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每个快要灭亡的朝代一样,现在的大启有着一大堆的毛病,门阀世家与寒门文官的党派之争,宦官参政手握兵权间接控制皇帝,边境武将拥兵自重不听中央的命令,邻国虎视眈眈随时准备趁你病要你命,时不时来一下的农民起义,以及这一切问题夹杂在一起导致的财政赤字。
苏彧心里很清楚,她现在的这些动作,在那些权贵眼中无非是小打小闹的折腾,不好看但并没有触及他们真正的利益。
和卢政翰的谈判顺利,也只是因为他认为尉迟乙手里的三千人本来就是他自己的,元从卫大将军也不过是一个空头官衔罢了。
至于尉迟乙,尽管不招苏琰的待见,却也属于边将里比较听话的,而且八年前的尉迟军元气大伤,哪怕现在恢复到八万人马,但京城的卫兵就远超这个数,和北方那些动辄几十万的边兵比起来不值一提。
现在的结果与其说是卢政翰对她的妥协,不如说是卢政翰想要搞均衡,门阀大族也不想皇权过弱,完全控制在宦官手里的——
这便有机可乘了。
苏彧眸光流转,对上谢以观狐疑的眼神,璀璨一笑,目前她想要的已经到手,所以还是不能让外面的人觉得她太过“聪明”且不好控制,要让他们知道只要一点点甜头,就会让她满足。
“谢翰林,这京城哪里的酒最好喝?我要恭喜尉迟将军成为元从卫大将军,请你们几个痛快喝一顿。”
谢以观眼中的狐疑更甚。
当晚,苏彧还真在花园里大摆酒席,不仅拉着尉迟乙还拉着谢以观。
尉迟佑和苏承影也来凑了一下热闹,尉迟佑跟着尉迟乙在军营,早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至于苏承影,苏彧则是将他拉到一旁,摸着他的头笑说:“你还是小孩,不许喝酒。”
她命人拿来了牛奶和水果,以及点茶的工具——
以前她在奶茶店里兼过职,会做奶茶,这里工具少是少点,但用点茶的刷子倒是能打出奶泡来。
于是,他们就看到平山王将牛奶倒在碗里,用点茶的刷子“唰唰唰”没一会儿就打出了泡沫来,她将水果切成丁倒在牛奶里,放入糖再倒入打好的奶泡。
这样……能吃?几人颇为怀疑。
“你喝这个。”苏彧笑盈盈地放在苏承影面前。
苏承影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一双异瞳立刻绽放出光芒,捧着碗就在一旁“咕咚咕咚”喝起来。
尉迟佑吃味地问道:“殿下只给他一人吗?”
见尉迟乙斜了自己一眼,尉迟佑才不情不愿地改口:“臣有酒就够了,毕竟臣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只可惜苏承影听不出他话里的挑衅,他一黑一蓝的眼在垂下来时小心藏住笑意,这是他一个人的,属于他的、独有的……
喝至半夜,谢以观几次想要起身离去,都被尉迟乙拉回来,强制留在原地,一杯接一杯。
谢以观:“……”
他端着酒盏,借着挂在枝头摇曳的灯笼望向四周,喝上头高歌的武将们,以及笑容始终不变的平山王。
月影朦胧,夜色里的平山王像是褪去了白日伪装出来的温良,目光狡黠,看着竟有几分魅惑人心,这样的容色真是一个男子所有吗?
谢以观晃动了一下酒盏,惊地回过神来,再望过去便对上苏彧关怀的眼神。
苏彧的眼睛干干净净,全然未见半点魅色,刚刚应当是他看错了……谢以观想着。
好事不外传,坏事传千里,大约是尉迟乙几个武人的嗓门过大,平山王在花园闹腾一夜的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第二日上门来量衣的尚衣局女官们已经有所耳闻,再闻到平山王身上还未散去的酒气,便做实了这件事。
不过苏彧是即将登基的新帝,即便她们心底颇有微词,面上也是恭恭敬敬,只是因为印象不好连苏彧这张叫人惊艳的脸也变得不过尔尔了。
谢以观来时,也带着几分宿醉的气息,叫在场的女官们震惊。
她们本以为像谢翰林这样的端方君子不会跟着平山王放纵,果然是近墨者黑吗?!
谢以观这会儿头还有些痛,没去注意女官们的眼神,他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发挥他知识渊博与过目不忘的特长,与女官们敲定冕服上的十二章纹。
没一会儿,女官们的眼神又变了,不愧是京城第一君子!知识渊博、风度翩翩,说话也是如和风煦日!再反观什么都不懂的平山王,这个对比就有点惨烈了。
谢以观一一指点完之后,再询问苏彧一句:“殿下看这样可行?”
给足了苏彧面子。
“这些我都不知道,全听谢翰林的。”苏彧满是崇拜地看向谢以观。
不得不说,当她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崇拜地望着一个人时,即便是谢以观也十分受用。
只是平山王的腰是不是过于细了?
谢以观看向正在量体的苏彧,尚衣局女官用细绳勒出她的腰身,细得让谢以观觉得自己能一手握住。
大启在男女大防上并不严苛,未婚男女可以通过家中的兄弟姐妹相互递帖子,约定出来一起踏青。虽然男女各玩各的,却也能彼此远远照见,若是有看对了眼的便告知家中,家中觉得合适便寻媒人说亲。
谢以观偶尔也会陪妹妹谢以欣去踏青,只是他回想了一下,平山王的腰便是在女子当中也算是纤细的,更不要说在男子里了。
他不自觉多看了两眼,就被人挡住了视线。
背着双刀的尉迟佑挡在了他与苏彧之间,高长的少年宽肩窄腰,偏偏有他的衬托便显得苏彧更加纤细了。
谢以观拧了一下眉头,忽地就想起那个夜色下与众不同的平山王,真的是他看错了吗……
“谢翰林这是要在本王身上看出什么名堂来吗?”苏彧落落大方地对上谢以观的视线,她的手搭在尉迟佑的身上比划了几下,回头吩咐尚衣局给尉迟佑也做一身官袍,还让尉迟佑去把苏承影叫过来。
尉迟佑小声嘀咕着:“殿下对那小子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嘀咕归嘀咕,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苏承影给抓过来了。
苏承影乍一听居然要给他做锦衣,惊愕地指指自己:“给我做?”
“这会时间赶,先给你做一身衣裳,等以后空闲了再多做两身。”苏彧笑眯眯地说。
苏承影悄悄地看向她,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浅浅的,像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琉璃珠子,他不自觉地学着她的样子,悄悄翘了一下唇角。
既然苏承影都做了新衣,那也得给尉迟乙做一身。
谢以观:“……”尚衣局是你家开的吗?
他想了想,尚衣局还真是苏彧家开的,他只得再揉了揉还在痛的额头,婉转提醒苏彧,冕服已经很赶了,就不要再给尚衣局加工作了。
“人都来了,就一起量呗,谢翰林要做一身吗?就这个花纹给你们每人都绣上。”苏彧一副暴发户的嘴脸,让谢以观觉得没眼看,更不要说面露难色的尚衣局女官们。
被苏彧这么一弄,谢以观倒是忘了他心底关于苏彧的疑惑,只能头疼地提醒苏彧,那十二章纹是只有天子能用,就算是九章纹也是皇太子和一品官员才能用,尉迟乙、尉迟佑和苏承影都不能用。
苏彧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我亲封的晕元从卫大将军是几品?”
大意了!当时忘记和卢政翰讨价还价官品了。
“……”谢以观咳了一声,“按照惯例,应是正三品。”
“那就按照正三品来做官袍。”苏彧当即拍板。
尚衣局的人都还没有走,便有兵士来报,一个宦官带着七个大美人过来了。
来的宦官叫做杨九冬。
杨九冬说:“听闻殿下昨夜喝酒身旁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刘将军特意命奴将这七人送来。”
刘三恩的称谓有很多,但他最喜欢别人称他为“刘将军”。
苏彧抬眼望向那七位美人,还别说,环肥燕瘦各有特色,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
她对杨九冬说:“多谢刘将军,就是七个有点少,我听说皇宫里还有专门的舞姬,能给我再送几个过来吗?”
杨九冬重重咳嗽了一声,这个平山王真是比他想象的还放得开,他只能委婉地应答:“奴会禀告刘将军的,那奴就先行告退。”
留下七个美人,杨九冬赶紧走人,生怕被苏彧赖上。
苏彧笑送他离去,一转身,就齐刷刷对上身后的四双眼睛。
苏彧:“……”
这么看着她干什么,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作案工具,当然这话她是不能说出口的。
她只能无辜地眨巴着眼睛,“送过来我就收下来。”
谢以观自是知道,现在的苏彧不能贸贸然和刘三恩撕破脸皮,但是接收这七个是一回事,开口再要舞姬就是另一回事……
他探究地打量向苏彧,嘴上则是说得极为温和:“那么这七位娘子,殿下现下如何安排?”
尉迟乙一双鹰眼尖锐地盯着苏彧,像是要把她看透。
苏彧又转身,面对七位美人笑得温和:“不知你们擅长什么?”
七位美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大着胆子回答:“禀殿下,奴善舞。”
苏彧点点头:“既然有会跳舞的,那有会乐器的吗?”
一个圆脸姑娘连忙说:“奴会琵琶。”
苏彧笑着说:“那刚好,你俩一个弹琵琶一个跳舞,在旁边助兴,剩下五人就陪我玩游戏。”
尉迟乙当即板下脸,就要把尉迟佑拉走,却被苏彧叫住:“等等,阿佑留下陪我一起玩,对了,承影也留下吧,人多热闹,好玩。”
谢以观、尉迟乙:“……”完全没有想到苏彧这皇帝还没当上,玩得比苏琰还花!
尉迟乙第一次对苏彧没了好脸色,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大有要强行将尉迟佑带走的意思。
尉迟佑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劲,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是要玩什么游戏?人多热闹的话,能让我二叔也留下吗?”
尉迟乙:“……”你可真是我的亲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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