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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电台计

    “你是怎么知道的?”周云翼脸色无比惊慌、诧异。

    “这个其实不难。

    “我在延城时,曾在公社收听过你们的电台。

    “当然,没收听过,我也有的是时间一个个频道挨个去听。

    “打从延城回来。

    “我每天晚上都会在不同时间段,把每个台都收听一下,尤其是那些喜欢明码呼叫的电台。”

    李涯嘴角轻撇,眼神中满是得意和自信的接着说道:

    “凑巧的是,我看过好几个被抓的重要红票档案,在他们家搜查的东西里,都有《梦蝴蝶》这本书。

    “所以我对这本书很好奇,某天拿出来对着明码查了查。

    “有意思的是,我发现了一个叫鲤鱼的呼叫鹅卵石、峨眉峰。

    “所以,我就来找你喽。”

    李涯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说出来,是想看周云翼的反应。

    这种代码一般层级的联络员接触不到。

    但作为地委的重要人物,周云翼大概率是知情的。

    从他的表情来看,李涯确信摸到了一条万分重要的线索。

    “你想我怎么做?”周云翼冷冷道。

    “别这么紧张。

    “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

    “我手上有一个叫汤四毛的人,以前是秋季的报务员,会编写好明码。

    “我会让他发一份电报,说董先生要来津海。

    “绝密电文。”

    “我想引另一个人去,为了保险起见,你也必须得去。”李涯道。

    “明白了。

    “如果那个人去了,据不承认,我在场他里外都逃不掉通票的嫌疑。”周云翼道。

    “你很聪明。

    “好,我答应你,你什么时候给林桃安排手术。”周云翼想了想道。

    “等任务完成了,自然会安排。

    “从现在起,你不允许离开这屋子半步。

    “我的人会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

    “敢出去,就是一个死。”

    李涯看了他一眼。

    他之所以敢把《梦蝴蝶》的事告诉周云翼。

    就是因为电话通讯被切断了。

    而且,过了今晚。

    周云翼一旦被利用完,李涯就会灭口,或者把他关进监狱。

    这个人基本上等于废了。

    走出门,李涯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冷笑。

    论玩手段,余则成区区一个电讯班的,怎么可能是他行动班的对手。

    他有一百种法子去试探余则成。

    只要有一次成功,就可以将这位老同学打入深渊。

    当然针对余则成,除了有建丰甄别的指示。

    更是为恩师、胜若生父的刘雄报仇。

    报告上说,刘雄是晚上路遇流民抢劫,发生争执被打死的。

    但李涯知道这是军统内部惯用的伎俩。

    刘雄不好酒色。

    平素低调,不好与闲人争端。

    而且,他是枪不离身的,哪怕睡觉,手枪都得放在枕头边。

    以刘雄的身手和眼力,别说是流民,就算是遇到练家子,不说干掉想脱身亦是轻而易举。

    他查看过报告,那天晚上并没有枪声。

    刘雄不开一枪,就让人用棍棒抡死了,这种概率比现在买到美金债券还低。

    只有一个原因。

    刘雄是被自己人除掉的。

    李涯问过行动队的人,刘雄曾多次调查余则成、洪智有。

    甚至一度抓过余则成的老婆。

    李涯没有证据。

    但他大概能推测到,刘雄很可能是被余则成害死的。

    而吴敬中或许是知情的。

    李涯不能理解的也正是这点。

    吴、刘可是多年的生死之交,他为什么会纵容这样的恶事发生?

    还是他本身就参与其中?

    李涯想不明白的摇了摇头。

    无所谓了,只要拿住余则成一切就清楚了。

    周云翼站在窗户边,目睹李涯乘车而去,脸色渐渐铁青了起来。

    这个新来的队长比原来的马奎要可怕百倍。

    其智如妖。

    诡诈如狼

    他深深为津海的地下斗争感到担忧啊。

    “云翼!”

    林桃从里屋蹒跚走了出来。

    她原本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丰腴的身材。

    可惜病痛、大烟的折磨,让这位曾经的斗士已经像风中的残烛,孱弱的令人心痛。

    她的脸像蜡一样惨白。

    唯有长时间失眠带来的乌黑眼圈,格外的醒目。

    “你怎么出来了?

    “不能招风。

    “东西我给你拿回来了。”

    周云翼回过神来,赶紧拉着她进了里屋,取出了烟土填入了烟枪。

    “云翼,不能答应他。”林桃虚弱道。

    “我知道。

    “可你的病……”周云翼眼中满是酸楚。

    林桃默不作声的转过头。

    她知道周云翼的暴露是因为自己在老柳那买烟土。

    是自己拖累了他和组织。

    “云翼,我饿了。

    “想吃饺子,你给我做顿饺子吧。”她低声说道。

    “好的。

    “小桃,你先去床上躺着,我这就给你包饺子。”周云翼挽起袖子,欣然应允。

    到了厨房。

    他剁肉、和馅。

    林桃拉开了抽屉。

    里边多了一根红绳子。

    此前,她曾想过自杀,家里的枪还有绳子、甚至镜子、胭脂都被收了起来。

    今天早上,林桃醒来,发现镜子、粉底出现在了梳妆台上。

    还有这根绳子。

    她瞬间明白了周云翼的意思。

    宁做战死的革命鬼。

    不做投降的遗臭人。

    林桃对着镜子仔仔细细上妆,盘头。

    看着美艳如的自己。

    她不禁淡淡笑了起来:

    “云翼,我先走了。

    “黄泉路上等你,来生再相见。”

    林桃踩在凳子上,把红绳系在了门框上,头往一里一挂,踢翻了凳子。

    呜呜!

    她本能的发出闷哼声。

    厨房里。

    周云翼听到响动。

    他身子一颤,菜刀停在了半空,眼底化不开的痛苦凝成了泪雾。

    旋即。

    他眼神一冷,继续剁肉。

    不能悲伤。

    小桃解脱了,他还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从被马奎发现那一刻起,周云翼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今晚,该是时候了。

    待饺子煮出了锅。

    他把饺子摆在桌上,备好了腊八醋和蒜头。

    “小桃,吃饺子了。”

    周云翼走到门口,看着悬在门框上的妻子,眼泪终是夺眶而出。

    ……

    津海站,行动队办公室。

    李涯挑眉冷眼看着面前的齐大福:

    “大福。

    “你是津海本地人。

    “当年站长安排我从津海走的时候,你帮过我。

    “咱们是朋友。

    “我这人念旧情,所以这次把你留下来了。”

    齐大福连忙点头哈腰:“谢谢李队长,你是不知道跟着马奎那蠢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要不是您我就打包滚蛋了。

    “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你放心,您以后指哪打哪,我齐大福要皱下眉头就是狗娘养的。”

    “你知道就好,说说马奎的事吧。”李涯道。

    “马奎就是蠢。

    “他去调查站长和穆连城的事,还说站长透露情报给军调主任邓铭。

    “最后被红票左蓝设计,陆桥山抓了现行。

    “又被秦双城爆出了背叛军统一事,连毛局长都不敢保他。

    “但你要说他是峨眉峰,我打死也不信。”

    齐大福皱眉摇头道。

    “愚蠢的马奎。

    “站长和穆连城那点事算什么?

    “现在哪个地方站长不敲点汉奸油水。

    “钱财只要在党国内部打转,就没啥大问题。

    “至于他向邓铭透露消息,那就更不可能了。

    “站长当初是从红票叛过来投奔的戴老板,对红票那边的规矩很了解。

    “就算红票再如日中天,他宁可去湾岛、海外也绝不可能回去。”

    李涯对这位老师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就是余则成、陆桥山、或者洪智有。

    “站里肯定至少有一个红票。

    “要不商券会所和戴老板的情报,不可能泄露。

    “当然,我更倾向余则成。

    “刘科长、马奎,每个查他的人都死了。

    “而且,他还跟同情红票的商人雍建秋来往甚密。”

    齐大福歪着圆球般的大脑袋道。

    “嗯。

    “这些话,不要再对外人说了。

    “我不希望你出事,明白吗?”李涯道。

    “谢谢李队长,我保证守口如瓶。”齐大福点头道。

    “刘科长是怎么死的?”李涯又问。

    “据说是跟中统有勾连。

    “老五审过他。

    “应该知道些内情,据说刘科长被站长私下放了,出去喝闷酒喝大了,跟流民发生争执被打死了。”

    齐大福道。

    “马老五,我知道了,你去吧。”李涯门牙轻咬吸了口气,点着头道。

    “好的,李队长。”

    齐大福恭敬弯腰退了下去。

    李涯简单收拾了情绪,两手插兜晃到了站长室。

    见吴敬中和洪、余二人正在吃水果,他笑了笑道:

    “站长,没打扰你们吧。”

    “李涯,客气啥。

    “快,东南亚的水果,一块过来吃。”吴敬中客气招呼道。

    “李队长,您快请坐。”

    洪智有和余则成赶紧起身迎了过来。

    李涯也不生分,明面上的基本功夫,他还是有的。

    往那一坐,给大伙儿说说延城开荒、吃土的苦事,还挺有趣。

    待吃的差不多了。

    洪智有给三人分发了温热毛巾净面擦手。

    “洪秘书,待会把那些水果都分一分。

    “尤其是李队长要多拿点。

    “他在那边日子苦,缺乏营养,多吃点水果好。”

    吴敬中擦完手,拍了拍李涯的肩膀,很是器重道。

    “谢谢老师。”李涯学着洪智有,跟着喊道。

    吴敬中愣了愣,旋即感怀大笑:“好,好。

    “咱们津海站又成了临澧班。

    “当年我教情报学,在行动班、电讯班两头赶。

    “那会儿你们一个个还瘦溜屁崽子。

    “如今一眨眼,个个成国之栋梁了。

    “我心甚慰啊。”

    “都是老师栽培的好,要不哪有我们今天。

    “老同学,你说是吧。”李涯笑道。

    “是,是,没有老师的提携,咱们哪能在这吃香喝辣。”余则成亦是笑道。

    “我很好奇啊。

    “洪老弟是中美班的,怎么也叫上老师了?”李涯扬眉看向洪智有。

    “能者为师。

    “我在特训班时,用的情报学教材就是站长编写的。

    “叫一声老师,不是理所当然吗?”

    洪智有当着李涯的面,毫不掩饰谄媚之态。

    “嗯,这么说倒也是。”李涯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的锋芒。

    说着话,他瞟了吴敬中一眼。

    吴敬中会意,背着手笑道:

    “二位,吃饱喝足干工作,都忙去吧。”

    “是!”

    二人很识趣的走了出去。

    李涯站在门口,见二人下了楼梯,这才关上门警惕道:

    “站长,我已经控制了周云翼。

    “并且破译了红票电台的呼叫码本。

    “我打算今晚假冒红票电台呼叫余则成,说北方一号派董先生前来建立联络站,恢复地下交通工作。

    “如果这个董救过余则成。

    “董的资历本身又很老。

    “一个熟人、老资格过来主持复杂的重建工作,完全符合现在津海地下的特情需要。

    “余则成如果真是红票,很难不上钩。”

    吴敬中摇了摇头:“难说,余则成是很谨慎的。”

    “呼叫他的代码呢?”

    “峨眉峰!”李涯道。

    “峨眉峰是马奎。

    “我亲自审理,毛局长亲批的,证据确凿。”

    吴敬中不满的叩了叩桌子。

    “是。

    “但代号也是可以沿袭的。“之前峨眉峰在山城比较活跃,甚至一度被认为是吕宗方。

    “我查过总部的电文监控记录。

    “余则成到津海来不久,峨眉峰这个代号又活跃了起来。

    “这说明它代表的很可能不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团伙。

    “我的意思是,咱们还是可以试一下。

    “而且,以红票的更新代码速度,近期可能就要做更换。

    “打铁趁热,就今晚,不能再等了。”

    李涯很巧妙的回答道。

    “明白了。

    “你还是倾向余则成就是峨眉峰。”吴敬中皱眉道。

    “时刻保持怀疑,是一个情报人员必须具备的本能。

    6=9+

    “这可是您当初教我们的。”

    李涯淡淡笑道。

    “我提醒你啊。

    “要抓不到余则成,你来站里第一枪哑了火,会影响你在站里的威信。

    “还有,津海的山头很复杂。

    “除了驻军、中统,还有前朝、北洋、军阀时期的遗老遗少,他们的根子很深,你要抓了什么不该抓的人。

    “到时候会很麻烦。”

    吴敬中看了他一眼,颇有几分碍眼。

    “干咱们这行,哪有不得罪人的。

    “再说了,就算我抓错人了,他们又能奈我何?”

    李涯侧脸微微上扬,那小眼神的狂劲,还是没憋住。

    “是啊。

    “你是我的学生,戴老板门人。

    “更是建丰铁血青年团的骨干。

    “背靠大树好乘凉,谁敢动你啊。”

    吴敬中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道。

    “站长,我最大的靠山不就是您嘛。”李涯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笑道。

    “行吧。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我也不能阻止你的热情啊。

    “说吧,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吴敬中见他都搬出建丰,也没法敷衍了。

    “我知道您老人家宅心仁厚。

    “洪、余、陆三人都是您的左右手,他们之间很熟。

    “为了情报的安全。

    “我希望能去您家做趟客,拜会下师母。”

    李涯笑着说出了条件。

    “你是怕我给他们通气。

    “想多了,我把话放这,不管是谁,只要通票,立即处决。”

    吴敬中亮明了态度。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站长,要不咱别挑时间了,现在就下班?”

    李涯怕余、洪这些人来往频繁,提议道。

    “听你的。”

    吴敬中知道他代表建丰的意志,不敢有违,一拍腿抖肩起身道。

    “站长,下午三点城防局有个会。”

    洪智有站在办公室门口提醒了一句。

    “取消,就说老子没空。”吴敬中没看他,一脸不快的背着手和李涯走了。

    洪智有站在门口,目送二人离去。

    “智有,不太对啊。

    “站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另一边机要室,余则成露着半边脸低声道。

    “谁知道呢。

    “有事吗?

    “没事,过来下盘棋。”洪智有道。

    “现在是上班时间。”余则成道。

    “怕啥。

    “李涯、站长不在,就一个老陆,他不会说的。”

    洪智有笑道。

    偶尔犯点小错,让站长抓抓把柄批评几句,也是权宜之谋。

    凡事做的太完美。

    滴水不漏的人,容易让人生忌、生疑。

    “你说李涯这是干嘛?

    “这么早就把站长给薅走了,连会都不让开。

    “你说说,站长啥时候让人这么拿捏过?”

    余则成一边下棋一边吐槽道。

    “没法。

    “谁让人家带着尚方宝剑来的,建丰可不是毛人凤能比的。

    “能随便敷衍。

    “站长那是要干事的。”

    洪智有摇头道。

    按照原剧,李涯来津海的第一枪就是利用左蓝钓余则成。

    向来准点下班的吴敬中,愣在办公室熬到了晚上八九点。

    现在周根娣已经离开了津海。

    利用左蓝的计划肯定是不行了。

    李涯把站长“请”走了,多半是怕站长泄密。

    没有限制站里其他人。

    这说明了,如果真有圈套是很难猜测的。

    会是什么呢?

    洪智有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只要今晚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就一定不会出错。

    “洪半仙,你算算他们干嘛去了?”余则成有些不安的问道。

    “干嘛?

    “抓你呗。”洪智有笑道。

    “别闹。”余则成道。

    “没闹,你自己小心点吧。”洪智有道。

    正说着,陆桥山敲了下房门走了进来:“两位,知道了吗?”

    “知道了什么?”洪智有问。

    “这个李涯,刚来就在行动队搞事。

    “把我立下的规矩全给推翻了不说。

    “连带着我安排的人,清一色全给踢了。

    “你说这人本事可真够大的。

    “人在京陵坐,津海站的人事一清二楚啊。

    “站长的一个没动,专点着我的裁。

    “都说马奎长着三只眼,我看他是千里眼。”

    “陆处长消消气,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没看站长也被他带走了,连会都不让开了?”余则成笑盈盈的劝说道。

    不说还好,一说陆桥山愈发火大:

    “你倒是让我想起来了。

    “天网计划,布控、洽谈全都是我一手抓的。

    “现在到了收桃子的时候了,人家直接把我踢出局。

    “我特么闲的啊。

    “哎呀,这手段,啧啧……”

    陆桥山说到这,连连摇头咋舌。

    “这就过分了啊。

    “同为中校,您还是大师兄,行动队他折腾没话说,天网计划可是您和站长的心血,这吃相是有点难看了。”余则成点头附和。

    “估摸是建丰派了任务,急着立功表现嘛。

    “头一炮,那不得打响了啊。”

    洪智有宽慰道。

    “是啊。

    “李队长对您还是尊敬的,这不还送你烤鸭了吗?

    “你两只。

    “我和智有一人一只,人家还是懂站里排次的。”

    余则成一收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道。

    “懂个屁。

    “谁稀罕他两只烤鸭,闻着都变味了。

    “响吧。

    “我看他能响出啥名堂来,别以为捡到了什么宝,不就是地委那些破铜烂铁吗?能打出几两钉啊。”

    陆桥山不屑骂道。

    见二人有些错愕,他才意识到说漏嘴了,赶紧笑道:

    “不说了。

    “过来找你俩吐吐槽,我心里舒服多了。

    “以后咱们仨可得一心向内,别让外来的和尚占了庙。

    “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桥山拍拍洪智有的肩膀,快步走了出去。

    “天网计划跟地委有关?”余则成诧异的看向洪智有。

    “别看我,我是这半仙是真算不出来。”洪智有道。

    ……

    晚上。

    余则成下了班,早早赶回了家。

    “咋了,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翠平端着凉拌黄瓜,夹了一块递给了余则成。

    余则成别过头躲开了。

    “切,还稀罕上了呢。”翠平翻了个白眼,自个儿嚼了个嘎嘣脆。

    “站里新来了一个行动队队长。

    “这人比马奎还难对付。

    “又有建丰作后台,连站长也搞不定他。”

    余则成摘下眼镜,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道。

    “建丰是谁?”翠平没听说过。

    “蒋家太子爷。”余则成道。

    “哦,是他啊。

    “那是挺麻烦的,他来干嘛,针对你的吗?”翠平坐下来,着紧问道。

    “有可能。

    “建丰野心很大,是要干事实的。

    “万幸的是,站长把刘雄、李平的那些调查报告和情报销毁了。

    “接下来,只要咱们千万不能出错,让他抓住把柄。

    “否则会很麻烦。”

    余则成点了点头道。

    “明白了。

    “斗争形势越来越复杂。

    “我今天去站长太太家里,梅姐说她快要当姥姥了,小外孙好像是洪秘书的种。

    “这么说起来洪智有不就是站长一家人了吗?

    “有他护着咱们,李涯应该搞不出什么样吧。”

    翠平小声嘀咕道。

    “不能这么想。

    “洪秘书有他的为难之处。

    “而且,他边事太多了,谁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和别的女人有孩子,别说没结婚,就是结婚了,站长也不可能真正跟他成为一家人。

    “他可不想自己捞的那些宝贝,将来还得分给别人孩子一份。”

    余则成道。

    “对了,他今天拉着站长早早走了。

    “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今天晚上你别去军属会学跳舞了,就在家呆着吧。”

    顿了顿,他提醒道。

    “好。

    “这几天咱们都藏着点,等揭开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翠平点了点头道。

    吃完饭。

    翠平忙着搓洗两人换下的衣物。

    余则成则在一旁看报纸。

    “你跟那个左蓝怎么认识的?”边洗衣服,翠平问道。

    “就是交通站,电台联络上的。

    “秋掌柜走后,情报送不出去。

    “只能走军调的秘密电台。”

    余则成佯作淡定的回答道。

    “可我见她看你的眼神,好像挺熟的,有点像我们村巧芝看她男人一样,不太对劲。”翠平看了他一眼道。

    “别乱说。

    “你对自己组织的同志会不热情,不关心吗?

    “你看小五子的眼神不热烈,会没有感情吗?”

    余则成仗着书读的多点,心虚的问道。

    “好像也是。”翠平琢磨了一下,没品出啥味来。

    摇了摇头,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上次回来身上的头发,好像跟她的一般粗细。

    “还有你衣服上的气味。

    “跟她的味道也很像。

    “好啊,你俩不会借着搞情报,真的勾搭到一块去了吧。

    “延城是没男人么?

    “非得跑津海城来勾搭别家男人!

    “真特么不要脸!

    “狐狸精。

    “亏她还有脸做军调代表。”

    翠平瞬间明悟,破口大骂了起来。

    “翠平,你想多了。”余则成本想告诉她,自己和左蓝的关系。

    但转念一想,又觉的没这个必要。

    爱骂骂去吧。

    反正又不掉皮掉肉的。

    翠平骂了一通,果然气渐渐消了。

    “对不住。

    “袁政委来的时候有交代,你要喜欢别的女人,有别的女人,我不能真闹门子。”洗漱完,回到楼上她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焉巴巴说道。

    “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余则成看了眼手表,坐到了收音机旁。

    待调好电台。

    里边传来组织女声亲切而有力的呼唤:

    “太行山呼叫风车。

    “太行山呼叫风车。

    “0326,1578。

    ……

    余则成掏出笔,快速的记了起来。

    翠平起身给他冲了杯咖啡放在桌上,一边皱着眉头道:

    “这人念的也太快了,你记得住吗?”

    “记得住,这是特工的必修课。”余则成记完合上钢笔道。

    “哎,我真是个废人,啥也干不了。”翠平有些扫兴,这些脑力活她是真干不来。

    “谁说的。

    “你上次替洪智有杀了柯成武,给咱家夯实了靠山,这就是大功。

    “还有你的枪法,这些都是我不如你的。”

    余则成笑了笑,安慰她道。

    说着,他从书桌里翻出那本暗红封皮的《梦蝴蝶》开始翻译电文。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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