,一点也不像表面那么性子温顺。
齐大夫人暗暗咬牙。
她绝不可能让燕微进门做她的儿媳妇!
就在这时,陆礼容忽然开口:“既然五殿下也在,不就能证明威节侯夫人到底是怎么落水的了么?”
她说完,看了一眼殷瑄。
陆礼容心里想的是,威节侯好歹是皇后娘娘的表侄子,五皇子的表兄,五皇子总不可能戳穿这种丑事,让自己表兄面上无光吧。
所以,燕微这次一定得把苦水咽下去了。
可她没料到,她话刚落,殷瑄就笑着摇了摇头。
“我只有一双眼,看着凉亭,哪还有心思留意别处?”
这话说得怎么有些怪怪的……
燕微眨了眨眼。
下一刻,就听他接着说道:“不过,我把另一个在场的人带过来了,你们正好当面与他对质。”
他身后的私卫身形一闪,拎着一个浑身是泥的小孩走到了众人面前。
“轩哥儿!”
“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齐大夫人简直是大惊失色!
又脏又乱,神情瑟缩,他在哪的泥地里滚成了这副模样?
殷瑄在一旁淡笑不语。
他的私卫平静道:“轩小少爷慌慌张张地从湖边跑出来,摔进了角落的泥坑里,正好我们殿下经过,就命我们把他捞了上来。”
轩哥儿被放到地上,一看到齐大夫人,正要嚎啕大哭,但一想到身后那个男人,顿时吓得打了个冷战,什么都不敢做了。
齐大夫人冲过去,让一旁的侍女抱起他,上看下看检查了半天,看到他没摔出什么好歹来,才放下心。
齐老太君在一旁静静看了半晌,这时才出声问他:“轩哥儿,可是你把你母亲推到湖里去的?”
“婆母,”齐大夫人有些着急,“他只是个孩子……”
就算他做错了,难不成真要蕙娘记恨自己的继子?
蕙娘本来就是继妻,要是跟轩哥儿闹掰了,以后怎么在威节侯府立足?
齐老太君却不理会她,只是神情平静地盯着侍女怀中的小孩,自顾自地又问了一遍:“轩哥儿,说实话,是你把你母亲推进湖里去的吗?”
轩哥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本来想编个瞎话一口否认,但他忽然瞥见对面那个一直在笑着的男人正盯着他看。
轩哥儿想起方才他面无表情地命令私卫把他扔进泥坑的样子,顿时“哇”地大哭出声:“我,我,我不小心推了母亲,母亲滑了一下,就掉下去了呜呜呜……”
竟然真的是轩哥儿推了她?!
齐老太君叹了一声。
一众女眷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眼底都是不可置信。
而燕微则看他一口一个“母亲”地哭着,挑了挑眉。
方才从来没见他叫过威节侯夫人母亲,现在倒是识相得很。
只是,这小孩嘴脸变得这么快,是不敢在齐老太君面前说谎还是有其他什么别的原因……
燕微面无表情,正思索着,眼角余光一瞥,忽然发现方才身侧的位置还空着,这时已经站了个人。
殷瑄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神情自然,两人的距离刚刚好,不远不近,燕微连稍微挪开一些的由头都没有。
她微微别过脸,装作没看见他。
轩哥儿还在呜呜地哭,上气不接下气。
见他哭得可怜,齐大夫人低声哄他:“轩哥儿,你不是故意的,你母亲不会怪你的……”
旁边的其他夫人也凑过去哄她,翻来覆去说的无非是威节侯夫人作为母亲疼他还来不及、不会怪罪他之类的话。
燕微冷眼看着,觉得面前这一幕颇为滑稽。
齐家在京城的地位虽比不上威节侯府,但也远远没有沦落到要出卖女儿、让女儿去笼络继子来在夫家立足的地步。
所谓的家风清正,不过如此。
燕微看得恶心,正要转身离开,就听旁边的殷瑄悠悠开口:“本朝以孝治国,今天这事,不是他哭一哭就能过去的。”
一听这话,燕微挑了挑眉,不动了,打算站在原地看看热闹。
而齐老太君神色一凛,当场就想下跪请罪。
——却被殷瑄给拦住了。
陆礼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五皇子压根就不是站在轩哥儿这边的,她于是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我说句公道话,虽然本朝重视孝道,但哪有后娘为难继子的道理?别的不说,威节侯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因为蕙娘被罚了,他会怎么对待蕙娘这个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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